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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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参军谢庄共掌辞令,领义成太守。元嘉二十八年,诞当为广州,欲以怀文为南府记室,先除通直郎,怀文固辞南行,上不悦。
弟怀远纳东阳公主养女王鹦鹉为妾。元凶行巫蛊,鹦鹉预之,事泄,怀文因此失调,为治书侍御史。元凶弑立,以为中书侍郎。世祖入讨,劭呼之使作符檄,怀文固辞,劭大怒,投笔于地曰:“当今艰难,卿欲避事邪!”旨色甚切。值殷冲在坐,申救得免。托疾落马,间行奔新亭。以为竟陵王诞卫军记室参军、新兴太守。又为诞骠骑录事参军、淮南太守。时国哀未释,诞欲起内斋,怀文以为不可,乃止。寻转扬州治中从事史。
时议省录尚书,怀文以为非宜,上议曰:“昔天官正纪,六典序职,载师掌均,七府成务,所以翼平辰衡,经赞邦极。故总属之原,著夫官典,和统之要,昭于国言。夏因虞礼,有深冢司之则;周承殷法,无损掌邦之仪。用乃调佐王均,缉亮帝度。而式宪之轨,弘正汉庭;述章之范,崇明魏室。虽条录之名,立称于中代,总厘之实,不愆于自古,比代相沿,历朝罔贰。及乎爵以事变,级以时改,皆兴替之道,无害国章,八统元任,靡或省革。按台辅之职,三曰礼典,以和邦国,以统百官。四曰政典,以平邦国,以正百官。郑康成云‘冢宰之于庶僚,无所不总也。’考于兹义,备于典文,详古准今,不宜虚废。”不从。迁别驾从事史,江夏王义恭迁,西阳王子尚为扬州,居职如故。
时荧惑守南斗,上乃废西州旧馆,使子尚移居东城以厌之。怀文曰:“天道示变,宜应之以德。今虽空西州,恐无益也。”不从,而西州竟废矣。大明二年,迁尚书吏部郎。时朝议欲依古制置王畿,扬州移治会稽,犹以星变故也。怀文曰:“周制封畿,汉置司隶,各因时宜,非存相反,安民宁国,其揆一也。苟民心所安,天亦从之,未必改今追古,乃致平壹。神州旧壤,历代相承,异于边州,或罢或置,既物情不说,容亏化本。”又不从。三年,子尚移镇会稽,迁抚军长史,行府州事。时囚系甚多,动经年月,怀文到任,讯五郡九百三十六狱,众咸称平。
入为侍中,宠待隆密,将以为会稽,其事不行。竟陵王诞据广陵反,及城陷,士庶皆裸身鞭面,然后加刑,聚所杀人首于石头南岸,谓之髑髅山。怀文陈其不可,上不纳。扬州移会稽,上忿浙江东人情不和,欲贬其劳禄,唯西州旧人不改。怀文曰:“扬州徒治,既乖民情,一州两格,尤失大体。臣谓不宜有异。”上又不从。
怀文与颜竣、周朗素善,竣以失旨见诛,朗亦以忤意得罪,上谓怀文曰:“竣若知我杀之,亦当不敢如此。”怀文默然。尝以岁夕与谢庄、王景文、颜师伯被敕入省,未及进,景文因言次称竣、朗人才之美,怀文与相酬和,师伯后因语次白上,叙景文等此言。怀文屡经犯忤,至此上倍不说。上又坏诸郡士族,以充将吏,并不服役,至悉逃亡,加以严制不能禁。乃改用军法,得便斩之,莫不奔窜山湖,聚为盗贼。怀文又以为言。斋库上绢,年调钜万匹,绵亦称此。期限严峻,民间买绢一匹,至二三千,绵一两亦三四百,贫者卖妻兒,甚者或自缢死。怀文具陈民困,由是绵绢薄有所减,俄复旧。子尚诸皇子皆置邸舍,逐什一之利,为患遍天下。怀文又言之曰:“列肆贩卖,古人所非,故卜式明不雨之由,弘羊受致旱之责。若以用度不充,顿止为难者,故宜量加减省。”不听。
