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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军人大院-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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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任歌想说,我不去。可是话到了嘴边,含着呢。
  “怎么?有困难吗?”护士长又恢复了她的本来面目,也就是任歌和朱丽莎私下叫的“苦瓜脸”的面目。
  任歌就恨恨地咽了一口唾沫,连那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话都咽了回去,摇了摇头。
  任歌的心情一下子糟透了,她想这一天都会不好的。把已经掏出来的口罩又放回了工作服的上口袋里,苦着一张脸,动着毫无弹性的脚步。
  “哎,任歌,哪里去?”
  任歌抬头一看是科里的皇甫医生,迎着她的面走来。在科里,皇甫医生一直是任歌最信任的医生,比起其他医生来,她感到皇甫是离她最近的,不论从文化修养,还是家庭背景,她都觉得皇甫医生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让我到政治处去找杨干事。”任歌说,语气里充满了哭腔,还有一种女孩子特有的娇嗔。接着她就把事情的原委讲给皇甫听。
  “我真想不通,为什么非要我去?谁都比我会说话。”
  皇甫听完后就笑了:“你看,这你就不懂了。护士长这叫合理利用人才。”
  任歌听了如区五里雾中,看着皇甫的眼睛里闪着一个大问号。
  “这不。基于现在你和杨干事的特殊关系……”
  “什么?我和他的什么关系?”还不等皇甫说完,任歌就喊了起来。
  “嗳。”皇甫忙用手示意,叫她不要这么大声。
  “不是都传你和杨干事谈恋爱吗?”皇甫说。
  任歌像从梦里突然醒来一样,什么话也不说看着皇甫。突然一转身向门口走去。
  “哎,任歌……”皇甫在后面叫着。只见任歌的脚步坚定有力,好像要去找谁算账一样。
  皇甫一转身看到了正用眼睛盯着他的朱丽莎,就问:“谁说的任歌和杨干事谈恋爱?”
  “我怎么知道谁说的?”朱丽莎说。说完就转身走了。
  任歌进了护士办公室,对着正在查对的护士说:“护士长,我不想去了。”
  护士长抬起了头,看了一眼任歌,就是这一眼让任歌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大楼外走去。20岁的任歌从护士长的眼里看到了,一个成熟女人对于一个20岁的年轻女人的所有鄙视。那样的眼神足以让一个年轻女人的所有虚荣毁灭。
  任歌怒气冲冲向大楼外走,一会儿就出了大楼,忽然站在阳光灿烂的院子里,眼睛被刺得几乎睁不开,她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走到了那个花坛边。此时的花坛比她第一次看到时又有些焕然一新的感觉,主要是放在假山上的花的品种变了,记得那时是一些兰草之类的花草,现在放上了山茶花、蔷薇花,尤其漂亮的是,养花人还别出心裁地在假山上围了一圈迎春花,这时迎春花大多数已经凋谢了,可是它的枝蔓还在,看上去既自然又人工,好像是基于城市和乡村之间似的。
  任歌有意让自己在花坛边待得久一点,她似乎感到在这里才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是的,刚才病房里的来苏儿味实在是太重了,现在想来真是呛鼻子。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就是社会。成天说什么很想走上社会,现在已经到了社会的舞台上了。
  任歌平时爱看书,在学校时,读了《中国青年》上一篇署名潘晓的文章《人生的路怎么越走越窄?》后,就特别喜欢,觉得文章中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自己的心声,看完后还认认真真地把它全文抄了下来。平时总爱在心里发问,关于社会,关于人生,关于价值什么的。
  她认定社会是复杂的,就是在你不知不觉中复杂就会找上你。
  她抬头看了看天,天干净极了,就想自己的心是和天一样干净的,是和天相呼应的,于是,对自己说,不要一点点的事就如此沮丧,难道这又是什么大事吗?最后就想,恋爱是两相情愿的东西,难道谁说我和谁恋爱了,就是真的吗?想到这她就很坦然地向机关办公楼走去。
  走进杨干事的办公室,“杨干事。”她叫了一声,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中含着一种有距离感的谦虚。
  办公室里只有杨干事一人,他是突然听到任歌的声音的,当他看到是任歌时,竟有些手忙脚乱。
  他先是把笔筒碰倒了,“哗啦”一下,他没有去管它,就忙着叫任歌坐。
  任歌站着,说:“杨干事,我们护士长叫我来……”她的嘴很有节制地在动着,她站立在办公桌的边上,一只手搭在桌子的边缘,一副很放松的样子,但是又给人很矜持的感觉。她说完了她来的意图。
  “行吗?”最后她说。
  “行。怎么不行?为你效劳。”杨干事说。
  “哎,你倒要说清楚。这不是为我效劳。”任歌说。接着,她说:“说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我们联系。我口去向护士长汇报了。”
  “我就是为你,任歌。”杨干事突然沉下脸,很认真的样子。
  “我走了。”任歌说。
  “不,你从来没有来过我办公室,再坐一会儿。”
  “我还要上班。”任歌说着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杨干事就到外一科来拍了照,他对护士长说:“没问题,保证在护士节前登出来。”
  护士长很高兴,说:“谢谢你。小杨。”
  杨干事就说:“客气什么。”
  “就是,以后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反正你也是我们自己人了。”护士长说完,又对着任歌很有意思地笑了一下。
  任歌一进到宿舍就“啪”地把门一甩。
  “哎,要爱护公物呵。”朱丽莎故意说。
  “你说她烦不烦?”任歌说。
  “谁?谁烦不烦?”朱丽莎手里正在往门后边搭一个东西,停了下来问。
  “还有谁?‘苦瓜脸’呗。”
  “护士长又怎么了?”
