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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基督山伯爵-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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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又不足,西立姆从站着的那个地方看过去,辨认不出对方给他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不清楚你手里是什么东西,’西立姆说。‘那么,走过来吧,’那个人说,‘要不然,如果你允许的话,我走到你那儿来也可以。’‘这两个建议我都不赞成,’那年轻军人回答,‘把我要看的东西放到有光线的地方,然后你退出去,我过去察看。’‘这样也好。’那个人说。他把那件信物先是放在西立姆指定的地方,然后退了出去。
  “噢,我们的心是跳得多么厉害呀!因为放在那儿的好象真的是一只戒指。可那是不是我父亲的戒指呢?西立姆手里仍然握着那支燃烧着的火绳,向洞口走去,在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下捡起那件信物。‘很好!’他看了一下那件信物,说‘这是我主公的戒指!’于是他把火绳抛到地上,用脚踩灭了它。那位使者发出一声欢呼,连连拍掌。这个信号一发出,便突然出现了四个高乞特将军手下的士兵,西立姆倒了下去,身上被戳了五个洞。每一个人都各自捅了他一刀。他们简直陶醉在他们的暴行里了,他们先是在洞窟里四处搜索,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火种,然后,虽然他们的脸色依然很苍白,恐惧的神色尚未消退,他们却开始把装着金洋的布袋踢来踢去玩耍起来。这时,我母亲把我抱在她的怀里,轻捷地穿越过许许多多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的转角曲径,找到一座通往水寨的暗梯。水寨里的情境混乱得可怕极了。楼下的房间里挤满了高乞特的兵。也就是说,都是我们的敌人。正在我母亲要推开一扇小门的当儿,我们忽然听到总督愤怒的洪亮的声音。母亲把眼睛凑到板壁缝上,我也很幸运地找到一个小孔,使我把房间里经过的情形得以看得清清楚楚。我看到有几个人拿着一份印有金字的东西站在我父亲的前面。‘你们要怎样?’我父亲对他们说。‘我们要把陛下的圣意告诉你,’他们之中有一个说,‘你见到这份圣旨了吗?’‘我见到了的。’我父亲说。‘好,你自己念吧,他要你的头。’”我父亲发出一阵大笑,那种笑声比威胁更可怕,而笑声未尽,我们就听到两下手枪的响声,这枪声是他发出来的,两个人立刻被打死。卫兵们本来伏在我父亲的身下,这时也跳起来开火,房间里顿时硝烟弥漫。而同时,对方也开了火,子弹呼呼地穿过我们四周的板壁。噢,总督,我的父亲,在那个时刻看上去是多么高贵呀,他手握弯刀,在弹雨中英勇砍杀,面孔让他敌人的火药熏得乌黑!他把他们吓得那么厉害,甚至在那个时候,他们一见到他也还要转身逃命!‘西立姆!西立姆!’他喊道,‘守火使者,履行你的责任呀!’‘西立姆死了!’一个好象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声音答道:‘你完啦,阿里!’同时,我们听到一阵猛烈的爆击声,我父亲四周的地板都打穿了,土耳其兵从楼下透过地板往上开枪,三四个卫兵倒了下去,尸体上浑身是伤。
  “我父亲怒吼起来,他把手指插进子弹打穿的洞里,揭起一整块地板。然而从这个缺口里,马上就射上来二十多发枪弹。冲上来的烟火象是从一座火山的喷火口里冲出来的一样,但立刻就被上面来的天幕吞没了。在这种种可怕的混乱和骇人的叫喊声中,传来了两声清晰可怕的枪声,接着又传来两声令人心惊肉跳的尖叫。我吓呆了,这两颗子弹使我父亲受了重伤,这个可怕的喊声就是他发出来的。可是,他依然站着,紧紧地抓住一扇窗。我母亲想撞开那扇门,以便和他死到一起,但是门从里面扣住了。他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那些卫兵,痛苦地抽搐着,有两三个只受些轻伤,正试图从窗口跳出去逃命。在这危急的关头,整个地板突然塌陷了。我父亲弯下一条腿,就在这个时候,二十只手一齐向他伸过来,拿有长刀、手枪、匕首,二十个人同时攻击一个人,我父亲于是就在这些恶鬼发射出来的一阵烟火中倒下了,正象是地狱在他的脚下裂开了一样。我觉得自己在往地上倒下去,而我的母亲已昏倒了。”
  海黛的手臂无力地垂到身边,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同时盼望着伯爵,象是在问他是否已对她的听从命令感到满意。
  基督山起身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用希腊语对她说:“镇定一点,我的好孩子,上帝是会惩罚那些叛徒的,想想这个,你就会坚强起来了。”
  “这个故事真可怕,伯爵,”阿尔贝说,他被海黛惨白的脸色吓坏了,“我现在真怪我自己不该提出这么一个残酷的要求。”
  “噢,没什么!”基督山说,然后,他用手抚摩着那位年轻女郎的头,继续说:“海黛是非常坚强的,她有时候甚至都以叙述她的不幸来获得安慰。”
  “因为,我的老爷,”海黛热切地说,“我的痛苦使我想到了您对我的恩典。”
  阿尔贝好奇地看着她,因为她还没有讲到他最想知道的那些部分上,就是:她怎么成为了伯爵的奴隶。海黛看到两位听者的脸上都有着同样的希望,就叹了一口气,“我母亲恢复知觉的时候,我们已被带到了那位土耳其将军的面前。‘杀了我吧!’她说,‘但请不要污辱阿里的遗孤。’”‘这种话用不着跟我说。’高乞特说。
  “跟谁说呢,那么?‘”’跟你们的新主人说。‘“’他是谁?在哪儿?‘”’他就在这儿。‘“于是高乞特就指出一个人,而他就是那个对我父亲的死负罪最大的人。”海黛用一种含蓄的愤怒的口吻说。
  “那么,”阿尔贝说,“您就成了这个人的财产了吗?”
