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贼-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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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自家姐姐的事情,目前是头等大事……
“阿福!”
“恩?”
“郭祭酒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好。”
董晓走到了曹朋身边,突然压低声音道。
这古代医生,讲究望闻问切。董晓得张仲景真传,这四门基本功,可称得上是非常扎实。
“怎么说?”
“我刚才观察了一下,郭祭酒看上去精神很好,但嘴唇略发青,而且有些干涩。眼眸神光虽强,但散而不凝……我怀疑,郭祭酒可能在服用五石散。刚才说话的时候,他口中有一股很怪异的香气。不纯,还有点腥……舌苔的颜色有点发白,这都是服用五石散的症状。”
五石散?
那是什么东西……
曹朋还真不是太清楚,五石散是做什么用。
至少三国演义里,没有提及过这种东西。只是见董晓的口吻,似乎很严重。让曹朋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董先生,五石散是什么?”
董晓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其实,这五石散是家师所创。”
“哦?”
“家师当初在长沙时,创出了五石散,为的是给当地的伤寒病人服用。这种药,性子燥热,对伤害病人有一些补益。采用五味石药所制,又名寒食散,服用此药之后,需以冷食散热。”
“既然如此,不是好事吗?”
“这玩意儿食多了与身体无益,而且会产生诸多问题……一般来说,家师也不会轻易开出此药。
还有,五石散用的多了,会成习惯。”
郭嘉,吸毒?
董晓话语中的意思虽然隐晦,可是曹朋却能听出其中的奥妙。
那分明是说,五石散就类似于后世的毒品。他向郭嘉看去,不由得微微一蹙眉头……
“那可有办法救治?”
“想来郭祭酒用药并不久,若加以调养,问题应当不会太大。关键是从现在开始,不得再继续食用。即便要食用,也要根据情况而定。具体的……我现在也不好肯定,还需仔细诊断。”
曹朋点点头,刚要说话。
就在这时,从门房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那哭声很响亮,邓稷等人的脸上,顿时流露出狂喜之色。
“生了,生了!”
邓稷有些癫狂,而曹汲和王猛也是兴奋不已。
“阿福,我们有小外甥了!”
“不对,是侄儿……”
王买和邓范跑过来,拉着曹朋兴奋叫喊。
那种狂热的喜悦之情,让一旁观看的郭嘉,也不禁露出笑容……
“恭喜姑爷,贺喜姑爷!”
郭永连忙上前,拱手向邓稷道贺。
邓稷这时候,傻乎乎只剩下咧嘴傻笑。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稳婆抱着一个孩子,从门房里走出来。
“恭喜公子,是个男娃!”
“同喜,同喜……”
邓稷初为人父,乐得已经快要疯掉了。
他从稳婆怀中接过了襁褓中的婴儿,不住的傻笑。
“阿楠情况如何?”
曹汲关心女儿,连忙上前询问。
邓稷这才清醒过来,看着稳婆,颇有些紧张。
“母子平安……少夫人刚生下孩子,元气有些受损。不过调养一下的话,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曹朋,凑上前,打量邓稷怀中的婴儿。
“爹,他长的好丑啊!”
曹汲没好气的说:“你小时候,比他更难看。”
婴儿刚出生的时候,差不多都是那样子。五官缩在一起,并不好看。邓稷瞪了曹朋一眼,抱着孩子,走进了门房。
曹汲父子,也紧跟着进去。
而后,董晓也进去了。
王买和邓范跟着想进去,却被王猛揪住了耳朵,“你们进去凑什么热闹?赶快去帮忙搬东西。”
“董先生为什么可以进去?”
“他是先生,要给阿楠看身体,你们可以吗?”
王买邓范一缩脖子,转身跑出了大门。
门房里,一下子变得有些拥挤起来。曹楠脸色苍白,神态略显得有些疲惫,虚弱的躺在那里。
邓范坐在她身边,低声的和她贴己话。
那小婴儿,则躺在曹楠的身边,似乎睡着了。
屋子里,不知何时升起了炉火,站在里面,感觉有些燥热。
曹朋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姐夫,有没有给我这小外甥,想好名字?”
“啊……”
邓稷一拍脑袋,有些懊恼的说:“我居然忘记了!”