  “平时她总是凶巴巴的,你说她怎么会有那样的笑呢?”任歌说,“我怎么看她就怎么觉得假。”
  “知道假还这么认真干什么?”朱丽莎搭好了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你听见她对杨干事说什么了没有,”任歌说,“她说,反正也是自己人了。”
  “我看她挺愿意你们好的。”
  “她愿意,她愿意有什么用?”
  任歌说完,就坐到了桌子边,停了停觉得自己这么激动没什么意思,还是看看书好,于是,就埋下头看起书来。
  朱丽莎倒有想法了,突然特别羡慕任歌,她想要是她和皇甫的事也能这样名正言顺地公开,那该多好呵。现在的一切都像做贼一样,有时真想和谁说一说自己心里的话,可是又敢和谁说呢?想到这,她就冒出了一句:“还是你好呵。”。
  任歌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有点莫名其妙地没有说话。
  一天,医院组织大家到大平地去种苹果树,本来大平地已经是漫山遍野的苹果树了,可是,由于各种原因,一些苹果树烂根、死亡,反正说要去补一下。
  五个女兵听了以后倒是很高兴,因为大平地对于她们来说,是一个充满传奇的地方,才建院的时候,那里是一片荒地,是不折不扣的荒地,附近的老乡对它视而不见。一五八的前辈们,在把院内的所有能种树的地方都种上树以后,他们又意外地发现了大平地,有经验的人说,那里可以种成一个苹果园,于是,就种上了苹果。
  姑娘们听起来像童话,好像有一个神仙说,种苹果吧,一挥手中的佛尘,就使荒山立刻变绿一样。
  一辆大卡车把人拉到了大平地。
  大平地离医院的直线距离不远,站在医院的飞机大楼的最高一层,能看到对面的大平地,看上去是一座平顶的山,一团一团的绿色,是苹果树。但是,走起来就远了,从医院大门出发,向右拐,下大坡,过桥。然后向左,再向左,上坡,一个很大的坡,上到坡顶是马街公社的所在地,穿过马街又向左,这时路和医院就遥遥相对,还是爬坡,是上坡,到了一座平顶的山上,就到了大平地。
  在山顶上有一个四合院,这里是大平地的机关。所谓四合院就是一些平房围成的院子,一进门的左右两边是两排标准的连队住房,左侧一排平房是炊事班所在地,每年的新兵集训必须有正规的炊事班做饭。最有意思的是,正对着四合院大门的那一排平房是牛图,足足可以养几十头牛,而牛粪就是苹果树最好的养料。
  下了汽车,姑娘们没有进四合院,而是跑到了山坡上,在苹果园的一侧,有一大块空地,长着绿绿的草坪,好像这里是种果树或看果树人休息的地方。
  她们席地而坐,可以把视野放得远远的,仿佛能看到一个连着一个的山头,无法想象山的尽头在哪里,又是何年何月能走出这些山。尽管这样,此时的她们就这样坐着,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后来分了工,任务是挖果树坑,该挖果树坑的地方都用白石灰做了标记,必须挖成一米见方的大坑才算数。由于是补挖,而且分科室,她们就被分别安到了不同的地方。
  任歌一个人在一个地方,运了运气,就开始挥舞起锄头,一锄头下去震得手一阵发麻。甩了甩手,又接着干。说起来,她是挖过地的,从上小学的时候就抡过锄头,到了中学时期,用锄头的机会就更多了,学校有专门的农场,每年每一个班都轮流去,带着背包,吃住都在那里,于一种真正的农活,那时全当玩了,一说下农场都高兴得像去度假一样。
  任歌的手曾经起过血泡,破了又长好过,那时真希望自己的手掌长出老茧,就总是用手去摸,摸到一点点茧,就很心安,甚至是骄傲。任歌还知道看什么样的锄头好使,主要是看吃土的部分,铮亮而薄的锄头一定好使,因为使得多;如果锄头的把松了,就放在水里泡一泡,把木头把泡胀,这样就不会再松了。下锄时一定要果断,这样会吃土深一些。
