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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

官居一品-第7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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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冯保点头道。
  “知道了问题,就得一件件去解决,对于永亭兄来说,重中之重,在于恢复和皇帝的关系,至不济,也要让皇帝和贵妃恢复关系。”张居正悠悠道:“只有这样,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就算我们输了眼前,将来太子登基之后,也能东山再起。”顿一下道:“而关口,就在皇后身上。”
  “怎么做?”冯保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这就看贵妃娘娘平日下得功夫如何了?”张居正缓缓道:“你能说动贵妃娘娘,去求皇后帮忙说和,至少让两人见一面。皇帝素来耳根偏软,贵妃娘娘抓住机会,未尝不能和皇帝重归于好,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是……”冯保点点头,道:“这是正办。”至于有多困难,那是贵妃娘娘的事了。
  “对于高拱的敌意,”张居正道:“我已经慢慢在做了,至于公公这边,你不妨也适当服服软,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就算不能消除他的敌意,也要让他不急着下手……”
  “这个……”冯保苦笑着点头道:“可以有。”
  “这个必须有。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高啊,永亭兄!”张居正沉声道:“另外,必须瓦解沈高两人的同盟,得让他们斗起来,这样咱们才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他们才刚和好,还正热乎着呢。”冯保皱眉道:“哪是说拆就能拆了的。”
  “他们是在圣躬不豫的威胁下,才走到一起的。”张居正坚信那句老话‘一山不容二虎’,他相信高拱和沈默,这两个同样野心勃勃的男子,是不可能真正共存的:“现在皇帝又好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两人的心思自然起变化,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让他们的良好关系荡然无存。”说着看看冯保道:“沈默此人心思缜密、油盐不进,不好下手,我们还是把目标放在高拱的身上。”
  “是啊,高胡子那爆仗脾气一点就着,还好轻信人言。”冯保点头笑道:“不坑他坑谁?”想到自己要去讨好高拱,又觉着意兴索然道:“叔大兄,咱们熬吧,等到熬出头那天,总要他们连本带利还回来!”
  “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张居正颔首道:“只要公公有这个心,咱们就能熬过去,必有展布的一天。”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冯保便起身告辞,张居正送到月门洞,为免招人眼目,就转回了。
  从张居正府上出来,已经是戌时了,冯保自然不会回宫。宫里的大珰都有外宅,还似模似样的娶个老婆,再抱个孩子回来养。冯保也有外宅,也有义子,却没有女人,他的宅子,是他弹琴作画,修身养性的地方,岂能让那些俗物玷污了?
  他义子就是徐爵,平日里,冯保住在宫里,就是徐爵在宅中打理,时刻预备着他回来住。不过今儿个这么晚了,冯保实在没心绪调素琴、阅金经,换上家居的袍子,便靠坐在套着锦缎丝棉软垫的软榻上迷瞪起来。
  徐爵用铜盆端来温水,轻轻给冯保脱了鞋袜,仔细给他洗脚。
  冯保眯着眼,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徐爵以为他睡着了,正要拿棉巾给他擦脚,却听他幽幽道:“你说,今儿咱们拜访的这两家,哪家靠得住?”冯保没有告诉张居正,他的府上其实是自己的第二站。
  第八七零章 暗潮(下)
  在拜访张居正之前,冯保其实先去了一趟棋盘胡同。
  “说起来,当然是棋盘胡同那位更厉害了,只要他能答应保咱们,不管是皇上那,还是高胡子那,都不是问题了。”徐爵轻声道:“哪用像现在这样,心里七上八下的?”
  “是啊。”冯保深有同感道:“我和纱帽胡同的交情更深厚些,但和棋盘胡同那位也不差,嘉靖三十五年,我们就认识了,之后十来年,一直没断了联系。只有隆庆初年,许是因为我和纱帽胡同走得太近了,他对我又有些疏远。不过隆庆二年,徐阶倒台时,他还是放了我一马,可见也不是全无感情。”
  “是。”徐爵想到那个沈明臣,这几个月送给自己的好处,远超游七这些年的总和……而且游七虽然也和他应酬,却总是透着读书人的臭清高,这让徐爵很是不爽,嘴巴便歪向了棋盘胡同,道:“沈阁老向来言出必践,有情有义,他既然答应,帮着咱们跟高拱说和一下,自然没有问题。”说着把冯保的两脚擦干,给他穿上鞋道:“要我说,咱们以后跟沈阁老合作得了,省心省力,一帆风顺,强似和张居正共乘一条破船。”
  “你懂个屁。”冯保骂一句,盯着他道:“那个沈明臣,给了你多少好处,这么不遗余力的帮他们说话。”
  徐爵吓得心一慌,连忙陪笑道:“干爹,您想哪儿去了,孩儿是那种胳膊肘子往外拐的人吗?”
