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库小说网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官居一品 >

第290章

官居一品-第290章

小说: 官居一品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默点点头,道:“拜托了!”说着便一挥手,示意他赶紧上船。
  铁柱深深望他一眼,便抱着两个孩子转身走了,阿吉和平常起初还很开心,但看沈默不跟着,就大声呼唤他……等踏板撤下,船缓缓驶离码头时,两个孩子终于知道,竟要跟老爹分开了,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爸爸,我要爸爸……”
  听到那稚嫩而悲切的童声,沈默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不可抑止的淌了下来……雨越下越大,他索性抛掉伞,让雨和泪混合在一起,谁也分不清楚。
  因为淋了雨,从通州回到北京,沈默便感冒了,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裹着三床被子还觉着冷。心中不禁暗暗自嘲道:‘这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有病,自然要看大夫了,大夫,自然要请最好的了,而最好的大夫就在府上……
  李时珍被三尺从资料堆里拉过来,看了看沈默的舌苔,试了试他的脉搏,便道:“不过是偶感风寒,多喝红糖姜水,盖得严实点睡一觉就好了。”说完就要回去继续自己的工作。
  沈默却拉住他不放,坚决道:“你必须给我开药!”
  李时珍闻言讥笑他道:“当官的就是怕死啊,这要搁在老百姓身上,哪个不是扛扛就扛过去了,就你们的身子金贵。”话虽如此,他还是提笔列出个祛风寒、培元气的方子,给三尺照方抓药。
  按照他所想,沈默第二天也就该好了,谁知次日同一个时候,三尺又跑过来,急惶惶道:“李先生,我家大人病重了!”
  李时珍也是一惊,搁下笔道:“带我去看看。”快步走到沈默卧房,见他蜷在床上一动不动,李时珍赶紧过去,拉起沈默的手,没过几息就变了脸色。刚要说话,却感到手一紧,被沈默用力攥住。
  “你没病……”李时珍小声道。
  “我没病,”沈默轻声道:“可我被魇着了,所以昏在床上了。”
  “这不睁着眼说瞎话吗?”李时珍翻翻白眼道。
  “你想不想除掉严党?”沈默轻声道。
  “做梦都想。”李时珍道:“你被魇着了,就能除掉严党?”
  “是的。”沈默点头道:“就是神奇。”
  “瞎说……”李时珍哂笑道:“当我三岁孩子呢?”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沈默问道。
  “你骗得还少啊?”李时珍怨念深重。
  “嘿……”沈默不禁无语,小声笑道:“我说过大话吗?”
  这个李时珍还真没印象,便诚实的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还真谨慎!”沈默笑骂一声道。
  “我相信你……”李时珍却突然道:“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沈默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们真是对彼此无比了解啊……”
  既然被魇着了,那就不是大夫的治疗范围。当天下午,三尺便去附近的太平观里,请了专门驱魔的道长来家,又是画桃符,又是烧黄纸,还杀了一条可怜的黑狗,整整折腾了一宿,翌日一早才回去。
  且不说沈默这边复原了没有,单说那驱魔的道士回到观里,跟掌门回报一声,交了沈家给的钱财,便回房睡觉去了。
  那掌门闭关修炼三日,便换上青色的道袍,坐着牛车往西苑去了,他是蓝神仙的记名弟子,每月会有一天入宫服侍。
  朱红的宫门内,又将上演一场怎样的大戏呢……
  第五四六章 扶乩
  严世藩一回府,便被严年叫进了严嵩的书房中。严嵩让他看那些烂账,他只扫了一眼,便不耐烦道:“我已经知道了。”
  “这么说,都是真的了?”其实严嵩心里明白,只有铁证如山,皇帝才会如此生气,只是没听自己儿子给个肯定的回答,心里总存着几分侥幸。
  “是又怎样?”严世藩满不在乎道:“多少年都这样,又不是这一回这么干?”
