垂直打击-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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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室大厅气氛顿时凝重。
第一章(4)
吴梅顺着人们的目光,将肩上的摄像机镜头转向罗东雷。
罗东雷冷峻的目光投向气象室主任。
气象室主任霍地站起,“场站气象室报告,虽然今春以来冷空气活动频繁,造成我国北方多次扬尘天气,但都不如当前发生的这场沙尘暴来势迅猛,属突发性天气。因此,包括各友邻场站气象室在内,都来不及反应,未能提前12小时作出预报。”
曹百原小声提醒说:“部队平时跳伞训练,地面风速超过每秒6米就不跳了,8米已是极限。为安全起见,我建议报告南集团军,鉴于天气突变,请求推迟我部空降行动。”
罗东雷摇摇头:“推迟空降,就失去了策应的意义,也就意味着我们自行退出战斗。因为南集团军不会为少了一个空降团的助攻,而改变整个作战计划。你看呢,政委?”
杨昌明用余光瞟了瞟面无表情的军长、副军长,举重若轻地说了句:“8米的地面风,去年咱们二团钢八连跳过嘛,他们反映也就是着陆后排拖拉要费把子力气。”
罗东雷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命令:“报告先遣伞降群的位置。”
作战参谋在键盘上输入一组命令,调出飞行三维动态图。只见电子大屏幕的航行图上,四架运输机移动着已接近绊马河。他报告说:“三分钟后先遣伞降群进入一号空降场上空。”
罗东雷命令:“向先遣伞降群通报绊马河气象变化,命令按预定计划伞降,着陆时要特别注意排除拖拉。匕首二号就地监视气象,随时报告沙尘暴变化。”
8
透过扬沙浮尘远远望去,刚冒出地平线的朝阳像一只漾动在浑汤里的蛋黄。四架中型军用运输机贴着扬尘飞行,被强烈的气流顶得忽忽悠悠。
此时,第一架次的前后机舱门都已经打开,风呼啸着灌满机舱。
前舱门口坐着王山虎。
王山虎个儿不算高,但宽肩阔背,敦实得像砣钢锭。他看看手表,知道快接近一号着陆场了,站起身来拉下钢盔上的风镜,双手抓牢机门,大叉着两腿探将出去,多半拉身子挂在舱门外,裤管被猛烈的长风扯成两片薄刃,左半边脸上的肉一下就被刮到右半边堆积着。
空降兵许多伞训长和伞训小教员都喜欢玩这一手,觉得很酷。
他透过风镜朝前下方了望,寻找投放点的地物地标。可是眼下黄尘翻滚,一片混沌。他侧转身来,抓住扣满拉绳挂钩的钢缆绳,扯着大嗓门喊道:“今儿赶上个沙尘天气,一号空降场地面风速每秒7、8米,能见度也不太好,不到20米。但没啥了不起,注意离机跟紧,间隔再小一些,着陆后……”
他话没说完,运输机像跌入波谷似的呼地一沉,双手抱着备份伞包坐在折叠凳上的那些兵们被颠得坐不住,一个个跟醉酒似的仰俯摇晃,两脚乱扑腾。
王山虎急忙喊道:“大家稳住,稳住,当心伞包给挂开了……那往凳子下出溜的是谁啊?都给我挺住喽。”
不知谁无意中朝机窗外瞅了一眼,惊乍乍地叫起来,“排长,坏事了,坏事了,第二架次已经开始投放了。”
王山虎骂道:“扯淡,咱们第一架次还没动,二排怎么倒先跳了?”
坐在机门口的一个班长看看腕上的表,说:“他们提前了一分半钟,不知道给扔哪个山旮旯里了。”
王山虎喊道:“都把耳朵戳起来听我说,弟兄们,二排错投,肯定指望不上了,咱们排一定得攥成拳头,千万别让沙尘暴给刮散了。今儿风大,离机不能像平时那样一秒钟出去一个,都给我跟紧点儿,半秒一个。天哪,飞机上说话比推碾子还费劲儿。听清了没有?”
兵们应道:“听清了!”
王山虎喊:“我说的啥?”
兵们起哄——
“叫我们把耳朵戳起来!”
“不对,排长说的是今儿风大。”
“说二排没指望了!”
“俺听见一个半秒啥的……”
王山虎瞪起眼珠子:“嗨,嗨,存心是吧?本排长可有话在先啊,你们这帮小子要是……”
正在这时,舱门上方的绿色信号灯急剧闪烁起来。
王山虎一摆手:“不说了,准备离机!”
