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六载-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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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军那三年的教练生涯确实不顺利，他先后执教过浦东队和福豹队，但由于种种原因，成绩一直不理想。1996年时，他正赋闲在家。王后军的能力也是众所局知的，他担任上海队主教练多年，在足坛有“小诸葛”的美名。我非常需要一个我不在的时候能够拿得起的助手，王后军有这个能力。考虑再三后，我决定请老王出山。我曾为此征求许多人的意见，他们的第一个反映是“想不到”。当我与王后军通了电话，告诉他我的意思后，他一口答应了，并说他的身体没有问题，甚至“可以带身体训练”。他同时答应按我的训练计划去做。老王这么爽快的答应我，倒让我有点“想不到”。
我决定让王后军担任领队兼教练，同时还找了李红兵担任助手。另外，我还准备把高洪波和胡志军挖过来，他们都是我在国二队和国奥队时的队员。高洪波跟随我多年，他痛快地答应了。经过俱乐部出面工作，国安俱乐部也同意放人。当时定下的转会费是150万。胡志军答应要来，但是太阳神队硬是不肯放，结果转会没有成功。
我定完班子后，便与王后军联系，让他先到广州来带队。我把松日的计划大致安排妥当后，王后军这时赶到了广州。在我准备率申花队出征西班牙之前，王后军从广州绘我打来电话。他说：“这支队伍怎么这么差？”我说：“松日要我们去，就因为队伍差。如果搞好的话，才是我们的本事。”
从西班牙回来后，我便去广州看队伍，这时他们已经准备5日去昆明集训了。在临出发前的那一天晚上，我召集教练班子开了个简短的会，我说我刚从西班牙回来，需要休息休息，请王后军和李红兵先把队伍带到昆明，按我的计划训练。会开完后，我请全体班子成员一起吃饭。正吃了一半的时候，王后军把我叫了出去。他为难地对我说：“根宝，刚才我接到一个电话，是福豹俱乐部打来的。他们与火车头队合并了，希望让我去帮忙，要我立刻去。”
我听了十分吃惊，就在刚才，我们还在安排工作，怎么一下于说走就走了呢？
这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而这时我实在需要有人能帮帮我。因为王后军走了，李红兵和高洪波是压不住阵脚的。我心想，你为什么不早讲呢？
几天前我刚从西班牙回来时，天津队的蔺新江还打电话给我，想与我合作。但因为已经有了王后军，我回绝了他。但这时却……
于是我问王后军：“这事已经定了吗？”
他说没有定，但对方催得很紧。“你的意思怎么样？能不能退掉他们？”我又问。“可能蛮困难的，”王后军说：“我到这里来时，福豹还是想留我，因为你要我来，他们才放我。但我走的时候他们留下了话，说如果以后再有机会搞队，还要我回去的。”
看王后军的意思，留是留不住了。我便说：“老王，去留由你定，你是自由的，何况现在合同都没有签。现在的问题是你来与我合作，已经引起舆论的轰动，有说好的，有说不好的，都以为我们两人迟早要分手。你这样离开，我们总得对媒体有个说法。否则，我刚回来你就要走，人家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这样吧，等我与潘总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再商量怎么解决。”其实我知道，王后军是有单独工作的能力的，他是因为暂时没事可做才肯屈尊随我到松日来的。既然他现在有这个机会重掌帅印，我应该支持他。
我马上给潘苏通打了电话，将此事向他作了汇报，并把我的意见告诉了他。我说，现在这件事最关键的是对媒体的说法，刚才我已和王后军统一了口径，就说是福豹火车头俱乐部来做我的工作，希望松日俱乐部放王后军……。
潘苏通在电话里说：“我同意你的意见。当时定班子的时候，我把权力都给你了，因此你选的人员我都同意。但你选择用王后军时，我是有些想法的，现在我可以跟你说一下。王后军到了广州后对报界说，‘我和徐教练的关系挺好的，在业务上我们可能有一些观点不一样，但是我会服从主教练的。’王后军与你资历相仿，年龄也差不多，他对你不是佩服，而是服从。现在既然他想离开，我同意你的意见。因为我总感到，你根宝要用的人，是不仅要服从你，还要佩服你。”
他又说，王后军定了后，有没有人接替他？