  “不,”海黛答道,“他不敢收留我们,于是我们就被卖给了一个君士坦丁堡的奴隶贩子。我们穿过希腊,半死不活地到达了土耳其的都城。城门口围着一群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让我们过去,但突然间,我母亲的眼光看到了那件吸引他们注意的东西,她发出一声尖叫,倒在地上,指着挂在城门口的一个人头,在那个人头下面,写着这样几个字——‘此乃亚尼纳总督阿里·铁贝林的头颅。’”我痛哭起来,我想把我的母亲扶起来,可她已经死了!我被带到了奴隶市场上,被一个有钱的阿美尼亚人买去。他请了教师教育我,在我十三岁的时候,他把我卖给马穆德苏丹。“
  “我就是从他手里把她买来的,”基督山说,“至于代价,我已经告诉过您了,阿尔贝,就是那块跟我装大麻精的盒子配对的翡翠。”
  “噢!您真好,您太伟大了,我的老爷!”海黛说,拿起伯爵的手吻了一下,“我能够归属这样一位主人,真是万幸极了。”
  所见所闻的这一切简直让阿尔贝糊涂了。“嗨,把您的咖啡喝完吧,”基督山说,“这一段历史已经过去了。”
  第七十八章 亚尼纳来的消息
  如果瓦朗蒂娜能看到弗兰兹离开诺瓦蒂埃先生房间时的那种的脚步和神色,她甚至也会对他产生怜悯。维尔福说了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就回到他自己的书房,大约过了两小时,他收到下面的这封信:“今晨的那一番揭露以后,诺瓦蒂埃·维尔福先生一定已经看出了:他的家庭和弗兰兹·伊皮奈先生的家庭联姻是不可能的了。弗兰兹·伊皮奈先生感到维尔福先生好像早已经知道今天早晨所讲的那件事,但毕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么一种宣布,弗兰兹先生深表震惊。”
  而这时谁要是看见这位法官大人,见到他被搞得垂头丧气的模样,他就会相信维尔福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结局;的确,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父亲竟会坦白或冒失到讲出这么一段历史来。说句公道话,维尔福一直相信奎斯奈尔将军或伊皮奈男爵——这两种称呼都有人用,那个说话的人愿意称呼他的家名或者称呼他的爵衔而定——是被人暗杀掉的而不是在一场公平的决斗中被对手杀死的;因为诺瓦蒂埃先生不论做什么事情上都从来不顾及儿子的意见,那件事他从来没有向维尔福说明过。这封措词严厉的信对维尔福的自尊心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因为在此之前,写这封信的人从来都是如此之温文尔雅。
  维尔福刚回到他的书房,他的妻子就进来了。弗兰兹在诺瓦蒂埃先生召见之后的不辞而别使每一个人都非常吃惊,维尔福夫人一个人和公证人以见证人在一起,她此时愈来愈觉着迷惑不解。她再也忍受不了,便起身离开,说她要去问问理由。维尔福先生对这件事只是说诺瓦蒂埃先生向伊皮奈先生和他作了一番解释,瓦朗蒂娜和弗兰兹的婚姻即将因此破裂了。用这件理由去向那些等着她回去的人汇报未免太说不过去了。所以她只说诺瓦蒂埃先生在开始商讨的时候突然昏了过去,签约仪式要推迟几天才能举行。这个消息虽然是编造的,但是紧跟着那两件同样的不幸事件之后宣布出来的,显然把听的人惊呆了,他们一言不发地告退了,此时此刻,瓦朗蒂娜真是又惊又喜,她拥抱着那个衰弱的老人,感谢他这么一下子就解除了那条她以前一直认为无法摆脱的枷锁,然后请求让她回到自己的屋里去休息一下;诺瓦蒂埃表示他可以答应她的要求。