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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军人大院-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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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病房里,她的目光就好像是钉在了皇甫的身上,只要一看到皇甫走进治疗室,她就会迅速跟进,以至于皇甫在一段时期,不轻易进治疗室,他把需要做的事,交给他带的实习生或进修生去做。
  朱丽莎看着自己近在咫尺的心爱的人,却不能和他亲近,不能向他表述自己的爱情,回到宿舍看着任歌又不能对任歌说,朱丽莎有一种特别想倾诉的欲望,终于有一天,她趴在宿舍里的桌子上,对着皇甫说道: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走过的尽头,知道又完了,这一天。这是多么乏味的一天,等我们交完班的时候,你已经上了手术台,知道你正穿着手术服,在无影灯下履行你的职责,你在挽救需要挽救的生命,可是,你知道吗?我也是你需要挽救的生命啊。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我期待着听到走道里响起平车的声音,那样,你的手术就一定结束了,那样,我就能够见到你了,我喜欢看你走下手术台时那一副神气样,好像你刚刚完成了一个伟大的事业。你就是那样的,你从来不会带着一脸的疲惫走下手术台,我感到对于你来说,手术台就是你的舞台,在舞台上舞蹈是不会累的。你总是舞蹈得那么精彩,你使所有的和你一道站在手术台上的人黯然失色。
  我在等待着,我精心地完成了你、还有你的医生同事给我下达的医嘱,我从一个病房走到另一个病房,我给所有的病人都是一级护理的待遇,病人热情地和我打着招呼,我冲着他们点头,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心,在我的心里比他们重要的是你,当然,在他们心里,你也比我重要。
  天哪,这个手术居然做到了下午,我焦急不安,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出了什么差错,但愿不是这样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我抬起一张茫然的脸看着大家,在这俯懒的下午,人人都垂着一张疲惫的脸,没有人想到手术,更没有人关心手术,只有我……爱你的人,在想着你,在替你担惊受怕。
  终于,在要下班的时候,走道里响起了平车的声音,在我听来这声音竟这么美妙,宛如天籁。我急急冲到走道上,我看到了平车,看到了病人的家属,我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你成功了,你又成功了。可是,你在哪呢?你为什么还不出现,难道你不知道有一个人在替你心焦吗?大家在洗手,在准备下班,我故意到了一趟卫生间,我磨磨蹭蹭,就是想在下班前见一眼你,也许是我的虔诚感动了上帝,我居然见到了你,我见到了从楼上下来的你,你意气风发的样子,你和手术室的主任谈笑风生地走着,你却没有走进我们科的走廊,而是匆匆把工作服甩给了正要出门的任歌,你就那样走了,你没有看到我,没有看到这个一天都在等待你的人,终于;你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完全消失。
  朱丽莎把写好的信,也可以说是字条,在上班前偷偷地塞进皇甫工作服的上衣口袋里,然后抓住一个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告诉皇甫这个秘密。她坚信皇甫一定能够看到,想到他能看到这些字,朱丽莎就有一种满足感,仿佛她已经对着皇甫说了想说的话。
  过两天,朱丽莎又把写好的字条放进皇甫的衣服口袋里,在皇甫的妻子在医院的期间,她沉浸在她制造的这种游戏里,她以这种方式满足着自己对于心爱人的渴求。
  你说过,你是爱我的,对于这一点我坚信不疑,被你爱和爱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有一位诗人说过,爱一个人就是对他只是付出,不求索取。我要好好的爱你,我要让你在我的爱里感到幸福。我再也不难为你了,真的,再也不了。今天我把你逼到治疗室里,让你感到紧张和害怕,是我不对,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
  皇甫被这种极孩子气的东西逗乐了,他从朱丽莎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年轻,不仅有年轻,还有他过去生活中没有的爱,有爱情的生活是美好的。在科里大交班的时候,他从来不看朱丽莎,因为他不敢看,那一张年轻娇好的脸,让他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如果可能,他会为永远拥有这样的美好而付出一切的,但是,现实又是这样的令人窒息,在窒息中让人假装蓬勃地活着。
  一天中午,他把朱丽莎挤到护主办公室的一角,说:“爱你。”然后快速用嘴咬了一口她软软的耳垂。
  再一次到夏冰她们宿舍来玩时,钱兵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他一下子带了两个男兵来,三个男兵在一群女兵面前有了三倍的勇气。他们一进门就把女兵门的演出使劲夸奖了一番,说什么来一五八这么多年了,头一次看到水平这么高的节目,他们还强调,这是第一次,是空前的。姑娘们举着脸,一副很满足的样子,任几个男兵吹得天花乱坠。
  忽然,几个男兵的声音好像被剪断了一样,戛然止住。姑娘们互相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男兵用手挠了挠头,说:“哎,这好像是老撇原来住的房子?”