我马上接口，说有天津的蔺新江。潘苏通对足球界看来还是挺熟悉的，马上说：“这个人可以，他佩服你。我们马上定行不行？同意王后军走，让蔺新江来。”与潘苏通打完电话，我对王后军说：“老板同意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想福豹也会同意的，我决定让商新江来接替你，但是在他来之前，你帮忙先带一带队伍。”王后军问我大概多长时间？我说最多一周。他说最好快一些，因为福豹火车头队也在昆明等他。
一个重大的人事问题，就这么定了。我们两个回去后照旧吃饭，闭口不谈此事。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突然对大家摊牌。大家听完都惊呆了，会刚开完，怎么变得这么快？！
我还宣布，这件事先不要对队员说，等到了昆明以后再讲。但是，这种新闻往往传得很快，没过多久就传了出去。我连夜给蔺新江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一日允诺，并表示“争取一周内赶到昆明”。
突如其来的事情，终于化解了。当我把一切都交代完后，心里一下子轻松许多。第二天，队伍去了昆明，我也飞回上海休假。我在上海期间，蔺新江也赶到了昆明，与王后军正式交接。松日队的班子，也正式运转了。
5。私心重，没追求，缺激情
我入主松日队，许多人认为太冒险，因为谁都知道，松日队要我去，就是要我把松日队带回甲A。他们问我，你有这个把握吗？
我知道这件事的确冒险。但性格决定了我的选择，不冒险、没有刺激的事我干起来没有劲。再说，我认为松日队并非一点实力也没有，当年申花队与松日队交过手，我觉得打他们也不是很顺利的事，七连平第一场便是从松日开始的。此外，松日队还有一些有实力的队员，如9号周文栋等都给我留下较深的印象。我相信经过训练和调整，在个别位置上再充实一些人员，松日队冲甲A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绝对做不了的事。
对我来说，还有一个外人不知道的利好消息。据一些朋友透露，甲A明年要扩军，有两种说法：一是甲A不降级；二是甲B升四支队。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无疑给松日队升甲A加了一道保险。因此，对率领松日队杀回甲A，我还是充满信心。
经过休息后，我赶到昆明，队伍已经训练3周了。
由于老王曾经向我提起过这支球队水平很差，这让我在心理上有了准备。我赶到昆明时见到蔺新江，他也是从天津赶来不久。他一见面就说：“根宝，这个队伍真是越看越差，我看今年升甲A够呛！”我马上笑着说：“新江别急，看我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我自信带年轻球员有一套办法，从国二到申花，我都取得了成功，更何况还是甲B呢？在上完第一堂训练课后，王后军和蔺新江的话得到了证实。这支队伍虽然年轻，但无论从身体条件和技术基础，都与我原来带过的国二队、国奥队和申花队有很大差距，问题还真不少。
晚上召开干部会。我先问了跟随松日队已经一年的倪国英对这支队伍的看法。老倪很客观地说：“松日队是由原广州二队的人员组成的。广州二队里原来一些突出队员如守门员董国智和前锋谭恩德等都调到一队，也就是太阳神队去了。松日队这些队员从人品上来说还是比较本分的，但是他们给我的感觉，用9个字来概括最准确。”“哪九个字？”我一听觉得很有趣。老倪不慌不忙，慢慢道来：“私心重，没追求，缺激情。”
他接着说：“这些队员都是一队挑剩下的，现状也决定了他们的地位、能力、价值。他们单个拆下来不太值钱，但合在一起还算可以。由于留下的都是一队不要的，因此队员的追求也就少了。加上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心很齐。去年升甲A后，有一次就是因为工资待遇定得偏低而集体罢练。你别看这帮人水平不高，但还真难弄。”
听完这9个字，细细品味，我想老倪这9个字形容得真是恰当。后来我向潘苏通汇报时，他也连说这9个字概括得太对了。
蔺新江也说，这些队员没有北方人的身体，也没有南方人的技术。高洪波和李红兵也有这种感觉。高洪波甚至说，队员们上进心不够。乐敬忠在松日呆了一年，他也非常同意倪国英总结出来的这9个字。
