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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基督山伯爵-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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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当他经过诺瓦蒂埃先生房间时,他从那半开着的门里看见了两个人影,但他不想知道是谁在拜访他的父亲,他匆匆地继续向前走。
  “啊,没事”,当他走上通向妻子房间去的楼梯时,他说,“没事一切都是老样子。”他随手关拢楼梯口的门。“不能让人来打扰我们,”他想,“我必须毫不顾忌地告诉她,在她面前认罪,把一切都告诉她”。他走到门口,握住那水晶门柄,门却自行打开了。“门没关!”他自言自语地说,“很好。”他走进爱德华睡觉的那个小房间,孩子白天到学校去上学,晚上和母亲住在一起。他忙向房间里看了看。“不在这儿,”他说,“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冲到门口,门关着。他站在那儿浑身打哆嗦。“爱萝绮丝!”他喊道。他好象听到家具移动的声音。“爱萝绮丝!”他再喊。
  “是谁?”他要找的女人问道。他觉得那个声音比往常微弱得多。
  “开门!”维尔福喊道,“开门,是我。”
  不管他的怎样请求,不管他的口气让人听上去多么痛苦,门却依旧关着。维尔福一脚把门踹开。在门口里面,维尔福夫人直挺挺地站着,她的脸色苍白,五官收缩。恐怖地望着他。“爱萝绮丝!爱萝绮丝!”他说,“你怎么啦?说呀!”
  那年轻女子向他伸出一只僵硬而苍白的手。我按你的要求做了,阁下!“她声音嘶哑,喉咙好象随时都可能被撕裂。
  “你还要怎样呢?”说着她摔倒在地板上。
  维尔福奔过去抓住她的手,痉挛的那只手里握着一只金盖子的水晶瓶。维尔福夫人自杀了。维尔福吓疯了,他退回到门口,两眼盯住那尸体。“我的儿子呢!”他突然喊道,“我的儿子在哪儿?爱德华!爱德华!”他冲出房间,疯狂地喊着,“爱德华!爱德华!”他的声音不胜悲恸,仆人们听到喊声都跑了上来。
  “我的儿子在哪儿?”维尔福问道,“带他离开这座房子,不要让他看见——”
  “爱德华少爷不在楼下,先生。”仆人答道。
  “那么他可能在花园里玩,去看看。”
  “不,先生,夫人在半小时前派人来找他,他到夫人的房间里去了,以后就没有下楼来过。”
  维尔福的额头上直冒冷汗,他的双腿发抖,各种不祥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乱转。“在维尔福夫人的房间里?”他喃喃地说,妻子的房间,在里面他不能来看不幸的妻子的尸体。要喊爱德华,他一定会在那变成坟墓的房间里造成回音。似乎不应该说话打破坟墓的宁静。维尔福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麻木了。“爱德华!”他口吃地说,“爱德华!”没有回音。如果他到母亲的房间里没有再出来,他又会可能在哪儿呢?他踮着脚走过去。维尔福夫人的尸体横躺在门口,爱德华一定在房间里面。那个尸体似乎在看守房门,眼睛瞪着,脸上分明带着一种可怕的、神秘的、讥讽的微笑。从那打开着的门向里过去,可以看见一架直立钢琴和一张蓝缎的睡榻。维尔福向前走了两三步,看见他的孩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发出一声欢喜的喊叫,好象透入那绝望黑暗的深渊。他只要跨过那尸体,走进房间,抱起他的孩子,带他远走高飞就行了。
  维尔福已不再是那个精明近于深谋远虑的上层人物了,现在他是一只受伤将死的老虎,他的牙齿已被最后的痛苦磨碎了。他不怕现实,他只怕鬼。他跨过尸体,好象那是能把他吞噬的一只火炉。他把那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搂着他,摇他,喊他,但那孩子并不回答。他嘴唇去亲那孩子的脸颊,孩子是冰冷惨白的。他感到他的四肢僵硬,他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心脏已不再跳动了,孩子死了。一张叠着的纸从爱德华的胸口上落下来。维尔福如同五雷轰顶,双腿一软跪下来,孩子从他麻木的手上滑下来,滚到他母亲的身边。维尔福拾起那张纸,那是妻子的笔迹,他迫不急待地看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一个好母亲,为了我儿子不惜让自己变成一个罪人。一个好母亲是不能和她的儿子分离的。”
  维尔福无法相信他的眼睛,无法相信他的理智。他向孩子的尸体爬过去,象一只母狮看着它死掉的小狮子一样。悲痛欲绝地喊道,“上帝啊!”他说,“上帝永在啊!”那两具死尸吓坏了他,他不能忍受两具尸体来填充寂静。直到那时,他被一中绝望和悲痛支持着。悲痛力大无比,而绝望使他产生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勇气。现在,他站起来,但他的头低着,悲哀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甩了甩那被冷汗润湿的头发,决定去找他的父亲,他从没对任何人表示过怜悯,但现在他要找一个人来听他诉苦,他要找一个来听他哭泣。他走下楼梯,走进诺瓦蒂埃的房间。那老人正用他所能够表现出的最亲热的表情在倾听布沙尼神甫说话,布沙尼神甫仍象往常一样冷淡平静。维尔福一看见那长老,便把手按在前额上。他记得他曾在阿都尔那次晚宴后去拜访过他,也记得长老曾在瓦朗蒂娜去世的那天到这座房子里来过。“你在这儿,阁下!”他叹道,“你怎么总是伴随死神一起来呢?”