但瓦朗蒂娜一但获得自由,却并没有回到她自己的屋里去,她转进一条走廊里,打开走廊一头的一扇小门,马上就到了花园里。在这种种接连来到的怪事发生的过程中,瓦朗蒂娜的脑子里老是存有一个极为不安的念头。她感觉莫雷尔随时都能带着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身子出现,来阻止婚约的签订,象《拉马摩尔的新娘》[英国十九世纪小说家司各特的历史小说。——译注]一书中的莱文斯乌德爵士一样。瓦朗蒂娜此时的确也应该到后门口去一下了。马西米兰看到弗兰兹和维尔福先生一起离开了坟场,就已经料到了他们的心境。他跟着伊皮奈先生,见他进去,出来,然后又带着阿尔贝和夏多·勒诺进去。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他急忙赶到他的菜园里去等候消息——因为瓦朗蒂娜一有脱身的机会,一定就会赶来见他。他的料想没有错,他从木板缝里瞧见那位年轻女郎摆脱了往常那种小心严严的样子,风风火火向他奔来。马西米兰一见到她,就完全放了心;而她说出第一句话又使他的心喜悦得猛跳起来。
  “我们得救啦!”瓦朗蒂娜说。
  “得救啦!”莫雷尔随声说,他想象不到竟能有这样的快乐。“谁救我们?”
  “我的祖父。噢,莫雷尔!爱他吧,是他给了我们这种种好运!”
  莫雷尔发誓要用全部的灵魂去爱他。他做这个誓言毫不勉强,因为他此时觉着爱诺瓦蒂埃超过了朋友和父亲——他把他崇拜得如同一位天神。
  “不过告诉我,瓦朗蒂娜,这事是怎么弄成的呢?他用的是什么奇特的方法呢?”
  瓦朗蒂娜正想把一切经过讲出来,但忽然又意识到,如果那么做,就必须泄露一个可怕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不但牵连到别人,而且也牵涉到她的祖父,于是她就说:“这件事我将来可以源源本本地跟你说。”
  “可那得什么时候呢?”
  “在我成为你的妻子以后。”
  话题现在已转到莫雷尔最喜欢的这一方面了,在这时他愿意接受所有的让步;他觉得他所得知的这些消息已足以让自己满意了。一天能听到这么多的消息已不算少了。可是,在瓦朗蒂娜没有答应他第二天傍晚再和他见面以前,他还是不肯离开。瓦朗蒂娜答应丁莫雷尔向她提出的一切要求了,一小时以前,如果有人对她说她可以不嫁给弗兰兹,实在感到难以相信,但现在如果有人向她说她可以和马西米兰结婚,她自然就不会那么觉着相信了。
  在刚才描写过的那场会见进行的过程中,维尔福夫人已去拜访过了诺瓦蒂埃先生。老人象往常见到她的时候一样,用严厉和厌恶的神情看着她。
  “阁下,”她说,“瓦朗蒂娜的婚事已经无可挽回了,我跟您说这个是多余的,因为破裂就发生在这儿。
  诺瓦蒂埃依然毫不动色。
  “但我可以跟您说一件事情,这件事儿我想您也许还不知道。就是,对于这门亲事,我从来都是反对的,最初而谈这项婚约的时候,根本没有得到过我的同意或赞许。”
  诺瓦蒂埃用一种希望对方解释的目光望着他的儿媳妇。
  “我知道您非常讨厌这门亲事,现在它已经完结了,我来向您提出一个维尔福先生或瓦朗蒂娜不好提出的请求。”
  诺瓦蒂埃的眼光问那个请求是什么。
  “我要求您,阁下,”维尔福夫人继续说,“因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有资格这么做,因为只有我在这件事情上毫无私人的利害关系——我要求您赐回,不是您的爱,因为那是她始终享有着的,而是您的财产给您的孙女儿。”
  诺瓦蒂埃的眼光里露出一种不信任的表情。他显然想了解这个请求的动机,但并没有成功。
  “阁下,”维尔福夫人说。“我可以希望您符合我的要求吗?”