我听完后对大家说，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大家现在只有努力去干，完成冲甲A任务。但是究竟怎么冲法呢？我分析说，现在，我们队前面有得分手高洪波，前锋线我已经放心了一半。如果胡志军能够挖到手，加上我挖来的守门员高佳、左前卫拉德，如果能再找个好外援的话，我们也就不怕了。这时，我又想到了上次的那个乌克兰人，他要是能来，该多好啊。后来我通过经纪人再去联系，结果也没有达成协议。
虽然队伍的骨架基本有了，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便接着说，我们虽然门将有高佳，中场有拉德，前锋有高洪波，但乐敬忠和李红兵还要踢。李红兵你赶快准备参加12分钟跑测试。李红兵本来已经不想干了，但见队里这样子，只得咬牙再坚持了。好在他身体好，体能基础不错，10天内就达标了。
这时，我原来国奥队的队员沈嵘也主动来找我，要求转到松日队来。沈嵘在国奥队时，是个技术不错的球员，很有特点，我连忙表示欢迎。我想，我们还有一个外援名额，如果胡志军再加盟，我再好好地进行训练组合，冲甲A应该没有问题。再说，今年还有4个名额呢！
在昆明呆了10天，我抓了10天训练，马上得到了足协冬训办的表扬，说松日队与前10天的训练比，在精神面貌上换了一个摸样。
10天后，松日队参加12分钟跑测试，全部通过。但是，全队平均成绩3100多米，除了拉德一个跑出3300米，个别队员3200米外，大多数都在3100米左右，与申花队的体能无法相比。
体能测试最令我兴奋的，还是高洪波通过了12分钟跑。高洪波从国安队转过来的转会费是150万。这在当时是非常高的价了。测试前我对高洪波说，你大胆地跑，如果不及格，就当教练。但我心里想的和老板一样，150万就是买你高洪波当运动员的。如果买教练，花150万就是失败了。
我们在与国安队谈判转入高洪波时，曾对国安俱乐部提出，能不能在高洪波12分钟跑及格后再付钱，但国安俱乐部不同意。他们说不管高洪彼是否及格，要转会就先付钱。
高洪波知道这一切，心理压力当然大，再说12分钟跑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更何况要在高原测试。当我看到他在哨响时跑过及格线后，心里一阵轻松，舒了长长一口气。高洪被的通过对我来说，不但是150万没有“打水漂”，更重要的是他能参加联赛了。高洪波前场威胁非常大，是个得分大王。他能参加比赛，使压在我心口的石头掉下了，也让我对松日队冲甲A有了十足的信心。
6。“冲不上甲A，从此不当教练”
我是个容易激动的人，更是个十分自信的人，我性格中的这两面如果“相遇”了，常常会做出常人无法想象的举动。或许有人会称之为狂妄之举，但我认为，这就是我徐根宝，一个充满激情的徐根宝。冬训结束后，我们回到广州。1月20日晚上在广州花园酒店，广州市足协和松日俱乐部召开了欢迎我到广州松日俱乐部执教的欢迎会。广州市委副书记朱小丹，体委辛主任和区书记都参加了。在会上，我展示了程十发先生送我的一幅《春到五羊》的画，当时场面很热闹，大家都热切地期盼着我讲点鼓舞人心的话。在那种情况下，我表态了：这次到松日队，我有三个目标：第一，完成冲甲A的任务；第二，足协杯争取好成绩；三是塑造松日队的新形象。
我认为，在这三大任务中，最难的是第三项。对冲甲A我们应该有信心，今年上4支队伍，如果这样还冲不上去，那我们也太没用了！发言快结束时，我觉得该有点承诺，便郑重地宣布：“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如果今年冲不进甲A，我从此以后不再当教练了！”
我的话讲完后，会场里人们先是惊讶，继而大家为我热烈鼓掌，因为我的话确实让大家觉得很刺激。第二天，全国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刊登了我的这句话：冲不进甲A不再当教练。许多人后来问我，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其实，我绝不是为了制造轰动效应而口出狂言。因为经过一段时间训练，12分钟测试又全部通过后，我对这支队伍有了基本的认识，如果再来外援和胡志军，我的把握就更大了。
“大话”说出后，等于给我自己增加了压力，我们马上在广州开始了紧张的训练。经过近两个月的训练，队员进步很快。在甲B联赛开战前的热身赛中，我们2比0赢了甲A的青岛海牛队，2比1赢了甲A的吉林敖东队，2比1赢了上海豫园队，3比1赢了江苏加佳队。我们在对甲A的几个对手的比赛中，无论攻势还是射门机会、抢截和传接能力，都不比对手差。当时好多广东球迷看了比赛后都说：“不得了，又一支生龙活虎的申花队出来了！”