  布沙尼转过身来,看着检察官变了形的脸和他眼睛里那种野蛮的凶光,他知道开庭的那出戏已经收场了,但他当然不知道发生了别的事情。“我以前曾来为你的女儿祈祷过。”他答道。
  “但你今天来做什么?”
  “我来告诉你:你的债已经偿还得够了,从此刻起,我将祈祷上帝象我一样的宽恕你。”
  “上帝呀!”维尔福神情慌张的喊道,“你不是布沙尼神甫!”
  “是的,我不是,”长老拉掉他的头发,摇一遥头,他的黑发披散到他那英俊的面孔两旁。
  “你是基督山伯爵!”检察官带着惊呆的神情喊道。
  “你说得并不全对,检察官阁下,再仔细想一想。”
  “你是在马赛第一次听到我的声音的,在二十三年以前,你与圣·梅朗小姐举行婚礼的那一天。好好想一想吧。”
  “你不是布沙尼?你不是基督山?你就是那个躲在幕后与我不共戴天的死对头!我在马赛的时候一定得罪过你。哦,该我倒霉!”
  “是的,你说得对,”伯爵把双手交叉在宽阔的胸前,说,“想想吧,仔细想想吧!”
  “但我怎样得罪了你?”维尔福喊道,他的脑子正在那既非幻梦也非现实的境地徘徊在理智和疯狂之间,——“我怎样得罪了你?告诉我吧!说呀!”
  “你是谁,那么你是谁?”
  “我是被你埋在伊夫堡黑牢里的一个可怜的人的阴魂。那个阴魂终于已从他的坟墓里爬了出来,上帝赐他一个基督山的面具,给他许多金珠宝贝,使你直到今天才能认出他。”
  “啊!我认出你了!我认出你了!”检察官喊道,“你是——”
  “我是爱德蒙·唐太斯!”
  “你是爱德蒙·唐太斯!”维尔福抓住伯爵的手腕喊道,“那么到这儿来。”于是他拉着基督山往楼上走。伯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的心里也料到发生了某种新的灾难。
  “看吧,爱德蒙·唐太斯!”他指着他妻子和孩子的尸体说,“看!你的仇报了吗?”
  基督山看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把报复的权利用得过了头,他已没有权利说“上帝助我,上帝与我同在。那句话了。他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悲哀的表情扑到那孩子的尸体上,拨开他的眼睛,摸一摸他的脉搏,然后抱着他冲进瓦朗蒂娜的房间,把门关上了。
  “我的孩子!”维尔福喊道,“他抢走了我的孩子!噢,你这坏蛋,你不得好死!”他想去追基督山,但象是在做梦一样,他的脚一步也动不得。他拚命睁大眼睛,眼珠象是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似的。指甲扎进了胸膛上,被血染红了;他太阳穴上的血管胀得象要爆裂开来似的,他头脑发热。几分钟,他已经没有了理智,接着,他大叫一声,爆发出一阵大笑,冲下楼梯去了。
  一刻钟以后,瓦朗蒂娜的房间门开了,基督山走出来。他的眼光迟钝,脸上毫无血色,他那表情一向宁静高贵的脸由于悲哀而神色大变,他的臂弯里抱着那个已经无法起死回生的孩子。他单腿跪下,虔敬地把他放在他母亲的旁边,然后他走出房间在楼梯上遇到一个仆人,“维尔福先生在哪儿?”他问仆人。
  那个仆人没吭声,指了指花园。基督山走下楼梯,向仆人所指的那个方向走过去,看见维尔福被他的仆人围在中间,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铲子,正在疯狂地挖着泥土。“这儿没有!”
  他喊道。于是他再向前面走几步,重新再挖。
  基督山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阁下,你的确失去了一个儿子,但是——”
  维尔福打断他的话,他听不懂,也根本听不到。“噢,我会找到他的!”他喊道,“你们都哄我,说他不在这儿,我会找到他的,一定得找下去!”
