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红十月号-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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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什么风儿一大清早把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的头头吹在一起?”唐纳森笑眯眯地问。一定是件好事情。领导特别情报委员会不只是一项工作,而且很有意思,能成为真正了解内情的少数几个人之一确实很有意思。
房间里第三个人是里特,他扶着第四个人从一张高背椅子上站起来。由于椅背挡着,唐纳森进来时未看到他。现在看清楚了,使他大吃一惊,是彼得·亨德森。他的这位助手的西服上下都是皱皱巴巴的,似乎通宵未眠。突然间,他不再感到有意思了。
穆尔法官显得颇为关切的样子。“你当然认识亨德森先生喽。”
“这是什么意思?”唐纳森问。谁也没有料到他的声音会如此之低。
“你对我撤了谎,参议员。”里特说。“你答应不把我昨天告诉你的事透露出去,而你心里一直很明白,你要告诉这个人——”
“我没有这么干。”
“——那么是谁告诉一个克格勃同伙的呢?”里特接着说。“是谁呢,埃米尔?”
雅各布斯放下咖啡杯。“我们监视亨德森先生已有一段时间了。我们未弄清楚的是他的联系人。有些事情实在太明显了,哥伦比亚特区许多人乘坐固定的出租车,亨德森的联系人是个出租汽车司机。我们终于查清楚了。”
“我们是通过你把亨德森查清楚的,参议员。”穆尔解释说,“几年前我们在莫斯科有一名非常出色的间谍,是他们战略火箭部队的一名上校。他连续五年向我们提供了有份量的情报。我们准备把他和他的家属接出来。你知道我们应该努力那么做:你总不能让间谍无休止地工作下去,而我们确实欠了这个人的情。但我犯了个错误,向你的委员会透露了他的姓名。一星期后,他不见了——消失了。当然他最后被枪毙了。他的妻子和三个女儿被遣送去西伯利亚。我们得到的消息说,他们住在乌拉尔以东的一个伐木区里。那个地方很典型,没有自来水,吃得很差,没有医疗设施:由于他们是被判死刑的叛徒的家属,你也许可以想象得出他们得忍受多么大的折磨。一个好人死了,一个家庭被破坏了。想想吧,参议员。这是真人真事。
“最初我们不知是谁泄露出去的。只能是你或其他两人中的一个。因此我们开始个别地向委员会成员泄露一些情报。共花了六个月的时间,其间你的名字曾出现过三次。在那以后,我们请雅各布斯局长对你的所有工作人员进行了审查。埃米尔?”
“1970年当亨德森担任哈佛大学《红色》杂志助理编辑的时候,他被派往肯特州就那次开枪事件写篇报道。你大概记得,在入侵柬埔寨后发生的‘愤怒的岁月’事件和同国民警卫队发生可怕的冲突事件。好象命运安排好了似的,我当时也在处理那些事情,显然这使亨德森很不愉快。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的反应却难以令人理解。他毕业后成为你的工作人员,他开始同他过去那些活动分子朋友谈论他的工作。这样就同俄国人联系上了。他们要求他提供一些情报。那是在圣诞节轰炸期间。他确实反对轰炸,于是他提供了情报。最初是些低级的材料,几天后他们都可以从《邮报》上看到。事情就是这么干起来的,他们抛出了诱饵,他上了钩。几年后,他们当然毫不客气地收回了钓钩,而他已跑不掉了。我们大家都知道那回事。
“昨天,我们在他的出租汽车里安放了一架录音机。你要是知道这样做有多容易,一定会感到很惊讶。间谍也有惰性,就象我们其他人一样。长话短说,我们把你答应不把情报透露给任何人的话录了音,而亨德森不到三小时就把这一情报传递给了一名我们已经掌握的克格勃特务。我们这里也有他的录音。你没有干违法的事情,参议员,但是亨德森先生违法了。他于昨晚9时被逮捕,罪名是从事间谍活动,我们有证据使这一指控成立。”
“我对此一无所知。”唐纳森说。
“我们也认为你不会知道,”里特说。
唐纳森对着他的助手。“你为自己有什么要说的?”
