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元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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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恩曾跟日本特务机关挂上了钩,悄然把日军印制的假钞票,运往重庆,抢购物资。徐恩曾从中发了大笔横财。自然,从中瓜分一些给日本特务。
徐恩曾手中有的是“钱”。他借给姚蓬子的大沓新钞票,乃假钞票也!
直到一九四三年秋,“中统”的“对头”——“军统”头头戴笠,从浙江缉私处长赵世瑞那里,获知两艘路过杭州的商船装有大量假钞,而船长持“中统”的证明文件不许任何人上船搜查。
戴笠命“军统”特务截船,把钞票空运至重庆。经中央银行鉴定,证明皆为伪币。
戴笠立即密报蒋介石,告了徐恩曾一状。
蒋介石在盛怒之下,撤了徐恩曾的中统局局长职务。
徐恩曾倒台了。然而,借助于假钞票开张的作家书屋却没有倒闭……
姚蓬子毕竟在文艺界人头颇熟,拉稿颇有手腕,从名家手中弄到不少书稿。他算不上一个有实绩的作家,倒是一个会赚钱的出版商——他把目光盯在名作家身上,知道名家的书有号召力,易销,也就易赚钱。
一九四二年六月二十四日,重庆的《新民报》上,刊载了老舍的《姚蓬子先生的砚台》一文,可以说是当年“作家书屋”老板姚蓬子的生动写照。文章短、幽默,全文照录于下,以飨读者:
作家书屋是个神秘的地方,不信你交到那里一份文稿,而三五日后再亲自去索问,你就必定不说我扯谎了。
进到书屋,十之八九你找不到书屋的主人——姚蓬子先生。他不定在哪里藏着呢。他的被褥是稿子,他的枕头是稿子,他的桌上、椅上、窗台上……全是稿子。简单的说吧,他被稿子埋起来了。当你要稿子的时候,你可以看见一个奇迹。假如说草稿是十张纸写的吧,书屋主人会由枕头底下翻出两张,由裤袋里掏出三张,书架里找出两张,窗子上揭下一张,还欠两张。你别忙,他会由老鼠洞里拉出那两张,一点也不少。
单说蓬子先生的那块砚台,也足够惊人了!那是块无法形容的石砚。不圆不方,有许多角儿,有任何角度。有一点沿儿,豁口甚多,底子最奇,四围翘起,中问的一点凸出,如元宝之背,它会象陀螺似的在桌子上乱转,还会一头高一头低地倾斜,如波中之船。我老以为孙悟空就是由这块石头跳出去的!
到磨墨的时候,它会由桌子这一端滚到那一端,而且响如快跑的马车。我每晚十时必就寝,而对门儿书屋的主人要办事办到天亮。从十时到天亮,他至少有十次,一次比一次响——到夜最静的时候,大概连南岸都感到一点震动。从我到白象街起,我没做过一个好梦,刚一入梦,砚台来了一阵雷雨,梦为之断。在夏天,砚一响,我就起来拿臭虫。冬天可就不好办,只好咳嗽几声,使之间之。
现在,我已交给作家书屋一本书,等到出版,我必定破费几十元,送给书屋主人一块平底的,不出声的砚台!
哦,老舍在四十年代所写的姚蓬子的故事,跟施蛰存在八十年代讲述的姚蓬子的故事,如出一辙。在生活中,姚蓬子的随随便便,嘻嘻哈哈、邋邋遢遢、马马虎虎是“出名”的。
自从办起作家书屋,姚蓬子便混迹于左翼文人的阵营。遇见老熟人,问起他这几年的遭遇,他便长叹一声:“唉,唉,当时在南京,我发表那《宣言》,也是迫不得已、言不由衷呀!落到那种地步,不来个‘假自首’,脑袋就要搬家!那些年,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可不,如今我获得‘自由’,就‘过来’了。”
他,见一个,说一个,发表着他的新的“宣言”。
虽说他再也无法重新混入共产党,但是他的“宣言”还起了不小的作用,他居然又常常出现于左翼文人的聚会。他不断地出版左翼作家们的著作,给作家书屋涂上了一层“革命”的油彩。
最使姚蓬子得意的是,冯雪峰住到作家书屋里来了!
