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六载-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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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10个球。考虑到他们在比赛中的作用,我们留下了莎莎和瓦洛佳,库茨让他先回去了。
16。“如果搞上去了,你也是人才”
1994年1月29日,在北京召开全国足球训练工作会议。在会上,国家体委主任伍绍祖讲到人才问题时说:“各行各业都有人才,中国体育界也有人才,袁伟民是人才,马俊仁是人才,足球界虽然没有成绩,但我看也是有人才的,高丰文虽然胖了些,现在不行了,但也是人才。”他对着我说,“你根宝能不能成为人才,就是看你能不能把申花搞出点样子,把成绩搞出来。如果搞上去了,你也是人才。”
尽管我率领国奥队没有冲出亚洲,但伍主任对我的印象仍然不错,无论是我的训练计划,还是我带队的风格,他都很欣赏。伍主任在与我谈话时曾说:“根宝,你马来西亚如果成功,你做的许多东西便是经验了。”伍主任相信我是有能力的,因此在会上提我。他是让我不要泄气,也是要足球界不要泄气。我知道伍主任的用心,我把伍主任的话看作是对我的期望和鞭策。回到宾馆,躺在床上我就想,这几十年,尤其是近几年来,我走过辉煌的道路,也在马来西亚栽得头破血流。如果马来西亚成功的话,我就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了,国家队主教练的位置,也不会莫名其妙地丢失了。一想到这,我就有点不甘心,又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了。我也想,以前在大赛中失败的教练,都一个个无声无息了。但我并没有倒下,我跟了施拉普那一年,不能体现我的本事。这次职业足球改革,不正是者天向我徐根宝张开幸运之手吗?我必须抓住这次机遇,必须干出名堂来,让所有人知道我徐根宝还是有本事的。我要靠自己的实力重新站起来。开完会第二天,我立刻赶回上海,参加训练。
17。提出“抢逼围”
闭门苦练了两个多月后,我们终于要参加比赛了。南京方面发来邀请,让我们去南京与江苏队打一场公开赛。
我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终于有比赛的机会了,就像是一支终日排练的乐队得到了到舞台上表演的机会。但也挺担心的,毕竟这是我们的第一场演出,如果演砸了怎么办?
上海的新闻界对我们第一次公开比赛相当重视,各大媒体的记者都去了。赞助服装也到了,我们申花队终于第一次服装整齐了。在南京车站下火车时,大家着装整齐,格外精神。接站的江苏体委的同志开玩笑地说:“哟,不得了,职业队来了!”
南京的比赛对我和球队来说,是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它将检验我们过去两个月的训练成果,检验我为申花队制订的训练计划是否成功。不巧的是,刘军在训练中腿拉伤了,成耀东也受了伤,范志毅在国家队,朱琪、申思在国奥队,能打比赛的,基本上都是年轻队员。
那时我正生病,大家劝我别去了,但我还是随队到了南京。我们住在五台山体育场招待所,我和桑廷良、顾兆年;人佐一间房。晚上,电视机里播放AC米兰队与帕尔马队的比赛,我让桑廷良统计一下,进攻时一脚、两脚、三脚传球有多少?统计结果是占全部传球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这说明外国强队进攻时也是强调盘带少,强调一脚出球的,这与我们的训练思路是一致的。赛前准备会上,我给队员上了1个多小时的业务课,又给大家讲了AC米兰队和帕尔马队比赛的传球统计。我说我们对江苏队并不了解,但关健是要打出我们自己训练的东西来,打出快抢前的指导思想来。
年轻队员都很紧张,左后卫吴承瑛显得特别紧张,他跑起来晕头转向,还在禁区里为对手制造了一个点球,幸亏蔡建林扑出。而莎莎一个直传,由朱炯打进的那个球却非常漂亮。
这场比赛我们最后4比1赢了,但场面上却看不出优势,江苏队的体能比我们还要好,这些都是我没有想到的。
比赛打完了,主办单位给我们送来一万元出场费。我们队里球员加干部共30人,这一万元如何分?据原上海队的年轻球员介绍,过去打这种友谊比赛,老队员一般不上场,都由年轻球员比赛,但分奖金时不上场的老队员比上场的年轻球员还要多。这不合理,应该拉大上场的和不上场的,主力与替补的差距,拉开十倍的差距,这是第一次。
这样的分配方案在当时中国足坛是没有的,大家担心会有问题,我说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主力队员如朱炯、毛毅军等人拿500元,不上场队员一律50元,安排好后由顾兆年去分钱。他迟迟不动身,对我说,这50元那些老队员会要吗?