  “谅你也不敢。”冯保当然知道,徐爵的身家性命都跟自己绑在一起,肯定不会背叛自己:“你把和那个沈明臣,交往的过程和我说说。”
  “哎……”徐爵便老老实实交代起来。
  说起来,他和沈明臣认识,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在没有差事的日子里,徐爵的生活很规律……早晨皮包水、中午水包皮,晚上皮压皮,几乎是风雨无阻。而沈明臣,也有喝茶、泡澡、逛青楼的爱好,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两人消费水平差不多,碰到的多了自然熟识。又知道双方东家的身份,所以一直很是客气,有时候也在一起泡澡喝茶、闲聊打屁,关系自然不错。
  今年开春之后,沈明臣明显殷勤起来,不禁两人碰到的次数多了,每次还都是他请客。徐爵知道对方是读书人,地位比自己只高不低,没有必要如此奉承自己,终于有一天憋不住,问道:“沈老哥,你到底有啥事儿,能办的,兄弟自然没二话,不能办的,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沈明臣给他斟酒,一脸感激道:“兄弟,有你这句话,老哥我就没白交你这个朋友。”说着叹口气道:“这几年你也看见了,我这个相府门客,实际上是白拿钱不干活,每天就是茶馆澡堂逛窑子,虽说是神仙般的日子,可是我这心里,却跟填满了柴草一般,说不出个啥滋味。”
  “有人养着你玩还不好?”徐爵夹一筷子白切鸡,细细咀嚼道:“这种好事儿哪里去找。”
  “那是因为东家不在京城,我跟东家又是本家,别人没法赶我走,”沈明臣直摇头道:“同行是冤家啊,他们都给我记着账呢,就等东家一回来,狠狠告我一状,让我卷铺盖走人!”
  “哎呀……”徐爵误会了他的意思,一脸惋惜道:“我那边刚好没位子了,老哥你且等等,我帮你打听打听下家……”像沈明臣这种混饭吃的帮闲,徐爵见多了,就是有空缺也不可能给他。
  “兄弟你误会了。”沈明臣压着怒气,挤出笑道:“东家带我情深意重,我是不会离开沈家的。要想堵住那些混蛋的嘴,我琢磨着,就得立个大功。”
  “怎么立?”徐爵大睁着眼,好奇道。
  “就在你身上立。”沈明臣拍拍他的肩膀,一脸高深的笑道。
  “我身上?”冯保不方便出面的事,全都由徐爵代理,他自然是很精明的,闻言眨眨眼,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老哥说笑了,我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能让你立什么功?”
  “你看你,就是个属泥鳅的,一到正事上,便这么滑不溜手!”沈明臣半真半假的笑骂一声,拍在桌上一张银票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徐爵瞅了瞅那张银票,足足五百两呵!这沈明臣可真下了血本了。便不动声色的收入袖中,道:“说吧,什么事。”
  “我说过,我想为东家立功,”沈明臣也正色道:“但是我家东家已经是位极人臣,荣宠无加,什么都不缺,我想要献殷勤都没处下手。”
  “不错。”提到沈默,徐爵也肃然起敬道:“我家主人说过,当今朝堂上,他最服气的就是沈阁老,厚道、正派,本事大,堪比古来名臣。”
  “你家主人真这么说的吗?”沈明臣大喜过望道:“那就好办了!”
  “什么意思?”徐爵警觉道。
  “今年开春,皇帝病重,我终于意识到,我们东家还缺什么了!”沈明臣压低声音道:“那就是将来的保障。”
  “怎么讲?”徐爵问道。
  “我家东家能出将入相,成为百年来文臣武将第一人,离不开当今的赏识和信任。”沈明臣为他分解道:“但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当今驾鹤西游,新君登基,我家主人的处境可就微妙了……也可能是顾命国老、名垂千古;也可能被视为威胁,落个黯然收场。”
  “嗯。”徐爵点点头,看了沈明臣一眼,才意识到这位老兄并不是酒囊饭袋。
  “所以我想为东家,把这条路补上。”沈明臣望着徐爵,一字一句道:“兄弟,你能帮我这个忙,你一定要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徐爵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你家主人是东宫的大伴,皇贵妃面前的红人,”沈明臣道:“将来太子爷登极,贵妃娘娘就是太后,这天下还有比你家主人说话更好使的吗?”
