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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官居一品-第6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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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此次事件的始末,截止到最新消息,双方仍在相持,如果处理不慎,必然会闹出极大的丑闻。
  闻听此讯,礼部尚书赵贞吉勃然大怒,来到内阁,要求亲去南京处理此事。
  然而徐阶看看他须发皆张的样子,却摇摇头道:“你不能去。”事情已经闹大赵贞吉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且宦途坎坷,但其刚烈的性格从未改变,南京那边已经是水深火热了,再派这位老兄去,还不立即炸了锅?
  得派个釜底抽薪的高手去,徐阶第一反应,便想到了自己的好学生。
  第八零二章 又是桂榜飘香时(下)
  “为什么?”赵贞吉着急道。
  徐阶当然不能说,你‘好刚使性’,去了只能点火,只能换个理由道:“取消皿字号,毕竟是经过你首肯的,去了恐怕会激化矛盾。”
  “那……好吧。”赵贞吉不是个感情用事之人,当上级拿出可以说服他的理由,便不再坚持己见,转而为徐阶参赞起来道:“不过南京官场自成一派,向来不大买北京的账,而监生中又多有大族子弟,两面都不好相与,元翁一定要慎重。”
  “大洲有什么人选推荐?”徐阶眯着眼道。
  “我有个最合适的人选。”赵贞吉道:“只怕有杀鸡用牛刀之嫌。”
  “呵呵……你说是江南吧?”徐阶笑道。
  “正是。”赵贞吉点头道:“不过他最近忙着军改,脱不开身。”
  “我再考虑考虑。”徐阶缓缓点头道。
  赵贞吉便不复多言。但待他退下后,徐阶便让人把沈默找来。
  今日正轮到沈默当值,所以早会后并未离去,不一会儿便敲门进来道:“师相,您找我。”
  “嗯。”徐阶看看他道:“南京的事情,你去一趟吧?”
  “这……”沈默有些迟疑道:“立刻出发吗?”
  “是。”徐阶道:“南都已是十万火急,去的路上要辛苦点,老骨头们可禁不起这颠簸。”说着笑笑道:“年轻人只好辛苦一趟了。”
  “是。”沈默点头应下道:“那我把手头的差事交代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
  “不,下午就走,”徐阶道:“兵部的差事你不用交出,有重要的事情,通政司会用驰驿报给你,至于一般事务,两位侍郎应该可以自决吧。”
  “这……”沈默有些愕然道:“不合规矩吧。”
  “特事特办嘛。”徐阶却不以为意道:“你那摊子铺开了,别人一时也接不上手,况且你最多一两月便转回,就不要再给别人了,年青人嘛,辛苦一下不要紧吧?”
  “不要紧。”沈默深深看一眼徐阶,深深拱手道:“学生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呵呵,老夫还不了解自己的学生?”徐阶慈祥笑道:“去吧。”
  从老徐那里出来,沈默才回过味,感情徐老师这是要自己安心,不要以为他在耍调虎离山之计,而且现在徐阶与宦官对掐,也需要他至少保持中立,这样给些惠而不费的优待,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见说沈默被玩弄至今,要求已经降至何等程度?人家徐阁老几乎什么都没付出,只是没把他的东西夺去,心里就存了老大感激……这倒霉孩子真是后娘养的。
  让胡勇赶紧回家报个信儿,沈默抓紧不多的时间,要把一些事情办妥,他回正厅去拿了一个信封,然后再到徐阶的值房求见。
  见他去而复返,徐阶微惊道:“还有什么事?”
  “是另一桩事。”沈默恭声道:“吕宋国的国书今日送到,兹事体大,学生不敢自专。”说着双手把那杏黄色的大信封奉上道:“请师相定夺。”
  徐阶今儿是慈祥的老师,自然要一以贯之了,微笑着接过来,打开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吕宋国宰相吕慕华,以外藩的名义上书天朝,一共说了三件事。一是感谢天朝志愿军队,帮他们赶跑了侵略者,并进贡方物两船,聊表谢意;二是他们的国王战死无后,请天朝为他们立一个国王;第三则是担心西班牙人会卷土重来,请求朝廷让志愿军队能暂时在吕宋驻留一段时间,他们愿意提供驻扎时的军费。
  “藩篱归服王化,其心可嘉啊!”徐阶看了十分开心,帮助藩国抗击侵略者,且没有动用国库的一分一毫,这显然会在史书上,给自己留下光彩的一笔,脸上的笑容便愈发真切起来,问道:“拙言什么意思?”一高兴,都不叫江南了。
  “学生以为,吕宋虽然地处偏远,但与我朝源远流长,之后因为历史原因断过一段时间。”沈默马屁震天道:“但现在大明有师相宰辅,国力渐复,声威日壮,番邦自然重生敬畏,重归王化……”
  “……”徐阶怎么听怎么别扭,面色怪异道:“你多久没拍马屁了?”
