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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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外书房则是处理一些公务,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和内书房只有两间屋相比,外书房便宽阔得多,有办公之处、会议室、藏书室等等四间屋,其实是一座独立的小院。
“常东主请随意坐吧!”
李庆安进屋脱去了外袍,随手挂在衣架上,他和常进坐了下来,一名丫鬟端进了三杯茶,这时,两名亲兵抬着一只藤椅进来,藤椅上坐着严庄,一进门他便笑道:“我正在泡脚呢!却偏偏把我叫来。”
严庄目前住在李庆安的东院内,李庆安特地给他找了一个当地名医治疗腿伤,治疗了一个月。颇有效果,至少可以搀扶着慢慢挪步了,不像从前那样瘫在榻上,一点都动不了,为此,严庄心中对李庆安充满了感激之情。
两名亲兵搀扶着他,慢慢坐下,把藤椅抬下去了,李庆安歉然笑了笑,给他介绍常进道:“这位就是我给先生说过的,热海居的常东主,刚从碎叶来。”
严庄听李庆安说起过碎叶汉唐会之事,便向常东主拱拱手,“常东主,久仰了。”
李庆安又给常进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幕僚严先生,常东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常进明白李庆安的意思,他也向严庄回了一礼,这才对李庆安道:“李将军,我刚到碎叶,便听说了一件大事,大食国内发生了严重内战,呼罗珊的起义军已经攻到大食的腹地。”
“阿拔斯!”李庆安脱口而出,常进顿时愣住了,呼罗珊起义军的首领确实就叫阿拔斯,他怎么知道?
“我也是不久前听一名粟特胡商说起过一点点。”
李庆安轻描淡写地掩饰了自己的先知,他笑了笑道:“常东主的意思是让我趁机夺取碎叶,对吧?”
常进点了点头,“正是,大食内战。他们必然无暇顾及东方,这是大唐重新进入葱岭以西的千载难逢之机,将军一定要抓住了。”
“可是没有朝廷的旨意,我也不好妄自动兵啊!”
常进心中大急,他忍不住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泣道:“碎叶失唐已近三十年了,碎叶汉人无时无刻不在盼望归唐,如婴儿盼父母,将军何忍?”
李庆安连忙将他扶起来,安抚他道:“常东主请宽心,我既为北庭之主,收复碎叶便是我的本份,我也知现在机会难得,但出兵碎叶这种大事,无论如何要先禀报朝廷,只是这一来一去,再加上廷议,至少也要两三个月时间。”
“李将军,要不然你就利用汉唐会的捷径,我们有严密的飞鸽传书路径,在瓜州、甘州、凉州、陇右、凤翔都设有飞鸽转换点,有专人负责。从北庭传书到长安,最快只要七天便可抵达。”
李庆安一怔,笑道:“只要七天吗?”
“不错,曾经最快的一次,只用了五天。”
这时旁边的严庄笑问道:“如果我们想传书到扬州,可以办到吗?”
“可以!甚至最远的广州也可以。”
“果然很不错。”
严庄对李庆安使了个眼色笑道:“将军,属下以为可以利用汉唐会的路径,这样争得时间。”
李庆安明白严庄的意思,安西北庭和长安的文书往来,主要通过驿站,鸽信路径因为建立艰难。目前只有一条,是监军边令诚发给李隆基密信所用,没想到汉唐会居然也有一条,这让李庆安动心了。
“好,我这就修书。”
李庆安对常进笑道:“不仅这一次,以后我会经常利用这个途径,替我传递长安消息。”
“将军也是碎叶汉唐会成员,尽可利用。”
……
常进退下去了,严庄立刻道:“将军,我看这个汉唐会不是想恢复碎叶那么简单,居然在大唐各地建立谍报点,其意何在?”
李庆安点点头道:“我也感觉到了,好像他们还隐藏着更深的目的。”
他冷笑一声道:“想利用我,哼!我李庆安是那么好利用的吗?我若没猜错,这个汉唐会在北庭会大有行动,先生不妨关注此事,替我把真相挖出来。”
“呵呵!我最喜欢做这种阴谋暗事,交给我,没问题。”
严庄笑着又道:“不过大食内战,确实是收回碎叶的良机,将军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李庆安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他记得很清楚,黑衣大食取代白衣大食就在发生在怛罗斯战役的前一两年,怛罗斯之战是天宝十年爆发,那么现在天宝八年确实就是大食内战最激烈的时刻,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但是真正出兵的时机还没有到来。
想到这,他缓缓道:“我临走的前一天,圣上召见了我,已经同意我可以直接进攻碎叶,不必征得朝廷同意,不过现在还不是进攻碎叶的最佳时机,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西州的军权夺过来,真正取得北庭的军政大权。”
严庄眉头皱成一团,忧心道:“可我很担心安西高仙芝会先出兵碎叶,抢走将军的机会。”
李庆安却淡淡一笑道:“先生以为吐蕃丢了小勃律。他们会甘心放弃吐火罗吗?”
