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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续金瓶梅-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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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那里去化,也等你家奶奶来,这等大檀越才完的善事。孝哥长大了,也该舍些,替他老人家念个保命寿生经,随他兵荒马乱,自有伽蓝保护,再不遭劫数的!”小玉听说,不合把月娘避乱出城,“家中衣服物件被人掘得一空,又有些金银,前夜遭贼劫个馨尽,险不把哥二头打破了,如今扎着绢字还没好,连被子也没一条哩!”那妙凤和薛姑子说了,才知道月娘是富室的贫婆、失家的寡妇,只有一日穷似一日的,那有重新的日子?也就礼貌渐疏,茶饭懒供。每日只着小玉在大众的锅边盛些稀粥薄汤,不过是一碗盐菜豆腐,后来几日连饼也没了。
  薛姑于骂徒弟,骂火头,又把小锅揭去小屋做饭,总不与月娘交言,把脸扬着,一个笑面也没了。
  月娘情知久住无光,又没甚么布施。那日随着念佛跪香,睡到三更时分,合眼朦胧,只见一个穿白衣的老妪,合掌问月娘化他一百八颗胡珠。月娘寻思一会,本待要舍,因家业全无,还要与孝哥日后成人长大度日营家,如何舍得,正在迟疑,只见一百八颗明珠化成一百八颗首级,俱像西门庆生前面目,鲜血淋漓,满地乱滚,吓得月娘大叫一声而醒,原来却是一梦。叫起小玉来诉说一遍,天还未明,姑子们起来敲磐念佛。也是月娘素有善根,把一串胡珠从衣底拆下,亲到佛前拈香顶礼,就挂在准提菩萨右手指上,以助造佛之费。那薛姑子见月娘舍了一串胡珠——约值五百金之物,满面陪笑,问讯了月娘,就请去吃斋,又比一前加倍丰盛,不消细说。一注香消,即将那珠于收在柜里去了。月娘从此又得安身。将及一月,老冯家去了,玳安去访吴大舅家信,止有吴大妗和二舅在远村穷亲家住,没有衣服,出不得门。
  那时正近十月中元之期,先一日挂起幡来做解厄道场;晚上放施食,请了邻近几个尼姑,堂上开经打法器。也有村里送盆头米的,拖男领女,忙乱到晚,月娘藏在屋里,不好出来。到了十五日黄昏时候,有三个女僧,一个胖大粗黑,约三十余岁,一个面黄身细,四十多岁;一个不上二十五六岁,紫膛面皮,像新出家的,还是一双小小脚儿,穿着僧鞋,挑着经单、蒲团、禅钵,也来随喜投宿。妙凤认得,欢天喜地报与师傅,先接衣钵进去,两下相见问讯了,就请在经房安歇。月娘也不知是那庵里的女僧,不好问他。是夜道场已毕,众尼僧散去,止因下后来三位尼僧与薛姑子经堂里宿。一住三日,只见那小姑姑和那四十多岁的出来走动,那个黑胖粗大姑子不见出头,只在法炕上蒙着被,回面朝里而卧,说是有病,也不见他要汤水吃。
  一日,也是合当有事,小玉日常在后院子毛厕上小便,那一日五更起来的早了些,见开了菜园门,一直走去,见有两间盛柴炭的屋紧闭着门,一个小小窗户,土坯填了半截,露出一个眼来。小玉正待在窗下撒尿,还没解下中衣,忽听的屋里摇的乒乒乓乓的声,不住的乱动,唬了一跳。又听得一片淫声浪语,满口乱哼,一似人交媾一般。小玉起来,俏俏向窗眼里一瞧,原来在东墙下一张破禅椅上,薛姑子两足高跷,一个黑胖和尚按着于的好凶。但见:降魔宝柞,吐水钵盂。降魔杵直捣须弥山,吐水钵冲倒姿竭海。