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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天下-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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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非守瑜连忙回头把门开了,芊娘带着两个丫鬟端来了十几盘酒菜,又拎来一桶热水,里面温着酒,荔非守瑜对妻子道:“你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芊娘见荔非元礼满脸凝重,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嬉皮笑脸样子,知道他们在谈正事,便点点头道:“好吧!你们谈,我不打扰你们。”
  她领着两个丫鬟出去,把门关了, 这时,荔非元礼才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当年我提拔的小兵竟然要争帝位,谁相信呢?”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来问你,我们要不要冒这个险?”荔非守瑜眼睛瞪着大哥,眼珠子都快掉了。
  荔非元礼一点不傻,他听懂了兄弟的意思,“你是说,我们是否支持他争夺帝位?”
  荔非守瑜缓缓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支持他,咱们就把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押在他身上,他败了,咱们也跟着家破人亡,如果不支持他,咱们就趁早走人。”
  荔非元礼摸了摸下巴上毛渣渣的胡子笑道:“兄弟,我和你对他的称呼不同,你叫他大将军,而我叫他七郎,不管他官做多大,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上司,我都把他当作是我的兄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荔非守瑜默默点了点头,“我明白!”
  荔非元礼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笑道:“兄弟,我知道你是放不下芊娘和两个侄女,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咱们把家人都留在碎叶或者河中,咱们跟他干,假如他成功,咱们也跟着享受荣华富贵,假如他失败了,咱们就立刻逃回岭西,带着家人逃去河中,我听粟特人说西方还有很多国家,咱们索性就逃到那边去,朝廷也奈何不了咱们,你说是不是,脚是长在咱们身上。”
  荔非守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摇了摇头道:“我和你想的不同,我如果决定支持他,我就会对他忠诚不二,要逃和他一起逃,要死和他一起死,到时候,芊娘和两个侄女就得拜托你了。”
  “快别说这种丧气话!”
  荔非元礼笑着给他倒满了酒,道:“别人我不了解,七郎我是最清楚不过,这小子胆大心细,是个做大事的人,我知道他会给自己留条后路,有安西为后盾,进则席卷天下,退则独霸一方,兄弟你听我的,我们支持他,老子来到世间,不轰轰烈烈做一番大事,也太他娘亏了,是死是活,咱们听天由命!”
  荔非元礼见兄弟还在端杯沉吟,便举起酒杯笑道:“好了!大年初一咱们别谈这个,咱们喝了这一杯。”
  “好,咱们不谈这个,喝酒!”
  两人酒杯一碰,一饮而尽。
  ……
  夜里,芊娘将两个女儿哄睡觉了,回到了自己房间,和丈夫温存了片刻,她见丈夫有些心事忡忡,便笑道:“怎么了,大年初一好像有心事,难道大哥说的是真话?”
  “他的话你也信?”
  荔非守瑜坐到位子上,怔怔地望着窗外,芊娘走过来,抚摸着丈夫的头笑道:“我是女人,当然关心你在外面有没有胡搞,不过你大哥的话我从来都不相信,他自己在外面纳了五个小妾还差不多。”
  荔非守瑜揽着妻子的腰笑道:“说说看,下午的酒宴怎么样?”
  “非常不错!我是说独孤明月非常不错。”
  芊娘叹道:“不愧是大家闺秀,长得姿容绝世不说,而且应对得体,将宴会举办得非常成功,我印象最深刻是她没有冷落任何一个人,就连士兵的家属她都一一照顾到了,有两个阵亡士兵的妻子都感动得失声痛哭,大将军娶了这么一个妻子,真是他的福气。”
  荔非守瑜点点头道:“独孤家是关陇大族,娶了独孤家长女,这就等于和关陇世家们牵上了线,从前我还说他有了舞衣,怎么又要娶明月,现在看来,他才是做大事的人。”
  “是啊!不过我丈夫才是最好的,一点也不花心,嫁给你才是我的福气。”
  芊娘低下头重重亲了丈夫的脸颊一下,她忽然想起一事,便笑道:“告诉你,今天下午施三娘和陈奉忠的妻子大吵了一架。”
  荔非守瑜一怔,“为什么?”
  “就是为了大将军的废奴令呗!下午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有人支持,有人抱怨,本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那个陈奉忠的妻子却破口大骂,恶毒攻击废奴令,还说她家老爷要去长安告李庆安。”
  荔非守瑜眉头一皱道:“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愚蠢?”
