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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三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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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要听许多人忏悔,当然是愿意忏悔的人。我们决不强迫。”
  “侯爵先生,”教士说,“加斯东在盖梅内就强迫共和派仟悔。”
  “他是理发师嘛。”侯爵说,“死亡应该是自由的。”
  加瓦尔刚才走开去下了几道命令,这时走了回来:
  “将军,我听您吩咐。”
  “首先是去富热尔森林会合。让大家散开,分头去。”
  “这命令已经下达I。”
  “你不是说蓝军受过埃尔布昂帕伊的热情接待吗?”
  “是的,将军。”
  “你烧了农场吗?”
  “烧了。”
  “烧了村子吗?”
  “没有。”
  “把它烧掉。”
  “蓝军想抵抗,但他们只有一百五十人,我们有七千人。”
  “他们是哪个部分的?”
  “桑泰尔的部下。”
  “国王被杀头时,就是这个桑泰尔指挥击鼓的。这么说,这营人是从巴黎来的了?”
  “半营人。”
  “它叫什么?”
  “将军,它的旗帜上是:红色无檐帽营。”
  “这是些残暴的野兽。”
  “伤员该怎么办?”
  “结果掉。”
  “俘虏呢?”
  “枪毙。”
  “差不多有八十人。”
  “统统枪毙。”
  “还有两个女人。”
  “也枪毙了。”
  “还有三个孩子。”
  “将他们带走,将来再处理。”
  说完,侯爵便策马走了。
  七 决不宽恕(公社的口号)
  毫不留情(王公们的口号)
  当这件事在塔尼附近进行时,乞丐已经朝克罗隆走去。他钻进沟壑,在大片暗淡的树阴下行走,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对什么都毫不在意,正如他自己所说,他通想而不沉思,因为沉思者是有目的的,而遇想者却没有。他漫步游荡,走走停停,这里摘一根野酸模的嫩芽充饥,那里喝一口泉水解渴,有时抬头倾听远处的喧哗,然后又沉入令人陶醉的大自然扭力之中,让太阳照晒褴褛的衣衫。他也许听到了人声,但他聆听的是鸟鸣。
  他年老、迟钝,不能走远路。正如他对德·朗特纳克侯爵所说,四分之一法里的路就使他感到疲乏。他朝十字阿弗朗香方向转了一小圈,回来已是傍晚了。
  过了马塞不远,小路通向一个高坡,那里没有树木,可以看得很远,西边,直到大海,一览无遗。
  一股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烟是最可爱,也是最可怕的东西。有祥和的烟,也有阴险的烟。烟,烟的厚度,烟的颜色,各有不同,它表示的或是和平或是战争,或是友爱或是仇恨,或是款待或是坟墓,或是生命或是死亡。在树林间升起的烟可以象征世上最迷人的东西——壁炉,或者世上最可惜的东西——火灾。有时,人的一切幸福或不幸都寓于这随风飘散的烟中。
  泰尔马什看到的烟令他不安。
  这是一股黑烟,夹杂着突如其来的红光,仿佛大火时明时暗,即将熄灭,这股烟升起在埃尔布昂帕伊上空。
  泰尔马什加快步伐朝黑烟走去。他很累,但想看个究竟。
  他来到一座小山顶,靠着山坡就是那个小镇和庄园。
  小镇和庄园已荡然无存。
  一堆破房子在燃烧,这就是埃尔布昂帕伊。
  茅屋燃烧比宫殿燃烧更令人心碎。燃烧着的茅屋一片凄惨。灾祸袭击贫困,好比是秀鹰扑向蚯蚓,这里有一种违反情理的东西,使人难受。
  《圣经》上有个传说:一个人观看了火灾后变成了石像。泰尔马什在刹那间也变成了石像。他眼前的景象使他一动不动。这场灾祸是在寂静中完成的。没有呼叫声。浓烟中听不到人的叹息。这场烈火在继续,它要完全吞没这个村子。除了屋架的爆裂声和茅草的劈啪声外,没有其他任何声音。有时浓烟裂开一条缝,于是露出了倒坍的屋顶和张着大嘴的房间,烈火中能看出各种各样的红色:朱红色的内室,鲜红色的破衣烂衫,大红色的蹩脚家具。泰尔马什面对这场凶恶的灾难,头晕目眩。
  与房屋毗连的栗树林中,有几棵树也着了火,燃烧起来。
  泰尔马什在倾听,想听见一个声音,一声呼救,一声叫喊。然而,除了火舌以外,没有任何动静。除了大火以外,一切都悄然无声。难道人都进光了?