热腾腾火池万丈,救不出下地狱的毒龙,黑暗暗昔海千层,陷尽了吃腥臊的饿鬼。飞蛾暗夜扑灯花,死中作乐,蝇子随凤争粪孔,臭里钻香。海波腾涕,金翅鸟大闹黑龙官,风火来烧,自牙象战败鬼予母。血布袋中寻极乐,肉葫芦里觅(酉是酉胡)只听见一个道:“负心的贼秃驴,你因何这半年就不来看看老娘?我知道你有心上人,忘了我也。你说那小姑于是你那里弄了来的?”那一个道:“我的娘!我那一时不想着你?好容易上的你这门,不知有多少睁眼的!听得你做道场,才寻出这个法来。这小姑子也是我的俗徒弟,相处的久了,他丈失遭乱兵杀了,才跟了我出家。那黄脸的是他师傅,也是个知趣的。”说着,又干过多时。只听薛姑子兴发情浓,大叫一声,那椅子早弄倒了,口口口口口口口如倒了水缸相似。小玉恐怕开门看见,两步做一步走开了。来到角门首,正见妙凤念完了功课也来后园里来,撞个满怀。问小玉道:“这早早的,你起来做甚么?”小玉道:“我小解去来。”就不言语,一直往后园里去了。小玉明知是去寻那和尚,只推不知,躲在厨下看着他。又住一会,薛姑子过来了,只见气喘汗流,唇红唾润,腮边添些春色,如酒醉相似。曾有禅房淫诗一首:莫道禅房非洞房,空空色色不相妨。
  散花正借摩登女,行雨来寻极乐方。
  脂粉梅檀同气味,袈裟舞袖共郎当。
  传经生个鸠摩什,同上西天拜法王。
  却说佛法这比丘尼当初出家,释迦佛再不许他受戒,也只因阴性多淫,污秽净地,有坏佛法。今日这些僧尼造业,知法犯法,所以阴曹罪重,比俗家更大。原来这和尚是南山戒坛上当家的大徒弟,久与薛姑子有奸。因他和王姑子告状,首出奸情来,也牵连着,暗地里使了些钱,这几年不敢来了。
  因大乱来看他,听见他做道场,趁闹里扮做尼姑赶黑晚进寺来,同薛姑子法炕上弄了两三夜,因妙趣、妙凤一个单上,不得尽兴,因此,五更起来开了后园,在屋里大战一场,方才泄过。那妙凤二十五六的人,有些姿色,也有几个熟人,碍着师父的眼,不得遂心。他知道和尚是师父的汉子,空是垂涎,不敢上帐,一口一声叫他老爷,半夜里听声好不难捱。今日早起功课,见师父后园开门,料有七八分是去做事。
  念完功课,想去踏狗尾,分点残汤吃吃,果然薛姑子与和尚才完事。他就进园去高声叫师父,慌的薛姑子迎出屋来。大家明知道,故意放条路,说道:“你在园里把那胡萝葡浇浇,拔出几根来腌小菜吃。我前头去,你顶着园门,休走了水!”
  薛姑子整整衣裳去了。那妙凤热火如烧,顶上园门,忙忙走进屋来。看着和尚正系裤子,道:“好秃厮,于的好事!”那和尚才完了兴,见妙凤生的红馥馥、笑嘻嘻,久已有心,不觉□□□□那椅子已弄折了,抱在破炕边护炕上,又是一场好战,妙凤久旷思淫,已是湿透重帏,忽然受此异味,美不可当,和尚虽有余勇,那阴山火盛,不比老阴松冷,□□□□□□□□□一连三次,妙凤还恋战不休。早已醉僧出户,扶之不起了。从此俱是三人同榻,不相回避。
  小玉坐在厨门首单等妙凤,足有两个时辰才出园来,把园门锁上,蜇到厨边取水来净了手,眉黄颊赤,十分爽快,各自去上灶不题。
  到了夜间,小玉和月娘俏悄细说一遍,月娘才知道这尼姑是佛门中的色鬼,女流中的强盗。自己寻思:“这和尚住久了,知我是个寡妇,和姑子们一气来算计我,又不敢声扬,弄出事来,可不丢丑?”想了一夜,不如早寻别路。况手中没布施,久住在此,也不是常法。次日早起来,要同玳安上城里看看,那薛姑子不知其意,说道:“我的奶奶!这天渐渐冷了,你那里去?这几日忙,是我待你不周了,你老人家计较?常言道,熟不讲礼,咱是一家。这样去,也使人笑话。”月娘道:“那有这活。打搅的薛爷还少哩!因他大妗子有信来,替他大舅出殡,我城里问问老冯。宅子里破床破瓮的,胡乱换几个钱来好做冬衣穿。这些人有尺布哩!”说毕,抱着孝哥,小玉、玳安往外就走。薛姑子留不住,也爱没人好放心与和尚行事,只道:“过儿日,我使妙凤接奶奶去罢。”一面送出庵来,千恩万谢作别,关上庵门去了。月娘上路,自入城找寻吴大妗信息不题。