我说他们肯定会有意见。但你只管发下去,他们不敢不要。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多劳多得这个道理。
对江苏队的比赛是我执教生涯的第一场职业比赛,也是第一次按照想象的职业化进行的比赛,从服装、分配到用人等。这场比赛,我总结出三个第一:第一次比赛测验,第一次竞争机制,第一次按劳分配,这在中国足坛,恐怕都是第一次。
在回上海的火车上,我终于松了口气,心里暗自念道:老天有眼,让我们能够回去痛痛快快过个年。这一天是农历小年夜。
虽然在南京与江苏队打了场比赛,但是外界还不怎么清楚中花队水平到底如何,各种猜测都有,其中有许多是针对我本人的。尽管我出生在上海,但由于长期效力于八一队和国家队,在感情上与上海的球迷联系没有那么紧,他们对我还不太了解。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在马来西亚吉隆坡的失利,9分钟失了3个球,给人家的印象太深了。建队初期,一下子走了七个老队员,球迷们普遍认为靠那些小青年撑世面,中花队肯定不行。听说有一次球迷座谈会上,球迷们的发言非常激烈,他们普遍对上海足球悲观失望。认为徐根宝只会长传冲吊,不会“PASS”(上海人对技术足球的统称),抢逼围下去,上海足球与北方队没有什么两样了。其实,我也知道,球迷们打心眼里不喜欢这种大刀阔斧的风格,他们对“精致”的上海足球还有着很深的感情。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迎来了建队以后在主场进行的第一场比赛。
2月23至17日,上海东方电视台举行东视杯足球邀请赛。参赛的有八一队、江苏队、北京队和我们申花队。第一场比赛我们与八一队对阵。场上的观众不多,大家都愿意在电视里看比赛。我要求队员们把平时练的东西拿出来,要像小老虎一样去拼八一队。
比赛的结果是1比l。毕竟是第一次在自家面前亮相,打得有点紧,看上去热闹,但场面有些乱。第二天一大早,我与龚学乎副市长通电话。龚副市长说,吴邦国(当时的上海市委书记)昨天也看了你们的比赛,不过是开完会后看了下半时的一段。他说,吴邦国问两家怎么都跑不动了?看来体力有问题。龚副市长还补充了他的意见说,你们的技术太粗糙,特别是在下半时,失误太多,究竟是什么原因你要找一找。
我没有想到市里领导对我们申花队会这么重视,回去我把这些向队内的干部传达了,并要求队员们一定要打好第二场。
第二场比赛对江苏队。在赛前的准备会上,我总结第一场的经验教训后,要求大家减少失误,提高抢的成功率。我说,你们别看江苏队输给了北京队。但从场面上看,这两家都差不多。江苏队还是有实力的。我还告诫大家,不要以为在南京赢了人家4比1,那是我们机会掌握得比较好,人家也有许多机会。
这场比赛打得还可以。虽然说没有那么多的紧张场面,但1比0比较平稳地赢下来了。最主要的是抢逼围把对方逼住了。他们几乎没有机会。
最后,我们与北京队争夺冠军。这场比赛,高峰被冻结了。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北京队夺得了冠军。
没有拿到冠军,但在上海的第一次亮相得到了普遍的认同。比较一致的看法是:想不到这些小鬼还可以。在这三场比赛中,我提出抢宇:抢为中心,用抢促进各方面的提高。我对球员们讲,抢是体能的反映,如果没有体能,怎么抢得起来?没有力量,没有速度,只能跟在人家后面,怎么去抢?抢也是作风的表现,关键的时刻,在大家体能都下降的时候,就看你的意志品质了,看你。能否咬牙挺得佐。不要以为抢球只是力气活儿,抢也是技术,一种防守技术。如果你技术不行,被别人过了,还抢什么?像我们现在,动作太大,一抢就犯规。这里面有没有技术?当然有,抢还要讲究整体配合,比如说把对手往边上逼,尽快离开中间的危险区域,一人上去抢,其他球员要注意保护,要有预判,估计可能出球的方向,及时断球。这难道不是技术与战术的结合吗?