郭嘉也凑进来,笑呵呵的说:“叔孙,现在起名,也不算晚啊。”
“是啊,给孩子起个名吧。”
这就有点考校邓稷的急智了孩子的名字,可不是随便乱起,得有说法才行。
曹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轻声道:“叔孙,你来起名吧。”
邓稷在屋中徘徊踱步,沉吟不语。片刻后,他突然拿起一枚艾叶,在曹楠的身边坐下来……
“诗云: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阿楠,刚才我们虽仅隔着一道门帘,却犹如隔千里之远……而且,多亏了阿福出主意,用它来帮你止痛。不如,就叫他‘艾’吧。”
曹楠脸羞红,同时有含情脉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嗯,就叫邓艾!”
曹朋本在为邓稷刚才那番话感动,听到曹楠这一句话之后,身体如同受到雷击一般,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邓艾?
我外甥,叫邓艾?
这一次,曹朋懵了……
第109章 养成计划第二弹
邓艾,三国后期的名将,也是灭蜀的第一功臣。
曹朋有点记不太清,是在哪本书看到过这样一条信息:邓艾最初并不是叫邓艾,后来好像是因为什么缘故,才改名叫做邓艾。
所以,看着睡在曹楠身旁襁褓里的小男婴,曹朋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外甥居然会是邓艾?
不过,没有人会去留意曹朋此时古怪的模样,大家都在为邓稷想的这个‘艾’字而连连称道。邓稷和曹楠,也很高兴,不住劲儿的向大家道谢。毕竟是刚生了孩子,曹楠很快便感到了疲乏。张氏已命人在内宅安置妥当,于是便叫了了几个人,想要把曹楠给抬到后宅去。
这里是门房,总不成一直待在这边。
但问题又出现了!
床榻比门房的门宽,怎么才能抬出去呢?
妇人产后,是需要静养高卧。除非把门房的门拆了,否则还真不太好办。
曹朋眼珠子一转,立刻计上心来。
“姐,你等我一下,我去想办法。”
曹楠微笑着点点头,倚在褥子上,一手轻轻逗弄男婴,一边和张氏轻声说着话。曹汲也站在一旁,不时低声询问。言语里面透着浓浓的快活,眼眉儿此时都笑的,扭成了一团。
曹朋拉着洪娘子出去了!
邓稷这时候,才算松了一口气,走到郭嘉身旁。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艾草和羊水混在一起的味道,让人有点不太舒服。
于是邓稷和郭嘉便走出门房,先是和王猛拱手道谢,然后又让人塞给那稳婆一个大大的红包。
一千大钱!
接生个孩子,那用得到这许多钱帛。
胖乎乎的稳婆连连道谢,又好生叮咛了一番之后,这才告辞离去。
“让大兄见笑了!”
邓稷有些不太好意思,搔搔头,向郭嘉道歉。
郭嘉摆摆手,“诶,初为人父,难免这般……叔孙是性情中人,又何需道歉呢?”
他说罢,拉着邓稷的手,走进院子里,在一僻静处停下脚步:“叔孙,还记得我早先和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我说,你留在许都打熬,并不是一桩好事。现在,机会来了!”
“哦?”
“想必你也听说了,主公已任陈登,为广陵太守。”
邓稷点点头:“这个我确实知道。”
“如今,广陵郡治下有一县,名为海西。
尚缺县令一人……本来,刘子扬举荐了乘氏令梁习,不过被文若与我驳回了。我二人向主公举荐了你,而且还得到了公达的认同。主公似乎也有些意动,已派人往平舆,询问满伯宁的意见……我估计,此时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最迟九月,主公一定会对你发出征辟。”
邓稷,再一次懵了!
此前郭嘉和他提起过这件事,所以邓稷对外放之事,也不是没有准备。
不过呢,他一直以为,自己就算出去,最多也就是个副手。毕竟他身体有残疾,而且又没什么名气。许都能人无数,出类拔萃的人,更多不胜数。就算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他做主官。
县令,等同独镇一方,放在后世,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正处级干部。
邓稷此前不过是棘阳县的一个佐史,这一下子连升三极,着实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点发慌。
“怎么,紧张了?”
郭嘉笑着问道。
邓稷尴尬的点点头,“不瞒大兄,确实有些紧张……海西,在什么地方?”
邓稷对海西县,全然没有了解。甚至在此之前,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如果说不紧张,那纯属扯淡。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好歹也是生里去死里来,经过一番磨难历练的人,这点事情,还不足以让邓稷乱了方寸。对此,郭嘉一直暗中观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海西,就在广陵北,东临大海,北连东海郡。同时毗邻下邳郡的淮浦县,处三郡之交……”
邓稷闻听,一蹙眉头。
“下邳郡?”