  埃尔布昂帕伊那些活泼、勤劳的人们在哪里?这个小镇的居民怎么样了?
  泰尔马什走下山坡。
  他面对的是一个不祥的谜。他不慌不忙地走近它,目光凝止不动。他像影子一样朝这片废墟慢慢走去,感到自己是这座坟墓的幽灵。
  他来到曾经是庄园大门的地方,往院子里看,院墙已经没有了,院子和周围的村子连成一片。
  他至今所见到的一切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可怕的事,真正的恐怖此刻才出现在他面前。
  在院子中央有一堆形状模糊的黑东西,它的一例被火光照着,另一侧被月光照着。
  这是一堆人,这些人已经死了。
  在这难死人周围,有一大摊液体还在冒气,它反射出火光,但它的红色并非来自火光,这是血。
  泰尔马什走过去,对地上的这些身体逐一察看,它们全部是尸体。
  月光照射着,火光也照射着。
  这是士兵的尸体,他们全都光着脚,鞋子被人拿走了,武器也被人拿走了。他们还穿着军服,那是蓝色的。在这一堆肢体和脑袋中,这里那里可以看见一些别着三色帽徽的、被打穿的军帽。这些人是共和派,是驻扎在埃尔布昂帕伊农庄,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巴黎人。从尸体的整齐位置来看,他们是被处决的。他们被就地枪决,而且有条不紊。
  他们都死了。这一堆里听不见一丝喘息。
  泰尔马什…一看过去,一个也不漏掉,尸体遍身是弹孔。
  枪杀者大概走得匆忙,来不及掩埋尸体;
  泰尔马什正要走时,眼光落在院里一截矮墙上,看见从墙角后面露出来的四只脚。
  这四只脚比别的脚小,脚上穿着鞋。泰尔马什走近看,这是女人的脚。
  墙后面并排躺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人穿着制服,旁边是一只破碎的空桶,这是随军女贩,她头部中了四枪,已经死了。
  泰尔马什察看另一个女人。她是农民,脸色发发,张着大嘴,双眼紧闭。她头上没有伤口。她的衣服大概因为穿得太久而破烂不堪,在她倒下时张开了,胸部半露在外面。
  泰尔马什将她的衣服完全扯开,看到她肩头有一个圆圆的枪眼。锁骨已经断了。他瞧着苍白的奶头。
  “母亲和奶妈。”他喃喃说。
  他摸摸她。她并不冰凉。
  除了锁骨被打断和肩头的伤口外,她没有别的伤口。
  他将手放在她胸口上,感到微弱的跳动。她没有死。
  泰尔马什直起身来,用可怕的声音喊道:
  “这里有人吗?”
  “是你呀,凯门鳄?”一个声音回答,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与此同时,一个脑袋从废墟的洞里钻了出来。
  接着,在另一座破房子里出现了另一张面孔。
  这是两个躲起来的农民,唯一的幸存者。
  他们熟悉凯门鳄的声音,所以放心地从躲藏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他们朝泰尔马什走去,全身仍在剧烈地颤抖。
  泰尔马什能呼叫,但说不出话来。强烈的激动就是这样。
  他用手指着躺在他脚下的那个女人。
  “她还活着吗?”一位农民问。
  泰尔马什点点头。
  “那个女人也活着?”另一位农民问。
  泰尔马什摇摇头。
  最先出来的那个农民说:
  “别的人都死了吧?我看见了。我正在地窖里。感谢天主,这种时刻没有妻儿老小真是万幸。我的房子被烧了,耶稣基督!所有的人都被杀了。这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三个很小的孩子。孩子喊:”妈妈!‘女人喊:“我的孩子呀。’他们杀了母亲,带走了孩子。我都看见了,呵天呵!天呵!天呵!他们屠杀完就走了。心满意足。他们带走了那三个孩子,杀死了母亲。不过她没有死,对吧,她没有死。喂,凯门鳄,你想你能救她?我们帮你把她抬到你那里去?”