孝建以来,抑黜诸弟,广陵平后,复欲更峻其科。怀文曰:“汉明不使其子比光武之子,前史以为美谈。陛下既明管、蔡之诛,愿崇唐、卫之寄。”及海陵王休茂诛,欲遂前议,太宰江夏王义恭探得密旨,先发议端,怀文固谓不可,由是得息。
时游幸无度,太后及六宫常乘副车在后,怀文与王景文每陈不宜亟出。后同从坐松树下,风雨甚骤。景文曰:“卿可以言矣。”怀文曰:“独言无系,宜相与陈之。”江智渊卧草侧,亦谓言之为善。俄而被召俱入雉场,怀文曰:“风雨如此,非圣躬所宜冒。”景文又曰:“怀文所启宜从。”智渊未及有言,上方注弩,作色曰:“卿欲效颜竣邪?何以恆知人事。”又曰:“颜竣小子,恨不得鞭其面!”上每宴集,在坐者咸令沈醉,怀文素不饮酒,又不好戏调,上谓故欲异己。谢庄尝诫怀文曰:“卿每与人异,亦何可久。”怀文曰:“吾少来如此,岂可一朝而变。非欲异物,性所得耳。”
五年,乃出为晋安王子勋征虏长史、广陵太守。明年,坐朝正,事毕,被遣还北,以女病求申。临辞,又乞停三日,讫犹不去。为有司所纠,免官,禁锢十年,既被免,买宅欲还东。上大怒,收付廷尉,赐死,时年五十四。三子:淡、渊、冲。
弟怀远,为始兴王浚征北长流参军,深见亲待。坐纳王鹦鹉为妾,世祖徙之广州,使广州刺史宗悫于南杀之。会南郡王义宣反,怀远颇闲文笔,悫起义,使造檄书,并衔命至始兴,与始兴相沈法系论起义事。事平,悫具为陈请,由此见原;终世祖世不得还。怀文虽亲要,屡请终不许。前废帝世,流徙者并听归本,官至武康令。撰《南越志》及怀文文集,并传于世。
史臣曰:昔娄敬戍卒,委辂而迁帝都;冯唐老贱,片词以悟明主。素无王公卿士之贵,非有积誉取信之资,徒以一言合旨,仰感万乘。自此山壑草莱之人,布衣韦带之士,莫不踵阙县书,烟霏雾集。自汉至魏,此风未爽。暨于晋氏,浮伪成俗,人怀独善,仕贵遗务。降及宋祖,思反前失,虽革薄捐华,抑扬名教,而辟聪之路未启,采言之制不弘。至于贱隶卑臣,义合朝算,徒以事非己出,知允莫从。昔之开之若彼,今之塞之若此,非为徐乐、严安,偏富汉世,东方、主父,独阙宋时,盖由用与不用也。徒置乞言之旨,空下不讳之令,慕古饰情,义非侧席,文士因斯,各存炫藻。周朗辩博之言,多切治要,而意在摛词,文实忤主。文词之为累,一至此乎!
列传第四十三 宗越 吴喜 黄回
宗越,南阳叶人也。本河南人,晋乱,徙南阳宛县,又土断属叶。本为南阳次门,安北将军赵伦之镇襄阳,襄阳多杂姓,伦之使长史范觊之条次氏族,辨其高卑,觊之点越为役门。出身补郡吏。父为蛮所杀,杀其父者尝出郡,越于市中刺杀之,太守夏侯穆嘉其意,擢为队主。蛮有为寇盗者,常使越讨伐,往辄有功。家贫无以市马,常刀楯步出,单身挺战,众莫能当。每一捷,郡将辄赏钱五千,因此得市马。后被召,出州为队主。世祖镇襄阳,以为扬武将军,领台队。
元嘉二十四年,启太祖求复次门,移户属冠军县,许之。二十七年,随柳元景北伐,领马幢,隶柳元怙,有战功,事在元景传。还补后军参军督护,随王诞戏之曰:“汝何人,遂得我府四字。”越答曰:“佛狸未死,不忧不得谘议参军。”诞大笑。