  “我也说了,那有当众说要去告上司的,后来我才听段娘子说,陈奉忠家原本蓄奴上千,废奴令颁布后,她家奴隶跑了大半,都去参军领田了,剩下的一百多个女奴也天天嚷着要卖身契,闹得她家鸡犬不宁,而且三月份之前她家必须放奴,所以陈奉忠的妻子便趁酒宴机会来闹事,却把施三娘惹恼了,便和她大吵一场,还差点拔剑杀她,幸亏我死命拉住了,否则施三娘非杀了她不可。”
  荔非守瑜摇摇头笑道:“我大嫂是受过苦的人,又被大将军所救,而且她那个泼辣脾气连我大哥都怕,陈奉忠的妻子在酒宴上闹事,她自然不容,不过我想知道,夫人是怎么处理这件事?”
  “夫人没有直接针对她,她对众人说,安西废奴并不是大将军一人所决定,事先征求过所有校尉以上军官的意见,绝大部分人都同意,这才决定废奴,她还说废奴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奴隶们都成了自耕农,都得到了土地,人人都愿意从军打仗,而且除了极个别的人,大家的生活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若平时善待下人,下人们也不会轻易离去,只有那些平时把下人当牛当马使唤的人,废奴令下自然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说到这,芊娘笑了笑道:“夫人说完,得到了大家的热烈鼓掌,陈奉忠的妻子最后灰溜溜走了。”
  荔非守瑜没有说什么,当时安西高层讨论废奴令时,他也参加了,应该说废奴令是非常符合安西的实情,安西本来就地广人稀,而且至少有三成的人脱离于官府的户籍,以私奴形式存在,废除奴隶,便能把这部分人释放出来,成为自耕农,更重要是,废除奴隶后,会引来中原大量的逃奴,将极大充实安西的人口,巩固唐军对岭西的占领,使安西军得到稳定的兵源,这一点得到了大家的共识,唯一的担心就是废奴令会遭到朝廷权贵的攻讦,但权衡利弊后,大家还是一致同意了废奴,当然,废奴令也会侵犯到某些人的切身利益,比如那个陈奉忠,他家在龟兹附近占有三十顷良田,蓄奴千人,是安西第一大奴隶主,家财万贯,但他是夫蒙灵察时代的既得利益者,李庆安的手下安能服气,这个废奴令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利益重洗,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安西军的主要将领都一致同意废奴。
  荔非守瑜对李庆安争夺天下的雄心本来还是有一点担忧和疑虑,但和妻子谈到废奴令,竟不知不觉解开了他的心结,从废奴令这件事便可以看出,李庆安是一个极有魄力之人,考虑问题非常现实,谁都知道大唐的蓄奴和土地兼并导致了极其严重的后果,这股蓄奴风也刮到了安西,在安西,人贩子之猖獗,就连最边远的小镇都有卖奴隶的市场,一方面粮食不足,兵源不足,另一方面大量人口沦为私人占有,蓄奴已成为安西一大毒瘤,可安西回归大唐百年来,谁有胆量提出废除奴隶,盖嘉运敢吗?夫蒙灵察敢吗?高仙芝敢吗?谁都害怕得罪朝廷的权贵,但李庆安就敢,他就有这个魄力,革除陈旧弊端,打碎利益不公的桎梏,重修分配利益,自然得到安西军广大将士的拥戴,自然得到农民和奴隶们的拥戴,这样有远见有魄力的人,现在又是大唐宗室,争夺天下名正言顺,那他荔非守瑜还担心什么?
  这一刻,荔非守瑜的心结豁然解开,几个月来的担忧彻底消除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心胸无比开阔,他哈哈一笑,一抄腿弯将妻子抱了起来,重重亲了她一下笑道:“我们再生个女儿去!”
