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冈风云录-第2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团丁大惊失色地进来:“不好了!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红匪。”
团总一听红军来了,心里也有些慌乱。但他毕竟经历过世面,表面上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有多少人马?”
“好几百人。”
团总一听,也顾不得体面,忙吩咐道:“弟兄们,快、快、快撤。”众人一听撤离,谁也顾不得什么,一个个惊慌失措地抢道而逃。
这支队伍原来是从井冈山突围的彭德怀和滕代远,他们还有五百余人。自从突出重围后,一直向东南转移,为的是寻找毛泽东和朱德带领的红军主力。他们一路上转战,一路上寻找,结果是一无所获。
冲进村的彭德怀见地主家的大门敞开着,带人进去。只见,上房内酒席上的菜肴还在冒着热气。彭德怀和滕代远立在门里,扫视屋内难得的酒席后,命令战士打牙祭。
他们自从突围后,别说能吃上这么好的菜肴,连一顿饱饭都没能如愿。彭德怀本想吃了就走,无奈战士遇到了好吃的,又无节制地饮酒过量,有些战士喝醉了。彭德怀只好当起了哨兵。
翌日拂晓,逃离的民团团总,带人偷袭来了,彭德怀和滕代远带领部队仓促迎战。撤离村庄后,清点人数时,跑散了二百多人,还剩三百余人和二百八十多条枪。
彭德怀和滕代远合计后,决定向于都转移。当到达于都外围时,得悉于都县城内空虚,就连夜奇袭了于都。
于都获得小胜后,吸收了一些人入伍。
滕代远急于寻找红军主力的行踪,于第二日早饭后带警卫员走进了邮局。
邮局内凌乱不堪,纸张、报纸散落一地。
滕代远随手拣起一张,翻动看视。警卫员把报纸归拢到一起,而后清理房间。滕代远嫌腰间的驳壳枪碍事,他取出放到邮局的柜台上。当他看完一张,又拿起一张看视时。突然他的眼睛睁大了,小声念道:“蒋桂爆发战争。蒋介石三路大军围攻武汉。进攻井冈山的朱培德部即刻收兵西进……”滕代远一高兴,右手往桌子上猛地一拍,乐极生悲,不幸的事发生了。“叭”的一声枪响,他的驳壳枪走了火,自己前胸中弹。
警卫员听到枪声以为有情况,全都拔枪在手,结果看见滕代远用手捂着前胸,鲜血外流,忙上前扶住他。
滕代远被送进地方医院。得到消息的彭德怀急匆匆来医院看望,被滕代远的警卫员引进一间手术室。
滕代远躺在病床上,伤口已处理好。彭德怀立在滕代远病床前,关切地问:“你觉得好些吗?”
滕代远忍着疼歉意地说:“都怪我太大意了。”
彭德怀安慰他:“事情已经出了,你也不要难过。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一段时间我再来接你回去。”
滕代远:“我听军长的。担子都压在了你一个人身上……我从报纸上看到蒋介石和李宗仁发生了蒋桂战争,进攻井冈山的敌人也都撤到九江。”
滕代远虽然为寻找红军主力受了伤,可也得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彭德怀召开干部会,商讨下一步的行动。会上大家各抒己见,议论纷纷,很是热烈。
“乘敌人撤退之机,我们可以打回井冈山。”
“对!井冈山是我们丢的,我们再夺回来。”
也有人担心:“我们就这么多人,回井冈山行吗?”
“井冈山是我们丢的,我们不夺回来,其他人会怎么看我们。一定要夺回来。”
彭德怀一直在认真地听。
“天气慢慢的热了,我们穿的还是冬装,能否搞一些单装。”
“听说安远有国民党的被服厂。”
“对!打安远。”
彭德怀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好!拿下安远!”
会议形成了一致的意见,打安远。
红五军占领了安远的被服厂,得到了一些服装。
彭德怀也学滕代远的办法,从敌人那里获得情报,他来到伪县政府大院,院内冷冷清清。原来国民党官员早闻风逃之夭夭。彭德怀打量县政府大院。大概走热了,他用帽子扇着风。忽然,一个干部手拿一份通报,高兴地一边跑一边叫:“军长,毛委员他们有下落了。”
彭德怀一阵惊喜。接过通报快速浏览。看后高兴地说:“他们在长岭寨消灭了郭风鸣两千多人,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并当场击毙郭风鸣。红军进驻长汀。好消息,好消息啊!”
“军长,我们还去井冈山吗?”