  泰尔马什点点头。
  农场旁边是树林。他们很快就用叶簇和蕨草搭了一个担架,将仍然一动不动的女人放上去,开始在荆棘丛里行走,一位农民抬着头,另一位抬着脚,泰尔马什扶着女人的手臂号脉。
  两位农民边走边说,月光照着他们中间那个流血女人苍白的面孔。他们感慨万端:
  “都杀光了!”
  “都烧光了!”
  “呵!老天爷!这还算人吗?”
  “是那个高个子老头下的命令。”
  “对,是他指挥的。”
  “枪杀时我没有看见他。他在场鸣?”
  “不,他走了。本过一切都是由他指挥的。”
  “那么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他说:”杀吧!烧吧!毫不留情!“
  “他是一位候爵?”
  “是的,是我们的侯爵。”
  “他叫什么?”
  “德·朗特纳克先生。”
  泰尔马什抬头望天,喃喃地说:
  “早知如此!”
  第一章 西穆尔丹
  一 这个时期巴黎的大街小巷
  人们生活在大庭广众之中。人们将饭桌搬到大门外用餐。女人们坐在教堂前的石阶上一面用旧布做纱团,一面唱着马赛曲。蒙梭公园和卢森堡公园都成了练兵场。所有的十字路口上都有紧张忙碌的兵工厂,它们当着过路行人的面制作长枪,并赢得掌声。人们满怀豪情地微笑。人们去剧院,就像伯罗奔尼撒①战争期间的雅典。街上贴着海报:“蒂翁维尔之围”、“火中脱险的母亲”、“无忧者俱乐部”、“女教皇之首让娜”、“土兵哲学家”、“村庄里爱的技巧”。德军逼近国门,据说普鲁士国王已在歌剧院订好了包厢。一切都令人害怕,但是谁也不怕。杜埃的梅尔兰罪恶地炮制了一道阴险的反嫌疑分子法令,它使断头台的铡刀悬在所有人的头上。一位姓塞朗的检察官被人揭发后,居然穿着睡袍和拖鞋坐在窗口吹笛子,等着被人带走。似乎谁都没有时间。人人都是急匆匆的。没有一顶帽子上没有饰结。女人们说:“我们戴红色无檐帽很漂亮。”巴黎仿佛在大搬家。旧货铺里堆满了王冠、主教冠、金色的木权杖和百合花饰,这是皇室王族的旧东西。君主制在被拆毁。
  ①公元前四三…一公元前四0四年,斯巴达与雅典争夺希腊霸权的战争。
  旧衣店里贱卖的是教士的无袖长袍和主教的紧袖法衣。在波尔谢龙郊区和朗波诺酒馆,有人穿着白色宽袖法衣,扳着襟带,骑在披着祭袍的驴子上,拿着附近教堂的圣体盒去打酒喝。在圣雅克街,一些赤脚的铺路工人拦住鞋贩的手推车,大家凑钱买了十五双鞋,托国民公会转交给士兵。到处都是富兰克林、卢梭、布鲁多以及马拉的半身像。
  在克洛什·佩尔斯街那座马拉的胸像下面,有一段文字,它被罩在黑木框的玻璃下面,这是马拉对马卢埃有根有据的公诉,旁边有这两句话:“上述细节是由西尔韦·巴伊的情妇提供的。她是忠诚的革命者,给予我慷慨的帮助。签名:马拉。”在罗亚尔广场上,喷泉上的字Quantheeftunditinusns!①被两大幅胶颜料画遮住了,一幅画表现的是卡耶·德·热尔维尔在国民议会上揭露阿尔的“渣滓们”的集结,另一幅画表现的是路易十六乘着华丽的皇室马车从瓦雷返回巴黎,车厢下面用绳子系着一块长木板,木板两端各站着一位身背刺刀长枪的士兵。为数极少的大商店开门营业。流动的小针线摊,小摆设摊,由女人拉着车走街串巷,它们靠蜡烛照明,蜡油滴在商品上。戴着金色假发的前修女经营着露天商店。在一个小摊上管人缝补袜子的这个女工是伯爵夫人,那个女裁缝是侯爵夫人,德·市弗莱夫人住在她府邪附近的阁楼上。报贩们沿街叫卖“消息报纸”。