  “你混账!”严嵩气道:“这是朝廷的救命钱,你也敢贪?”
  “爹,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必须得这样,”严世藩一脸不耐道:“您老一直官居清贵,不知下面人有多贪多黑!比如说这次拨往辽东的一百万两赈灾银子,即使咱们不贪,可户部要截留一点、从山东往辽东运,要‘漂没’一点,到了以后省里、府里、县里再层层扒皮,最后能到老百姓手里十万两就不错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明码标价大家一起分,也给公家留一点。”
  听他还在那振振有词。严嵩气得胡子直颤,伸手指着他道:“你真是胆大包天,这是皇上内库的钱,不是户部国库的!”
  “还不是左口袋到右口袋,那不都一样吗?”严士蕃不屑一顾道:“不信您想想同属内帑的两淮两浙盐政,天下之利,无过于盐铁,每年可于此项获利几千万两,可一年才上缴一百二十万两的盐税,皇上怎么不跟那帮老西儿急呢?”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严党虽然权倾天下,却吃不到两淮两浙的盐利,因为天下最强的晋商,扶植建立了强大的山西官僚集团,这伙人不显山不露水,却在朝中盘根错节,有着强大的同盟军,让严党每次的尝试都无功而返,最后只好罢休。
  严士蕃很清楚这些人的秘诀所在,无非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凭着雄厚的财力,资助各地贫寒士子……不只是山西和两淮,甚至山东浙江、四川湖广等地,都能见到晋商兴建的义学;并在各地积极修桥铺路,赈济灾民,让读书人普遍对他们抱有好感,谁要动他们。自然会引起舆情的强烈反弹。
  阳光背后总是有阴暗,何况是惟利是图的商人,在积极行善的同时,晋商集团还以更大的投入,广泛贿赂朝廷官员,尤其是那些不引人注意的中下层官员。这尤其能体现他们的商人眼光,只要过得十年八年,那些小官便会升为朝廷要员,有其受贿的把柄在手中攥着,也不怕他们会翻脸不认人。
  凭着这种双管齐下,晋商集团终于确立了磐石般的地位,不管朝中如何风吹雨打,都不影响他们的百年老店……
  严士蕃虽然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心中却有挥之不去的恐惧,那就是一旦老爹有个三长两短,他的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冥思苦想之下,他决定效仿晋商,垄断大明的对外贸易,建立起自己的银元帝国,这样不论将来在朝在野。都会有不可动摇的地位。
  所以想让他承认错误,让出苏州,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更何况,皇帝不是已经妥协了吗?他相信只要过几天进宫,软语相求一番,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嘉靖是不会为难自己的。
  他本打算等雨停了再进宫去见皇帝,谁知阴雨绵绵,竟不停歇。严嵩终于忍不住了,连番催促之下,父子俩终于冒着细密的秋雨,乘轿往西苑去了。
  严家几乎就在西苑隔壁,轿子刚抬起来就落下了。