  钱兵说:“就是。”
  “我就说呢,一进来就有一种亲切感呢。”
  “老撇?老撇是谁啊?”朱丽莎好奇地问道。
  这一问就好像救了这几个男兵一样,他们争先恐后地说了起来,当然还是那些话,什么原来他是一个学问很高的科学家、还在苏联留过学,后来就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病,后来就傻了、聋了,就哑了。
  戴天娇一听到哑了,就急忙问道:“你们说的是那个哑巴?”
  一个男兵赶忙点头,说:“是啊,你见过?”又说:“老撇在家呆不住,就爱到处跑,一会儿到洗衣班,一会儿跑到烈士墓山上,一会儿到炊事班,炊事班的人最喜欢他去,他去了好玩,大伙都拿他开玩笑,故意惹火他,看他举着菜刀追人。”
  钱兵说:“我觉得他不傻,那时,我们的机器坏了,谁都修不好,可是把老撇叫来,只见他干弄干弄的,几下就弄好了。有点神。”
  接着夏冰就把那一年她上早班遇到老撇的事给大家说了。
  钱兵说:“我跑完步到柴棚时,看到你的脸都白了。”
  夏冰:“没这么严重,我只不过是没有想到。”
  只有钱兵心里知道,就是那一次,他对夏冰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过去在还是个中学生的钱兵的眼里,女兵好像个个都是《英雄儿女》中的王芳似的,又漂亮又勇敢。可是他当了医院兵,在医院里女兵比男兵还多,他见到了多数女兵都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女兵味,比娇气还难让人接受。可是,夏冰不一样,在夏冰身上他似乎又看到了王芳那样的女兵,那种在他的眼里真正的女兵。好几次班里的女兵有了事,钱兵都让夏冰去处理,一个是他信任夏冰,再一个就是他愿意多和夏冰在一起。当初,夏冰考上军医学校临走的头天晚上,钱兵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笔记本,并且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了一首他自己创作的小诗,可是当他到了女兵宿舍时,一看到满屋子的人,大家见他来都高兴地和他打招呼,他又拿出了当班长的那个面目来,对夏冰她们几个考上学的人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大话,他连看一眼夏冰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与夏冰单独说一句话。他又揣着笔记本回去了。
  送夏冰她们走的时候,笔记本还揣在他的身上,那一天的情景很感人,来送行的人很多,趴在卡车车厢沿上的几个女兵个个脸上挂着泪花,有一刻钱兵的眼神和夏冰的对在了一起,只是一闪,两个人都回避了。钱兵似乎受到了泪水和目光的鼓励,提笔给夏冰写了一封信,他想等收到夏冰的来信后就寄出去,夏冰的信是来了,信封上写的是他的名字,可是内容几乎没有他,就是提到他也是一些礼节性的大话。钱兵一下子失去了与夏冰通信的勇气,他想人家学校毕业就是干部了,给干部写信简直是高攀了。他把笔记本和信锁到了箱子里。
  钱兵没有想到夏冰又回来了,并且见到他时那么热情,尤其是上一次他到她们女兵宿舍时,夏冰还帮他解了围,这一切似乎又在鼓舞他,使他觉得他和夏冰要比与其他人亲近一些。
  话题还是老撇,越说越觉得老撇有些奇。戴天娇又想到了发生在烈士墓的事,更觉得奇怪,只是她没有说出来。
  第九章
  这一天晚饭后,戴天娇又一个人上了后山。
  好长时间没有来了,好像在和谁又好像在和山说呢。山上的植物还是那些,只是又结了一些新的果子,不论能吃的还是不能吃的都混在一起。算起来,到一五八已经一年的时间了,当初那么迫切地到一五八来,好像真的要走进一场故事当中。到了一五八才知道,所有的故事都已经成为历史,而对于她来说,只能是一个迟到的人。烈士墓又是什么呢,她也说不清,现在只能说是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来到这就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什么感觉呢,也许是一种能够真实地感到自己生命的感觉。
  还是那么毫无目的地走着,像看一本书一样,一个又一个地看那些墓碑。看不清的时候,就用手把沾在墓碑上的土揩掉,然后站起身来,两只手在一起拍打。
  这时就听到了一个脚步声,是向她站的地方走来的。顺着声音来的地方看去,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当然不是那个哑巴男人。
  “你好。”那人边向她走来边说。
  “你好。”戴天娇说。
  “你的舞跳得真好。”他走到了戴天娇的面前。这时戴天娇看清了他的样子,一双不大的眼睛,鼻子是那种男人长得好的鼻子,嘴有些大,嘴唇厚,脸上的线条很硬,看上去好像有些面熟。戴天娇就仰着脸看了他一下,感觉他是个高个,戴天娇想他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吧。
  “你是病号?”戴天娇想他很有可能是病号,而且是传染科的病号。
  他笑了:“在你们这些白衣天使的眼里,什么人都可能是病号。”
  戴天娇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你是干什么的?反正我看你不是医院的。”
  “这么说,是医院的你都知道了?”