  从来说僧寺尼庵不可轻入,多有看出破绽来害了性命的。未知此去不知何如,正是:孤身一只无巢燕,又绕空梁别处飞。
  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西门庆望乡台思家 武大郎酆都城告状
  《北邙行》:
  洛阳北门北邙道,丧车遴遴入秋草。
  车前齐唱菲露歌,高坟新起日峨峨。
  朝朝暮暮人送葬,洛阳城中人更多。
  千金立碑高百尺,终作谁家柱下石。
  山头松柏半无主,地下自骨多于土。
  寒食家家送纸钱,乌鸦作巢衔上树。
  人居朝市不知愁,请君暂向北邱游。
  这首歌是唐人张籍所作,专叹这人命无常,繁华难久。
  三九大老,貂冠紫绶,几年间一梦黄粱;二八佳人,花面蛾眉,顷刻时一堆自骨。此话人人俱解,个个还迷,只为一点爱根,被他轮回不祝那《感应篇》说的宋朝有筒州进士王巩,病笃未汗,为阴司所追,至一山,楼字壮丽,金钉朱户,大书“东岳府”三字,廊庞清肃,殿陛森严。殿左立白玉碑一丈余高,近前细看,大书着《太上感应篇》,俱是黄金刻字,蛟龙围绕,下有许多官吏在旁抄写敬读。又到旁边一衙门,大书“速报司”,多人聚集,有带扭锁的、绳系的,也有从容闲立的,俱是官司候审未结。游览已毕,梦醒出汗而愈,因此刻《感应篇》万部传世,后享年九十而终。
  今日单讲《感应》前四句说:“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算尽则死。又有二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人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逢庚申日上诣天曹,言人罪恶,利人速死。月晦之日,灶神亦然。”此等言语,分明劝善戒恶。那圣贤是天性慈祥,不待鬼神监察,自然是善的,那恶人天性好贪,百计害人,那肯信这迂阔无凭的话?他说道:“我心里言人的事,机巧深藏,鬼神那里测度?
  暗室亏心,鬼神那里得见?这四海九州多少人烟?如是鬼神处处察记,也有到有不到的。况人命一定,我该享这些富贵,一似天教我下来行这些恶的一般。那些官禄、钱财、女色、宅产,俱是他该送来与我享用的,就取之不义,亦是当然。
  况人一死,那口气散了,那里有甚形质,有甚衙门?那有死鬼还来素报的理?这因果的话头,不过假此骗人施舍罢了,那讨真正鬼神。过了百十年的事,还有人对证不成?“所以,往古来今,满天地间俱是这个疑心,又有那七情八欲六贼相引,以此任意贪淫。那儒者读书,自说明理,疑心更多,又作《无鬼论》以辟邪说,反把孔圣人”敬鬼神而远之“一句不曾参透。所以,这些《感应篇》也只半信半疑,存为虚言劝世而已。就有亲见死者托梦、病人见鬼等等现象,又道是游魂习念结成幻境,到底不肯信鬼神是真有的。所以佛说众生好度人难度。只此疑心,误却死生大事, 真可慈悲! 今日就《金瓶梅》说这些”感应“,难道做书的亲见不成?那《华严经》说:”有花有果,有冤有报,如影随形,佛法真实不虚。,又说:“不可思议,正为世人小小聪明,反成愚惑。”因此把西门庆死后光景说与活人现眼。