  宫门口的守卫一见是严阁老的轿子,马上通知值房里的太监,太监们暗叫一声晦气,赶紧抬着严阁老的双人抬舆,西苑门口接驾。
  皇宫是皇帝家,大臣在里面必须夹起尾巴守规矩,一般都是用两条腿走的,但对一些老病大臣来说,偌大的皇宫就像一场噩梦,也许还没见到皇帝,便已经累死在半岛上了。所以皇帝会特旨恩赐一些大臣,可以使用交通工具。
  当然赏赐也是分等级的,最初级的是‘紫禁城骑马’,一般阁臣和六部九卿,只要过了五十,就会得到此项赏赐。然后是‘紫禁城乘双人抬腰舆’。所谓腰舆,不过一把特制的椅子。靠背和两侧用整块木板封实,只前方空着让人便于乘坐,雨雪天还允许在上面加一覆盖,前面加一挡帘,两根竿子从椅子两侧穿过,由两人用手抬扛而行。虽然十分寒碜,但从骑马到坐轿,无疑是个飞跃,一般只有亲王和老病大臣才能获此优待。
  然而严嵩的待遇更高,嘉靖三十八年正月,他八十寿诞的时候,皇帝降下圣旨曰:‘阁老年高佐朕,愈尽忠谨,赞事上玄,竭赤匪懈,特赐其西苑出入,乘坐肩舆’!所谓肩舆,其实就是把用手抬着的,改为用肩膀扛着,根本没有区别,只是坐得更高一些罢了。但就这一点高度上的增加,可就十分不得了,因为就连裕王景王这样的亲王。也只能坐腰舆,比他严阁老矮一头,这份尊荣可谓是禁中旷古未有的了。
  严嵩十几年来,就一直享坐着这把抬舆,当值的太监掀起挡帘,恭声道:“阁老请坐。”严嵩点点头,便颤巍巍的坐了进去。
  严世蕃可没那个资格乘舆,太监便拿了一把雨伞,讨好的给他打着。父子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在雨幕中进了西苑。
  雨越下越大,还起了风。那风也煞是奇怪。打着旋吹过来,一下就把腰舆的挡帘给刮了下来。严嵩花白的胡须霎时被吹得散乱,蟒袍也被雨淋湿,但他丝毫不在意这些,仍在紧皱眉头想着心事……
  自从嘉靖二十年入职内阁,这条路他不知走了几千遍,陪在皇帝身边的时间,要远远陪伴自己的家人。七千个日日夜夜、尽心竭力的侍奉下来,他相信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辛劳,他相信皇帝会给自己这点面子,让自己的儿子能过去这一关。
  ‘但为什么我心里这么不踏实呢?’严嵩看一眼被刮走的挡帘,他不禁暗道:‘这可不是好兆头,莫非暗示着,皇帝再也不会为我遮风挡雨了?’如此一想,他更是心中惶然,但已经入宫觐见,岂敢随意打道回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但愿只是我胡思乱想吧……’严阁老抬头看看满天的阴霾,如是想道。
  但在下一刻,严嵩便看不见天了,他歪头一看,原来是严世蕃接过雨伞,给自己遮上雨了。
  严嵩长长的叹口气,将目光投向远方,烟雨中玉熙宫若隐若现,不知自己爷俩会面对怎样的命运……
  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便到了玉熙宫前,陈洪迎出来,小声道:“阁老小阁老这是怎么弄的,身上都湿了。”
  严世蕃搀着父亲从腰舆上下来,小声骂道:“这鬼天气!”
  “赶紧进屋烤烤火吧。”陈洪轻声道:“陛下还忙着呢,阁老小阁老先在耳房候一会儿吧。”
  “多谢陈公公。”严嵩缓缓点头,问道:“现在不是陛下的功课时间啊?”
