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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官居一品-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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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胡思乱想间,那校尉噗通跪下,脸色蜡黄道:“启奏大帅,大事不好了,徐海和叶麻,带着部队包围了苏州城!”
  这一声好似晴天霹雳,将在场众人全都吓傻了,不是说投降吗?怎么又变卦了?一时间如一群苍蝇似的,嗡嗡乱叫起来。
  “肃静!”一声暴喝,让众人全都老实了,却是胡宗宪的侍卫长,见大帅微微皱眉,便吆喝了一嗓子。
  这一声也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胡宗宪身上,只见胡部堂仍然面如古井不波,声音似诉平常,问那校尉道:“现在徐海攻城了吗?”
  “没有,全军在城外二里处列阵。”校尉道。
  “呵呵,有点意思。”胡宗宪淡淡笑道:“看来这个徐海,有些小不甘啊。”说着扶着椅背,缓缓起身道:“走吧诸公,我们去城头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领着众人往城头去了。
  上得城头,往外一看,果然看到一行行的盗寇衣甲鲜明,刀枪旗帜在阳光中闪烁,一眼望不到边。远远看到城上出现了一群官员,那些盗寇便齐声大喝道:“嘿!”引得众大人胆战心惊、不少人得扶着城垛才能立稳。
  胡宗宪其实也觉心惊肉跳,心说:‘看来是真要干一场啊!’但他终归是一代英豪,临危不乱,镇静道:“诸公放心,这苏州城城高粮足,内有百万之众,外有大军呼应,定然是万无一失的!”众人这才稍松了口气。
  看着对面一队骑兵飞奔过来,胡宗宪小声问卫队长道:“沈默叫来了么?”卫队长轻声道:“马上就到。”
  胡宗宪点点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这回乐子可大了,本官不能……”他收住了后半句,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清晰无误了……我不能替沈默背这个黑锅。
  声音虽小,但身边几个心腹僚属都听得清清楚楚,闻言纷纷点头,以示明白。
  这时,那队骑兵到了城下一箭之地,为首的大汉骑着一匹赤兔似的宝马,只见他猛地一勒缰绳,马的前蹄陡然腾空,后腿站立,‘咴咴’地一阵嘶鸣,喷着气立住了足。后面盗寇的铁骑也都停了下来,个个均着黑甲,按着兵刃柄,神色冷峻,隐含着肃杀之气。
  “城外何人?”有道是输人不输阵,又曰‘煮熟的鸭子嘴硬’,城头上的官兵自然不能连嘴上一起输了。
  那为首的大汉头戴飞鱼冠、身着黄金甲,腰佩巨阙剑,声如洪钟道:“我乃差天平海大将军徐海是也!前来请降,速速打开城门!”
  城上的大人们,看着他身后严阵以待的上百名骑士,再看更后面上万人军队,心说乖乖呀,这不是要骗开城门,乘势攻城吧?
  胡宗宪的面色严峻起来,他对之前沈默与徐海的较量,仅仅是从报告上看到的,并不知道哪些属实、哪些捏造,所以也无从判断此刻心态,只能又一次问道:“沈默来了吗?”侍卫长回首望去,道:“已经远远看见了,马上就到。”
  胡宗宪的心才稍稍放下,对城外沉声道:“我便是东南总督胡宗宪,尊驾就是徐海?”
  对于这位威名赫赫的东南总督,徐海倒不轻慢,抱拳并以钦佩的口吻道:“久仰大帅威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胡宗宪颔首淡淡道:“徐公威名,如雷贯耳,咱俩是彼此彼此啊!”说着道:“请徐公入城,咱们把酒言欢,共举‘连和’大事!”
  徐海却一眯眼道:“且慢,地点还是改在城外吧,请大帅出城,接受在下的归附!”
  此言一出,胡宗宪大为恼火,心说,你把我当二傻子了?跟你出去成了人质,那我可就要遗笑万年了!