随元景伐西阳蛮,因值建义,转南中郎长兼行参军,新亭有战功。世祖即位,以为江夏王义恭大司马行参军,济阳太守,寻加龙骧将军。臧质、鲁爽反,越率军据历阳。爽遣将军郑德玄前据大岘,德玄分遣偏师杨胡兴、刘蜀马步三千,进攻历阳。越以步骑五百于城西十余里拒战,大破斩胡兴、蜀等。爽平,又率所领进梁山拒质,质败走,越战功居多。因追奔至江陵。时荆州刺史硃修之未至,越多所诛戮。又逼略南郡王义宣子女,坐免官系尚方。寻被宥,复本官,追论前功,封筑阳县子,食邑四百户。迁西阳王子尚抚军中兵参军,将军如故。大明三年,转长水校尉。
竟陵王诞据广陵反,越领马军隶沈庆之攻诞。及城陷,世祖使悉杀城内男丁,越受旨行诛,躬临其事,莫不先加捶挞,或有鞭其面者,欣欣然若有所得,所杀凡数千人。四年,改封始安县子,户邑如先。八年,迁新安王子鸾抚军中兵参军,加辅国将军。其年,督司州、豫州之汝南、新蔡、汝阳、颍川四郡诸军事、宁朔将军、司州刺史,寻领汝南、新蔡二郡太守。
前废帝景和元年,召为游击将军,直阁。顷之,领南济阴太守,进爵为侯,增邑二百户。又加冠军将军,改领南东海太守,游击如故。帝凶暴无道,而越及谭金、童太壹并为之用命,诛戮群公及何迈等,莫不尽心竭力。故帝凭其爪牙,无所忌惮。赐与越等美女金帛,充牣其家。越等武人,粗强识不及远,咸一往意气,皆无复二心。帝将欲南巡,明旦便发,其夕悉听越等出外宿,太宗因此定乱。明晨,越等并入,上抚接甚厚,越改领南济阴太守,本官如故。
越等既为废帝尽力,虑太宗不能容之,上接待虽厚,内并怀惧。上亦不欲使其居中,从容谓之曰:“卿等遭罹暴朝,勤劳日久,苦乐宜更,应得自养之地。兵马大郡,随卿等所择。”越等素已自疑,及闻此旨,皆相顾失色,因谋作难。以告沈攸之,攸之具白太宗,即日收越等下狱死。越时年五十八。
越善立营阵,每数万人止顿,越自骑马前行,使军人随其后,马止营合,未尝参差。及沈攸之代殷孝祖为南讨前锋,时孝祖新死,众并惧,攸之叹曰:“宗公可惜,故有胜人处。”而御众严酷,好行刑诛,睚眦之间,动用军法。时王玄谟御下亦少恩,将士为之语曰:“宁作五年徒,不逐王玄谟。玄谟尚可,宗越杀我。”
谭金,荒中伧人也。在荒中时,与薛安都有旧,后出新野,居牛门村。及安都归国,金常随征讨。自北入崤陕,及巴口建义,恆副安都,排坚陷阵,气力兼人,平元凶及梁山破臧质,每有战功。稍至建平王宏中军参军事,加建武将军,寻转龙骧将军、南下邳太守,参军如故。孝建三年,迁屯骑校尉、直阁,领南清河太守。景和元年,前废帝诛群公,金等并为之用。帝下诏曰:“屯骑校尉南清河太守谭金、强弩将军童太壹、车骑中兵参军沈攸之,诚略沈果,忠干勇鸷,消荡氛翳,首制鲸凶,宜裂河山,以酬勋义。金可封平都县男,太壹宜阳县男,攸之东兴县男,食邑各三百户。”金迁骁骑将军,增邑百户。太壹,东莞人也。自强弩迁左军将军,增邑百户。金、太壹并与宗越俱死。
越州里刘胡、武念、佼长生、蔡那、曹欣之,并以将帅显。刘胡事在《邓琬传》。