彭德怀面放红光,眉毛飞扬,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干脆地说:“我们东进,同红军主力会合。先派人去联系。”
28。东固休整
东固是赣南最早发展起来的革命根据地,是李文林、曾炳春等人领导武装暴动的地方。东固四周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群众都已发动起来,有着好的革命基础。螺坑沙古丘,是群山环绕的沙古丘,是一块很大的开阔地,平坦舒展。
毛泽东和朱德率领红四军主力在这里受到了李文林和段起凤及数千名当地群众的盛大欢迎。这是离开井冈山以后,从未有过的盛大热烈场面。
毛泽东和朱德在李文林和段起凤的陪同下,带领队伍走在欢迎的人群夹道中。欢迎的群众有的送草鞋,有的送鸡蛋,有的送水。场面热烈,感情真挚。几个月来的转战,流离颠簸,使他们都很疲惫,来到这里,真正感受到了回家的温暖。
部队刚住下,当地群众就有组织地来劳军,有的担着粮食,有的抬着猪肉,还有的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前来慰问。毛泽东、朱德、陈毅和李文林、段起凤从屋中面带笑容地迎出来,一个劲地向群众道谢。毛泽东看到这激动人心的场面,发自内心的感慨,对身边的李文林说:“你们东固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天地,群众真正的发动起来了。红军到了白区,无人作向导,稍有不慎,便会带来灭顶之灾。这两个月来深感群众站起来自觉地支持革命,革命才有坚强的后盾和希望。”
李文林绕有兴趣地告诉他:“我们东固地区方圆二百多里,形成了秘密割据。”
毛泽东对这个名词很感兴趣,新奇地问道:“什么叫‘秘密割据’?”
李文林告诉他说:“党组织和农民协会都是秘密的,敌人来进攻时,根本找不到目标。这样群众就少受损失。”
毛泽东“哦”了一声,赞叹道:“这里和井冈山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政权形式。好,有它的独特之处。”
这当儿,朱德、陈毅和部分战士搬来了凳子,在场地上摆成一个圆圈,热情地让群众就座。毛泽东、朱德、李文林也坐下来。来的群众多,凳子不够,就围着凳子站了一圈。
毛泽东和朱德相互推让了一下,最后由陈毅站起来讲话,他深情地说:“父老乡亲们,谢谢你们的欢迎和款待。我陈毅代表朱军长、毛委员谢谢诸位。”群众高兴地鼓起了掌。
陈老爹乐呵呵地说:“谢啥么?都是一家人。你姓陈,我也姓陈,五百年前咱们还是一家人嘛。”
陈老爹的话引起了大家的轰笑。
陈毅继续说:“陈老爹说得好,我们是一家人。中国有句古语,叫做‘有来无往非礼也’。送给你们什么呢?我们拿不出粮食和大洋来。经毛委员和朱军长批准,送给大家一部分枪支弹药。”
李文林高兴的带头鼓掌。
毛泽东乘机说:“我们送给你们的枪支弹药,是蒋介石送给我们的。不过,他可不是心甘情愿地送,是在逼迫的情况下才送给的。但我们是甘心情愿送的。”
毛泽东幽默风趣的话,不仅博得了掌声,还赢来大家的笑声。正说间,战士搬来了枪支弹药,放到人们的中间。李文林高兴地合不拢嘴,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向前拿起一支九响枪,仔细看后又拉动了枪栓,检查枪膛。他不住地赞叹。
“好枪,好枪。”他放下枪,望着几箱子弹对毛泽东和朱德说:“在我们这里,要想动用一发子弹,就得经过党组织的批准。”
两军的会合,双方都很高兴。就在这天的夜间,毛泽东、朱德、陈毅、袁文才和李文林谈了很久。最后,李文林告诉他们,井冈山在两个月前已经丢失。毛泽东、朱德、陈毅和袁文才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都很震惊。几个月来所担心的就是井冈山的安危。本来到东固后,经过一个时期的休整,从东面支援井冈山。现在看来,井冈山是回不了。他们都在默默地坐着。看得出,一个个的心情都很痛苦。
李文林作为这里的主人,关切地问:“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大家都没有考虑成熟,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朱德自言自语地说:“井冈山陷落,一时回不去啰。”
毛泽东关切地问:“有没有突围的人?”
李文林肯定地说:“有!”
毛泽东眼睛一亮,马上追问道:“他们向何方突围,有无这方面的消息?”