郭嘉用力的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凝视邓稷。
一时间,邓稷恍然大悟。
他似乎明白了,派他去海西县的真正意图。
“海西的状况如今很复杂,文若回头会让人送来海西过去十年的卷宗公文,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另外,你也别太担心。
海西县情况虽然不是太好,但也不是不可收拾。而且,东海都尉卫弥,就屯扎于厚丘,麾下有三千兵马,随时可以出动。我与卫弥也算至交,到时候我会提前和卫弥,打好招呼。”
三千兵马?情况复杂?
郭嘉虽然没有详细说明,但邓稷已经有了一个概念。
“主公,可有其他意图?”
郭嘉笑了,那双秀气的眼角一挑,划出一抹轻柔弧度……
“主公要你,在海西站稳脚跟。
除此之外,还有一桩事你要留意。镇东将军刘玄德,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此人。他现在就屯扎于小沛……主公对此人,非常看重。然刘玄德非同等闲,不可小觑之。他在徐州,颇有根基。一来是因为陶谦将徐州托付于他,二来此人伪善,有识人之明,更知拉拢人心。
徐州本地豪族,与刘备交往甚密,远胜于吕奉先。
你要设法,节制刘玄德,并结交徐州豪族,断其臂膀,设法令其在徐州,陷入无援的境地。”
这难度,听上去有点大啊!
邓稷眉头,紧蹙一团。
郭嘉笑道:“叔孙,你别太紧张。刚才那些话,是你我私下里言……主公只是要求你在海西立足,至于其他的事情,若可为,便为之;若不可为,切莫强求,一切还是以安全为主。”
很显然,对刘备的节制,是郭嘉的主意。
邓稷想了想,轻声道:“大兄放心,我当尽力而为。”
他旋即犹豫了一下,复又再次压低声音:“但不知,何时会动身?”
郭嘉说:“你也不用急,这段时间,好好在家照顾弟妹,仔细了解海西的情况。我估计,你当在九月动身。”
九月……那就是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邓稷点了点头,不再赘言。
这时候,就听院子里传来曹朋的呼喊声:“让让,让让……姐姐,咱们可以搬家喽!”
只见曹朋在前面走,王买和邓范,嘻嘻哈哈跟在后面。
王买的肩膀上,还扛着两根杯口粗细的木杆。木杆上,似乎缠绕着十数根牛皮大带。而邓范怀里,则抱着一床褥子。三人风风火火,来到了门房外。
“阿福,你干什么?”
邓稷害怕曹朋胡闹,连忙大声问道。
曹朋笑嘻嘻的回答说:“帮姐姐搬家!”
说着话,三人就进了门房。
郭嘉和邓稷,相视一眼。
“走,过去看看。”
说心里话,郭嘉对曹朋,倒是颇有好感。
两人快步上前,走进门房。就见曹朋三人在里面,把那两根木杆子平行摆放,中间使用十几根牛皮大带相连。洪娘子帮着,在那上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褥子,一边干活,还一边说:“阿楠,阿福可真是聪明。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想出了这个好主意……简单,还实用。”
郭嘉惊奇的发现,那两根木杆子,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张舒适的软床。
而后曹朋招呼曹汲王猛,小心翼翼把曹楠抬起来,放在褥子上,而后盖上了被褥。
“这是什么?”
郭嘉忍不住问道。
曹朋一边忙碌,一边回答:“担架!”
他让王猛和曹汲抬着一头,又让邓范和王买,抬着另一头。
随着一声呼喊,四个人抬着担架,慢悠悠的离开了地面。曹楠躺在上面,丝毫没有感到颠簸,反而觉得很舒适。
“走喽!”曹朋笑道:“姐姐,咱们搬家喽!”
张氏把婴儿抱起来,洪娘子则找人,抱起一捆艾草往外走。
“洪家婶子,你抱这些艾草做什么?”
曹楠躺在担架上,好奇问道。
洪娘子笑着回答说:“阿福刚才说,这东西有大用处,用来洗身,作用极好,我找人试试。”
曹楠脸上,露出一抹甜意。
她白了邓稷一眼,轻声道:“阿福,你可真聪明!”