严庄愣住了,他不明白李庆安的意思。
……
当天晚上,李庆安便在丝帛上修短书一封,装进鸽信筒中,交给了亲兵,让他利用汉唐会的情报传输途径,火速送给长安高力士。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到了三月底,一年一度的春猎会即将来临了,这几天,北庭各军各族的首脑人物纷纷抵达金满县,伊州都督韩志和西州都督赵廷玉也先后各率五百军抵达,沙陀叶护骨咄支、葛逻禄的大王子谋刺逻多和二王子谋刺思翰也都各率百人抵达了金满县,此外,其余各族,如北庭本地的乌孙人、突厥人、羌人、突骑施人,以及各县选出的骑射健儿,也陆续抵达庭州,春猎大会的前两天,所有参加春猎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金满县聚集了来自各地的代表近二千人。
众人驻扎在金满县郊外,杨奉车已经划好了地方,众人各自扎帐,千余顶帐篷连成一片,人喊马嘶,蔚为壮观。
这天下午,北庭城外的官道上,一队骑兵从东面疾驶而来,中间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无须男子,他是一名宦官,名叫王廷芳,是北庭军的监军支使,之所以叫支使,是因为北庭安西都统一由边令诚监军,边令诚常驻龟兹,便安排王廷芳为北庭支使。
王廷芳进了北庭城,城内不准跑马,他便下马向李庆安的府衙快步而去,王廷芳最早是服侍高力士的小宦官,是高力士的心腹,天宝五年被派往安西为中使判官,是边令诚的副手,这次高力士指定由王庭芳为北庭监军支使,他已得到了高力士的密令,全力支持李庆安。
王廷芳走到门前,问亲兵道:“你们将军在吗?”
“在!”
“替我通报你们将军,我有圣上紧急手谕。”
亲兵进去,片刻出来将王廷芳请进了房内,李庆安正在批阅文书,见他进来,便站起身笑道:“王中使带来圣上的手谕吗?”
“正是!”
王廷芳拱手施一礼,将李隆基的手谕取出,放在李庆安桌上,“将军请自己看。”
手谕不是圣旨,圣旨要经过中书门下加印,虽然翰林也可以发圣旨,但涉及军国政务的旨意必须由中书省发出,所以手谕不过是李隆基的私信罢了,没有法律效应,如果是中原州县,完全可以不理睬,但边疆略有不同,由于节度使是李隆基任命,所以手谕也同样重要。
手谕也是用鸽信送来,写在一张薄薄的丝帛上,李庆安展开,上面是李隆基的亲笔手书,只有一句话:‘准对葛逻禄人用兵。’
这是对李庆安半个月前的密信回复,他当时在信中写道:‘臣欲为陛下西取碎叶,然葛逻禄与沙陀冲突不断,影响臣的西进大计,臣思我天朝对葛逻禄安抚已久,使其心生骄狂,慢待北庭军府,现其渐渐坐大,对碎叶野心勃勃,臣欲削弱葛逻禄,断其野望,望陛下恩准!’
见李庆安收了手谕,王廷芳低声问道:“李将军真要对葛逻禄人用兵?”
李庆安点点头道:“圣上重建碎叶军镇之心已定,现突骑施衰败,葛逻禄又渐渐强盛,它焉能不想夺取碎叶富庶之地,所以先削弱葛逻禄人,灭其野心,不过这件事为机密,除我二人知晓外,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边监军,否则坏了圣上大事,咱们担待不起。”
“咱家明白,也佩服李将军的深谋远虑,咱家愿全力协助李将军,实现圣上的大计。”
李庆安嘿嘿笑了,“ 不仅要实现圣上的大计,王中使一些个人困难,我也会尽力帮助,我知王中使家境贫困,已派人去太原为王中使父母兄嫂购宅置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王中使万勿推却。”
王廷芳出身贫寒,从小被迫净身入宫,在宫中收入微薄,虽然得外放安西监军,但上面有边令诚,有好处也轮不到他,见李庆安公私兼顾,他心中大喜,连忙躬身行礼,“那多谢李将军了。”
“王中使不必客气,只要咱们不误了军国大事,忠心于圣上,适当考虑一下个人需求也未为不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王廷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李庆安说到他的心坎上了,他一竖大拇指,“李将军高见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士兵飞奔跑来禀报,“将军,大事不好,沙陀人和葛逻禄人打起来了!”