  第四八二章 新生
  苏州府衙后院,丫鬟仆妇端着水盆毛巾进进出出,这场面已经持续近一个时辰了,沈默和两位老爷子,以为是遇上难产了,但柔娘出来说,一切正常,就是不好生。
  三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外面铁柱匆匆走进来,伏在沈默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沈默唯一皱眉,低声骂道:“徐海这个死捏子!我看他是脑袋被门夹了!”所谓‘捏子’是绍兴话,大致相当于呆子、白痴的意思。
  “部堂大人请您赶紧去城门楼。”铁柱小声道。
  “不去,我得在这陪老婆。”沈默一甩手,恨恨道:“让那个死捏子死了吧,我不管他了。”
  “拙言,要冷静、别赌气。”殷老爷沉声道:“你在这也没有用,还是赶紧去处理正事吧,这里有我们呢。”
  沈贺也担心道:“不会有事儿吧?快去吧。”
  沈默紧咬着下唇,面色阴晴不定,有些焦躁的在院子里踱起了步。徐海这个愚蠢的举动,会带来数不尽的麻烦。此举定然给胡宗宪和那些官员,留下此人桀骜不驯、贼性难改的恶劣影响。这一点将极为影响日后对他的安置。或者说是处置。
  就连宋江那样痴迷招安、为朝廷立下赫赫功劳的前土匪,还免不了一杯毒酒赐死呢,何况徐海这种态度?
  沈默真想撒手不管,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计划一旦制定了,自己就得坚持执行下去,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咬牙克服,不然一番手段的意义何在,又谈什么改变?
  想到这个,他方才深吸口气道:“好吧。”回头深深望一眼产房内,他突然大声道:“若菡,我们都加油啊!都会成功的!”便朝两位老人家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大人,我去备马!”三尺追上道:“骑马比较快一些。”
  “备轿。”沈默急匆匆的脚步渐渐放缓道:“文官城内不得骑马,这是规矩。”
  “这都啥时候了,还管那套规矩?”三尺瞪大眼道。
  “头可断,规矩不能乱。”沈默淡淡道:“你个笨蛋,骑马冲过去,我怎么保持形象?”
  我本来低调到底的,可现在情况变了,想要低调而不能,那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塑造成偶像了。
  本着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官府不能皱的原则,沈默坐着四抬官轿,直接抬到城门楼上。
  当落轿以后。三尺掀开轿帘,他才慢条斯理的出来,果然是乌纱的官帽端端正正,绯红的官袍一丝不皱,就像刚刚打扮好那样完美。
  当他抬起头来,便看见包括胡宗宪在内的众大人,都在瞪着自己。坦然的承受了众人责难的目光,他淡淡一笑,以一贯的优雅姿态拱手道:“部堂大人。”
  胡宗宪心中苦笑道:‘这真是急惊风碰上个慢郎中……’便道:“沈大人,你来的正好,不妨上前看看。”
  沈默依言上前,往外一看,见到徐海的上万大军,竟然拊掌笑道:“还算是说话算数。”说着回头望着胡宗宪道:“部堂,徐海没迟到吧?”
  “还算准时。”胡宗宪郁闷的点点头道:“你觉着他们这么大阵势,像是来投降的吗?”任谁看来,这都不是投降,而是挑衅!
  边上官员便七嘴八舌道:“是啊,沈大人,现在什么也别说了,赶紧安排部队全力防守。以备不测啊!”
  沈默却镇定无比,他带着淡淡的微笑,对胡宗宪道:“就依他的,打开城门,我出去接受他的投降。”
  胡宗宪大摇其头道:“万不可行,如果他趁机把你掳去,那可如何是好?”
  “部堂大人放心,”沈默自信笑笑道:“一切尽在掌握。”
  胡宗宪表情复杂的看着沈默,他心里一个声音在说:‘答应吧,这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只要沈默出去了,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了,自己的干系就小很多。
  但话到嘴边,胡宗宪却断难开口,因为他忘不了当初沈默是怎样拼死相保,也忘不了自己那些大言不惭的许诺。同富贵、共生死,难道只是说说算了?
  虽然为官者当持厚黑之道,放弃无谓的感情义气,但人家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我胡宗宪总不能连他都不如吧?
  想到这,胡宗宪打定主意,抬头道:“我们单独谈谈。”众官员赶紧退得远远的,把地方留给部堂大人和沈默说话。
  见外人退远了,胡宗宪轻声道:“拙言,你我兄弟,不必死要面子,有话务必直说……你是不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听他这样说,沈默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胡宗宪是个无情无义的厚黑高手,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自己太过绝对。当下有些感动道:“部堂,我对今天的变故实在没料到,因为我了解的徐海,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不会意识不到,自己唯一的出路,便是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
  “不是我说你,拙言。”胡宗宪道:“徐海不是王直,他不过是个狡诈贼寇,焉能用常理猜度?出尔反尔也不足为奇。”
  “不,我判断,他不是再次反悔了。”沈默沉声道:“八成是因为自始至终没有跟我正面交手,便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他心里不甘;再加上已经发觉了我埋在他身边的奸细,知道被我耍得够呛,心里气不过,这才想来出出气,看看我们的笑话而已。”说着呵呵一笑道:“这正是他的可爱之处,比起王直来,我宁肯跟他打交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尽量往徐海脸上贴金了,哪怕他根本不配。
  就在这时,城下又传来徐海的声音道:“最后一刻钟,请胡部堂或者沈大人出来受降,不然我就回去了。”
  胡宗宪叹口气,又劝了一阵,见沈默坚持己见,只好道:“那我派卫队保护你!”