冯雪峰是中共在文艺界的重要领导人。一九四一年,被国民党逮捕。当时,他化名冯福春,国民党警察局并不知道此人即冯雪峰。他被关入江西的上饶集中营。他在集中营里病重。消息传到上海,然后传到延安。毛泽东和陈云得知之后,马上发电报给在重庆的周恩来和董必武。几经曲折,终于由宦乡设法,把冯雪峰从上饶集中营里保释出来。
冯雪峰从江西取道桂林,来到重庆,见到了周恩来。考虑到冯雪峰尚属保释,国民党当局随时可以重新逮捕他,党组织便叮嘱冯雪峰以灰色的面目,在重庆养病。于是,看中了作家书屋这个地方。
冯雪峰住进了作家书屋。
姚蓬子兴奋不已。在他看来,冯雪峰的到来,无疑是给作家书屋刷上了红色。他的尾巴翅起来了。当然,他心中也明白;冯雪峰从不跟他提起党内的机密,也从不问及他在南京狱中的那段往事……
一九四四年五月三日,重庆文化界五十多人集会,发表《重庆文化界为言论出版自由呈中国国民党五届十二中全会请愿书》。这份请愿书,坚决要求“取消图书杂志及戏剧演出审查制度”,“保障言论出版自由”。
在请愿书上写下大名的,绝大多数是很有影响的左翼作家;郭沫若、老舍、茅盾、胡风、夏衍、曹禹、姚雪垠、臧克家、宋之的、阳翰笙、于伶、聂绀弩、胡绳、浦熙修、冯雪峰、叶以群、张友渔、石西民。曹靖华、郑君里、张骏祥、洪深、彭子网、沈浮、吴祖光、侯外庐、焦菊隐……
在签名名单上,紧挨着茅盾的名字旁边,签着“姚蓬子”三字!
哦,姚蓬子也向国民党“请愿”了!
姚蓬子把政治也看成了“生意经”。他是绝不做“亏本生意”的,此刻,他神气活现地出没于左翼作家的阵营之中。他不断地往自己的脸上搽红粉,仿佛他压根儿就没有登过什么“脱党宣言”一般……
第四章 望子成龙
精明的投机商
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战终于在一片爆竹声中成为过去。
“一江春水向东流。”重庆的大员、要员,象从麻袋里倒出来似的,倾泻在上海。
一九四五年底,在上海福煦路中段(今延安中路)和同孚路(今石门一路)路口,换下了“南洋煤球厂”的牌子,高悬起“作家书屋”四个大字。
抗日战争胜利之后,大批人马从重庆涌入上海,姚蓬子的“作家书屋”也东迁了。
南洋煤球厂本是姚莲子妻子周修文亲戚的产业。姚蓬子看中南洋煤球厂地处闹市,便借了下来,楼下作为作家书屋门市部,楼上作为编辑部兼职工宿舍。
姚莲子独自先来上海打天下,周修文、姚文元和妹妹留在重庆。
熟人好办事。姚蓬子一到上海,便去拜访上海市警察局局长宣铁吾。宣铁吾也是浙江诸暨人,跟姚蓬子是同乡。当然,更要紧的是,宣铁吾知道姚蓬子乃徐恩曾手底下的人,彼此彼此。当姚蓬子请求“多多关照”的时候,宣铁吾满口答应。
宣铁吾给上海市社会局局长吴开先挂了电话。当姚蓬子迈进吴开先的办公室的时候,见到吴局长眯着笑眼,象吃了定心丸似的。
果真,承蒙吴局长恩典,姚蓬子得到了在上海安身立足的最要紧而又异常紧俏的东西——纸。
那时候的纸,有“公家”供应的平价纸,有黑市的议价纸。议价纸比平价纸贵好多。姚蓬子从吴开先那里居然弄到了大批平价纸。
姚蓬子手中有纸,心中不慌。作家书屋在上海开张了。
姚蓬子这人,大大咧咧,懒懒散散,常给人随和的印象,不拘小节。其实,他是个表面糊涂。骨子精明的人。虽说“士不言利”,而他却精于赚钱获利之道。
他在弄到大量平价纸之后,不急于排印新书,却从重庆运来大批纸型。那些书过去在重庆出过,而对于上海读者来说是新的。纸型现成的,省去了排字费,印刷又快。于是,作家书屋的柜架上,一下子出现一大批新印的书。
脚跟总算站稳了。姚蓬子一边开始在上海排印新书,一边把妻子、儿子、女儿接来上海。
章含之在她所写的《我与父亲章士钊》一文中,曾忆及当年的“作家书屋”印象:
一九四六年,我考入震旦女中。……冬天,平台上太冷,我就跑到如今瑞金大戏院附近的‘作家书屋’,不花钱地坐在取书的小梯子上看书架上的书。巴金的《家》、《春》、《秋》,徐汗的《风萧萧》,以及无名氏的《塔里的女人》,等等都是我那时坐在‘作家书屋’的小梯子上看的……
小小年纪的章含之,未曾上楼。“作家书屋”的楼上,则是另一番景象:姚老板的桌子上,安装了几部电话机。他已毫无诗人的灵感,却充满投机商人的铜臭。纸张紧俏,他就做倒卖纸张的生意。黄金紧了,公债紧了,股票紧了,他也投机其中。什么玩艺儿能赚钱,他就做什么买卖。他只有一个目的——把金灿灿的、白花花的、沉甸甸的那些东西弄到手,就行!