  “呃,两年了……”沈默讪讪道:“有些生疏了。”
  “哈哈哈哈……”徐阶发出一阵欢畅的笑声,让坐在正厅的李春芳和张居正暗暗心惊,似乎老师很久没这么笑过了,而且是发生了那种事情后。
  “不会就算了,”徐阶捻着胡须,目光慈祥道:“堂堂大学士,要的就是不卑不亢。”
  “谨遵老师教导。”沈默赶紧道。
  “说说打算怎么办吧?”徐阶一挥手,正色道。
  “是,作为第一个回归的藩属,理当厚赐以示诸藩,不过接受永乐年间的教训,学生以为,不如以其他方式代替,比如派若干教授、工匠前去,传授他们孔孟之道,教导他们大明的生活方式,使他们沐浴华夏文明之光,方显我大国泱泱之德。”沈默侃侃而谈道。
  “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徐阶对沈默的能力十分信任,只要花费不多就可以了。
  “至于国王人选,清官难断家务事,让他们自决就是,只要他们内部意见统一,”沈默道:“朝廷到时候颁个委任状即可。”
  “说得对,要吸取安南的教训。”徐阶颔首表示赞同,又神色一凝道:“那些志愿军队……怎么办?”
  “统共不过千余人,就让他们留在吕宋好了。”沈默淡淡道:“军队又不要他们了,总比流落为寇强些。”
  “唉,有失仁义啊……”徐阶叹口气道:“那个伯爵衔,真的要颁下去吗?”对于给一些海盗授勋,这种重口味的体验,不是徐阶能接受的。
  “不用着急,当初说的是,彻底击败侵略者。”沈默轻声道:“过个三五年再说吧。”原先预料着,会是王直的人拿下吕宋,这样授给他个伯爵,也算相称;但现在是南洋公司得手了,沈默售给谁去?郑若曾?还是自己这个幕后老板?
  “如此甚好,”徐阶想一想道:“也不要怠慢了那些壮士,给他们个吕宋千户所的编制吧。”
  沈默心说,好么,自己还打算搞个雇佣军,您老改直接驻军了……不过在徐阁老看来,宗主国在藩国驻军天经地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事情奏完,沈默便要告退,徐阶却叫住他道:“郭公去后,刑部一直无人分管,你就兼任起来,这样去南都也算师出有名。”
  “是。”沈默心说今儿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徐老师礼包大派送?
  交代完了差事,沈默便匆匆离宫,回到家里告别妻儿,并特别叮嘱两个小子,不要无法无天……李成梁履行完约定的一年之期,沈默便把他派给戚继光做副将,已经去了半个月,据说两人相处的还不错……沈默也不打算再给儿子找新老师了,都是十来岁的半大小子,也被李成梁调教出来了,不能再养在家里。
  他准备送俩小子去国子监读书……本朝因袭前人任子之制,文官一品至七品皆得荫一子以世其禄。成化三年定制,在京三品以上方得请荫,或即与职事,或送监读书……沈默现在是从一品大员,当初又因救驾之功,三个小子都有荫官,也都具备到国子监读书的资格。当然平常陪太子读书,用不着上国立大学了。
  虽然两个孩子年纪小了点,但沈默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受欺负,就那两个活土匪,又学了功夫,不欺负别人他就烧高香了。
  挥别了娇妻幼子,沈默下午就到了通州,快马加鞭南下赶路,当天就换了三次马,跑出去二百里。结果晚上在驿站住宿时,整个人就散了架,被几个护卫几乎是抬进屋里,一看,大腿内侧都磨出血了。
  胡勇赶紧拿来工具要给他处理,沈默敬谢不敏,自个呲牙咧嘴的给大腿根消毒,一面还感叹道:“真是不中用了,原先骑马连跑五六天,都没这个熊样。”
  “别说大人,咱们的腰都快断了。”胡勇揉着自己的后背道:“京城的日子太消磨人了。”
  “怎么,静极思动了?”沈默看看他,继续处理伤口。
  “呵呵,”胡勇道:“咱就是那么一说。”
  “这才是真心话,不过……”沈默正色道:“宝刀收在匣中,与废铁无异。你若有心效仿三尺他们,这次去南方,就不要跟回来了。”
  “大人……”胡勇一时难以应对,作为沈默的近侍,他很清楚那些投入军中的侍卫,一些成了不大不小的军官,在姚苌、刘显等人的麾下建功立业;另一些则加入南洋公司,率领护卫扬威海外,其实早就心动了。半晌喃喃道:“您的身边不能没有可靠的护卫。”
  “这你不用担心。”沈默处理完伤口,涂抹上清凉的药膏,终于消除了火辣辣的感觉,舒服的轻哼一声道:“我现在又不出入险境,留着小六子几个在,带一带新人就是了。”
  “这……”胡勇实在没法马上就答应。
  “不着急,路上慢慢想……”沈默也是疲乏急了,声音越来越低,然后便打起鼾来。
  胡勇不禁莞尔,轻轻为他盖上被子,便端着水盆,蹑手蹑脚出去了。
  这下骑不了马了,只好换乘马车,但一出直隶,道路马上质量下降,原先沈默还能在车厢里看看书,这下颠簸的直想吐。又走了两日,就在他的肠子快要颠出来时,飞马而来的信使,解放了已经气若游丝的沈阁老。
  “哦,已经强行突破了?”沈默打起精神,看那急报道:“全都抓进南大牢了,早干什么去了?”便问外头:“到哪儿了这是?”