武念,新野人也。本三五门,出身郡将。萧思话为雍州,遣土人庞道符统六门田,念为道符随身队主。后大府以念有健名,且家富有马,召出为将。世祖临雍州,念领队奉迎。时沔中蛮反,世祖之镇,缘道讨伐,部伍至大堤岩洲,蛮数千人忽至,乘高矢射雨下。念驰赴奋击,应时摧退,即擢为参军督护。其后每军旅,常有战功。世祖孝建中,为建威将军、桂阳太守。竟陵王诞反,念以江夏王义恭太宰参军、龙骧将军,隶沈庆之攻广陵城。诞出城走,既而复还,念追之不及,坐免官。复以为冗从仆射,出为龙骧将军、南阳太守。前废帝景和中,为右军将军,直阁,封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太宗初即位,四方反叛,遣念乘驿还雍州,绥慰西土,因以为南阳太守。念既至,人情并向之,刘胡遣腹心数骑诈诣念降,于坐缚念,袁顗斩之,送首诣晋安王子勋。念党袁处珍逃亡至寿阳,为逆党刘顺所得,考楚备至,秉义不移,后得叛奔刘勔;太宗嘉之,以为奉朝请。追赠念冠军将军、南阳、新野二郡太守,封绥安县侯,食邑四百户。泰始四年,绥安县省,改封邵陵县。
佼长生,广平人也。出身为县将,大府以其有膂力,召为府将。硃修之拒鲁秀于岘南,长生有战功,稍见任使。太宗初,为建安王休仁司徒中兵参军,加宁朔将军。南讨有功,封迁陵县侯,食邑八百户。后为张悦宁远司马,宁蛮校尉。泰始五年,卒,追赠征虏将军、雍州刺史。
蔡那,南阳冠军人也。家素富,而那兄局善接待宾客,客至无少多,皆资给之,以此为郡县所优异,蠲其调役。那始为建福戍主,渐至大府将佐。太宗初,为建安王休仁司徒中兵参军,南讨。那子弟皆在襄阳,为刘胡所执,胡每战辄悬之城外,那进战愈猛。以功封平阳县侯,食邑五百户。稍至刘韫抚军司马、宁蛮校尉,加宁朔将军。泰豫元年,以本号为益州刺史、宋宁太守。未拜,卒,追赠辅师将军,余如故,谥曰平侯。
曹欣之,新野人也。积勤劳,后废帝元徽初,为军主。以平桂阳王休范功,封新市县子,食邑五百户。为左军骁骑将军,加辅国将军。元徽四年,以本号为徐州刺史、钟离太守,进号冠军将军。顺帝升明二年,征为散骑常侍、骁骑将军。三年,卒。
吴喜,吴兴临安人也。本名喜公,太宗减为喜。初出身为领军府白衣吏。少知书,领军将军沈演之使写起居注,所写既毕,暗诵略皆上口。演之尝作让表,未奏,失本,喜经一见,即便写赴,无所漏脱,演之甚知之。因此涉猎《史》、《汉》,颇见古今。演之门生硃重民入为主书,荐喜为主书书史,进为主图令史。太祖尝求图书,喜开卷倒进之,太祖怒,遣出。
会太子步兵校尉沈庆之征蛮,启太祖请喜自随,使命去来,为世祖所知赏。世祖于巴口建义,喜遇病,不堪随庆之下。事平,世祖以喜为主书,稍见亲遇,擢为诸王学官令,左右尚方令,河东太守,殿中御史。大明中,黟、歙二县有亡命数千人,攻破县邑,杀害官长。豫章王子尚为扬州,在会稽,再遣主帅,领三千人水陆讨伐;遂再往,失利。世祖遣喜将数十人至二县,诱说群贼,贼即日归降。
太宗初即位,四方反叛,东兵尤急。喜请得精兵三百,致死于东,上大说,即假建武将军,简羽林勇士配之。议者以喜刀笔主者,不尝为将,不可遣。中书舍人巢尚之曰:“喜昔随沈庆之,屡经军旅,性既勇决,又习战陈,若能任之,必有成绩。诸人纷纷,皆是不别才耳。”喜乃率员外散骑侍郎竺超之、殿中将军杜敬真马步东讨。既至永世,得庾业、刘延熙书,送寻阳王子房檄文。与喜书曰:“知统戎旅,已次近路,卿所在著名,今日何为立忠于彼邪?想便倒戈,共受河、山之赏。”喜报书曰:“前驱之人,忽获来翰,披寻狂惑,良深怅骇。圣主以神武拨乱,德盛勋高,群逆交扇,灭在晷刻。君等勋义之烈,世荷国恩,事愧鸣鸮,不怀食椹。今练勒所部,星言进迈,相见在近,不复多陈。”喜,孝武世见驱使,常充使命,性宽厚,所至人并怀之。及东讨,百姓闻吴河东来,便望风降散,故喜所至克捷,事在《孔觊传》。