兵们纷纷地站起来,丁零咣当地收起折叠凳,一路左转朝向前机门,一路右转朝向后机门,再按程序各自推下勒在大腿上的座带,检查前一名伞兵主伞包上的掖拉绳,然后两腿弯曲,上身前倾,双手抱紧备份伞准备离机。
气流中准备离机的那几十秒最难熬,飞机沉浮无定,下落时呼地心提到嗓子眼;升上来,脚下像有双巨手使劲往上顶你,两腿踉踉跄跄地走醉步。几个颠簸下来,你就想呕,想吐,想瘫。
信号灯终于停止闪烁,一舱的兵们迫不及待地成两路往前后机门走,想赶紧离开这折腾人的地方。放伞员大喊:“别急别急,保持间隔,一秒一个。跳——跳……”
一排的兵们不理他,一个紧挨着一个往外蹿。
十几秒钟之后,二十多具降落伞依次在浊色天空中打开,黄绿相间,如花绽放。
王山虎刚调整好腿裆间的降落伞坐带,就听见有个兵在离他四五十米的地方喊叫:“排长,我的伞衣被气流冲破了!”
王山虎大声应道:“我的也冲破了。别紧张,注意观察,随时准备打开备份伞。”他从怀里摸出一方红绸手绢,捏住一角抖开,像在浑天浊地间点燃一蓬火焰。排里的兵们看见了,纷纷操纵降落伞向他围拢过来。当高原的塬峁沟壑从沙尘中闪现出来时,全排已成一个方阵,垂直穿越沙尘,准确降落在一号着陆场,只有一人屁股着陆,蹾伤尾骨。
事后,先遣伞降群的最高指挥官、一营李副营长骂骂咧咧地说:王山虎他娘的就是有狗屎运,他们排跳,风速不到8米;咱们三四架次也就晚跳一支烟的工夫,风速就到9米多了,四五十号人跟破棉絮似的,刮得哪儿都有。
第一章(5)
9
突如其来的沙尘暴,简直就是场灾难——
风中的塬地黄尘飞扬,混沌如初,十几米开外不见人。
即将着陆的李副营长拼命拉扯着伞上的操纵带,但仍没见速度减缓,嗖地便从几十米高处飞降下来,蹾得脑袋嗡嗡的,人一落地就被兜满尘风的降落伞拉倒。黄绿色的伞衣宛如一张鼓涨的风帆,拖着他刷刷地滑动。他伸长手臂拼命地收拉伞绳,企图让伞衣失效,排除拖拉,同时脚上的伞兵靴犁一般使劲钩着地,试图减慢滑动速度。然而人力不胜风力,伞衣拖拽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后留下两道伞兵靴犁出的辙印。他索性放开伞绳任它拖,腾出手来迅速解开胸扣和腿带,将降落伞背带系统脱落。就在这时,三具巨大的投物伞吊着一台四轮固定在防震垫上的伞兵突击车,呼地掠过他头顶,接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金属断裂声。
李副营长扭头四顾,塬上除了飞沙扬尘,不见一个人影。他惶然不安地喊了几嗓子:“有人吗……有三连的人吗……三连的……”
许久,终于听见有人应声:“我是三连的!”
不一会儿,就听尘风深处一阵踢里趿拉的脚步响。一个背着便携式自适应调频电台,脖子上挂着突击步枪的通信员和两个徒手列兵跑过来。一看他们衣袖、裤管上的窟窿,就知道都是与降落伞拖拉搏斗过的。
李副营长问:“看见你们连长了吗?”
通信员摇摇头说:“快着陆的时候他还喊我注意保护电台,可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你们俩怎么回事儿,跟甩手掌柜似的?枪呢?”李副营长瞪俩大眼问道。
那俩列兵报告说他们是火力排的,不知道空投火箭筒的投物箱刮到哪里去了?
“俩迷糊蛋,那还不快找去啊?”
“是!”两个列兵拔腿就跑。
副营长催促通信员:“快,联络你们连长,马上报告各排的位置……嗯,谁在喊?”
声音是从路边的沟壑里传上来的:“谁来帮帮我……来人啦,快帮帮我……”
副营长走到沟边,探头往下看去,隐约看见有个兵连人带伞悬挂在沟壁的一株酸枣树上,边喊边徒劳地挣扎着。他脚下四五米的沟底,散落着几具降落伞和两个破裂的投物箱。
漫卷的风尘扬起副营长一声长叹:“今儿可遭了殃喽。”
直到先遣突击群离机后一刻钟,罗东雷才接到李副营长的第一次报告:“因受大风沙尘影响,先遣突击群大部偏离一号空降场,散布在刘村、老虎梁、白柳园之间。除一排还没联系上,现二排、三排和火力排正在寻找收拢人员,准备向白柳园集结。”
电子大屏幕显示的1∶25000的绊马河地图上,刘村、小河湾和白柳园的地名随即闪烁。
杨昌明不安地说:“东雷,情况不妙啊,一个加强连散布面积超过两平方公里,没有一个小时别想完成集结。”
曹百原说:“是啊,胡椒面也没这么撒的,绊马河一带又是看山不远跑死马的地形,一个小时部队根本收拢不起来。”
罗东雷抓起麦克风,断然命令:“短剑一号,短剑一号,放弃集结,先遣群各分队各自为战,独立作战,就地向东山梁子方向攻击前进,边走边收拢失散人员,第一突击群二十分钟后飞临绊马河上空。你要尽快查明人员物资损伤情况,及时报告。”
“短剑一号明白。”
李副营长将受话器往通信员怀里一扔,撅着屁股往坡上爬,身后跟着两个分别扛着火箭筒、背着火箭弹的列兵。
这时通信员又接到报告,“副营长,三排、火力排报告,他们已收拢了十四个人,正向东山梁子推进;三连长和二排错降在马家沟以西,他们决定弃车步行,翻山抄近道,直插东山梁子,估计最快也得半个多小时。”
李副营长发躁:“见鬼,那还赶趟吗?一排有下落了没有?”