  不过,已经是好多年没有使过锄头了,现在拿起锄头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锄头总是与年少和欢乐连在一起的,就好像是一个老人在告诉着自己,宝藏的秘密。舞锄头也和骑自行车一样,不会轻易忘了,最起码对任歌来说是这样的。但是手疼是真实的,开始是火辣辣的疼,那是因为表皮与真皮正在分离,这个时候往往容易丧失意志,很想弃锄休息,这时心里喊着要坚持,就坚持着,慢慢地,火辣辣的疼就变成了顿痛,好像似痛非痛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松开锄把时,手掌上就会像长了眼睛一样,最少两个血泡在看着你的脸。
  任歌还没有完成这个过程,微微从她的脸的一边吹来的山风,使她对她正在于的一切,充满了美好的感觉。不知为什么,任歌一个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城市的女孩,对野外、对自然却有着一种如痴如醉的向往。可是,她的这种向往总是被父母繁忙的工作无情地击碎,在她深深的印象里,妈妈对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太忙,没时间。这成了它所有认识的字中最讨厌的几个字,讨厌得几乎从不使用。
  “咔喳”一声,打乱了任歌此时的平静心情。原来是杨干事在她最专注于挖苹果坑的时候,抢拍了一张照片。
  “你……你怎么这样?我不要照。”任歌喊道。
  “挺好看的,”杨干事说,“真的挺好看的。”
  “好看也不要,你把它拿出来。”任歌声音中透着厉害。
  “这,这怎么能拿呢?”杨干事有些心虚了。
  “不管,”任歌说,“我不管,反正你把照我的拿出来。”
  “……”杨干事一时不知该怎么好,他感到任歌是真的。
  “拿呵,快拿呵,你这是偷拍,知道吗?‘偷’。”任歌一副得理不饶人样。
  “任歌,你……你……”杨干事变得结结巴巴。
  “我最讨厌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任歌硬邦邦地丢出了几个字,说完就自顾自地抡起了锄头。
  杨干事见状,忙上去欲夺她的锄头:“我来。”
  “讨厌。”任歌突然把锄头一松,扭头离开。
  只听得“咚”地一声,杨干事一只手捻着锄头,一个四脚朝天,锄头也甩到了一边。
  任歌忙转身,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是在山坡上,杨干事的头在低处,脚在高处,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努力了几下都没成功。他看到居高临下的任歌,还忙不迭地给她递着笑脸。
  任歌本来是想笑的,可是一看到杨干事那个躺着的笑,她的心好像被突然使劲扎了一下,有一种难受极了的疼,她急忙向杨干事奔去,向他伸出了手。
  好久,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一句话,任歌坐在山坡的一处,杨干事又抓起了锄头,他挖了起来。空气中传递着的惟一的声音就是锄头落地的声音,听起来感觉是干净果断的,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在老家,我挖的地仅次于我爹。”杨干事突然说。听起来像电影里传来的话外音。
  “我爹是全村挖地挖得最好的。他挖的地特别鲜,种什么都能活。我高中毕业后,当了回乡知青,我爹说,我能讨到饭吃,因为我挖地挖得好。尽管这样,我心里还在想,我以后决不用锄头挖地,我要用拖拉机,我没有告诉我爹,我也没有来得及买拖拉机,我就来当兵了。”
  杨干事的声音在山坡上萦绕,那时好像所有的人都隐蔽起来了,就只剩他们。
  任歌不知不觉竟听了进去,问:“现在呢?你爹买拖拉机了吗?”