姚文元住在二楼的亭子间里。他在重庆中学上学。他生性孤僻,总是钻在亭子间里看书,很少理人。他跟店里的职工几乎不打招呼。他的眼睛总爱朝上翻。
我走访了当年作家书屋的职工,他们说起姚蓬子待人之苛,令人惊讶。那时的姚蓬子已没有半点“诗人”气息,而是散发着满身铜臭!
一位在作家书屋工作多年的学徒回忆道:“我那时候十几岁,在乡下生活不下去,到作家书屋当学徒,站柜台。姚蓬子只给我吃饭。每月的零用钱,只够理一次发,买一根油条。他克扣职工工资是很‘出名’的。店里的职工流动性很大。稍微有点门路的,找到别的工作,就走了。剩下的就象我这样的人,没有门路,只好听任他剥削。物价飞涨,每一次职工要求增加工资,都要跟姚蓬子斗。他只能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答应增加一点工资……”
姚蓬子雇了十几个职工,他成了道道地地的老板。
最有趣的是,每逢新书出版之际,姚蓬子是很怕见作者的。他再三关照职工,作者来了,要赶紧告诉他,他马上躲进厕所。这样,职工便可以对作者说,老板不在家,稿费改日再付!
一拖再拖。等到作者终于找到姚蓬子,拿到稿费,那时物价已涨了几倍了。
姚蓬子,蹩脚的作家,精明的奸商!他比父亲姚西曜盘剥佃农的大斗更厉害,他从作者、读者、职工三方面榨取血汗钱!
姚蓬子之苛、诈,令人震惊。
姚家向来喜欢雇同乡穷妇作佣人;一是同乡捏在他的手心之中,倘有不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可以追查到家乡;二是乡下穷人好欺,给碗饭吃就够了。
据曾在姚蓬子家做过五年佣人的钱亚芬回忆:五年之中,姚蓬子没有给过一分钱工资!一九三一年,当姚文元满月的时候,姚家亲戚前来贺喜。钱亚芬抱着姚文元给姚家亲戚们看,有人赏给她几十个铜板。第二天,姚蓬子的妻子周修文,就从钱亚芬手中拿走了这些赏钱,只给她三个铜板。后来,当钱亚芬终于离开姚家时,她的身边只有这三枚铜板而已!
姚蓬子的吝啬,在亲戚中也是“出名”的:家乡来了亲戚,住不了几天,就得赶快“开步走”。姚老板的面孔是铁青的。亲戚多住几日,他便会下“逐客令”,唯恐亲戚多吃了他家的饭菜!
他总是说自己穷。他也确实一副穷相:西装已经又旧又破,他还天天穿着……
物价象火箭般腾飞。读者连肚子都喂不饱,哪有钱买书?书店的生意日趋萧条,上海各出版社、书店都挣扎在死亡线上。
作家书屋也几乎不印新书了。门市部门可罗雀。
就在这艰难时世,姚蓬子却渐渐变阔了:本来,一直穿一身破西装,如今添了崭新的狐皮袍;本来,一直跟店里职工一起吃“大锅饭”,如今另起小灶……
解放前夕,最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出来了:姚老板要搬家啦!
姚老板要搬到哪儿去呢?
原来,上海一个大资本家叫林伯辉,在市中心静安寺附近新造了一批三层楼房,名曰“林村”。姚蓬子居然拿出灿灿金条,买下“林村”的一幢三层楼房,全家搬了进去!
姚老板怎么会这么阔起来的呢?
原来,他不再靠印书赚钱。他靠着宣铁吾、吴开先,大量购进平价纸,然后以议价在黑市抛售。转手之间,赚了大钱!
姚蓬子居然请得动宣司令大驾,在作家书屋楼上打麻将!打麻将时他常常输,把一沓沓钞票塞进司令的衣袋。自然,司令也就更加殷勤的关照他了。
姚蓬子也给自己留下后路。他跟冯雪峰打交道,跟潘汉年打交道。
大抵是物以类聚的缘故,丁玲前夫冯达有着和他相似的经历,这时与他常来常往。
据楼适夷四亿,他回到上海,也曾去过作家书屋。在他的印象中,这时候的姚蓬子显得异常忙碌。姚蓬子的桌子上,装了几部电话机。这位诗人已毫无写诗的灵感,却忙着在做投机生意——不光是倒卖纸张,也倒卖黄金、公债、股票。什么玩艺儿能赚钱,他就做什么生意。
这时的姚蓬子,成了道道地地的奸商!
脸阔了,手宽了,姚老板对职工依然那么刻薄。作家书屋的一个老职工生肺病死了,姚蓬子把他一脚踢开,什么“抚恤金”,没门儿!