“还是联系不上。”
“王山虎搞什么名堂,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其实王山虎就在与他隔着两个小山头的塬地,全排二十几个人,或坐或站地挤在两辆伞兵突击车上,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蹦蹦跳跳地疾驶,车后扬起一溜黄尘。
王山虎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上,催促驾驶员:“加油门,加油门,你小子把伞兵突击车当你们家驴车赶了。再快点!”
车上的伞兵们一起乱嚷嚷:“还快?都赶上咱们跳伞的机速了。”
“再快就翻个球的了。”
“天哪,咱们排长疯了!”
“排长你饶了我吧,我脑袋都快颠掉了。”
王山虎嘲弄道:“掉呗,反正你那脑袋瓜也不怎么好使。哎,我说你那玩意儿捣鼓好了没?”
蜷曲着身子窝在驾驶员身后的那个下士,怀里搂着部便携式电台,正满头大汗地检查故障。他嘟嘟囔囔地埋怨说:“这玩意儿真不抗造,着陆时身子压了它一下,它就不给你来电。”
王山虎喝道:“压你一下看你还能喘气不?没保护好电台你还有理了。再给你两分钟,还跟副营长通不上话,我一脚把你踹下去,让你小子走到东山梁子。”
与此同时,正北十几公里处的一条山路上,第33机步师的十几辆战车,也正向东山梁子急进。这是陆军集团军刚装备不久的新型步兵战车,不仅在主炮一侧配备了反坦克导弹箱,加强攻击火力,还在侧裙板加装装甲板,强化防护能力;全车载员九人,越野速度每小时五十公里,在塬上跑起来一路尘土飞扬。
10
听到扩音器里的呼叫,罗东雷抓过麦克风:“我是大刀,报告部队收拢和推进情况。”
李副营长回答:“一排仍不知下落;三排、火力排人员已全部收拢,正在推进当中;三连长和二排正抄近道向东山梁子前进。目前初步查明,二十九具伞衣破损,十一人腿部扭伤,一辆突击车严重受损,五个投物箱摔破。”
作战室大厅里,闻者表情无不惊愕。
罗东雷急了,厉声道:“听着,一、设法尽快找到一排;二、命令各分队跑步前进,十分钟之内你们必须控制住东山梁子。”
“我们离东山梁子还有三公里……恐怕……”
杨昌明接过麦克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要说,作为先遣伞降群最高指挥员,你要尽职尽力,对整个空降行动负责。”
“是。”
第一章(6)
首长席上,副军长谷振风偏过脑袋小声道:“军长,这被动局面已经很难扭转了。”
孙剑光神情凝然,只微微颔首:“那就准备交学费吧。”
吴梅放下摄像机,悄悄拽住从她面前经过的曹百原:“曹副师长,情况有点糟糕?”
曹百原小声道:“非常糟糕。”
11
王山虎迎风挺立在狂奔的伞兵突击车上,一手抓着车风挡,一手举着望远镜向东山梁子了望。
这时,下士怀里的电台指示灯忽然亮了,他惊喜地叫起来:“通了,通了。短剑一号……”
王山虎扭身一把夺过受话器和耳机:“短剑一号,短剑三号正在快速推进中,除一辆突击车摔坏,武器装备无一缺损。”
耳机里,李副营长急切地问:“人员,人员,先报告人员情况。”
王山虎喊道:“齐装满员,只有一人尾骨蹾伤。途中还捎带收容了三排的两个兵,都是膀大肚圆的主儿,把我的车轮都快压爆了。”
李副营长喝道:“省省你的俏皮话,快报告你们的位置。”
王山虎牛哄哄地说:“副营长,东山梁子已经在望,三分钟后我就能把它踩在脚下。”
李副营长满脸欣慰地说:“谢天谢地。王山虎,我命令你们立刻发起攻击,立刻发起攻击,夺取后转入防御,等待连主力赶到。”
王山虎回答:“明白。”他扔下送话器和耳机,高喊,“弟兄们,跟我收拾东山梁子那帮陆军去。记住,动作麻利点儿。”
机枪手“咔嚓”拉开卡在车支架上的重机枪枪拴,稳稳地将枪托抵在肩胛窝里。他身旁的兵们纷纷横过大背着的突击步枪,做好冲击准备。
王山虎朝后面那辆车做了个包抄的手势。
两辆伞兵突击车成左右两路,沿着东山梁子的大缓坡冲上去。
黄师长随即接到东山梁子自行榴弹炮营的报告,他问:“来了多少人?”