  “没有。他永远也不会买的,他陶醉在他亲自挖的鲜活的地里,他不相信拖拉机会挖得比他的好。”
  任歌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抡锄头的杨干事,又看了一眼明显深下去一截的苹果树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一想杨干事的模样,一个感觉:粗。细想也是方嘴大眼的,像一个没有仔细雕琢的塑像胚子。就想到了恋爱这样的事上,其实,也不知道恋爱是怎么回事,但是从书上看总是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比如,心慌,比如,特别想见面。想想自己,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竟恨起自己,在没有任何用心的时候,竟伤害了二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任歌,我知道我配不上你。”直杆杆,杨干事说了一句。
  任歌突然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什么地方,还从来没有人和她正而八经谈过这事。
  “不……不是……”
  “我知道你是城里大干部家的子女……”
  “不,不是……。
  “难道出生就能把一个人的幸福葬送了吗?”
  任歌突然想到了才看过的一本书,书中表达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在她看来这是最残酷的,最没有人性的。突然心里有一种悲凉的感觉,自己突然成了小说里的某个人物。
  “我也想像你们那样,投生到一个好的家庭……”
  “不,不是这样的……”
  任歌感觉到一种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的难过。
  后来杨干事还在说。一个男人为了获得幸福而作出的努力,让人感觉到有几分勇敢似的。任歌已经不太听进去他说了些什么,她似乎在飘荡着,不知道在哪里飘荡,好像被杨干事的语言托着飘荡。
  最后,她说了句:“让我考虑考虑,我需要时间。”
  在杨干事的眼睛里,那一天的大平地变得无比的美,过去他从未发现的美。
  夏冰兴奋地告诉戴天娇:“找到材料了,用铝片。”
  戴天娇看她那副兴奋样儿,笑眯眯地说:“谁想出来的点子?”
  “钱兵呗。”夏冰没有看出戴天娇眼神中的含义,她主要是太兴奋了,“先用废弃的铝片做试验。可多了,就是那些铝盖。”
  “真是不可想象,它会是什么样呢?”王萍平说。
  “是啊,它会是什么样呢?”
  姑娘们简直无法想象她们将要制造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方的?圆的?长的?扁的?可是,她们想做一件事,想创造出奇迹。
  “只要我们去做,一定能成。”夏冰信心十足地说。
  “如果真能成,真的有一天穿刺不再是技术,而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操作,那该多好啊。”戴天娇的话里充满了憧憬。
  “会有那么一天吗?”王萍平说。
  夏冰满眼不高兴地看了一眼王萍平,她总觉得王萍平的性格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气。
  “也许能成呢。我们还是往好的方向想。”戴天娇说。
  这回轮到王萍平不满地看了一眼戴天娇,她在心里忿忿地说道:“在你那里当然一切都是好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苦难、倒楣。”。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却在说:“要真是那样就好了。”语气天真。
  “哎,萍平,我们一起来帮夏冰吧。其实也不能说是帮夏冰,这是我们大家的事。”戴天娇积极地鼓动王萍平。
  王萍平也做出热情很高的样子:“好啊,那多好啊。”
  后来她们三个人就真的在一起讨论起铝片的事,讨论归讨论,一切对她们来说都很模糊,但是,这总归是一件事,一件让她们思考、让她们花费时间的事。
  白天上班时,她们心里想着这一件事,竟觉得成功的希望很大。因为有那么多的病人在等着她们,她们有责任减轻病人的痛苦。走廊上常看到戴天娇和夏冰奔跑忙碌的身影,护士长心里甜滋滋的,为自己有两个这样的护士。
  相比起来,王萍平上班时的工作量要小得多,谁都知道在医院最好待的、最舒服的就是五官科,从病情上来说,五官科的病人死不了,尽管眼睛鼻子出了毛病,手脚还是可以动的,因此生活护理基本没有,输液打针的少,大部分病人都是一日三次点药水,十多分钟就能干完。因为事少,护士们总爱坐在护士办公房里聊天。在王萍平看来,本来年纪轻轻的女孩,就是在聊天中成了地地道道的妇女的。
  分到五官科是王萍平没有想到的,她并不贪图这点轻松。当了三年的兵,她清楚要想被重视、被认同就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她不是怕苦的人,她是有远大抱负的人,就如她在人生的关键时刻果断地作出决定一样。毕业分配的时候,总医院那边已经传了消息,并且说得很具体,想让她到手术室去,凭她的身体和她的反应,带过她的护士都觉得她天生是一个上手术台的料。可是她还是坚定了她的选择,她希望到一五八这个人人都觉得不好的地方来,干出一番不凡的事业来。
  她没有想到她居然到了五官科,她想同来的四个人,如果要照顾谁的话也轮不到她,偏偏就让她到了最舒服的地方,每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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