那言下之意,就是在责怪邓稷:跟我弟弟学着点,看我家兄弟,虽没你读书多,却比你强多了。
邓稷对妻子这种小小的傲娇,只有呵呵傻笑,报以回应。
郭嘉心中赞叹,却又见怪不怪……
曾听曹公谈起过,说曹汲膝下有一子,常能奇思妙想。隐墨本就有些神秘,曹朋作为隐墨钜子的儿子,脑袋瓜子里有些稀奇古怪的事务,似乎也在常理之中。古书里有记载,说墨子曾造飞鸟,三日翱翔不断……墨家后来以博爱而著称,多任侠之人。反倒是机关之术,渐渐变得不为人知。郭嘉看曹朋的目光,有多了几分满意,脸上的笑容随即变得更浓了……
“大兄,今日小弟双喜临门,一会儿摆酒,你可要留下多喝几杯。”
乔迁之喜,喜获佳儿,的确是双喜临门。
但如果再算上邓稷即将出仕的消息,那真真是三喜临门!
只不过,邓稷和郭嘉都是持重的人,在没有确定之前,不会告诉其他人。
郭嘉也连连点头说:“正当叨扰!”
说话间,他和邓稷往大厅走去,一边走,郭嘉一边道:“叔孙,阿福今年已有十四岁了吧。”
“恩,快将十五。”
“那也到了求学的年纪。”
邓稷叹了口气,不无失落道:“本来阿福是有机会的……只可惜,因为江夏黄氏,而逃离棘阳,错失了拜师学艺的好机会。之前,鹿门山庞公对他很看重,有心收他为弟子,还赐以书卷。前些日子,阿楠也和我说到这件事情,还托付我给阿福找个先生……但这一忙,又拖延了不少日子。”
郭嘉,沉默了!
他不是不懂邓稷话语中的意思。
邓稷分明是想要请他,给曹朋找个名师。
可这又岂是简单的事情?颍川,是天下闻名的求学圣地,有颍川书院,闻名于世……郭嘉、荀彧等人,都是从颍川学院出来。如果曹朋能进入颍川学院,对于他的将来,必大有补益。
问题在于,颍川书院能接受曹朋嘛?
说是有教无类,可实际上还要分三六九等。无名无出身无背景,有钱都未必能进得了颍川书院。
看看颍川书院的那些学子吧,有哪个又是简单之人?
郭嘉虽说是寒门,但祖上三代廷尉,也有些渊源。其父,也是官吏,虽官位不显,却有祖上余荫护佑。至于荀彧、陈群等人,皆高门大阀子弟……曹朋一无名声,二无出身,想进入颍川书院,显然非常困难。当然了,郭嘉可以找人帮忙,举荐曹朋为孝廉,然后就有资格进入书院。问题是,郭嘉会帮这个忙吗?他就算愿意帮忙,也未必能找到肯举荐曹朋的人。
哪怕是荀彧,也不一定会同意……
孝廉、茂才,每年每郡,也就那么几个名额。
别说帮曹朋举荐,荀家自己每年还要为这名额争个头破血流,又怎么可能会把名额让给曹朋?
难,非常难!
郭嘉不敢接这个活儿,可也觉得,曹朋这样子下去,也非常事。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叔孙,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你知道的,名师难求啊!”
邓稷难能听不出郭嘉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失落。
他这辈子,恐怕是没资格进颍川书院了原本曹朋能拜鹿门山门下,也是一桩美事……却被黄射,生生破坏。每每想及此事,邓稷就有些难过。他非常期盼,曹朋能有个远大前程。
郭嘉有些不忍,于是又说:“叔孙,我倒是有个主意。”
“哦?”
“颍川书院难入,我确实没有好办法。不过阿福聪慧,如果没个名师指点,的确是可惜了他的资质。我倒是认识一些人,可那些人……你知道,都有些臭脾气。我是觉得,以阿福的聪慧,早晚会成大器。是否‘名’师,倒不重要,关键是这个人德行出众,有真才实学。”
“那大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找先生也不一定非找那‘名’师。
这世上,有才学却无名声的人,多不胜数……你还记得,早先让我给叔父找帮手的事情吗?”
邓稷郑重点点头,“当然记得。”
“其实,我倒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但没想到,阿福的人面比我还广,居然找到了郭永。呵呵,郭永这个人我打听过,比我为你找的人更加合适。因为我为你找的这个人,没做过长吏,对那些琐碎事情,也不是很熟悉。不过,你即将去海西县,却需要有个帮手。”
邓稷看着郭嘉,有些疑惑。
“大兄,你就直说吧。”
“此人家住陈留,名叫濮阳辏А
才学非常出色,擅长《韩诗》《礼》《春秋》。可惜也是个没出身的人,如今在外黄教授弟子。我本想让他帮你,但你刚才说起阿福的事情,我倒是觉得,濮阳辏У蹦苁と未耸隆
对了,文若说,孔文举对此人虽看不上,但对他的才学,也非常敬重。”
“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