  芊娘媚然一笑,搂住丈夫的脖子娇声道:“为什么要生女儿,妾身这次要给夫君生个儿子。”
  第三百二十八章 神秘商队
  新年的漠北,又是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风雪席卷草原,从大年三十开始,暴风雪足足肆虐了三天三夜方才停息,天色放亮,当天宝十二年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在草原上时,漠北已经成为了一个白雪皑皑的世界。
  在金山以北,离唐军大营约百里外的雪原上出现了一支商队,商队由五百多匹骆驼组成,满载着草原上需求量很大的各种货物,缓缓地向东而去,回纥是游牧民族,物资比较稀缺,各种日用品基本上都靠商人来输送,输送的路径主要有三条,一是西路,由粟特、安西等地的商人越过金山,将大量物资运往草原,其次是中线;也就是河东和朔方,这一路主要是以官方贸易为主,在边境城市开设马市,双方商人进行物物交易,还有唐王朝赏赐给回纥的大量布绢,也是从这里出境;再一路就是东面贸易,范阳、幽州等地,当年的安禄山就是一个从事边境贸易的小商人。
  安史之乱后,吐蕃占领了安西,丝绸之路北移回纥境内,西线贸易便兴盛起来,大量的粟特商人进出草原,渐渐地,他们控制住了回纥人的经济命脉,支持回纥新兴的贸易贵族,粟特人在回纥政局中开始有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在回纥的历次权力斗争中都有他们的影子。
  而此时,粟特人进入草原只是为了谋取厚利,人数不多,时间也大多集中在夏秋两季,像这种冬季出现的商队还极为少见。
  这支粟特商队由粟特人和突厥人混杂组成,共一百余人,首领是一名中年男子,名叫巴逻,来自撒马尔罕,但准确地说,这个巴逻不是粟特人,而是波斯人。
  越过金山,他们都没有看见任何牧民,从前几个牧民常驻的地方都已成荒凉一片,牧民们死的死、逃的逃,都扫荡一空,令巴逻不胜感慨,难怪回纥可汗对李庆安恨之入骨,唐军的手段果然毒辣之极,回纥想恢复元气,真的很难了。
  过了金山,商队变得紧张起来,他们唯恐遭遇到唐军,可是他们越担心,事情往往就会成真,上午,他们刚刚越过一条冰冻的河流,忽然,见一支骑兵队从南面奔来。
  商人们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很多人转身要逃,巴逻急忙大喊:“不要逃,逃不掉的,大家听我的命令。”
  商人们战战兢兢,等待噩运的到来,这时骑兵队奔至,果然是一支唐军的斥候队,他们负责巡逻这一片地域,正好发现了商队。
  斥候队正冲上前大喊道:“所有人举起手,妄动者格杀勿论!”
  巴逻率先举起手,其他商人也纷纷跟着举起手,队正一挥手令道:“给我搜查!”
  几十名士兵冲上前,先用长矛对货物乱捅一气,这才一一开包检查,没有发现违禁物品,一名士兵向队正耳边私语了几句,这时,巴逻走上前,拿出满满一袋银币,递给队正陪笑道:“这是给军爷们的酒钱,请行军爷行个方便!”
  队正掂了掂银币,满意地点点头道:“我可以不为难你们,但我们崔将军有过严令,任何商队不得和回纥人交易,违令者都必须要经过他的审问,我不敢违抗军令,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巴逻一呆,给了钱还要去吗?队正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便笑道:“违令商队有两种,一种是明知故犯,这种要严惩,另一种是不知情,可以网开一面,我可以替你们美言,说你们是属于第二种,这样就不会为难你们。”
  巴逻无奈,只得答应道:“好吧!我们随你们去。”
  他回头喊道:“大家向南走!”
  商人们调转方向,跟着唐军斥候队,向南方而去。
  ……
  唐胡联军大部已经撤回了金山以西的老巢,但仍留下了一万军队驻防金山以东,一万军队中有三千唐军和七千三部胡军,受崔乾佑的直接统帅,崔乾佑没有返回北庭,他仍然留在了草原上,等待春天的到来,崔乾佑比谁都清楚,尽管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在漠北的西部横行无忌,但回纥军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他们甚至没有和回纥军的主力对抗过,春暖花开,就将是回纥人反击的到来。
  这天上午,和往常一样,崔乾佑骑马在军营附近视察,一千骑兵跟随着他,马蹄将积雪踏得嘎吱作响,厚厚的积雪齐至战马的膝盖,行路十分艰难,将士们爱护战马,用毛毡将战马的腿和肚子都裹了起来,缓缓地在雪地上行走。
  这时,一名士兵指着远处大喊:“将军,你看!”
  崔乾佑打手帘向远处张望,白雪在阳光的映射下格外刺眼,但他还是看见了,远处出现了一队小黑点。
  “上去看看!”
  骑兵队折道向北,很快便渐渐靠近了小黑点,竟是一支由数百匹骆驼组成的商队,满载着各种货物,约一百余名突厥人和粟特人,他们就是被唐军斥候发现的商队,正押送来大营。
  斥候队正见主将到来,连忙跳下马,迈步上前来禀报:“启禀崔将军,我们在金山北面发现了这支商队,特押解回营,我们已查验过,没有违禁物品,他们也不知将军有禁商令,属于初犯。”
  自从唐胡联军进攻回纥以来,商队就很少出现在草原上了,而且冬天出现商队更是罕见,这还是第一支,崔乾佑不由有些奇怪,便马鞭一指问道:“谁是领队,出来答话!”
  只见从商队中出来一名四十余岁的男子,正是商队首领巴逻,他上前将手放在胸上,给崔乾佑行了一礼,用一口熟练的汉语道:“尊贵的将军,小人巴逻,是商队的领队。”
  崔乾佑打量他一眼,是一名粟特胡人,他便问道:“你们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运的什么货物?”