  “不错……”徐爵微微自傲,与有容焉道:“我家主人快熬出头来了。”
  “再说我东家和你家主人原系旧识,”沈明臣道:“关系也向来不错,只是这几年,我东家不在京里,难免有些生分,让人钻了个空子。所以兄弟,不如咱们俩做个媒,让他俩重结秦晋之好吧。”
  “这种事,岂是我等能为主人谋划?”徐爵面色凝重道。
  “这话说的不错,”沈明臣不以为意,淡然笑道:“现在毕竟不是春秋战国,门客自作主张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但是我们为主家备好一条道,走不走是他的事儿,总比到时候病急乱投医、临时抱佛脚要强得多吧?”
  “这话不错。”徐爵点点头道:“最多也就怪我们多事,倒不会好心当成驴肝肺的。”
  “就是这个道理。”沈明臣大喜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可不敢保证,到时候我东家会同意。”徐爵摸着刮得精光的下巴道。
  “儿子想着,唯一能跟高胡子抗衡的,就是沈默了。”徐爵一面紧张兮兮的盯着冯保,一面小心翼翼道:“但当时也没敢自作主张,只是没断了这种可能,前几日他催得急了,说已经和沈默商量好了,就看我这边的了,儿子这才问了问您的意思……”
  “这么说……”冯保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沉吟道:“应该不是套子了?”
  “儿子觉着不是,”徐爵听着有门,忙加把劲儿道:“沈默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把高胡子搬下去,自己来当这个首辅。除非他还想当皇帝,否则和咱们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儿!”
  “嗯……”冯保对这个推断很是认同,颔首道:“我也琢磨着,沈阁老没有理由坑我……”顿一下道:“而且这几日,他在文华殿上课,对我确实比几年前亲热多了,否则今儿个我也不会恬着脸走这一趟。”
  “那是,皇帝这次一病,太子爷和贵妃娘娘就凸显出来。”徐爵赶紧马屁如潮道:“他自然要跟干爹搞好关系了。”
  “唔。”冯保自嘲的笑笑道:“可惜他不知道,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说着一脸抑郁道:“今天张居正给我出了个主意,真臭。说让皇后跟皇帝求个情,原谅了李贵妃。是啊,看在太子的份上,皇帝不能怎么着李贵妃;可那样的话,难保李贵妃不把我当成替罪羊,弄来弄去,最后倒霉的就我一个……就算我侥幸不死,至少也得被发配到凤阳去,将来就算太子登基,万一都忘了我怎么办?”
  “张居正怎么会出这种臭主意?”徐爵瞪大眼道:“这不是坑爹吗?”
  “我倒也不怪他,”冯保却摇头道:“在他们外臣眼中,国本,比什么都重要,为此连自己都可以牺牲,又何况是旁人?”说着眉头紧蹙道:“但我决计不能,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咱们得掌握主动啊!”
  “那干爹怎么办?”徐爵问道。
  “抗,硬扛过去,”冯保咬牙道:“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就不信熬不过去!”说着压低声音:“孟和那边,怎么样了?”
  “那厮已经深信不疑了。”徐爵道:“前天他府上的管家,开始让人牙子帮他买男婴了。”却说孟和自从骤得了大富贵,自然也在宫外购宅,还学人娶了几房如花似玉的妻妾,像模像样的过起日子来。往常没挨过女人,他也不想那些乱七八糟,如今把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剥得赤条条的抱在怀里,却只能过过嘴瘾,不能真个销魂,这心里有多恼火就不用提了,做梦都想着自己的阳具能够兀然挺起。便偷偷四下打探有无那等枯木还春的‘神医’,能让他胯下还阳。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个月后终于在洛阳觅到一位胡神医,据说其祖传的‘还阳丹’,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区区阳物起势自然不在话下。于是他派人偷偷把那位胡神医接来北京,安排在自家的宅子里。那胡神医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他深信不疑,迫不及待的开始用药。
  那‘还阳丹’自然价值不菲,配制起来,一粒就得一百两银子,但更为要命的,竟然要用男婴的脑髓做药引子,半月吃一个,半年就好。这可是戕害人命啊!孟和自然踌躇,问他可有替代的法子。胡神医说,吃猴脑也可以,只是药性缓。孟和问缓多少,‘半个月吃一只猴脑,一直不间断,得六年。’胡神医道。
  “这太慢了!”孟和不乐意了,问道:“吃人脑又伤天害理,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公公想要还阳起势,”胡神医讥讽道:“本就是逆天行事,怕伤天害理可不成。”
  孟和寻思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抵不住还阳的诱惑,决定让胡神医放手去做。也不怕对方会忽悠自己,因为他已经吩咐几个家丁,一刻不离的跟着对方,而且一应开销,全都不许他过手,这样半年之后,要是自己恢复不了男儿本色,他也甭想活了。
  殊不知,却正中了冯保的算计。冯保除了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子爷的大伴之外,还是东厂提督太监。要说冯保也是很有本事的,当初接手时奄奄一息的东厂,他只用了几年功夫,便重新形成了规模,至少在北京城,恢复了昔日的敏锐触觉,日夜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京城中人的一举一动。作为冯保的死对头,孟和自然是重中之重。
  第八七一章 暗斗(上)
  其实那胡神医,正是冯保安排的局。孟和虽然在宫里无根无基,但毕竟是司礼大珰,又为了巴结皇帝,什么下作事儿都肯干,因此深得隆庆欢心。加之外廷还有高拱的支持,所以一般的小错小罪,还动不了他。
  不过这难不倒冯保,作为东厂督公,栽赃陷害那是必修之课。他抓住皇后和贵妃都礼佛,肯定对丧尽天良之事极为反感,便替孟和找了个胡神医,拐着他往邪路上走……当然,孟和也是也是自己作死,没人逼他,不值得可怜。
  “干爹,孟和外宅那帮人,已经在孩儿们的掌心里了,随时都可以动手。”徐爵目露凶光道。
  “等一等,等一等……”冯保却摇摇头,一脸冷酷道:“还不是时候,要是孟和这蠢材完了,谁替我把该干的事儿干了?”