  “多谢部堂大人好意,”沈默摇头笑笑道:“不必了,只要给我一匹马即可。”
  “你疯了吗?”胡宗宪有些生气道:“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是一个朝廷命官应有的态度。”
  “我没疯。”沈默摇摇头道:“道理很简单。如果徐海真如我所料,那我不带人也无所谓;如果他真的变卦,我带多少护卫都白搭。”说着淡淡一笑道:“部堂大人请放心,拙言很爱惜自己的生命,还是那句话——一切尽在掌握。”
  最终胡宗宪的劝说也没有用,沈默坚持了己见。
  所以当城门缓缓打开,徐海和他的手下便只看到一身大明四品官服的沈默,骑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仅带着一名牵马的随从,便翩然而出。
  他穿着的也不过是,与城头上那些大员一样的绯红罗袍,但那种华贵智慧,沉稳自信的气度,绝非那些畏畏缩缩的官员可比,让徐海完全忘记了他的年龄。面对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壮汉,虽孤身一人,沈默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他一言不发,就是那么坦然而威严的望着徐海。
  在身后坚固城墙的映衬下,他的形象无比强大!
  徐海和他身后的弟兄,终于知道什么叫不怒而威,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势,在此之前,他还从没有怕过谁,包括汪直在内,他也敢直呼其名,可此时此刻,在此人面前,他顶不住了。终于先开口道:“见过沈大人。”
  沈默微微颔首道:“徐将军,咱们又见面了,不知你有何贵干?”这话问得徐海心里咯噔一声,暗暗道:‘莫非我今日的唐突之举,惹得朝廷改弦更张?’心里不禁惴惴,嘴上就更软了:“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徐某今日如约前来‘连和’,已经通知您了,您忘了吗?”
  沈默看看他身后的百员武将。再看看远处的上万贼寇,冷冷一笑道:“久闻徐大将军守信如金,果然带着全军前来,那就跟我进城吧。”
  徐海自然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厚着脸皮狡黠一笑道:“大人过讲了,我确实是个实诚人。今日还带了一样礼物,献给大人,保准您就不再怀疑我了。”说着不待沈默回答,徐海从背后拿出个包袱,抖手便打开了!
  城上注视这一幕的大人们,看清那物件后,全都吓了一跳,因为那包袱中,乃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只听他扯着嗓门道:“按照大人的要求,在下斩杀了叶麻,现在将他的人头呈上,以表在下的忠心!”说着便跳下马来,将那颗首级捧在手中,跨步上前,腰一弯,头一低,高举过顶,恭恭敬敬道:“罪民徐海,将倭寇首级献与大人,以求将功赎罪!万望大人指一条明路,罪民对大人感激涕零!”那首级伤痕累累、狰狞可怖,尤其是两只眼睛还圆睁着,僵直得瞪视着对方,仿佛要向人索命一般!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士兵,也会吓得浑身发冷,不知该如何面对,何况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乎?
  这哪是献首?分明是戏弄,是挑衅!
  说徐海不服也好,不甘也罢,总之在彻底认输前,徐海还想最后考验他一下。作为信奉弱肉强食的武夫,他只向比他更强的人屈服!
  沈默淡淡一笑,便翻身下马,稳稳落在地上,伸手接过了那颗狰狞的首级,就好像抓了个皮球一样,没有任何的异样。
  徐海服了,彻底服了,他刚要说话,却听沈默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叶麻的样子我知道,这根本不是他的头,不过我不打算揭穿你。还有什么花样,你尽管玩,本官一概陪着……”说着话锋一转,语调转冷道:“但是我要提醒你,东南的官员都在上面看着呢,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他们,看到这一幕会做何感想?”
  徐海愣了一愣,转眼脑门上便渗出了汗珠,他不是傻子,只是起初被沈默愚弄的太彻底,让他忿忿不平;再加上沈默一直客客气气的,让他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结果便干出了这桩傻事。
  便又听沈默道:“如果你真想投降,那就该为自己的老婆,未来的孩子;自己的兄弟,未来的命运考虑,夹起尾巴来,不要再做蠢事,不然本官也保不住你!”
  徐海闻言汗如浆下,他的肠子都悔青了,望着沈默,嘶声道:“我该怎么做?”