  “回禀将军,我们从撒马尔罕来,是去回纥人行宫,这是我们在怛罗斯城缴税的税单,请将军过目。”
  巴逻取出一张纸,递给了崔乾佑,崔乾佑打开看了看,货值五万第纳尔,缴税二千五百第纳尔,他将税单还给了对方,冷冷道:“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完。”
  粟特商人看了一眼骆驼队,道:“我们年年和回纥人做生意,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我们的货物主要是盐、糖和茶叶,还有一些银器,非常受回纥贵族的喜欢,我们主要是去换回纥人的毛皮,往来获利。”
  “没有生铁吗?” 崔乾佑继续问道。
  “回禀大将军,生铁也能获得厚利,我们原本是运有生铁,但在怛罗斯城听说唐军和回纥开战,我们就把生铁在怛罗斯城卖了,换成了盐和糖,现在我们不敢卖生铁给回纥,我们也不知道将军有禁商令,怛罗斯的税官没有说。”
  崔乾佑点点头,如果他们是从碎叶来就应该知道禁商令,从怛罗斯城来确实有可能不知道,回答得还算令他满意,不过这些商人来得正是时候,连下几场暴风雪,军队物资补给困难,盐、糖和茶叶正好是他们军队急需之物,他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一点,笑道:“回纥行宫已经被我烧了,城中的毛皮也已经搬到了我们军营,你们就不用再向东走了,向东几千里都是无人区,就和我们唐军做交易吧!我不会亏待你们。”
  商人们对望了一眼,粟特商人立刻躬身道:“我们愿意!”
  崔乾佑大笑道:“好!跟我们回军营,我会热水和帐篷来招待你们。”
  商人们催动骆驼,跟随唐军向军营而去。
  进了军营,士兵们都涌了上来,帮忙卸了货,货物果然都是上好的盐、糖和茶叶,都是用布袋装着,外面裹上干草,几十口大箱子装满了银器,唐军不需要银器,而是把盐、糖和茶叶搬进了帐篷,又有人领他们去选毛皮,几名军需官开始盘点货物,和商人们讨价还价。
  商人巴逻则被领进大帐,崔乾佑有话要问他,巴逻跟着士兵走进大帐,他心情忐忑不安,他听斥候队正说了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便知道这个崔乾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方圆两千里内的牧民几乎都被他赶尽杀绝,若说话不投机,他会饶过自己吗?
  大帐里热气腾腾,中间是一堆火盆,火盆上的铁架子正烤着一只全羊,脂香四溢,肉香扑鼻,两名亲兵正忙碌地烤着羊,一名容颜秀丽的回纥少女拎着一只金制酒壶,将马奶酒注满了桌上的银碗。
  “请坐吧!”
  崔乾佑手一摆,请巴逻坐下,笑道:“我在吃午饭,一起用一点吧!”
  亲兵割下一只烤好的羊腿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并在小碟子里放了一点盐,回纥少女则给他也倒了一碗酒,巴逻连声谢道:“多谢将军!”
  崔乾佑微微一笑,他用锋利的小刀切碎羊肉,用刀叉了一块烤得流油羊肉,蘸了点酱汁和盐,放在口中嚼了起来,一边问道:“你的汉语说得很好,在哪里学的?”
  巴逻是虔诚的伊斯兰教徒,不敢喝酒,只吃了点羊肉,恭敬地答道:“我二十岁时随父亲去了洛阳,在那里呆了三年。”
  “三年?三年时间就能学一口流利的汉语吗?” 崔乾佑有点不相信地看着他。
  亲兵已经给巴逻换了一碗热茶,巴逻的心里有些紧张,端着茶碗的手颤颤发抖,他喝了一口茶,平静一下心情道:“我对语言有天赋,不仅会汉语、突厥语和阿拉伯语我都会说。”
  “是吗?看不出你倒是个人才啊!”
  崔乾佑哈哈大笑,吓得巴逻更紧张了,他生怕这个崔将军兴致一来,便将他留在军中,好在崔乾佑对语言只是随口问问,他找巴逻来,意不在此。
  崔乾佑沉吟一下便问道:“我找你来是想问问河中的情况,河中的局势现在怎么样了?”
  巴逻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了,他苦笑一声道:“怎么说呢?从表面上看,河中局势是平静的,可背后,河中的危机已是风起云涌。”
  崔乾佑一怔,慢慢将手中的羊肉放下了,追问道:“说具体一点,什么危机?到什么程度了?”
  “危机主要两种,一种是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尤其是康国和石国争夺粟特人主导权,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另一种是祆教徒和伊斯兰教徒的矛盾也十分尖锐,从前大食毁掉祆教寺庙,修建伊斯兰清真寺,现在唐军扶持祆教,祆教徒们便要求拆毁清真寺,重建祆教寺庙,而伊斯兰教徒又不答应,两派教徒不断发生冲突,去年九月在安国布哈拉爆发了大规模的流血冲突,双方死了两百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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