  闲话休题,再归正传。却说西门庆死后,茫茫荡荡,魂如飞絮,魄似游丝,随着两个鬼使先到本县土地祠前,如今的乡约一样,领许多人在衙门前伺候,也有酒店、面店、各样杂货银钱铺面,往往来来,与阳世一般。见了城隍,和县官一样冠带,公座升堂一毕,鬼使持牌领进众人,跪在阶下。那西门庆心凶胆大,在提刑衙门做了几年官,还指望以官礼相待,谁想这城隍两样点名:一边是命限自终的无罪之人,点名起去了;一边是阳世为恶、阴司被告的人,点名一毕,换上长枷大锁。把西门庆穿的衣帽一时剥得赤条条,真如饿鬼相似,也不审刑,也不问事,只见起了一路长批发解,一似别有大衙门去审的一般。出到二门,见有些死去亲戚朋友也来问,说道,“你几时来的?”才待让进饭店里去,忽然人丛中出来一个人,跑上前来一把揪住西门庆好打。你道这鬼是谁?但见:戴一顶嵌珠子的圆帽,穿一双皂熟皮的朝靴。黄面无须,嘴下绘纹如挂线,细声低语,人前说话似家婆。
  牙牌旧写内官衔,鸾库新充东岳使。
  这个人走上前来把西门庆抓住,早有跟随牵马的家人五七个上前用马鞭、大棍打起。后有一人飞奔前来,走的披头散发,只叫:“休要放了奸贼!和众人们一顿砖头石块,打的西门庆鼻口出血,没人上前劝一声。你道是谁?原来是花太监领着便于花子虚,知道西门庆已死,这里等他报仇。那花太监因造了东京大寺铜佛,平生行善,死后又做了东岳帝君管弯驾的太监,谁敢劝他?打了一回说:”到上司已是告的久了,等审了再讲。“气冲冲的去了。
  这西门庆带的些钱钞,俱被一群饿鬼抢去,牺栖惶惶,只得随着鬼使上路。原来不是前番,走的是高山峻岭,怪树阴林,但见:阴风吹面,冷雾迷空。冷飕飕黑路自沙,密匝匝荆针棘刺。眼朦胧,心下明白,却似半醒半醉;步艰难,脚不沾地,如过万岭千山。听了些怪哭神嚎,尽悔从前做过事;见了些非刑重拷,相逢无语各分途。黄泉路上少人家,黑水河边多蛇狗。
  这阴司没有日月星辰,不知早晚昼夜,一味里黑茫茫,似那五更月黑天气,略见些人影,似有似无,及至近前,又不见了。西门庆一路行来都是凶神恶鬼,在黄风黑雾里,带的这些人们沿山摹岭,密密层层,也不知有几百万。老的、少的、男子、妇人、尼僧、和尚和那官员、武将、吏卒、娼优,也有绑锁的、空行的、骑马的、坐轿的,无般不有,比阳世人们还多,不计其数。难道阴司就有这些的鬼!俱往何处发放?有诗叹曰:生莫贪欢死奠哀,往来昼夜几轮回!
  若言死者无生乐,何事泉台去不回?
  又说那《感应篇》,讲那天有司过之神,出在《华严经》上。说凡人有生,即有二天人相随:一个唤日同生,一个唤日同名,在人心里为家。凡有意动,心里先有声响,他先知道。心中有二门,分阴阳二窍:行好事,开了阳门,就有喜声;行恶事,开了阴门,就有悲声。俗说二部童子使人耳鸣,叫人念佛,即是此理。又有三尸神引人作恶,出在稚川子书上,曰彭神,在人身上为三尸,司察善恶:上尸日青姑,名彭踞,居人头,使人多思多欲,眼枯发落,中尸日自姑,名彭颐,居人肠胃,使人贪酒食,起咳怒,肺热肝焦;下尸日血姑,名彭跷,居人足底,使人行淫纵欲,喜杀贪财,肾枯髓竭而死。每于庚申日子,乘人梦寐与身中七魄言人罪过,幸其速死,另随一人。譬如果树根上生蠢虫一般,直吃至脉尽根枯,又走上别树吃新滋味。故道家于庚申日不寐,日斩三尸。吕祖亦有斩三之诗。医家有三焦之说,或是一理。程子诗日:不斩三尸更不疑,此心常与道相依。
  帝天已自知行止,任尔三彭说是非。
  凡浅学不见佛书道藏,止念了八股时文,见此等书多是不信。切记戒之!表过这人鬼同居的道理,人人身上有贼,心里有鬼。那道书上说:“心意能言,鬼闻人声,不在于舌。”
  即是此讲。所以人命已亡,鬼魂众多,比阳人不同。那古鬼、新鬼、已托生的鬼、未托生的鬼,去去来来,那得有数!