  “山东东昌府。”
  “真是天意啊,去聊城,”沈默欢喜道:“咱们坐船去……”
  当躺在官船平稳而舒适的大船上,沈默不禁舒服的呻吟起来,之前不敢坐船,是因为越往北大运河道越窄,有时候一堵就是好几天,当然耽误不起。但现在南京那边不是那么急了,运河过了聊城,也变得河道宽阔,罕有堵船的现象,沈默自然不会再遭那份洋罪,舒舒服服的坐船往南京去了。
  官船全速前进,一路上所有船只都纷纷避让,结果用了九天,就从运河转到长江,然后抵达了南京。此时已是九月二十七,距离那场骚乱发生,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船到码头,早有南京一干文武在此等候,已经恢复了灵便的沈阁老,穿着一品绯红仙鹤官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拜见钦差大人。”码头上黑压压跪倒一片,沈默替皇帝受了一礼后,便作揖道:“诸位快快请起。”
  于是众人起身,再次拜见沈阁老。这时候踏板放下,沈默便大步走下船来,朝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公爵,抱拳笑道:“怎好劳国公爷大驾?”
  “哈哈……”徐鹏举穿着公服,看上去倒也气势十足,就是一张嘴露馅:“甭客气,咱俩谁跟谁。”
  沈默笑笑,又望向一干南京尚书道:“劳烦诸位前来,在下十分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众人哪敢在他面前托大,都呵呵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我在醉凤楼摆了接风宴。”徐鹏举亲热的拉着他的胳膊道:“咱们可得好好喝两盅。”
  沈默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淡淡道:“公爷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听说那些监生在牢中绝食,这一顿饭,在下实在吃不下。”说着拍拍他的胳膊道:“等这事儿处理完了,我再登门去向公爷赔罪。”说完朝众人一抱拳道:“失敬了。”便钻进了等在码头的马车,直奔玄武湖畔的公馆而去。
  望着快速驶离的马车,码头众大人面面相觑,他们本想趁着接风的机会讨个情面,请沈默放过那些监生,然而沈默好像提前察觉,竟径直离去了。不过听他的话里,似乎也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让人捉摸不透。
  “行了,别猜了。”徐鹏举丝毫不为方才的事情郁闷,反而一脸挪揄道:“我那兄弟是卧龙转世,想在他的池子里浑水摸鱼,你们道行还浅了点。”说着一拍身边的南京户部尚书谭大初道:“走,吃饭去,他不去我去,不然也是浪费了。”
  谭大初苦笑道:“好吧。”反正又不是自己掏钱,他也不心疼,于是招呼众官员同去……南京官儿苦淡,平时可难得能去一趟醉凤楼,自然欣然而往。
  玄武湖畔,碧波拍浪,细柳依依、微风拂来,宛如烟云舒卷,北方已经开始落叶,这里却依然生机盎然。
  钦差公馆便坐落在这碧波岸边,细柳丛中,此刻正厅中摆开一桌宴席,正位上赫然坐着东阁大学士沈默。他谢绝了魏国公的盛情,竟然是为了赴这场宴。
  一张好大的紫檀木圆桌,摆满了珍馐佳肴,除他之外,在座还有七个一水儿身穿红袍的官员,依次是此次乡试的副主考、南京礼部右侍郎孙铤、南京督学耿定向、南京国子监祭酒金达、应天府尹孙丕扬、以及南京左佥都御史刘思问、南京兵备副使夏时、以及南京户部侍郎黄诰。除了沈默居于正位外,其余人都不按官阶乱坐。在官场只有一种情况会如此,那就是这些人乃是同年好友——他们八人正是嘉靖三十五年丙辰科的进士,除此之外,他们还都是琼林社的社友,同年加社友自然分外亲切,不用讲什么规矩套子。
  这些人竟然都是四品以上,集中蹲在南京,又有同年,绝对不是偶然,乃是沈默花了大代价,才从杨博那儿换来的结果……沈默与幕僚们已然预料到,京城的混战短时间不会停息,能远远躲开那吃人的漩涡,在南都当个莳花御史、遛鸟侍郎何尝不是种幸运呢?