炮营回答:“两辆伞兵突击车,不会超过一个排的兵力。”
黄师长恼火地说:“空降兵也太狂妄了吧,它一个排就想拿下我的营阵地?参谋长,告诉战车营胡营长,一个都别让他们走,然后协同炮营,严密封锁洪村高速公路。”
12
罗东雷神情凝重地注视着电子屏幕,第一机降突击群乘坐的十架中型运输机,正一闪一闪地逼近绊马河。
吴梅扛着摄像机凑上前来,对着罗东雷调整焦距。
罗东雷烦躁地瞪她一眼,小声呵斥:“去去!”
杨昌明一旁忧虑地提醒他:“没有时间了。”
罗东雷提出:“再等五分钟,如果先遣群还不能到达攻击位置,就让第一突击群强行实施机降,你们的意见呢?”
曹百原反对:“我们没有这个应急预案。”
罗东雷面无表情,“气象台也没有沙尘预报。”
曹百原望着杨昌明,小声道:“政委,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先遣群失利还情有可原,因为遭遇了非人力可以抗拒的沙尘暴;倘若第一突击群在没有任何掩护的情况下强行机降,随之遭到机步师自行榴弹炮营的炮火覆盖,我们谁都交代不了。”
罗东雷执拗地说:“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线希望。”
曹百原说:“政委,这是蛮干。”
杨昌明点点头,“蛮干当然不行。东雷,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着险棋。”
曹百原不得不咽回想说的话。
突然扩音器响了,李副营长报告:“大刀,大刀,短剑一号报告,短剑三号齐装满员,推进顺利,正向东山梁子发起攻击。”
罗东雷腾地站起来,“命令短剑一号全速推进,支援短剑三号。给我直接呼叫短剑三号,让他们报告攻击进展。”
通信参谋迅速调准电台频道:“短剑三号,大刀呼叫,报告攻击进展情况!”
扩音器里,王山虎神气抖擞,“短剑三号报告,这帮陆军太不经打,我一个突击就把他们轰跑了,连滚带爬地十几门自行火炮都不要了。东山梁子现在在我手里,正准备构筑防御。”
满大厅的人忍俊不禁。演习开始以来,大厅里的气氛第一次这样轻松。
罗东雷笑骂道:“看来这小子是个能干也能吹的主儿。”他抓起麦克风,“王山虎,我是大刀,你那牛皮等到第一突击群安全机降再吹不迟。你只要给我在东山梁子守上十五分钟,先遣伞降群主力就会赶到,回来我给你们全排请功。”
王山虎喊道:“大刀,大刀,请你现在就准备请功报告,东山梁子我拿得下就守得住。”
罗东雷命令:“王山虎,从现在起,东山梁子坚守情况,你直接向我报告。”
由此直到演习结束,“王山虎”成了使用频率最高的关键词,K军军、师两级机关的许多人都记住了这个挺虎势的名字。
每隔两分钟,罗东雷就会跟他联络一次:“王山虎,先遣群主力已推进到黄水湾,离东山梁子不到一公里。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扩音器里,王山虎回答:“报告大刀,情况正常。我把防御重心放在西北角,重点防范机步师增援。”
罗东雷赞扬,“完全正确。”
这时扩音器声音突然中断,隐约听见王山虎在问:“一班长,什么动静?好,我马上就来。”声音复又清晰起来,“大刀,陆军动作很快,一个战车营纠集刚刚溃散的炮兵营,已经反扑上来了……”
罗东雷一惊,“王山虎,坚持住,我呼叫航空兵火力支援你。”
王山虎叫道:“来不及了,我们已经被包围。”
这时的东山梁子上,枪炮声已乱成一锅粥。二十来个伞兵根本无法抵挡十几辆装甲车的四面推进,猛烈的炮火将一排仓促构筑的简易工事炸成了平地。
第一章(7)
王山虎用手枪边打边指挥:“撤,快撤!”
退到一个山旮旯前,一个班长喊:“排长,没地方撤了!”
几辆装甲战车逼了上来,黑森森的炮筒直指一排。王山虎弹出子弹打光的手枪弹匣,冲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