以后被人们广泛议论的“抢逼围”便在这次比赛中作为口号提出来的。但是,“抢逼围”在申花也不是一帆风顺。
18。改造李晓
谈到抢字,我不得不谈一谈李晓。
李晓是我1986年从上海青年队调到国家二队的。他当时给我的印象是踢得软,丢球不抢,胆子小。我用了几乎一年的时间,采取强制性手段让他改变了这些缺点。一年之后,李晓直接进了上海一队,在第六届全运会上还踢上了主力。但这次我接队,发现李晓似乎又回到以前的老模样了。但这次对他的改造,要比1986年辛苦、困难得多。
东视杯的三场比赛,我考虑最多的便是对李晓的使用问题。李晓在南京与江苏队比赛时是替补上场的,但后来与对手发生争执,被我换了下来。
李晓技术不错,有速度,踢球也有灵气,但比较懒散,不肯跑,防守意识差,不积极参加防守,这是我不能容许的。在我的要求下,任何队员都要参加防守,从失球的第一秒钟开始。因为你在前面堵了,即使没有抢到球,也会给后面的防守布阵赢得了时间。
这三场比赛就是我强调作风、改变队里的面貌,树立新气象,为甲A打基础。因此我强调,作风不过硬的球员,不能上场。
我让李晓打替补,是想了解一下其他前锋的能力如何。我先用张佳平,再用谢晖,然后把李晓换上场。比赛结束后惧乐部人士对我说,你在比赛中换人上有问题。我问什么问题?他们说,李晓应该用,不应该换下来。我说他在场上不贯彻我的意图,不抢,我不能用他。
那段时间,关于李晓的使用问题一直是大家谈论的焦点。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个问题上我是少数派。许多人都问我,为什么不用李晓,我总是用同样的理由试图去说服他们,但没有什么效果。我不是对李晓有什么偏见,我想,建立这么一支球队,就像一支军队,一支有疯狂冲击力的,人见人怕的军队,这就需要11个不知疲倦、勇猛冲锋的勇士。谁也不能特殊,不能看着别人努力而自己无动于衷。
这段时间,谁也没有说服谁,我依然保持自己的看法。直到联赛前,郁知非与我又谈起李晓时非常恳切地说:“根宝,在用人问题上,你是主教练,你有权力决定谁上和谁不上。但这次你就先用主力吧,通过比赛表现再看怎么办。”
经过这么多的“折腾”,李晓比以前提高了,在后来的联赛上,他的表现还是不错的。1994年对于李晓来说是又一次飞跃,又一个高潮。这个高潮之所以能够到来,与我们对他的严格要求,改变了他丢球不抢,软、胆小的毛病有很大关系。当初成耀东向我介绍时说,李晓已经不是过去的李晓了,他退步了。但经过1994年的“改造”后,李晓又进步了,后来他调入国家队,在亚运会上打得也不错。
其实,李晓的问题,也反映了老上海队的问题,那就是有灵气,有技术,但作风不硬,体能差。对李晓的改造,可以说是对上海队改造的一个缩影。当李晓在场上奋勇追击、拼抢时,我心里暗想:李晓,我终于把你改过来了!
19。小范刚归队,就要请假
中国足坛一年一度的昆明海埂春训又开始了。
我们到达海埂后的第三天,范志毅从国家队集训地广州赶来报到。第二天我们要与海牛队打一场练习赛,就对他说,你明天先在边上看看,了解一下我们队年轻球员情况。
从申花成立到现在,范志毅还是第一次回到自己的队里。他对申花队并不了解,看到这些队友他瞪大眼睛说:“就靠这帮人去打比赛?”我说、“只要大家努力,没有打不好的比赛。想当年国二队时你也不行,现在不也行了?我们当年国二队拿冠军人家想得到吗?”
我们在海埂打了4场练习赛,4比1胜海牛队,2比0胜佛山队,2比1胜天津队,4比1胜吉林队。辽宁队的门将徐强看了我们的比赛后说:“你们简直就像是一群疯狗!哪像是上海队?!”