  诺瓦蒂埃表示可以。
  “那么,阁下,”维尔福夫人又说,“我就告退了,我此时很感激,也很快活。”她向诺瓦蒂埃先生鞠躬告退。
  第二天,诺瓦蒂埃先生派人去请公证人:把以前的那张遗嘱销毁,重新另立一份,在那份遗嘱里,他把他的全部财产都遗赠给了瓦朗蒂娜,条件是她永远不能离开他。于是大家都传说:维尔福小姐本来就是圣·梅朗侯爵夫妇的继承人,现在又获得了她祖父的欢心,将来每年可以得到一笔三十万里弗的收入。
  与维尔福先生家里解除婚约的同时,基督山已去拜访过一次马尔塞夫伯爵;然后,马尔塞夫伯爵为了表示他对腾格拉尔的尊敬,他穿上了中将制服,挂上了他的全部勋章,这样打扮好以后,就吩咐人备上他最健壮的马匹,赶到安顿大马路。腾格拉尔正核算他的月帐,如果有人想在他高兴的时候去找他,现在恰好不是最好的时机。一看到他的老朋友,腾格拉尔就做出他那种庄重的神气,四平八稳地在他的安乐椅里摆好架子。马尔塞夫平时十分骄矜拘执,这一次却面带笑容,以殷勤的态度向银行家问候;由于确信他的提议对方一定肯接受,他就省去一切外交辞令,开门见山地说起下文。
  “嗯,男爵,”他说,“我总算来了,自从我们的计划议定以后,已经过去相当多的时间了,可那些计划到现在还没有实行呢。”
  马尔塞夫以为对方那种冷淡的态度是因为他自己不开口造成的,而现在他说了这句话,银行家的面孔一定会放松起来;然而恰好相反,让他大感惊奇的是,那张面孔竟然更加严肃无情了。
  “您指的是哪一件事情,伯爵阁下?”腾格拉尔说,好象他一直没猜出将军话里的含义似的。
  “啊!”马尔塞夫说,“看来您是一个很讲究形式的人,我亲爱的先生,您提醒我不应该免除古板的仪式。我请您原谅,但因为我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又是我生平第一次打算给他娶亲,所以我还是个学徒的生手,好吧,我愿意加以改进。”于是马尔塞夫带着一个勉强的微笑站起身来,向腾格拉尔深深地鞠躬,说:“男爵阁下,我很荣幸地为我儿子阿尔贝·马尔塞夫子爵来向您请求与欧热妮·腾格拉尔小姐结亲。”
  然而腾格拉尔不仅不象马尔塞夫所期望的那样以热情的态度来接受这次求婚,反而眉头紧皱,仍然让伯爵站着,不请他落座,说:“伯爵阁下,在我给您一个答复以前,这件事情必须得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马尔塞夫说,愈加感到惊愕了,“自从我们一开始谈起这桩婚事以来,已经有八个年头了,在这八年时间里,您难道考虑得还不够吗?”
  “伯爵阁下,”银行家说,“有些事情我们原以为是决定了,但每天发生的事使我们不得不随机应变。”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男爵阁下。”马尔塞夫说。
  “我的意思是,阁下——在最近这两星期里,发生了一些我料想不到的事情——”
  “请原谅,”马尔塞夫说,“但我们是在演戏吗?”
  “演戏?”
  “是的,因为很象在演戏,我们把话说得更直截了当点儿吧,尽量互相了解对方的意思。”
  “那正是我所希望的。”
  “您见过基督山先生了,是不是?”
  “我常常见到他,”腾格拉尔挺直了身子说。“他是我非常亲密的朋友。”
  “在您和他最近谈话的时候,您说,我对这件婚事的态度不够坚决,好象把它淡忘了。”
  “我确实这么说过。”
  “好吧,我现在来了。您看,我既没有淡忘,也没有不坚决的意思,因为我现在来提醒您的诺言了。”
  腾格拉尔不作答。
  “难道您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马尔塞夫又说,“或者您是想让我再三向您恳求,以我的屈辱来取乐吗?”
  腾格拉尔觉得谈话继续这样进行下去,与他就不再有利了,于是就改变口吻,对马尔塞夫说:“伯爵阁下,您有权对我的含蓄表示吃惊——这一点我承认——而我向您保证,我用这种态度对待您,于我也觉得十分别扭。但相信我,在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实在也是由于万不得已。”
  “这些话都听上去空空洞洞的,我亲爱的先生,”马尔塞夫说。“这些话也许可以让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感到满足,但马尔塞夫伯爵却并不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他以这样的身份去拜访另外一个人,要求对方履行诺言的时候,如果这个人不能履行他自己的诺言,那么他起码应该提出一个充分的理由。”
  腾格拉尔是一个懦夫,但他在表面上却不愿意显得如此;马尔塞夫刚才使用的那种口吻把他惹怒了。“我的举动并不是没有充分的理由。”他答道。
  “您的意思是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我有一个很充分的理由,但却不好明说。”
  “总而言之,您一定要明白,我对于你的沉默不会感到满意,但至少有一点显而易见的——就是您不想和我的家庭联姻。”
  “不,阁下,”腾格拉尔说,“我只是想推迟我的决定而已。”
  “而您真的这么自以为是,以为我竟可以随着您反复无常,低三下四地等您回心转意吗?”
  “那么,伯爵阁下,如果您不愿意等待的话,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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