……
或许是杨奉车的一时疏忽,他在划分驻营地的时候,竟将葛逻禄人和沙陀人宿营地紧挨在一起,沙陀人是三月二十五日抵达金满县,先驻营,而葛逻禄人晚了两天抵达,也驻扎了营帐,刚开始时,两胡只是怒目而视,基本相安无事,但因为沙陀人的几条猎犬跑到了葛逻禄人的地盘内不归,沙陀人上门索要,结果被葛逻禄人当着沙陀人的面,一刀把几条猎犬杀死,并含沙射影地大骂:“沙陀狗再敢来葛逻禄的地盘,就是这个下场。”
三条猎犬之死便引发了沙陀人和葛逻禄人流血冲突,当李庆安赶到驻营地时,唐军已经将两族分开了,虽然没有出人命,但双方已各有十几人受伤,而且不少人伤势严重。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山春猎(下)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驻营地一片狼藉,帐篷被掀翻了,碗盆被砸碎,到处丢弃着沾满泥泞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随处可见片片鲜血,一支唐军骑兵剑拔弩张,将沙陀人和葛逻禄人分开了。
沙陀人和葛逻禄人怒目而视,他们拔剑执刀,杀气腾腾,十几名伤员躺在血泊中痛苦地呻吟。
这时,一名唐军高喊:“李将军来了!”
只见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而来,李庆安顶盔贯甲,面如沉水,他一马当先冲至,怒喝一声道:“谁敢在我北庭动武!”
沙陀叶护骨咄支慌忙道:“使君,非是我们无礼,是葛逻禄人先杀我猎犬,辱骂我沙陀人为狗。”
李庆安的目光冷冷地瞥向葛逻禄人,葛逻禄大王子谋刺逻多重重哼了一声,傲慢地扭过头去,二王子思翰连忙上前躬身道:“是沙陀人先侵入我葛逻禄牧场。杀我族人,我们已经很克制了。”
骨咄支大怒,指责道:“八年前杀我沙陀人,抢我沙陀妇人孩童,沙陀首领就是死在你们刀下,难道你们就忘了吗?”
谋刺逻多暴怒,大骂道:“沙陀狗,八年前便宜了你们,这次我要把你们屠光灭绝。”
“住口!”
李庆安一声怒喝,他纵马上前,用马鞭指着两胡道:“你们有何宿怨我不管,从今天起,沙陀人和葛逻禄人谁敢再生事,就是蔑视我大唐,我当发兵讨之。”
他又命令手下,“把他们分开驻扎,不得靠近。”
沙陀人和葛逻禄人皆沉默了,李庆安又看了一眼大王子谋刺逻多,见他一脸轻蔑,不由暗暗冷笑一声,又道:“我再说一遍,从今天开始,不准再生事,别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不信便可以试一试。”
说完,他一掉马头向北庭城疾驰而去,不再过问。谋刺思翰望着李庆安的背影,眉头皱成一团,他似乎想到有什么不妥,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
就在两胡火并的同一时刻,西州都督赵廷玉来到了程千里的府上,赵廷玉约三十五六岁,身材瘦高,皮肤白皙,长着一只鹰钩鼻,赵廷玉原是金吾卫将军,天宝五年调来北庭,在长安他属于庆王党,程千里在争夺安西节度使失败后,也成为了庆王党人,正因为这个原因,两人走得很近,后来便发展为姻亲关系,赵廷玉弟弟娶了程千里的女儿。
由于他们联姻是在老家完成,因此北庭极少有人知晓,只有杨奉车这样的老官僚,才从各种文书里发现了蛛丝马迹。
这次赵廷玉来北庭。倒不是为了春猎,而是以这个为借口,来找程千里商量下一步的方案。
从表面看,北庭的矛盾似乎是程千里和李庆安的矛盾,实际上,程千里并没有什么权力,尤其没有军权,所以北庭真正的矛盾是三个实权都督之间的矛盾,伊州都督韩志已经表示愿接受李庆安的领导,可以忽略,真正矛盾,是赵廷玉和李庆安的矛盾,赵廷玉的天山军有五千人,是一支强悍的力量,这也是他敢对抗李庆安的底气。
尤其他代表了庆王在北庭的利益,他与李庆安的对抗,实际上就是庆王和太子之间的一种对抗。
这次他带领五百亲兵来庭州,驻扎在金满县外一座独立的军营中,五百亲兵时刻不离左右,异常警惕,他在西州大军也交给了心腹爱将龙潜飞统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调不走天山军。
书房内,程千里的神情凝重,在他面前放着一封信,是庆王写来的亲笔信,信中明确要求他们与李庆安继续对抗,并安抚他们,他已经在向圣上争取一个节度副使的名额。至于这个名额是给程千里还是赵廷玉,信中没有明说。
“听说韩志已经投靠了李庆安。”良久,程千里嘶哑着声音道。
和几年前相比,程千里已经苍老了很多,他今年才四十五岁,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他的官运确实不是很好,在安西和高仙芝斗,高仙芝上位了,他想尽办法,不惜投靠庆王,才如愿以偿被调来北庭,任副都护,庆王也给他许诺过,以后他会成为北庭都护。