李文林遗憾地告诉他:“目前还没有。”
大家又沉默了一会,毛泽东告诉他:“中央的‘六大’文件我这里有一份,你可以拿去先看看,找个时间,向干部传达一下。”
说到中央的文件,李文林的脸上出现了喜色,他从毛泽东手上郑重地接过中央文件,迫不及待地随手翻动。
袁文才听到中央文件,又勾起了他的心思。在柏露会议上,毛泽东有一段内容没有传达。当时他就有些多心,虽不知是什么意思,可以肯定地说,与他有关。此时,他产生了要弄清那一段文件内容的欲望。他用关切的目光投向文件。
就在这个夜晚,袁文才向李文林撒了个谎,借到中央文件,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内,在灯下看中央文件。当他看到《苏维埃政权组织问题决议案》中,有一段对土匪武装的策略规定,他的脸色大变。翻动文件的手在微微颤抖。中央文件里有这样一段话:“……他们的首领应当作反革命的首领看待,即令他们帮助武装起义亦应如此。这类首领均应完全歼除。让土匪深入革命军队或政府中,是危险异常的。”
袁文才看到此,如芒刺在身。他愤怒地合上文件,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甚至是恐惧异常。他奔到门口,望着漆黑的夜。袁文才自己问自己:“难怪在柏露会议上,毛委员有意删除这一段。共产党还是不相信我们这绿林人……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他打定主意,分道扬镳。
也就在这个晚上,毛泽东和朱德得到了李文彬、张与仁两旅逼近东固的消息。如何迎敌、如何利于今后的发展,俩人苦想了一夜。今天一早,他俩人不约而同地来到东固镇外的一条清澈透明的潺潺溪水边,默默地想着走着。
俩人停在一棵大树下。
毛泽东看着四周峥嵘的群山说:“李文彬的两个团从大余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现由南向北逼近东固;张与仁的三十五旅,由永新经吉安到广昌,从北路堵截我们。大柏地一战,我们消灭了刘士毅旅,他不战而撤出宁都,现在,又由东向西紧逼我们……”
朱德也感到敌人从三面包围,使红军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他思虑地说:“看来,我们只有向北转移,再折向东,到闽西去,方是上策。”
毛泽东也有同感:“起码是目前,建立固定的根据地已不现实。那就采取‘打圈子’的战术,敌进我退。”
俩人形成一致的意见,心头的那种压抑也随之消除大半。
当毛泽东和朱德一进大院,朱云卿神色紧张地走上来,向他俩报告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有人看见,参谋长袁文才私自离队走了。”
俩人听后同时一惊。
朱云卿请示他俩人:“要不要派人追回来?”
毛泽东想了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且说袁文才从东固私自开小差回到茨坪,一直躲藏在王佐的家中。袁文才和王佐俩人以前同是绿林好汉,如今都是共产党员。对袁文才的行动,王佐是有保留的,为了以前的情意,收留了他,隐藏了他。这么多天来,对组织上讲不讲,他一直拿不定主意,一直折磨着自己;这一天,他终于想好了,要同袁文才谈谈。他俩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面面相觑。
王佐怀着复杂、矛盾的心境离座徘徊。
袁文才也是怀着复杂、矛盾的心情看着内心激烈斗争的王佐。袁文才心里在想:“我和他同是拉杆子的绿林,又是饮血结盟的兄弟。他不会……”王佐看了他一眼,见他也在注意自己,心中也在暗想:“我们两个一个山上,一个山下,劫富济贫,是结义弟兄。现在都是在党的人了,我该怎么办?兄弟情义不可丢,党性也不能不要……”
袁文才暗自盘算着:“我老躲在这里,总也不是个办法……”
王佐也在想:“何党代表现在是宁冈县委书记,向他摸摸底?何党代表为人不错,毛委员是个值得信赖的领导。”
袁文才坐不住了,也站起身。看得出,他这个矛盾的心要作出选择:“毛委员虽然值得信赖,中央文件都写上去了,他一个人能顶得住吗?唉,做人咋这么难。”
袁文才被王佐说服,决定先由王佐向组织上汇报。何长工听了王佐的汇报:“我们党现在还不很成熟,制定的一些政策存在着左的东西。但袁文才同志私自离队,问题是严重的。
他在哪里?“
“躲在我家。”
“你动员他来一趟,我同他面谈一次。”
“他不敢来。”
“对袁文才我们还是相信的。他不敢来,我上山去和他当面谈。”
何长工亲自来到茨坪王佐的家,同袁文才见了面。俩人面对面地交谈一下后,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少许,袁文才心有余悸地问:“党组织还会相信我?”