  脖子藏在领带下的人②被称作疬子颈病人。流动歌手多如牛毛。保皇派歌手皮图被群众喝倒彩,但他十分勇敢,进监牢达二十二次之多,而且在革命法庭受审,因为他曾经拍着屁股,称它为“公民爱国心”。当他看到自己可能因此掉脑袋时,他叫了起来:“有罪的不是我的脑袋,而是它的反面!”法官们都笑了起来,于是他得救了。这个皮图常常嘲笑时髦的希腊名字和拉丁名字,他最喜欢唱的是一位补鞋匠,丈夫叫Clljus③,妻子叫Cllusdarn④。人们跳卡马尼奥舞,不再唱“骑士与贵妇”,而是唱“男公民与女公民”。人们在被毁的隐修院里跳舞,祭坛上放着油灯,圆拱的十字形木头上放着四枝蜡烛,舞步下面是坟墓。人们穿着暴君蓝的上衣,在“自由软帽”上别着用白、蓝、红的宝正做成的别针。黎世留街改名为法律街,圣安托万郊区改名为光荣郊区,在巴士底广场上立一座大自然的雕像。人们相互指出行人中的某些名人:夏特莱、迪迪埃、尼科拉和加尔尼埃·德洛内。他们总是在木匠迪普莱家门口守夜⑤。伏朗总是跟在囚车后面去断头台,从不错过机会,称这是“做红色弥撒”。蒙弗拉贝尔这位革命派陪审员和侯爵,被称作八月十日。军事学院的学员列队游行,国民公会的法令称他们为“战神的见习生”,民众称他们为“罗伯斯比尔的年轻侍从”。
  ①拉丁文,可译为:用之不竭。
  ②指当时保皇派中的风雅之上,他们衣着讲究,脖子上系一个很大的领带。
  ③拉丁文,意为某人,发音与法文Couillon(笨蛋)相近。——原编者注
  ④同③。
  ⑤罗伯斯比尔住在那里。
  弗雷龙发表声明,揭露嫌疑分子的“谈判主义”罪行。保皇派的花花公子们聚集在市政厅前,嘲笑公证婚姻,并且守在新人经过的地方,说他们是“市政夫妻”。在荣军院,圣人和国王们的雕像都戴上了红色无檐帽。人们坐在路口的界石上玩牌,玩牌游戏也进行了革命,国王变成了神灵,贵妇变成了自由神,侍从变成了平等神,王牌变成了法律神。人们在公园里耕地,用犁体在杜伊勒利宫里翻土。此外,还出现了对生活的某种傲慢的厌恶,特别是在失势者一方。有人写信给富吉埃一坦维尔:“请发善心帮我解脱生命吧,这是我的地址。”香塞内兹被逮捕,因为他在罗亚尔宫大喊:“什么时候进行土耳其革命?我倒想看看奥斯曼王朝变成共和国。”满城都是报纸。理发店的学徒当众编卷女人用的假发,老板就在一旁高声朗读《箴言报》,还有些人聚在一起,指手划脚地评论迪布瓦一克朗塞的《理解报》或者叙尔罗兹神甫号角挪。理发师有时也兼卖肉食,于是人们看见在一个戴着金发的脑袋模型旁边,悬挂着火腿和香肠。一些商贩在公共道路L卖“流亡贵族酒”,一位商贩炫示五十二种酒。旧货商兜售竖琴形状的钟和公爵夫人式沙发。一位理发师在招牌上写着:“为僧侣剃须,为贵族梳头,为第三等级打扮①。”