  基督山恐慌地往后退去。“噢!”他说,“他疯啦!”象是怕那座受天诅咒的房子的墙壁会突然倒塌似的,他跑到街上,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权利做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噢,够啦,——够啦,”他喊道,“快去把最后的一个救出来吧。”
  一回到家,他就遇到莫雷尔正象一个幽灵似的在他的客厅里来回徘徊。“准备一下吧,马西米兰。”伯爵带着微笑说,“我们明天离开巴黎。”
  “你在这儿没有别的事要干?”莫雷尔问。
  “没有了,”基督山答道,“上帝宽恕我,也许我已经做得太过分了!”
  第一一二章 离开
  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成了整个巴黎谈论的话题。艾曼纽和他的妻子,这时就在他们密斯雷路的小房子里颇感兴趣地谈论那些事件。他们在把马尔塞夫、腾格拉尔和维尔福那三件接连而来的灾难作对比。去拜访他们的马西米兰没精打彩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木然地坐在一旁。
  “真的,”尤莉说,“我们简直要这样想了,艾曼纽,这些人,在富有、快乐的时候,却忘记了有一个凶神在他们的头上盘旋,而那凶神,象贝洛音话里那些奸恶的小妖精一样,因为没有被邀请去参加婚礼或受洗典礼,不肯受忽视,突然出来为他自己复仇了。”
  “意想不到的灾难!”艾曼纽说,他想到了马尔塞夫和腾格拉尔。
  “多么难以忍受的痛苦呀!”尤莉说,他想到了瓦朗蒂娜,但凭着一个女人的知觉,她没有在她哥哥的面前提起她。
  “如果是上帝在惩罚他们的话,”艾曼纽说,“那是因为至高无上的上帝发现他们过去的生活里找不到值得减轻他们的痛苦的事情,那是因为他们命中注定要受到惩罚的。”
  “你这个判断是不是下得卤莽了一点,艾曼纽?”尤莉说。
  “当我的父亲拿着手枪想自杀的时候,假如那时有人说,‘这个人是理应受苦的。’那个人岂不是大错特错了吗?”
  “是的,但上帝没有让我们的父亲去死呀,正如他不许亚伯拉罕献出他的儿子一样。上帝对那位老人,象对我们一样,派了一位天使来捉住了死神的翅膀。”
  艾曼纽刚说出这几句话,铃声响了,——这是门房的信号,表示有客人来访。接着,房门打开了,基督山伯爵出现在门口。那对青年夫妇发出一声欢呼,马西米兰抬起头,但立刻又垂了下去。
  “马西米兰,”伯爵说,象是并未注意到自己的来访在主人身上引起的不同反应似的,“我是来找你的。”
  “来找我?”莫雷尔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象是刚从一场梦里醒来。
  “是的,”基督山说,“不是说定由我带着你一起走的吗?你做好准备起程的了吗?”
  “我准备好了,”马西米兰说,“我是特地来向他们告别的。”
  “您到哪儿去,伯爵?”尤莉问道。
  “首先到马赛,夫人。”
  “到马赛去!”那对青年夫妇喊道。
  “是的,我要带你们的哥哥一起去。”
  “噢,伯爵!”尤莉说,“你可以医好他的抑郁症吗?
  莫雷尔转过脸去,掩饰他狼狈的表情。
  “那么你们觉得他并不快乐吗?”伯爵说。
  “是的,”那年轻女子答道,“我很担心,他会不会认为我们的家庭是一个没有乐趣的家庭?”
  “我没有改变他的。”伯爵答道。
  “我马上可以陪你去,阁下。”马西米兰说。“别了,我的朋友们!艾曼纽!尤莉!别了!”
  “怎么,别了?”尤莉喊道,“你难道就这样离开我们,不作任何准备,连护照都没有?”
  “时间拖长只会增加分离的悲痛,”基督山说,“一切必需的东西马西米兰毫无疑问都已经准备好了,——至少,我这样提醒过他。”
  “我有护照了,箱子也收拾好了。”莫雷尔用他的那种宁静而哀伤的口气说。
  “好!”基督山微笑着说,“由此可见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做事就是利索。”
  “您这就要走了,马上就离开了吗?”尤莉说,“您就不能多呆一天,哪怕再多呆一个钟头啊!”