  “哦,陛下心中有些郁结,”陈洪小声道:“正在问神明呢。”说着用夹子往炭盆里加了几块银炭,又命人给严氏父子端来两碗红糖姜汤,让他们趁热喝了。
  严嵩又一次道谢。陈洪便躬身退出去了,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他是能躲远点就躲远点。
  端着那碗姜汤,严嵩一边小口轻啜,一边将目光投向院子里,从熟悉的一砖一瓦上扫过,最终落在玉熙宫中央,那株据说有上千年历史的古槐树上。
  为了防刺客,宫里种的树很少,像这株‘公卿士大夫树’这般又高又粗的,更是绝无仅有。它默默的立在那里,无声的传达着自己的高贵与威严,又像一个忠诚的卫士,或者忠心的仆人,日日夜夜的守护在玉熙宫外,非常讨嘉靖皇帝的欢心。
  而且嘉靖皇帝十分喜欢,将这棵古槐与严嵩联系在一起,时常开玩笑道:“你们俩真像啊,都那么老,都那么忠心耿耿!”甚至在圣眷隆时,还对他许诺道:“只要这棵古槐不死,你严家就会永远的兴旺下去。”
  所以严嵩十分在意这棵树,每次来都要仔细端详一番,每次看到它历经千百年的岁月苍桑,还枝繁叶茂的十分旺盛,他心里便无比满足,仿佛它就是自己的象征一般。
  但今次看时,满树的绿叶早被秋风扫落,那偌大的古槐露出了丑陋的虬枝,看上去就跟枯萎了没有两样。
  “唉……”严阁老触景生情,倍感苍凉,他不由自主地抚摸一下自己纯白的胡须,一声苦笑,心道:‘也不知明年会不会发出新芽来……’
  “爹,您今儿个是怎么啦?一个劲儿的直叹气。”严世蕃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问道。
  “唉……”严嵩又叹一气,轻声道:“爹的预感不好啊,似乎这一回,咱们爷俩没那么好过关……”
  严世蕃不信,摇头道:“怎么可能呢?几十年来,多少危难时刻,咱们父子俩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严嵩看了儿子一眼,摇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啦……”略一停顿,仿佛自言自语道:“哪有不枯的古树,哪有不变的圣眷?”
  “没那么严重吧?”严世蕃咕嘟嘟把姜汤一饮而尽,擦擦嘴道:“我看皇上的态度,还是回护咱们的,可见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坏,老爹您是不是多虑了?”
  “也许是我多虑了……”严嵩搁下姜汤,幽幽地叹息一声:“唉,听天由命吧……”
  玉熙宫内,嘉靖皇帝头戴香叶冠,身穿八卦袍,正神情肃然的望着乩台上的蓝神仙,他方才已经将问题交给蓝道行,并由其焚烧给紫姑神,现在就等着神仙来回到了。
  只见蓝道行赤着脚、披着发,抽风似的在乩台上神鬼乱舞。袖筒中右手,却娴熟的将掉包的信封打开,借着夸张的动作瞄了一眼,便看到了嘉靖的问题——‘弟子精诚敬天,数十年如一日,不敢稍有懈怠,为何天不肯赐弟子之江山风调雨顺,赐弟子之臣民和泰安宁?’皇帝这话的大意,就是我这么信奉苍天,这么虔诚的一个天子,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赐点好日子,给我过过呢?
  蓝道行一寻思,哦原来是在宣泄内心苦闷呢,心中不由一动,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机会出现了。一想到这儿,他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筛糠似的摆个不停,好在本事就是在乱比划,倒也不怕露馅。
  只是在嘉靖看来,蓝神仙今日的沟通时间要比平常长,皇帝还自己为他解释道:‘看来这个问题,神仙也不好回答啊……’
  蓝道行寻思了很长时间,终于拿定主意,心中咬牙道:‘妈的,就这么干了!’便猛然施法扶乩!
  嘉靖见乩笔终于在沙盘抖动起来,便瞪大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喘,直勾勾的盯着那显出来的字迹,心中跟着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道:‘贤……不……能……尽……用……不……肖……不……退……尔……’
  等那乩笔停下,十个大字便赫然在眼前:‘贤不能尽用,不肖不退尔!’翻译成白话,就是说你治国不能用贤人,还不把坏人撵走了,所以国家才遭此报应。
  嘉靖看后一阵沉默,便又写下一道问题:‘何等不肖之徒,竟能妨我大明江山?’
  蓝道行收到之后,便替神仙回答道:‘有一肥硕之人,渺一目、跛一足,今日将求见陛下,此人虽干练有才,但下巴翘起,有克君之相。用此人,恐怕对皇祚不利……’
  满朝文武相貌千姿百态,但独眼瘸腿的胖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严阁老的儿子严世蕃,对这一点嘉靖帝自然心知肚明。他虽然迷信到了极点,却不是没头脑的笨蛋,他立刻反问道:‘既然此等不肖克天子,上帝何不震而殛之?’这家伙如此可恶,老天爷怎么不降雷把他劈了呢?