亨德森什么也没有说。他想说他十分抱歉,但是怎么解释他那复杂的心情呢?充当外国间谍的可耻感觉,掺杂着蒙骗了一大批政府官员的快感。被捕时他的心情变得很恐惧,不知道会对他怎么样,而现在又如释重负——一切都过去了。
“亨德森先生已同意为我们工作,”雅各布斯帮着说。“你一离开参议院,他就开始做。”
“那是什么意思?”唐纳森问。
“你在参议院有多久了?13年了吧,是不是?假如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原先是被任命填补一位参议员尚未届满的任期的。”穆尔说。
“你也许想要知道我对讹诈的反应吧。”参议员说。
“讹诈?”穆尔摊开双手,“天啊,参议员,雅各布斯局长已经告诉你,你没有干违法的事情,而且我向你保证,中央情报局不会把此事泄露出去。现在问题是,司法部是否决定对亨德森先生起诉,这不由我们掌握。‘参议员助手被判叛国罪;唐纳森参议员声称对其助手的行动一无所知。’”
雅各布斯接着说:“参议员,康涅狄格大学聘请你担任该校的政治学院院长已有好几年了,为何不接受呢?”
“除非亨德森入狱。你要我对此感到内心有愧吗?”
“很显然,他不能再继续为你工作了;同样明显的是,他在你办公室堪称模范地工作了这么多年后,要是被开除,那将会引人注目的。而另一方面,假如你决定脱离公共生活,而他又未能在另一位参议员那里找到同样职位的工作,这样就不会太令人感到惊讶了。而后,他将在会计总局找到一份好工作,在那里他仍将有机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机密。只是从今以后,”里特说。“将由我们来决定他该传递哪些机密。”
“对于间谍活动没有任何限制性的法律,”雅各布斯指出。
“假如苏联人发现呢?”唐纳森说,但未说下去。事实上他也并不在乎,难道不是吗?他并不关心亨德森会怎么样,也不关心那个假想中的俄国人。他所要的是挽救形象,减少损失。
“你赢了,法官。”
“我想你是会同意我们的看法的,我一定告诉总统。谢谢你到这里来,参议员。今天上午亨德森先生将晚一点上班,不要太生他的气,参议员。如果他同我们很好合作,几年后我们就可以给他自由。过去有过这样的情况,但是他必须努力去争取。早安,先生。”
亨德森会就范的,否则他将在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狱里度过一生。在听了他在出租汽车里谈话的录音后,他在一名法院速记员和一架电视摄影机前招了供。
“鸽子”号潜艇救难舰
飞往“鸽子”号一路上总算顺利平静。这艘双体救难舰在舰尾有一小块直升机平台,那架皇家海军直升机悬停在离它二英尺的高度,让瑞安和威廉斯跳下去。他们立即被带到司令台,直升机也嗡嗡地朝东北方向飞回老家。
“欢迎到我们舰上来,先生们,”舰长客气地说。“华盛顿说你给我带来了命令。要咖啡吗?”
“有茶吗?”威廉斯问道。
“也许能找到一些。”
“让我们找个能谈机密的地方。”瑞安说。
“达拉斯”号潜艇
现在“达拉斯”号要按计划行事了。由于得到通知要接收另一份极低频电报,曼库索曾在夜间把潜艇短时地浮到天线深度。这份“仅供阅读”的电文很长,是在他的舰长室里用手译出来的。曼库索不善于译密码,他花了一小时才译完。而副舰长钱伯斯则驾驶着潜艇返回去继续跟踪对象。一名水兵经过舰长室,听到门里面轻轻地骂了一声。当曼库索再出现时,他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他也不是个玩牌高手。
“鸽子”号潜艇救难舰
“鸽子”号是海军两艘现代化潜艇救难舰之一,其任务是尽快找到沉没的核潜艇并赶到现场救出艇上人员。它有各种各样的先进装备,其中最主要的是深潜救生器。这艘救生小艇叫“神秘”号,悬挂在“鸽子”号双体之间的结绳架上,还有一个低功率运转的三达因声纳设备,主要用作信标。当时“鸽子”号正在“恶汉”号和“伊·艾伦”号南面几海里处缓慢绕圈航行。两艘“珀雷”级驱逐领舰在北面20海里处,同三架“猎户星座”巡逻机一起在清理这一地区。
“鸽子号,我是达拉斯号,检查一下无线电通畅与否,请回答。”
“达拉斯号,我是鸽子号,你的声音很响,很清楚。请回答,”救难舰舰长通过无线电保密频道回答。
“这件东西在这里。完了。”
“舰长,在‘无敌’号上,我们有一名军官用闪光信号灯发信号。你能使用闪光信号灯吗?”瑞安问道。
“是在行动范围之内吗?你是在开玩笑吧?”