  听到这话,饶是知道四下无人,徐爵还是浑身一颤,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个夜晚人人无法安静,就在冯保忙着拜访棋盘胡同和纱帽胡同的时候,高阁老的府上,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吕光吕大侠。
  听了高福的禀报,高拱有些诧异。他曾见过这个吕光,虽然对方是徐阶的门客,但高拱对其印象不错,因为对方是燕赵男儿很欣赏的那种‘侠义之人’……他让人调查过,这个吕光,年轻时就曾因为友报仇而杀人,被朋友营救出来之后,从此洗心革面,虽然因为曾经犯法而终身无缘科场,却仍旧立志发奋读书,终于成为江浙一带有名的学者。
  此人的父亲曾在徐阶门下为清客,后来徐阶被蔡国熙整的家破人亡,连宅子都被烧了,连夜出逃,无处可去之时,是他把人人避之不及的前首辅接回家里居住。这才让徐阶没有重演严嵩的悲剧。
  为了帮徐阶度过此劫,吕光携带徐阶的书信进京,他先到张居正府上求他帮忙,谁知此事很快被高拱知道,并以此质问张居正。好在张居正从容应对,说人家是想清我帮忙拜见你,虽然高拱对张居正产生了看法,但对方的话都说出口了,他也知道答应见见。
  吕光遂得以拜谒高拱,那天他在高拱宅院里伏地痛哭,极尽凄厉,如同申包胥伏哭于秦廷,把在内宅的高拱夫人都哭得心软了,陪着一起掉泪。高拱感动于他的忠心耿耿,更重要的是,首辅大人也因而感受到舆论的压力,于是在蔡国熙拟定判罚徐氏三子的奏疏上票拟批复‘太重’,令其更改判决。又接连写信给国熙本人和苏松巡按,表示希望念在徐阶是致仕元老辅臣的份上,尽量宽容地判案,以保存其体面,不使其垂垂老矣之时却遭受羞辱和辛苦。又亲自给徐阶连去三封书信,申明自己绝无报复之意,并告知地方官原先拟定的重判已被驳回,请徐阶宽心。
  据说蔡国熙在看了高拱的回复后,勃然变色,大呼道:“高公出卖了我!使我平白落人埋怨,他自己反倒来充好人!”但无论如何,高拱已经明确放徐阶一马,不知这吕大侠在此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满腹疑惑,高拱还是接见了吕光。
  见到首辅大人后,吕光先是歉意的表示,白天人多嘴杂,怕给首辅大人添麻烦,所以自己才会趁夜色而来。
  高拱摆摆手,道:“白天来,你也见不着我。”必须承认,吕光相貌堂堂,一脸正气,又极会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让人总是忍不住亲近。否则首辅大人也不会再见他。
  寒暄了几句,高拱便问他来意。吕光说,自己第一是为了代表徐阁老道谢而来,多谢首辅大人的帮助。
  高拱老脸微红道:“这件事,下面人确实做得过分,老夫身在北京,一时难以知晓,要不是你来我这哭诉,说不定到现在我我还蒙在鼓里呢。”感觉自己是越描越黑,高拱忙咳嗽一声道:“听你的口气,似乎还有什么事?”
  “后一件事,就是小人狂妄了。”吕光道:“本来小人是要离京的,听说因为我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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