  “我的车子在门口等着,夫人,我必须在五天之内赶到罗马。”
  “马西米兰也到罗马去吗?”艾曼纽喊道。
  “他带我去哪儿我就到哪儿去,”莫雷尔带着忧郁的笑容,“在此后这一个月内,我是属于他的。”
  “噢,天哪,他的话说得多么奇怪,伯爵。”尤莉说。
  “马西米兰陪着我去,”伯爵用他那种慈爱的和最有说服力的语气说,“所以你们不必为你们的哥哥担心。”
  “别了,我亲爱的妹妹,别了,艾曼纽!”莫雷尔又说。
  “看他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我的心都碎了,”尤莉说。“噢,马西米兰,马西米兰,你一定对我隐瞒了什么事。”
  “嗯!”基督山说,“不久你们将看到他高高兴兴,脸带笑容地回来。”
  马西米兰向伯爵轻蔑地、几乎是愤怒的看了一眼。
  “我们出发吧。”基督山说。
  “在您离开我们以前,伯爵,”尤莉说,“许我们向您表示,将来有一天——”
  “夫人,”伯爵打断她的话,把她的双手合在他自己的手里,说,“你所能讲的话,决抵不上我在你的眼睛里所读到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作为传奇小说里的恩人我本该不辞而别的,可我做不到,因为我是一个软弱的有虚荣心的人,也喜欢我的同类给我温柔、慈爱和感激的眼光。现在我要走了,请允许我自负地对你们说,别忘记我,我的朋友们,因为你们大概永远再也见不到我了。”
  “永远见不到你!”艾曼纽喊道,两滴大泪珠则滚下顺着尤莉的脸颊滚下来,——永远也见不到你!那么,离开我们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位天使了。这位天使到人世间来做了好事以后,便又要回到天上去了。“
  “别那么说,”基督山急忙答道,——“别那么说,我的朋友们。天使是不会做错事情的。天使可以随心所欲地行事。他们的力量胜过命运。不,艾曼纽,我只是一个人,你的赞扬不当,你的话是亵渎神明的。”于是他吻了吻尤莉的手,尤莉扑到他的怀里,他伸出手握了握艾曼纽的手,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这座房子,离开这和平幸福的家庭。他向马西米兰作了手势,驯服地跟他出来,他脸色漠然毫无丧情。瓦朗蒂娜逝世以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子。
  “请让我哥哥恢复安宁和快乐。”尤莉低声对基督山说。伯爵捏一捏她的手,算是回答,象十一年以前他在莫雷尔的书斋门前楼梯口上握她的手时一模一样。
  “那么,你还信得过水手辛巴德吗?”他微笑着问道。
  “噢,是的!”
  “噢,那么,放心安睡,一切托付给上帝好了。”
  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马车已等在门口。四匹强壮的马在不耐烦地蹬踏着地面,在台阶前,站着那满头大汗的阿里,他显然刚赶了大路回来。
  “噢,”伯爵用阿拉伯语问道,“你到那位老人家那里去过了吗?”
  阿里做了一个肯定的表示。
  “你按照我的吩咐,让他看了那封信?”
  “他怎么说?说得更准确些,他说什么?”
  阿里走到光线下面,使他的主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脸,模仿诺瓦蒂埃说“对”时的面部表情,闭拢双眼。
  “很好!他答应了,”基督山说,“我们走吧。”
  他话音刚落,车子便开动了,马蹄在石板路上溅起夹着尘埃的火花。马西米兰一言不发,坐在车厢的角落里。半小时以后,车子突然停住了,原来伯爵把那条从车子里通出去绑在阿里手指上的丝带拉了一下。那个努比亚人立刻下来,打开车门。这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他们已到达维儿殊山的山顶上,从山上望出去,巴黎象是一片黑色的海,上面闪烁着磷光,象那些银光闪烁的海浪一样,——但这些浪头闪烁比那些海洋里翻腾不息的波浪更喧闹、更激奋、更多变、更凶猛、也更贪婪。这些浪头永远吐着白沫、永不停息的。伯爵独自立在那儿,他挥挥手,车子又向前走了几步。他把两臂交叉在胸前,沉思了一会儿,他的脑子象一座熔炉,曾铸造出种种激动世界的念头。当他那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为热心的宗教家、唯物主义者所同样注意的现代巴比伦的时候,他低垂着头,合拢手,象做祈祷似地说道:“伟大的城市呀,自从我第一次闯进你的大门到现在,还不到半年。我这次到这里来,其中的原因,我只向天主透露过,只有他才有力量看穿我的心思。只有上帝知道:我离开你的时候,既没有带走骄傲也没有带走仇恨,但却带走了遗憾。只有上帝知道:他所交给我的权力,我并没有用来满足我的私欲或作任何无意义的举动。噢,伟大的城市呀!在你那跳动的胸膛里,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象一个耐心的矿工一样,我在你的体内挖掘,铲除了其中的祸害。现在我的工作完成了,我的使命结束了,现在你不能再给我痛苦或欢乐了。别了,巴黎!别了!”
  他的目光象一个夜间的精灵一样在那广大的平原上留连着,他把手放在额头上走进马车,关上车门,车子便在一阵尘沙和响声中消失在山的那一边了。
  车行了六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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