  蓝道行的反应也很快,在沙盘上写出一行‘神话’道:‘上帝殛之,则益用之者咎,故弗殛也,而以属汝。’要是轮到我出手,那就是你的罪过了,所以我才把机会留给你……
  结束了占卜,嘉靖的心情却更加郁闷了,他回到精舍中坐下,念了几遍《清心诀》,还是烦躁不宁,他只好起身走来走去,还命人打开一夏天都舍不得开的门窗。
  李芳见皇帝心情不佳,哪敢怠慢,赶紧让小太监们把殿门一扇扇的打开,那门一开,风骤然间大了起来,挟着尖厉的呼啸声刮进殿来。把窗户吹得吱嘎乱响,殿里的纱幔也乱飘起来,一下扫倒了一个几子,将一个珍贵的瓷瓶摔在了地上,当场粉碎。
  李芳见那纱幔不时往皇帝身上扫去,这下也顾不上指挥了,赶紧跑过去,一把抓住,拽在手里。看着满屋子纱幔都在猎猎的飞舞,他赶紧尖声道:“关了,都把殿门关了。”
  太监们赶紧顶着风,从里向外费劲去关殿门。
  “不要关。”嘉靖却淡淡道:“就这么开着,让朕凉快凉快……”
  李芳只好重新下令道:“把门和窗户支好了,不许发出动静,再过来几个人,把纱幔扎紧了!”
  嘉靖冷眼看着大殿里忙碌的宫人们,突然问道:“今天有求见的吗?”
  李芳一直在里面陪着皇帝,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闻言赶紧道:“出去问一下,今天有求见的吗?”
  一个小太监赶紧顶着风往外跑,却在门口与陈洪装了个满怀。
  “哎呦,轻着点。”陈洪脾气不好,对下面更是极为严苛,但这里不是发作的时候,也只能呵斥一句作罢。便对里面的皇帝施礼道:“主子,严阁老父子求见……”
  嘉靖和李芳闻言同时暗叹一声,道:‘这扶乩可真准啊!’
  第五四七章 雨一直下
  陈洪禀报之后,却迟迟得不到回应,但他知道皇帝定然已经听清,所以不敢聒噪,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见陈洪出来,已经等在大殿外严氏父子问道:“我们这就进去吗?”
  陈洪看他们一眼,低下头轻叹一声道:“还是再等会吧。”
  严氏父子闻言却如遭雷击……无论是科场舞弊案也好,鄢懋卿贪冒案也罢,可并没把这爷俩吓住;但是,陈洪的这句话,却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们俩从心底打颤——这分明是皇帝拒绝召见啊!
  “陈公公,莫非皇上有什么事儿?”严嵩紧紧攥住陈洪的手臂道:“我要听实话!”
  “没什么事儿……”陈洪轻声道。
  “那,难道是龙体欠安?”严嵩犹不死心道。
  “也没有,”陈洪抽回手,干笑道:“皇上龙马精神,康健着呢,”说着拱拱手道:“阁老您还是先回去吧,等陛下想见您了,自然会召见的……奴婢还有事儿,先失陪了。”说完便逃也似的跑掉了。
  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严阁老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要不是严世蕃眼疾手快,赶紧扶住,险些要摔倒在地上。
  父子俩遥望着巍巍宫阙,顿生一种咫尺之间,如隔天河的感觉。就在一天前,他们父子俩,想什么时候进玉熙宫,就什么时候进,想什么时候见皇帝,就什么时候见。所谓‘递牌子请见’,不过是个形式而已……被皇帝拒之门外,这还是第一次。
  唉,天威难测啊!如今,皇上一句话,说不见就不见了……严阁老胸中涌起老大的苍凉,满是皱纹的老脸一阵抽动,嘶声道:“放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