  又佛经云:“凡鬼行路,每日夜可五百里,神可千里,天神无可限隔,仙佛随念即到。”那西门庆随着鬼使往东北而去,不计日夜,早到泰山东岳神州地方,就如那京城一般。自古及今,善恶功罪在此生化,把他一生做过的事算个大账一般,才定他六道轮回、三途业报。那善人,即如那该选官的,也来京城考选,那恶人,即如该定罪的,也来京城请详。领了京凭才去做官,准了京详才定的罪。阳法、阴司一毫不爽。那西门庆进城来,但见这些官员人等乘车骑马,挨肩擦臂,贫富贵贱,哀乐千端,与王城一样,只是受罪人多,享福人少,铁锁铜鞭押解着枷索的罪人,何止千百起。
  都是山东、河南、两京、两浙十三省并九边外国,形状不同,俱在此投文发放。你说这是甚么去处?于是谨遵经典,恭为表扬:名称泰岳,镇东方甲乙之区;神号天齐,掌万国死生之篆。三十六狱轮回,胎卵湿化不一,七十二司曹案,维春水火难同,姿竭海秽恶腥臭,广深十万由寻,罗丰山黑暗幽冥,包括亿千鬼怪。洞名多异,宫主分曹:绝阴洞主阳世虚耗,管收初死;泰杀洞主爵位退失,兼纳暴亡,明晨洞主帝王圣贤,福禄去来生化;恬照洞主横死疾疫,灾怪长短吉凶,宗灵洞主夫妻修短、和睦乖离,宛屡洞主子孙丧亡、覆宗绝嗣。小司属于总司,远报兼凭速报。叉有丸令土主、五岳灵官,分二十四器,下定河海丘陵;会二斗三辰,上应风雨雷电。成气君、成形君、司命君、司禁君,六大天魔,三十六万;蒿里山、滑油山、刀林山、太阴山,六曹鬼吏,亿万神形。秤人善恶,有黑秤、红秤,定盘星起有高低,照胆贞淫,有业镜、水镜,对面影悬无躲避。又有主祭司、食货司,管牺牲玉帛、金银钱纸;直符使、文书使,管年月日时、盟誓牒章。罪深业重李斯遍历五刑,只为坑焚;阴毒权好秦桧报过十生,还遭雷火。骨糜肉烂,业风吹而游魂复醒,更历别曹,摘胆剜心,阴刑遍而罪案难偿,还归阳报。奸臣贼于,恶贯不满而诛;暴残淫奢,禄位未终已削。亦以王法有漏,先犯天刑,鬼神将诛,阳法同灭。厉鬼寻冤,田酚胡服谢罪;禅书攘国,沈约赤章祈天。孝为善首,福及子孙;淫为恶先,殃流妻女。王勃缢妇沉舟,何曾论膝王词赋,自起杀降堕狱,那里显长平功名!此处不看情面,不重文章,不畏强梁,不行贿赂。石崇敌国,赤手空拳,项羽拔山,筋疲力软。仪秦口舌难分辩,曹莽阴谋也立消。
  这篇说是《感应篇》集《北帝大伏魔经》中名号。看官到此须恭立焚香,不可笑谈听过,有亵诸天供养。
  那西门庆到此,那得不怕?大凡这人的良心,是生死灭不了的,就想起生前那些事来,今日如何瞒得过!那蔡太师的力量、翟云峰的亲情没处用的着。想了一想,有件好事折算,那城南永福寺,也曾舍五十两布施,常在北极庙做了几遭道场,有吴道官申过表文可查,或者还救得些。寻思不了,只见那城门口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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