计划很简单,就是有点过于巧妙了。很显然,“红十月”号想要叛逃,甚至可能全艇人员都想叛逃过来——但这种可能性不大。他们要让所有那些想回俄国的人离开“红十月”号,然后佯装用众所周知的俄国舰艇上都带有的烈性沉船炸药把潜艇炸掉。随后艇上其余人员将驾艇朝西北方向去帕姆利科湾,等苏联舰队确信“红十月”号已经沉没并得到水兵的证实后返航回国。可能出什么差错吗?很难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红十月”号潜艇
拉米乌斯从潜望镜中向外了望。美国“鸽子”号是他能看到的唯一舰艇,但是电子支援措施的天线报告说,北部水面有雷达活动,有两艘驱逐领舰守卫在那里。计划原来是这样的。他注视着闪光信号灯,在脑子里把内容译出来。
诺福克海军医疗中心
“谢谢你下来,大夫。”情报军官坐在医院院长助理的办公室里。“听说病人醒过来了。”
“大概在一小时前,”泰特证实说。“他清醒了约20分钟。现在睡着了。”
“这是否意味着他能活过来?”
“是个好兆头。他说话还算有条理,看来大脑没有明显受伤。我本来对此有些担心。我要说他现在的希望比较大,但是这些低温病例可以一下子就变得岌岌可危的。他是个病得很厉害的小伙子,这一点并没有变化。”泰特停顿了一下。“我想向你提个问题,中校。俄国人为何不高兴?”
“什么事情使你这么想?”
“不会看不出来的。再说,杰米找到了一名懂俄语的在职医生,我们已让他照顾这个病人。”
“你为何不先告诉我?”
“俄国人也都不知道。这是由于医疗需要而决定的,中校。有一位能说病人语言的医生守在周围本身就是一种好的医疗方法嘛。”泰特笑吟吟地说。他对于自己想出这一手搞情报的花招颇为得意,因为它既符合正规的医疗道德,又遵守了海军的规章。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病历卡。“不管怎么样,病人的姓名叫安德烈·卡季斯金。正象我们所想的那样,他是个厨师,来自列宁格勒。他那条舰艇的名字叫‘波利托夫斯基’。”
“我向你致意,大夫。”情报军官认可了泰特的策略,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非专业情报人员在插手与他们无关的事情时会如此聪明。
“那么俄国人为何不高兴?”泰特尚未得到答复。“你们为何不在那里派个人?你们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你们知道他是从哪条舰艇上逃出来的,而且知道那条舰艇为何沉没的……因此,如果他们最想知道的是他来自哪一条舰艇,而且如果他们对于所得到的消息不高兴——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在那个地区还有另一艘潜艇失踪了?”
中央情报局总部
穆尔拿起电话。“詹姆斯,你和鲍勃马上到我这里来!”
“什么事,阿瑟?”一分钟后格里尔问道。
“这是‘红衣主教’发来的最新电报。”穆尔把一份电报的影印件递给他们两人。“我们怎么能尽快把这送出去?”
“向那么远的地方送?这就是说要派一架直升机,至少要一两个小时,可是我们必须要更快地把它送出去。”格里尔催促地说。
“我们不能使‘红衣主教’遭到危险,这是最重要的。起草一份电报,让海军或空军派专人送去。”穆尔不喜欢这种做法,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样花的时间太长了!”格里尔大声反对。
“我也喜欢那个小伙子,詹姆斯。但空谈无济于事,赶快行动吧。”
格里尔离开那间房子时,嘴里还在咒骂,好象他还是个50岁的水兵。
“红十月”号潜艇
“同志们,‘红十月’号的官兵们,我是舰长,”全艇人员都注意到,拉米乌斯压低了声音。几小时前出现的惊慌失措的苗头几乎使他们发生暴动。“为修复发动机所做的努力失败了,我们的蓄电池也快要耗尽了。我们离古巴又太远,无法得到救援,我们也无法期待得到祖国的救援。我们的电力只能维持我们的环境控制系统几个小时。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必须放弃潜艇。