  “你自己觉着呢?”沈默淡淡的反问道。
  经过短时间的沉默,徐海的双膝竟然渐渐弯了下来,跪倒在尘埃之上,低下了始终高昂的头颅,他认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嘶声道:“徐海请降,任凭大人处置……”
  差天平海的徐大将军,居然向他的生死对头屈膝行礼了!这真让所有人都跌掉了下巴……
  伏礼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
  短暂的安静之后,徐海身后的百员护卫纷纷下马,跟着跪了下来;更远处的那一排排手下,也如倒伏的麦田一般,一片片的跪了下来。
  几乎是转眼之间,沈默面前,已经没有一个人站立了。
  胡宗宪站在城头,有些欣慰,又有些嫉妒,他觉着这时候应该是自己站在下面才叫一个爽。不管转念一想,自己什么都没付出,便能得到一份大功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何况自己向来没打赢过徐海,对于那种只信奉强者为尊的家伙来说,也不一定买自己的账。
  如是一想,他便也释然了。
  按照常理说,接下来沈默就应该扶起徐海,说些‘让我们共创大业’,之类的屁话,然后两人把手联袂入城,可沈默没有那样做,他还需要给徐海和他桀骜不驯的手下们上最后一课!
  于是他缓缓地伸出了右手……按在了徐海的头顶上。城上城下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一辈子都忘不掉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见文状元出身的沈默,一手拎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手轻轻按在徐海的脑袋上。
  人们心中兀然跳出一句话——使霹雳手段,怀菩萨心肠!
  沈默的手仍然按在徐海的头上,徐海动也不动,任由他按着,只听沈默沉声道:“你引倭寇入侵,为祸国家许多年,害得多少人家破亡?本是罪无可恕,今日皇恩浩荡,既然有机会归顺,你就必须珍惜,以后将功折罪,切莫再次为恶,你记住了吗?”就像……父亲在教训犯了错的儿子一样。
  大家都看傻了,徐海的头却更低了,只听他翁声道:“罪民记住了,以后一定安分守己,争取将功折罪。”这位凶名赫赫的巨寇,在经过一轮轮的反复较量后,终于被彻底征服了……
  沈默这才把人头丢到他怀里,微微一笑道:“起来吧,进城参加仪式,对他们更要恭谨,过了这一关再说。”
  徐海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便让大军在城外驻扎,仅带着那百员护卫,跟着沈默进城了。
  沈默终究没有参加受降仪式,他今天的风头已经出得够大了。而且惦记着家里的若菡,已是归心似箭一秒都不敢浪费,骑着马便冲了回去……却也不再管什么体统、规矩了。
  回到府衙,翻身下马,问迎出来的三尺道:“生了吗?”
  “还没有!”
  “快进去,”沈默一边说,一边往后院冲去,这也是他第一次嫌自己的府衙大。跑到垂花门口,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了,正扶着门洞喘息呢,就听院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他心一松,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便听里面传来丫鬟欣喜若狂的声音:“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添了位小公子!”
  沈默欢喜的一下弹起来,登时恢复了浑身的力气,嗷嗷直叫道:“我有儿子了!”
  话音未落,又听里面的丫鬟道:“别着急,还有一个呢……”
  第四八三章 从此不再恨
  “还有一个?”沈默有些糊涂道:“还有个什么?”
  “笨小子,你媳妇怀的是双胞胎!”殷老爷心疼道:“你要累死我闺女啊!”
  沈默乐得直憨笑道:“没有,就是比较会游泳。”
  殷老爷当然听不懂他什么意思,只以为他乐傻了,笑骂一声道:“愣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赶快进来!”
  沈默摇头道:“我这身上沾了杀气,现在可不能进去,还是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便急忙忙跑出去,不多会儿转回时,已经换上了便装,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显然还洗过澡。
  “还真讲究呢。”见他这个样子,殷老爷打趣笑道:“猜猜又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原来沈默家老二,没等他爹回来,便已经出来了。
  “都行啊,”沈默呵呵笑道:“最好一儿一女,那若菡就不用再辛苦了。”
  “这次你猜错了。”殷老爷摇头笑道:“是一对臭小子。”
  “是吗?”沈默便往里屋行去,走到一半才回头道:“对了,爹,我爹呢?”一般人就让他这个‘向爹找爹’给弄糊涂了,但殷老爷是二般的。他明白沈默问得是沈贺,便不无羡慕的指指门外道:“知道两个都是孙子,你爹便跑出去了,叫也叫不回来。”
  三尺忙在边上搭话道:“大人请放心,铁柱跟出去了。”
  “嗯,我爹看来也高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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