何长工开导他:“只要你大胆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能争取党组织的理解和谅解。还会一样的信任你,重用你。”
袁文才仍有怀疑:“中央文件上写得明明白白,‘首领应当作反革命首领看待’,并强调‘均应完全消灭’。”
何长工进一步说:“在柏露会议上,毛委员不是没有传达这一段吗?会议以后不是又升任你为红四军参谋长吗?这都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党组织对你是信任的,是重用的。”
袁文才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他无一回答。停了停又说:“我是土匪出身,可那是被逼得没办法的事。我没有干出过对不起穷人的事。有些人是白军出身,放下武器就成了同志。我是自愿改编的,可……我总觉得不被人所理解,心里难受,后怕。”
何长工坦率地说:“你说的这些,我承认。袁文才同志,你是一个红军的高级干部,应该比别人看得远一些。为什么非要让人理解?只要你坚定的是共产党的信念,就不要怕。毛委员开辟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不是有些人不理解吗?‘八月失败’毛委员派人前去阻止,不是没人理解吗?事后大家不都理解了,信服了。理解果然是一件好事,不理解也不一定全是坏事。”
袁文才的心被他打动了:“何党代表(他习惯这样叫),我承认错误,可以公开地承认错误。我接受组织上的处理。”
何长工高兴地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会明白的。我来的时候,专门为你开过一次会,经研究决定,你担任宁冈县委常委。”
袁文才激动地流下了热泪。说:“请你有机会转告毛委员和四军前委,就说我袁文才对不住他,对不住党。”
29。龙岩沉浮
几天以后,毛泽东和朱德带领红军主力,悄悄向北绕了个大圈子,跳出敌人的围追。3月13、14两天,在长岭寨消灭郭凤鸣第二混成旅的两个团,缴获枪支五百多支,还有3门迫击炮。旅长郭凤鸣当场被击毙,胜利到达闽西的长汀。在长汀吸收了不少青年参加红军,其中就有年仅15岁的杨成武。杨成武在战斗中成长,历任红军的团政委、师长兼政委,靠着坚强的意志走完了二万五千里的长征。在他担任晋察冀司令员兼政委时,指挥了著名的黄土岭战役,消灭了大批的日本侵略军,打死日本中将阿部规秀。建国后成为人民解放军的代总参谋长和中央军委副秘书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红军领导到达长汀后,有兴来到了著名的云骧阁。云骧阁坐落在乌石山,临江而立。原是清代所建,又叫清阴阁。陈毅这一天,穿了一套崭新的灰布军装,面对汀江诗兴大发,随口吟道:闽赣路千重,春花笑叶红。
败军气犹壮,一鼓下长汀。
“好诗,好诗啊!”
毛泽东和朱德都穿着崭新的灰布军装,显得特别精神。俩人在树冠如伞的樟树下的甬道上,高兴地走过来。毛泽东边走边重复道:“闽赣路千重,春花笑吐红。
败军气犹壮,一鼓下长汀。“朱德也赞美道:”好诗。“
陈毅谦虚地说:“让毛委员、朱军长见笑啰。”
朱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彭德怀的红五军来人啰。”
陈毅面有惊喜之色:“我们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毛泽东神秘地说:“还有一喜。”
“还有一喜?”陈毅疑惑地看着朱德。
毛泽东见他不解,解释地说:“告诉你,国民党内部发生了蒋桂战争。蒋介石调朱培德率部为一路军由东向西进攻武汉;刘峙率第二路军沿长江攻打武汉;韩复榘率第三路军从河南沿平汉线进攻武汉。敌人内部的斗争,正是我们求发展的大好时机。以赣南、闽西二十余县为范围,发动群众,建立公开的苏维埃割据,同湘赣边界割据相连接。这不是一喜吗?”
“是一喜。”陈毅高兴地说。
朱德又说:“两个纵队扩编为三个纵队,成立了军、纵队两级政治部,这不是一喜吗?”
“是一喜。叫我说,还有一喜。”陈毅也提示他们。
毛泽东和朱德都愣了。
“成立了长汀县革命委员会,又筹措了五万大洋,每人都换上了新军装并且还破天荒地发了几块大洋。难道这不是一喜?”
朱德连声说:“我们是五喜临门。”
他们正高兴地诉说着,朱云卿来了:“你们让我好找喔。”
毛泽东开玩笑地问:“新任的大参谋长,有何事如此着急?”
朱云卿已升任红四军参谋长:“我是来请示下一步的行动问题。”
毛泽东反问他:“我们已经同彭德怀联系好,准备在瑞金会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朱云卿高兴的一笑:“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