  同年们当然对此心知肚明,但见了面还是要调戏他一番,问问沈阁老为何自己在京城呼风唤雨,却要把兄弟们晾在秦淮河畔,与歌妓画舫为伴?
  “我这不也来了吗?”沈默笑眯眯道:“北京现在真不是人待的地儿,端甫和君泽不只有多羡慕咱们呢。”端甫、君泽分别是诸大绶和吴兑的字。
  “那徐文长呢?”孙铤虽然气色不好,但见了沈默还是很兴奋。
  第八零三章 皿字号(上)
  “谁敢招惹他?”沈默不禁莞尔,便将过年在徐阶家时,徐渭与王世贞的冲突讲给众人听。
  当听到那在京城恒久流传的‘井上有李、似桃而非桃、它身上少了一层毛;似杏而非杏,它身上多了一条缝……’时,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下来了。孙铤拍着桌子笑道:“就他,就他有这么多歪才……”
  说笑一阵,酒桌上的气氛渐渐消沉下来,毕竟沈默此次南下,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来处理科场大案的。众人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望向坐在孙铤右边的金达……这位老兄是他们那一科的传胪,人品学识能力都没的说,但因为是严嵩的同乡,宦途颇为蹉跎。这才借着京察,在沈默的帮助下,刚刚当上南京国子监祭酒,却又摊上这种事儿。
  学生闹事,无论如何,他这个校长是脱不了责任的。
  见场面有些压抑,孙铤变戏法似的抱出个酒坛,拍掉泥封,顿时芳香扑来、浸润心脾,对沈默笑道:“来,猜猜这是什么酒?”说着给他斟上。
  沈默早就闻出味道,再看那碗中酒色红润清透,不由笑道:“绍兴的极品花雕,对吧。”
  “认识家乡酒,没什么稀奇的。”孙铤笑道:“你得再说详细点。”
  沈默又细看那酒色晶莹瑰丽,端起轻啜,便道:“陈年的状元红?”
  “为什么不是女儿红?”孙铤这样一问,无疑认可了他的说法。众人也好奇的道:“就是,难道你还能分出酒的公母?”
  “哈哈……”沈默笑起来道:“这酒得在大槐树底下埋三十年,口感才能如此醇厚,谁家的闺女,三十岁都嫁不出去?”
  “不错不错……”众人笑起来道:“只有读书人家,为了图个彩头,才会一直埋着不肯启封。”世上能有几个像沈默、徐阶、张居正那样,毛没长齐就大功告成的,想那三十岁中进士的,绝对算是早达。
  “真说对了,前天别人送给我几坛,足足三十三年的状元红。”孙铤笑着点头道。
  “好你个孙前锋,既然前天就有了,昨天喝酒咋不拿出来?”刘思问笑骂道:“怎么着,不是状元公,就没资格喝这个酒?”说着起身拿起酒坛,给众人斟酒道:“咱们也沾沾状元公的光,尝尝三十年的状元红……”
  “前锋?我还后卫呢。”那边沈默一口酒差点喷出来,道:“你不是匪号正峰吗?”
  “前几天刚改了,”孙铤讪讪道:“我以后就号前锋了,这次大难不死,不准备再浑浑噩噩了。”
  见他终于说到那事儿上,席上霎时安静下来。
  “地埋状元红,家中出仙童。”沈默端起酒碗饮一口,轻声道:“这酒,家家视若珍宝,现在还没到春闱,什么样的人家,才会这时起出送人?”
  “聪明无过江南。”孙铤感激的笑笑道:“你果然懂了我的意思,不错,这正是一个牢中监生的父亲送给我的。”说着叹口气道:“三十年的期望成了镜花水月,他现在只求自己的儿子能平安出来。”
  金达感激的看一眼孙铤,受害者能主动表态息事宁人,责任方的压力就小很多。
  “你也是这个意思?”沈默夹一筷子干丝,慢慢的咀嚼道。
  “是。”孙铤点点头,给他个肯定的答复道:“他们是在落榜之后一时激动,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顿一顿道:“我们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能宽大就宽大一些吧。”
  沈默看看孙丕扬,见他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在整个事件中,孙丕扬始终秉公执法,严格按照南京刑部的饬令,该围的围、该抓的抓,本来不至于闹这么大。但因为一些蹊跷的原因出了人命,才无法收场。最后双方相持数日,把监生们饿得手脚发软,他才组织强攻,解救人质成功,并将沈应元等二百余名的监生拘禁,准备按聚众滋事、藐视考官、亵渎文庙、挟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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