“现在有一艘美国舰艇与我们靠得很近,表示愿意提供他们的所谓援助,这不是偶然的。同志们,我要告诉你们出了什么事。一名帝国主义间谍破坏了我们的潜艇,不知怎么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命令。同志们,他们在等我们,等啊,等啊,希望把他们肮脏的手伸到我们的艇上来。他们不会得逞。艇上人员将被送离潜艇。他们休想得到我们的‘红十月’号!高级军官和我留下来,引爆艇上带的沉船炸药。这里的水深达5,000米,他们休想得到我们这艘潜艇。除值勤人员外,所有其他人员都在自己的舱里集合。我要说的就是这一些。”拉米乌斯在控制室里环视了一下。“同志们,我们失败了。布加耶夫,向莫斯科和那艘美国舰艇发出必要信号。然后我们下潜100米。我们不能冒险让他们得到我们的潜艇。我对此负完全责任——真不光彩!同志们,记住这一点。这是我一个人的过错。”
“鸽子”号潜艇救难舰
“收到呼救信号,”报务军士报告。
“以前曾上过潜艇吗,瑞安?”库克问道。
“没有,我希望比乘飞机安全些,”瑞安想开个玩笑。事实上他非常害怕。
“那好,让我们把你送到‘神秘’号小艇上去。”
“神秘”号救生小艇
这艘深潜救生器只不过是把三块金属板焊接在一起,在后面安了个螺旋桨,四周加了一层电镀,以保护船体上承受压力的部位。瑞安先钻进舱口,威廉斯跟在后面。他们找到了座位,等着起动。三名水兵已经开始工作。
“神秘”号已准备就绪。“鸽子”号按命令用绞索把它放送到下面平静的海面上。它立即向下潜去,它的电马达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它的低功率声纳系统立即找到了那艘俄国潜艇,在半海里外,300英尺深处。小艇操作人员被告知说,这是一次简单的救援任务。他们都是专家。不到十分钟,“神秘‘号就悬停在那艘导弹潜艇前部的太平室上。
定向螺旋桨小心翼翼地把小艇放好位置,一名军士检查了一下,对接套筒已拧紧。“神秘”号和“红十月”号之间套筒内的水很快被排到了深潜救生器上的低压舱里,这样就把两艘艇密封在一起。剩余的水用水泵排出。
“现在轮到你了,我想。”上尉把瑞安引到小艇中部地板上的舱口处。
“我想是的。”瑞安跪在舱口旁,用手砰砰敲了几下。没有回答。随后他用一把扳手敲。一会儿他听到了三下回音。瑞安扭开了舱口中央的锁扣转把。他把舱口盖拉起来,发现另一个舱盖已从下面打开了。下面那个垂直的舱盖还关着。瑞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顺着涂了白漆的圆管舷梯爬下去,威廉斯跟在后面。到底后,瑞安敲了敲下面那个舱口盖。
“红十月”号潜艇
舱口盖立即打开了。
“先生们,我是美国海军的瑞安中校。我们能帮助你们吗?”
同他说话的那个人比他矮一些,但比他壮实。他的肩章上有三颗星,胸前有好几道勋表,袖口上有一道很宽的金色条纹。原来他就是马科·拉米乌斯……
“你会说俄语吗?”
“不,先生,我不会。你们发生了什么样的紧急情况,先生?”
“我们的反应堆系统出现了严重的渗漏,控制室后面都已受到了沾染。我们必须撤离。”
在听到“渗漏”和“反应堆”的字眼时,瑞安感到他的皮肤在发痒。他回忆起他曾坚持认为他所设想的情况是正确的。那是在地面上,900英里以外,在一间舒适、暖和的办公室里,围着一群朋友——是啊,不是敌人。而现在这个舱里20人的目光却似乎要置他于死地。
“我的老天爷!行啊,那就开始行动吧。我们每次能送走25人,先生。”
“不要这么着急,瑞安中校。我的部下将会受到怎样的对待?”拉米乌斯大声问道。
“当然将作为我们的客人。如果他们需要的话,可以进行健康检查。我们将尽快安排他们返回苏联。难道你以为我们会把他们关起来?”
拉米乌斯哼了一声,转过去用俄语同别人说话。从“无敌”号飞来的途中,瑞安和威廉斯商定,关于威廉斯懂得俄语一事暂时保密。威廉斯现在穿的是美国军服。两人都认为,俄国人是不会注意到两人口音不同的。
“彼得罗夫大夫,”拉米乌斯说。“你带第一批25人。要管好这些人,大夫同志。不要让美国人同他们个别谈话,也不要让任何人单独走开。你要举止适当,既不过分,也不拘谨。”
“明白了,舰长同志。”
瑞安瞧着彼得罗夫点人数,他们通过舱口爬上舷梯。他们都上去后,威廉斯先把“神秘”号上的舱盖关好,然后又把“红十月”号太平室上的舱盖关严。拉米乌斯又派了一名值勤准尉进行了检查。他们听到那艘深潜救生器脱离接触,马达发动后开走了。
随后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气氛有点尴尬。瑞安和威廉斯站在舱的一角,拉米乌斯和他的部下对着他们。这使瑞安想起上高中时参加舞会的情况,在舞会上男孩子和女核子一群一群地分开站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没有任何人。在一名军官掏出—支香烟时,瑞安试图打破沉默。
“可以给我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