  “可以这么说吧,反正就这么大个医院,就这么点儿人,还别说像你这样的。”戴天娇用手拍了一下眼前的墓碑。
  “我什么样的?”他又笑了。
  戴天娇又做出很认真的样子,看了看他,说:“你这样特别的呗。”
  男人笑了,哈哈哈的:“怎么特别?”
  “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特别。”戴天娇说。说完用眼睛扫了一眼那个人。又说,“还是自己坦白交代吧,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
  “嗬,女解放军叔叔,”他说,“还是先让我来告诉你你是谁吧。”
  “什么?”戴天娇睁大了眼睛。
  “别,本来你的眼睛就很大了,这样过大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又不要你看,像个特务。”戴天娇甩了一下头。
  “你嘛,名天娇,乃姓戴也……”
  “你真的知道啊?”戴天娇又瞪圆了眼睛。
  他很得意地看了一眼戴天娇,又说:“戴天娇,女,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一五八医院外二科护士。”
  戴天娇就竖着耳朵听着,想着还会有什么,怎么就没有声音了:“哎,你说呀,继续说呀。”
  “对不起,本人了解的情报就是这些。”男人嗫嚅道。
  戴天娇就笑了,“老实说,你是不是才住我们科的。”
  “嗨,你怎么又扯到病号身上了,告诉你我不是病号。”
  戴天娇就有些摸不透了,就想没准是军区来的,又是认识爸爸、哥哥的,说不定回去告状,就一下子没有再说话。
  男人见她没有了声音,而且看上去也不像刚才那样大方,就说:“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张少伟,是到一五八度假的。”
  “真的?”
  “真的。”
  戴天娇一下子就放了心,“你肯定是个浪漫的人,居然想着到一五八来度假。哎,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
  “不好意思,到现在还没有自食其力。学生。”
  “哦,大学生。现在是放暑假。哦,我知道了你父母在这里,是不是?”
  “真是聪明的女子。”说到这,张少伟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了刚才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
  原来张少伟是戴天娇他们科的张主任的儿子,戴天娇一听就叫了起来,“啊,你可别告诉你爸爸我们今天说的话。”
  “怎么了,我爸爸是不是很凶。”张少伟很紧张地问。
  “不是,不是,你爸爸是个好老头。”
  “那你怕什么?”
  “他会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应该是他告诉我你是谁才对。”
  张少伟又笑,说:“你真有意思。”
  后来,他们就一起在墓地里转。张少伟说:“我小的时候就是最爱到这里玩,我喜欢这种墓碑排成的样子,小时候,这里还是我们玩打仗游戏的地方。”
  戴天娇就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想想自己小的时候,除了大院就是大院,哪有这么好玩的地方。
  “不过,很快我就不能在这里上学了,小学毕业就到了高峰去上中学。”
  “高峰在哪?”
  “离这有30多公里的一个工厂,那里有一个职工子弟中学,我们医院的孩子都在那里住校。”
  “我也是住校。”还想说一点住校的事,又觉得再怎么也没有一五八这样的山和树,就不再说什么。
  “哦,还不知道你在什么学校上学呢?”
  “解放军外语学校。”张少伟说,顺手拣起一个小石子,使劲扔了出去。
  “原来你也是解放军啊。”
  “难道不像吗?”