  ①嘲弄的双关语。剃须、梳头、打扮可分别译为纠缠、殴打、嘲笑。
  人们去昂儒街——从前的妃子街——一百七十三号找马尔丹抽牌算命。面包医缺,煤炭匾缺,肥皂匾缺。从外省来了一群群的奶牛,在街上走。在瓦莱,羔羊肉卖到十五法郎一斤。公社出布告,规定每人每十天有一斤肉。商店门前排起了队,其中一个队成为家喻户晓的话题,它从小方块街的一家杂货店一直排到蒙托尔格伊街中段。排队叫作“牵绳”,因为排队的人按顺序用手抓住一条长绳。在这种穷困中,女人们既勇敢又柔顺。
  她们整夜在面包店前排队。权宜之计在革命时期起了作用。广泛的穷困是由革命所采取的危险措施造成的,其中之一是指券,另一个是最高限价;指券是杠杆,最高限价是支撑点。但这种经验主义拯救了法国。不论是科布伦茨的敌人,还是伦敦的敌人都在指券上做投机买卖。一些姑娘来来去去,一面兜售黛衣香草水、松紧袜带、发辫,一面倒卖指券。在维维埃内街的路边高台阶上,有倒卖指券的人,他们穿着沾满污泥的鞋,油腻腻的头发上戴一项狐尾毛帽。在瓦洛瓦街上,也有浪荡公子,他们穿着油亮的靴子,戴着绒毛帽,嘴里叼着牙签,和姑娘们很亲热。他们像小偷一样受到人民的追捕,保皇派却称之为“积极公民”。然而,除此以外,很少有偷窃。严重的匿缺,坚忍的廉洁。光着脚的人,饥肠辘辘的人从平等官的珠宝商橱窗前走过时,严肃地低下眼睛。安托万区的人去搜查博马舍①家时,一个女人在花园里摘了一朵花而挨了人民一耳光。四立方米的木头卖四百法郎,街上有人据自家的木床。冬天,饮用水冻住了,一车水卖到二十苏,所有的人都成了水夫。一枚金路易值三千九百五十法郎。坐一趟出租马车要花六百法郎。
  坐了一天马车后常有这样的对话:“车夫,我该给你多少钱?”“六千利弗尔。”乞丐说,“发发慈悲吧,救救我。我需要二百三十利弗尔买双鞋。”桥头上矗立着大卫雕刻和绘制的巨像,梅尔西埃③贬之为“巨大的木头小丑”。这些巨像象征联邦主义③和联盟④的失败。人民坚定不移。他们欢庆王权已经告终。志愿者蜂拥而来,贡献他们的胸膛。每一条街都派出一个营。各区的区旗往来穿梭,旗上印着各自的格言。嘉布遣会区的旗帜上写的是:“谁也强不过我们”,另一面旗帜上是:“没有贵族,只有贵心”。
  所有的墙上都贴着大大小小的告示,白的、黄的、绿的、红的、印刷的或手写的:“共和国万岁!”儿童也结结巴巴地唱“一切会好起来”这支歌。
  ①法国作家(一七三二——一七九九)。
  ②法国作家(一七四0——一八一四)。
  ③指吉伦特派于一七八九年提出的将法国分而治之的主张。
  ④指欧洲君主的反法联盟。
  后来,玩世不恭的巴黎取代了壮烈的巴黎。热月九日⑤以前和以后的巴黎具有遇然不同的革命面貌。塔利安的巴黎接替了圣茹斯特⑥的巴黎。这正是天主经常安排的反题,在西奈⑦以后立刻出现了拉库尔蒂伊⑧区。
  这是群众性狂热。八十年⑨前就曾出现过这种现象。人们摆脱路易十四像摆脱罗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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