迁步兵校尉,将军如故。封竟陵县侯,食邑千户。东土平定,又率所领南讨,迁辅国将军、寻阳太守。南贼退走,喜追讨平定荆州,迁前军将军,增邑三百户。泰始四年,改封东兴县侯,户邑如先。仍除使持节、督交州、广州之郁林、宁浦二郡诸军事、辅国将军、交州刺史。不行,又除右军将军、淮陵太守,假辅师将军,兼太子左卫率。
五年,转骁骑将军,假号、太守、兼率如故。其年,虏冠豫州,喜统诸军出讨,大破虏于荆亭,伪长社公遁走,戍主帛乞奴归降。军还,复以本位兼左卫将军。六年,又率军向豫州拒索虏,加节、督豫州诸军事,假冠军将军,骁骑、太守如故。明年,还京都。
初,喜东征,白太宗得寻阳王子房及诸贼帅,即于东枭斩。东土既平,喜见南贼方炽,虑后翻覆受祸,乃生送子房还都;凡诸大主帅顾琛、王昙生之徒,皆被全活。上以喜新立大功,不问也,而内密衔之。及平荆州,恣意剽虏,赃私万计;又尝对宾客言汉高、魏武本是何人,上闻之,益不说。其后诛寿寂之,喜内惧,因启乞中散大夫,上尤疑骇。至是会上有疾,为身后之虑,以喜素得人情,疑其将来不能事幼主,乃赐死,时年四十五。喜将死之日,上召入内殿与共言谑,酬接甚款。既出,赐以名馔,并金银御器,敕将命者勿使食器宿喜家。上素多忌讳,不欲令食器停凶祸之室故也。喜未死一日,上与刘勔、张兴世、齐王诏曰:
吴喜出自卑寒,少被驱使,利口任诈,轻狡万端。自元嘉以来,便充刀笔小役,卖弄威恩,苟取物情,处处交结,皆为党与,众中常以正直为词,而内实阿媚。每仗计数,运其佞巧,甘言说色,曲以事人,不忠不平,彰于触事。从来作诸署,主意所不协者,觅罪委顿之,以示清直;而余人恣意为非,一不检问,故甚得物情。
昔大明中,黟、歙二县有亡命数千人,攻破县邑,杀害官长。刘子尚在会稽,再遣为主帅,领三千精甲水陆讨伐,再往失利。孝武以喜将数十人至二县说诱群贼,贼即归降。诡数幻惑,乃能如此,故每豫驱驰,穷诸狡慝。及泰始初东讨,正有三百人,直造三吴,凡再经薄战,而自破冈以东至海十郡,无不清荡。百姓闻吴河东来,便望风自退,若非积取三吴人情,何以得弭伏如此。其统军宽慢无章,放恣诸将,无所裁检,故部曲为之致力。观其意趣,止在贼平之后,应力为国计。
喜初东征发都,指天画地,云得刘子房即当屏除,袁标等皆加斩戮,使略无生口。既平之后,缓兵施恩,纳罪人之货,诱诸贼帅,令各逃藏,受赂得物,不可称纪。听诸贼帅假称为降,而拥卫子房遂得生归朝庭。收罗群逆,皆作爪牙,抚接优密,过于义士。推此意,正是闻南贼大盛,殷孝祖战亡,人情大恶,虑逆徒得志,规以自免。喜善为奸变,每以计数自将,于朝廷则三吴首献庆捷,于南贼则不杀其党,颇著阴诚。当云东人恇怯,望风自散,皆是彼无处分,非其苦相逼迫,保全子房及顾琛等,足表丹诚,进退二涂,可以无患。
南贼未平,唯以军粮为急,西南及北道断不通,东土新平,商运稀简,朝廷乃至鬻官卖爵,以救灾困,斗斛收敛,犹有不充。喜在赭圻,军主者顿偷一百三十斛米,初不问罪;诸军主皆云宜治,喜不获已,止与三十鞭,又不责备,凡所曲意,类皆如此。
喜至荆州,公私殷富,钱物无复孑遗。喜乘兵威之盛,诛求推检,凡所课责,既无定科,又严令驱蹙,皆使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