  戴天娇就用眼睛认真看了看他,他长得更像沙老太,不过他的身上倒真的有一种军人的味道,阔肩高个,脸上尽管学生气还有,但是,不乏刚毅。就忙说:“像、像。”说得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知不觉的时候,太阳已经下了山,天已经变灰了,很快就要变黑了。
  “哎呀,天都快黑了。”戴天娇说。
  “天一黑你就很害怕,是吗?”张少伟说。
  “你什么意思?我才不怕呢?”戴天娇一副要比试什么的样子。
  “没什么意思,”张少伟说,“天黑在墓地的确有些害怕,走吧。”其实他心里很想充一下好汉,表明他很勇敢,他一直有一种黑天的时候呆在墓地的想法,他觉得一定会遇到很多有意思的事。
  还没有下到山底,天就完全黑了,下山的路变得险峻起来,一些不可知因素随时在等待走过的人。这时就必须小心地走,要不就有一脚踩空的可能。张少伟走到了戴天娇的前面,那意思很明白,他要探好路。
  “你跟紧我。”他对戴天娇说。
  他们就一前一后地走着,心里一点都没有怕的感觉,相反觉得好玩极了,而且还隐约有一种遇到点事的想法。
  “注意,这有个坎。来,拉着我的手,比”
  戴天娇带着一串好听的笑,跳了下来。又继续往前走,山里一片寂静。就听得他们一阵一阵的笑声。
  “哎呀。”戴天娇叫了一声,人就一下子朝前扑去,原来是一个陡坡,张少伟是跑下去的,刚刚站稳准备迎她,她就跌跌撞撞地冲下来了,一点也刹不住车。张少伟没来得及多想,把自己的胸膛当成一堵墙,背着双手顶了上去。
  戴天娇扑到了张少伟的身上,由于惯性,他们俩都朝下移了几步,张少伟也差点倒了,俩人都不自主地抱住了对方。直到完全停了下来,才知道两个人像一对恋人一样,拥抱在一起,几乎是同一时刻,猛地都松开了手。张少伟转过身,又继续走着。
  沉默了片刻。只有“咚咚”的脚步声。
  戴天娇跟着走了两步,觉得脸在发烧,就用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心想亏得是天黑,要是天亮,就能看到她红红的脸了。这样想着就从后面看前面走着的人,觉得眼前好像一面墙在动,又在想他的脸是什么样,可是忽然觉得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模模糊糊,好像所有的五官都混沌在一起了,就特别想看一看,可是怎么行呢。还是跟着走,不吭声。
  走着走着,张少伟突然停下了步子,向后转过身,戴天娇也站住了,在黑暗中看着他。
  “我以为你没有跟上来,”张少伟说,“真奇怪,我突然一点也想不起你长得什么样了。”
  戴天娇的心“咯噔”一下,没有答话。忽然她感到自己浑身颤抖起来,其实是心跳加快了,跳得“咚咚”的,好像要跳到身体外面来。戴天娇把手臂环了起来,好像自己抱住了自己。
  “你冷吗!”张少伟说着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还没有等戴天娇推辞,他就把它被在了她的身上。接着又用手揪了揪衣眼领子。
  戴天娇想着张少伟的话,联想到自己一样的感觉,就看了看他,想看清他的脸,可是天黑黑的,眼前的他灰灰的。
  “现在想起来了吗?”戴天娇倒反过来问他。
  “还是想不起来,也看不清了。”张少伟说,听声音有颤音。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有想走的意思。戴天娇把头低了下去,忽然有一种特别特别幸福的感觉。四周安静极了,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山脚下,过了下铁门,就到了医院的太平间,一般没有人到这个地方来。周围越静戴天娇就越觉得自己的心跳太响,害怕让张少伟听到了。
  对于张少伟来说,今晚的一切,完全是天意,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在墓地能遇到戴天娇,这个他惟一记住的女孩。那天晚会后,妈妈问她节目怎么样,他就说了那个双人舞,后来,爸爸听了显然很得意,他说其中有一个女孩是自己科的护士。张少伟就问是不是那个长得更好看一些的,爸爸说,两个都很好看。妈妈说,少伟说的是对的。而此时这个女孩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忽然对自己说,我是喜欢她的。想到这张少伟也是一阵心跳加快,似乎自己的身上有一个看不见的小动物在动,他觉得他现在惟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戴天娇搂在自己怀里……
  “走吧。”突然,张少伟说。说完他就好像和谁生气一样,很坚定地转过身,向那个小铁门走去。
  戴天娇也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失落、委屈,反正说不清,讪讪地跟在后面。
  第二天上午,戴天娇正在上班,病房走道里有声音在喊:“戴天娇,电话。”戴天娇是上服药班,她正推着服药车,在一个一个床发药,并监督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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