范志毅看完我们第一场4比1赢海牛队的比赛后说:“哇,这帮人真能跑,真能抢,体力怎么这么好?!”那场比赛,我们上的是陆玮、瓦洛佳、谢晖、张勇、吴承瑛、程海峰等,都是年轻人。这场比赛一打,震动老队员,也惊动了海埂。申花成立后大换血,大家对申花并不看好,谁知申花队完全没有了老上海队的样子,变成了一群“疯狗”,人们开始刮目相看了。
第二天,队里组织爬西山,我规定昨天投打比赛的全都要去。范志毅提出不去,说要请假。我说,你刚从广州回来,怎么就要请假?范志毅说是来了几个澳门朋友,而我得到消息是他刚与李倩交上朋友,正密不可分呢。
但他还拿者上海队眼光和处事方式来看待问题。我说不行,你可以不去西山,但假不能给。你必须与昨天打比赛的主力一起活动活动。
看得出他不太高兴,几天后仍然带着情绪。我找他谈了一下,我说:“小范,现在的中花队已经与过去的上海队不同了,应该以新的标准要求自己了。你到国家队后我们队的情况你只是听说,现在你看到了。小范,你从小在我这里训练,你对我来说是祸是福,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如果好了,是我的福,你如果不好的话,便是我的祸。”奥运会小组赛我们对朝鲜队时,小范顶进了一个球淘汰了朝鲜队,但在吉隆坡决赛时他却不行了。
小范到底是老队员,而且跟我的时间很长,基本觉悟还是有的。尽管心里不痛快,但他还是老老实实遵守队规,呆在海埂没有出去。我知道,如今的申花队,小范是个“头”,“捉”住了他,队里的工作也就省心了一半。这一周,大家练得都很卖力,申花队训练场周围,总是围着许多人,因为这里的声音最响,动作最大,一些教练和队员都来看我们训练,这无形之中使大家练得很兴奋。
20。最好的照顾是严格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我正在屋里整理笔记,成耀东走了进来。看他那神色我便知道,肯定是有事求我。果然,他是来请假的,要请一周的假,回一趟上海。当时一听我就不高兴,我想,你成耀东体能测验是个困难户,12分钟跑都成问题,现在离测验时间已经很紧了,为什么还要请假呢?你考虑过体能测验的问题吗?
成耀东对我说的理由却不能不使我“心软”:他太太刚从加拿大回到上海,一件有关签证的问题,非要他去不可。怎么办呢?我说:“离开昆明,要经过春训办批准,还要俱乐部的同意。这不是我个人能够决定的。再说,你请假一周,你的体能测验肯定就完了。你说怎么办?”他说:“在昆明我可能是测不出来了。但我保证补测成功。”后来他确实是补测过关了。但当时我还是不敢拿主意。我想,成耀东的困难确实应该考虑,但他是队里的骨干,如果成耀东开了这个头,其他人怎么办?我找桑廷良和顾兆年两个助手商量,他们也拿不定主意。左右为难之际,我向俱乐部作了汇报。俱乐部来电说,让我们根据情况处理。这样,我最后还是同意了。当天下午,成耀东便离开基地,飞回上海。看来他是挺急的。
这段时间最令我头疼的,是队员不断提出请假。说实话,我不是不愿意让队员出去,但是我担心我们这支队伍刚组建,一切都得从零开始。领导对我们的期望又非常高,把这次足球改革作为中国和上海体育改革的窗口,如果我们不横下一条心,全心全意地苦练,怎么对得起大家的关心,怎么来证明自己呢?
队里走了七名老队员,剩下的几个骨干球员,便成了老队员了。老队员在队里的作用很大。他们在场上是主力,在场下对年轻队员有影响作用。老队员的工作做不好,队里的管理要上台阶是很难的。
队员与教练确实是一对矛盾。队员总想休息得多一些,照顾得多一些,对他们松一些。但是教练不能这样做。如果这也考虑那也照顾,队伍的作风便没办法形成,没有过硬作风的球队,是不可能有坚强意志的。
有一次,蔡建林和李晓来向我请假。我没有同意。蔡建林便说,范志毅和成耀东没有请假都能走,为什么我们请假反而不行?
我把成耀东找来,问他为什么不请假就外出?
成耀东说他没有外出,而是在楼上青年队。我马上让桑廷良去青年队问一问,桑廷良回来说,青年队的人说没见成耀东来过。成耀东转口又说,他没有离开过基地。这时,你能说什么呢?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没有拿住他的把柄,你怎么处理他?总不见得为这么一件小事兴师动众调查吧?我想,成耀东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应该知道我们对此的态度了,不能逼得太急,这样有利于问题的解决。我就说,你没有离开就是在队里了,以后只要离开队就得请假,万一有事我们好找你?成耀东点点头走了。在请假和迟到的问题上,成耀东在队里是最多的。后来他对记者也说,当时我们对根宝的这些做法不太理解。但是后来才慢慢感觉到,就是因为当时抓了纪律和作风,我们的队风才形成了,才有了我们这支队伍的今天。
我找成耀东谈话,他要我照顾老队员,过去对老队员都有照顾,现在也应该有。我说:“成耀东,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两者不能等同。再说,什么叫照顾?最好的照顾就是严格要求你们,出了成绩,你们拿了名次,获得了利益,这是最大的关怀和照顾。”
后来联赛首场对沈阳海狮队比赛后,李晓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