姚蓬子虽说发了财,却成天价双眉紧锁,没有一丝笑脸。每天打开《申报》,愁云便飘上他的心头:中国共产党指挥下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节节推进,步步得胜,眼看着便可唾手而得中国大陆,上海迟早要落入中共手中……
他,忧心忡忡。他曾听说,前几年中国共产党在延安搞过肃反,对叛徒是毫不手软的。
眼下,国民党政府大厦已摇摇欲坠,不能再作为靠山了。他,一旦落入共产党手中,纵然手中有钱,日子也是难熬的,因为他毕竟不是一般的书店老板,他有着那样一段抹不掉却又令人心焦的历史。
心境不好,使他脾气变得暴躁。动不动,他就要发一通无名火。
他把一切希望,寄托在独养儿子姚文元身上,望子成龙。
在姚文元之后,周修文生过二女一子。
大女儿叫姚文华。
二女儿是在一九三七年生的。生下不久,正值“八·一三”日军突袭上海。姚蓬子把出生才几个月的二女儿送回诸暨老家。在缺医少药的乡下,二女儿死于脑膜炎。
来到重庆之后,周修文生下一个儿子,曾使姚蓬于兴高采烈。这小儿子上小学一年级时,染上麻疹,转为肺炎,死了。
于是,姚文元成了姚蓬子唯一的儿子,成了他的掌上明珠。
姚蓬子为儿子操碎了心
虽说姚家离“大同大学附属中学一院”(今大同中学)颇远,但那是在上海很有名气的一所中学。为了儿子的前途,姚蓬子让姚文元从重庆中学转入大同附中,每天来来回回挤公共汽车也毫不顾惜。
儿子进了“大同”,姚蓬子总算放心了。儿子居然在课余还写起长篇小说来,这更使姚蓬子欣慰。父亲所企望的和儿子所追求的是同一个目标——做作家,做大作家。尽管姚文元跟父亲一样,并不是写小说的料子——姚蓬子毕生没有写出过好小说,姚文元毕生没有发表过小说。
一九四八年寒假里发生的一桩事,使姚蓬子深为不安……
那是一月二十八日晚上,大同中学一个姓王的同学突然来到了作家书屋,通知姚文元明天一早到学校去。
姚蓬子以为儿子返校开什么会。不料,第二天,儿子很晚才回家,说学生证也被警察搜去了。
姚蓬子一盘问,才知道儿子参加学生运动去了!
那时,同济大学成了上海学生运动的中心。由于学校的“训导处”开除了几名进步学生,上海同济大学全体同学从一月十八日起实行罢课,并决定派出代表赴南京请愿。一月二十九日,上海二十七个学校五千多名学生云集同济大学,欢送代表团赴南京请愿。上海市市长吴国桢派出三千多名军警前往镇压,逮捕二百多名学生。国民党政府教育部次长杭生武声称要解散同济大学。大同附中是前往支援同济学生的二十七所学校之一。这一学生运动发生在一月二十九日,称为“一·二九”事件。
“胡闹!”姚蓬子听说儿子被同学拉去参加游行,颈部根根青筋怒张。
“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姚蓬子摆出老资格,训斥十七岁的儿子道,“你给我老老实实读书。你将来靠读书吃饭,不是靠游行吃饭!”
说实在的,姚蓬子吃够了“革命饭”。他知道被捕的滋味是什么。眼下,他的宝贝儿子要重蹈他的“覆辙”,他不由得怒火中烧。
他告诫儿子,不许再参加学生运动。
此后的报上,关于学生运动的报道中,不断出现“大同大学附中一院”字样,使姚蓬子暗暗为儿子担心。
当儿子在那里念完高中一年级,姚蓬子便让儿子转入另一所上海名牌中学——沪新中学。
沪新中学,亦即江苏省立上海中学,上海第一流的中学。日军侵占上海时,取缔了作为“江苏省立”的上海中学。该校迁至法租界顺昌路,更名为沪新中学,意即“新的上海中学”。抗战胜利后,上海中学复校,沪新中学成为上海中学的一个部分。由于上海中学在上海郊区,而沪新中学在市区,报考沪新中学的人反而比上海中学多,尽管上海中学校舍宽敞舒适在上海是首屈一指的。
当时的沪新中学拥有一千多名学生。分为理科和商科。姚文元插入理科二年级甲班。
正当姚蓬子为儿子进入沪新中学而高兴的时候,不料,就在开学的那一天——一九四八年九月一日,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放学回来,姚文元刚刚放下书包,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他轻声地附在父亲耳边说:“爸爸,有件要紧的事,告诉你。”
父亲随他来到卧室,关上房门,姚文元这才说出事情的原委:“今天,我到沪新中学上学,一眼就认出跟我同桌的同学。我知道他叫崔之旺,可是他却说自己叫‘崔震’。”
“你怎么会知道他本来的名字?”姚蓬子顿时警觉起来,因为他有过地下工作的经验,知道哪些人物是经常改名换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