他一天天地盼望,没想到最后盼来的,竟是李庆安主管北庭,他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仅仅一个月,头发便已经白了,李庆安来主政北庭的这一个多月,他几乎什么事都不闻不问了,整天沉溺于酒色中。身体也虚弱了很多。
赵廷玉腰背挺得笔直,他瞥了程千里一眼,见他浑身散发着强烈的酒气,目光怯弱无神,心中不由大为不满,便冷冷道:“你以为韩志真的投靠李庆安了吗?他和我们一样,不准李庆安染指他的伊吾军,只是他表现得更为隐蔽一点罢了,真正投靠李庆安的,是杨奉车,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手中有把柄,居然还控制不住他。”
赵廷玉说话很不客气,并不因为程千里是他弟弟的岳父而表现谦虚,事实上,他的西州都督是从三品衔,程千里的副都护不过是正四品,还低了他半级,在庆王党内,他的地位也要高于程千里。
程千里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低低骂了一声:“你懂个屁,李庆安是御史中丞,有监察权,他若不查,杨奉车的那些把柄什么都不是。”
“可是你太颓废了。”
赵廷玉用指节重重地敲了敲桌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北庭副都护,就算没有军权,军户粮食这些事情你总能管吧!可你居然什么都放弃了,你太让殿下失望了。”
“我实在太累了,我觉得我们可能斗不过他。”
身体的虚弱侵蚀了程千里的意志,他的信心在一天天的丧失,他叹了口气,沮丧地道:“圣上不仅给了他军权,还给了他监察权,甚至连营田使给了他,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他想收拾我还不容易吧!你还有好,有军队可以依凭,我又有什么?”
“话不能这样说,你是庆王殿下的人,是为了庆王的利益而斗,你太多考虑自己了,程都护,你可别忘了,你在庆王面前可是发过毒誓的。”
想到对庆王发过的毒誓,程千里浑身不由打了个冷战,良久。他强打精神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都别做,就耐心地等待朝廷的任命书过来,只要我们也能拿到节度副使,那就完全不怕他了。”
“可是,他不会袖手旁观。”
赵廷玉冷冷一笑道:“他现在正被葛逻禄人和沙陀人的矛盾弄得焦头烂额呢!哪有心思来管我们,春猎结束后,我立刻回西州,你要振作起来,不要再沉溺于酒色了。”
“春猎!”程千里叹了一声,“打打猎其实也不错。”
……
春猎是北庭官方传统的休闲活动,每年的三四月份,春光明媚,北庭骑射高手共聚天山,以行猎来切磋骑射技艺。
猎场在轮台县以南,也就是今天的乌鲁木齐一带,这里是天山北麓,森林茂密,河流众多,草原肥美,生活着众多的野生动物,狼、熊、盘羊、原羚、马鹿、狐狸、鹅喉羚等等,当年李庆安便是在天山的另一边打到了一只黑豹,那张黑豹皮至今还挂在李林甫的外书房中。
中午时分,浩浩荡荡的狩猎队伍出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由于人数众多,狩猎队伍便分为三支,三名都督各带一支队伍,分布在三四百里的漫长猎场上,李庆安的瀚海军带着沙陀和葛逻禄,以及北庭文武高官和庭州三县的健儿,约八百余人,天空猎鹰盘旋,猎犬狂吠、马行如飞,刹那间千骑卷过平岗。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李庆安纵声大笑,他骑一匹雄壮的栗色高昌马,手执火烈弓,飞驰着冲上了一座高岗,后面跟着驰上数百飞骑。
山岗上北风猎猎,一只猎鹰收翅落下,停在他的肩头,李庆安极目远眺,前方是莽莽森林,北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一条河流如玉带般的蜿蜒流淌在草原之上,一直流入百里外的庭海。
沙陀首领骨咄支飞驰上前,高声笑道:“久闻李使君神箭无双,能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北庭官员们大部分都只听说李庆安是安西第一箭,却从未见他展示过箭术,闻言都纷纷赞成。
“使君,射一箭吧!”
李庆安也不推辞,便欣然道:“那好,我就给大家献丑了。”
他抽出一支刻有他名字的长箭,抬头寻找目标,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