带着这样的战绩，带着绝对的自信，我迎来了甲B的开战。
前5轮比赛，我们一路顺利，1比0胜佛山队，3比0胜深圳金鹏队，1比1平深圳平安队，0比l负上海豫园队，3比1胜上海浦东队，5轮比赛我们拿了10分，积分第一。
在随后进行的足协杯赛上，我们客场以3比0打了非常漂亮的一仗，战胜了甲A的天津队，主场又以3比2淘汰了对手。我们确实进步明显，正如报上所说，“抢逼围初见成效”。
第二阶段的比赛因为世界杯外围赛而歇了1个多月。在这期间，高洪波调到国家队去了，我们的训练依然紧张。那时队伍齐心协力，队员们训练尤其刻苦，在管理上也让我觉得很轻松，队员们一个个都十分老实，很少有违纪现象，比申花和万达的管理要好弄得多。这时候，总经理古广明辞职了，我被提拔为总经理。总经理兼主教练，两副担子一肩挑，在全国足球界也是第一个。那段时间，我确实很辛苦，训练外要管俱乐部的事。但是我这个人天生喜欢忙，一天也闲不下来，哪天没事做我真会闷出病来。
我们在教学比赛中又3比2赢了广东宏远队，2比1赢了参加省港杯赛的广东联队。一连串的胜利，真让人有些飘飘然。第二阶段的比赛开战前我甚至想，我们没有高洪波，还赢了这么多队，如果高洪波再回来了，这个队还了得？！有时候在教练班子里聊天时，我还说我们现在完全可以说是甲A第八九名的水平，如果胡志军和外援能够来的话，名次可以排列甲A前六名了。那一阵子，我真是太骄傲，太乐观了，好像马上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冲进甲A。高洪波从国家队回来了。他在国家队一直是替补，没有机会上场，加上一个多月东奔西跑的比赛，没有系统训练，回到队里后状态很不好。但由于过分地乐观，这个问题被轻描淡写了。由于高洪波状态迟迟出不来，加之有点轻敌，第二阶段的14场比赛，只拿了18分，这给了我们当头一棒。值得提一下的是两个主场（对辽宁和武汉雅琪）只得了1分。特别是对辽宁队，我们1比1一直领先，没想到最后3分钟被对方一个角球顶进了。如果这场球拿下的话，我们在最后还剩的5轮比赛中只要拿6分，就稳稳冲人甲A了。而且这余下的6场比赛中，我们最后的两个对手是降级的天津万科队和火车头队，这两场比赛应该没有一点问题。到手的3分丢了2分，给以后的冲甲A之路，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对辽宁队的比赛后，我有了不祥之兆。本来，如果赢了这场球，我就同意让高洪波休息一下，对沈阳海狮队的比赛他就不去了。这位老队员连续打了12场比赛，确实非常累。但是球输了，我对他说，看来你休息不成了，你还得要去沈阳。但是在沈阳，又以2比3输给了海狮队。
从沈阳回到韶关，我们主场对甲B领头羊武汉雅琪队。双方的实力差不多，谁赢都正常。这场比赛雅琪队绝对主力蔡员等4名主力上不了场，我们拿下这场球的希望很大，只要这场球全取3分，就稳冲甲A了。而对雅琪队来说，他们只要得1分就几乎可以实现冲A的任务，雅琪的队员们也说：“我们这场球打乎就可以交待了。”
那一段比赛都是在炎热的夏天进行，我们连打了14场比赛，战绩很一般，大家都感到身心疲劳，心烦意乱，心情似乎也特别容易急躁。为什么我的球队一到夏天就犯病，难道这也是规律吗？我开始有点讨厌可恶的夏天了。
7。我要开掉时志彬，竟遭球员反对
我们从广州开到赛地韶关后，广州足协来了一个团干部，为队里过了一次团组织生活。在组织生活中，我们一些年轻队员流露出对这段时期成绩不满意的情绪以及对教练的意见，如不能一视同仁，还举了吃甲鱼问题，说教练对高洪波照顾太过分，主力替补差别太大。我知道后就对惧乐部副总经理刘秋红说，你们大赛前开这个会议，为什么不跟我主教练打个招呼，后天要比赛了，这样做的目地是什么？刘秋红说：“开会的动机是想为大家鼓鼓劲。谁知到后来把不住笼头，变成大家提意见了。我后来一看不对，便连忙把大家的话关住了。”
韶关市副市长杨春芳对我们在韶关的比赛特别关心，当天晚上来看我们时，我把这事向她汇报了，并说在这个时候开这个会我认为不是很合适。杨副市长说，是啊，大赛前你们都要听主教练，按队里的规矩去做。后来广州市体委区书记听了也说，这件事情动机不错，但效果不好。
晚上10点半，队员们都睡觉了。我问蔺新江查房了没有？他说刚查，都睡觉了。我很少重复检查的。这一天我不知怎么搞的，忽然想去看一看，便又去检查。敲开一个房间门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