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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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然,你……”欧筱彦关上房门,走到对方身边坐下。
“我承认我隐瞒身份在先。”
两人对视着,林湘然紧紧抿着唇,她继续说道:“最初是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因此用的化名。二次经过封冉时,本想和你相会,讲明身份、讲明自己的心思,却得知了你参选侍君的消息。我不能再那般行动,但心中对你的念想从不曾断过,反而一日比一日更深……”
对方别开了眼,“你的言语中有几分是真,我已经辨不清了。”
欧筱彦苦笑一声,道:“何须去辨?除了暂时隐瞒身份而外,我没和你说过半句谎话,我喜欢你的心,也是千真万确的。”
林湘然没有言语,幽如深潭的双眸凝在她面上。
视线移到她曾受过伤的左臂上,他形状姣好的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当初,自己每天亲手替她换药,亲眼看着伤口一天天愈合,她为自己受的苦决计是假不了的,可是……
“湘然,你怀疑我对你用了苦肉计?”
欧筱彦看着他游移的眼神,再度苦笑起来,“你怀疑我预谋了整件事情,是么?”
“……”林湘然起身,望向窗外。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说道:“我确实如此怀疑过,可是仔细回想起来,又觉得不太可能。”
欧筱彦跟着站了起来,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人儿。后者没有回头,纤细的身子微微一颤。
第62章 六十二在想什么?()
六十二、在想什么?
“湘然;你看着我。”
他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地侧过身子;抬起头,与欧筱彦视线相对。
“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怀疑我?”
“……”林湘然凝目望着她,半晌;他低声道:“不错。我虽不认为你是整件事的幕后主使,但却无法不怀疑你杀了我母亲。”
“我杀你母亲?”欧筱彦挑了挑眉。
林湘然的声音微微发颤;“站在你的立场上;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不是么?”
他僵着身子;重又面向窗外。欧筱彦道:“因为你的母亲早该出现了;却至今都未出现,而我又将自己的身份对你隐瞒至今,所以你就往这上头想了?”
对方垂下眼帘,并不开口,显然是默认了。
事情本就极易让人误会,再牵扯到可能是欧晋如的那具女尸,要解释清楚、安抚妥当就更耗时间了。欧筱彦暗暗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背影,道:“湘然,我没有杀你的母亲。事实上,在今天之前,我也很纳闷她为何不曾过来找你。”
“在今天之前?什么意思?你今天见过她了?”对方霍然转身,睁大了眼睛。
“我推测是她,但我不认识她,无法肯定。”欧筱彦简短说了一句,拉着他坐了下来,“你母亲的右臂上可有一块暗红色胎记?”
“有……”林湘然的面色渐渐苍白,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欧筱彦给他比划了一下大小和位置,问他欧晋如的胎记是否如此,他慢慢点了一下头,低声问:“她怎么了?”
“被魔教的摄魂术害死了。”欧筱彦说完这句,见对方的眼圈红了起来,心中暗想:虽然湘然早有预感,虽然他对欧晋如没有什么感情,但他们毕竟是亲生母子……
泪水自眼中渗了出来,林湘然无心去擦,只盯着她问道:“什么魔教?什么摄魂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得从一个叫崔无相的人说起。”欧筱彦开始向他讲述欧晋如去世的前前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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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林湘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书房的软榻之上,回想起前事,面上不禁红了起来。
昨夜,就在这间房中,自己和那人一番长谈,说了不少话,也流了不少眼泪。最初的哭泣,是难过于生母的故去,后来却完全是在感怀自己的身世……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哭倒在那人的怀中。那人抱着自己坐到软榻上,轻轻地安慰哄劝,说不尽的体贴、道不尽的温柔……似乎是不知不觉间,自己在她的臂弯中平静下来,安心地沉入梦乡……
那人必定是整夜都陪伴在身边的,自己睡得那么沉,也不晓得她是何时离开的……她是去上早朝了么?
他一边想着,一边掀开身上的厚毯子坐起身来,睡眼惺忪地望向东墙边半月台上的时计。恰在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欧筱彦走了进来。
她注视着他,柔声道:“湘然,你什么时候醒的?”
“阿,我醒了没一会儿……”林湘然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只觉脸上发烫,不由垂下了头。
“在想什么?”她修长的手抬起他的下巴。
他迎上对方的视线,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面上红晕更深,“没,没想什么。”
欧筱彦轻轻一笑,往他的樱唇上吻了吻,放开了他,“你是要起来,还是再歇一会?”
“我起来。”林湘然俯身去穿绣鞋,穿到一半,他停了下来,“昨夜……我可说了什么梦话不曾?”
“哦,你睡着之后过了不久,我听见你喊了我一声‘筱彦’。你做了什么梦啊?”
林湘然赧然道:“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大约在丑时将至时。”欧筱彦唇角微扬,心想即便他忘了,也可以肯定那绝对是个好梦。
“阿,这么晚……”林湘然看了看时计,又道:“你昨天睡得比我还要晚,起得却又极早,一定没有睡好吧?”
“谁说的。”欧筱彦轻笑一声,道:“美人在怀,我怎么可能睡不好?”
“……”听了她这句调笑,林湘然面红耳赤,又羞又恼地瞪了她一眼。
欧筱彦笑吟吟地望着他。他穿好鞋子,站起身来,“你说你下早朝后去见上官公子,见了么?”
“见了,他已经将你生母的遗体运往玟山脚下安葬,现在大概快到中途了。等会你洗漱完、用完早膳之后,我带你过去,见你生母最后一面。”
林湘然“嗯”了一声。欧筱彦打开房门,道:“我有点事先回正院,等会儿过来。”
………………
欧筱彦再过来的时候,林湘然已经吃过饭了,正坐在房里等她。二人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出去。
出了楼门,欧筱彦看见不远处的草地上趴着一只小黄狗,正懒洋洋地闭眼晒着太阳。她不由一笑,林湘然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道:“那小狗是荔儿前一阵子从街上捡回来的,当时它饿得皮包骨头,腿上又受了伤,怪可怜的。不过现在好了,胖了好几圈呢。”
“哦。”欧筱彦一边和他往外边走,一边问道:“它现在可有名字?”
“这我却不知了,我平日里不怎么留意它,也不曾问过荔儿给它取的什么名。”
欧筱彦点点头,转了话题:“对了,湘然,荔儿他们平常侍候你侍候得怎么样啊?”
“都很好,不过……”林湘然顿住口,脸上红了一红。自己本就打算和她讲那件事,可话到嘴边,又止不住有些尴尬。
欧筱彦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挑眉道:“有哪个做事不尽心不周到的,或是尖酸刻薄爱在人背后嚼舌根子的,你只管讲出来。”
“不是这样。”林湘然连忙否认。他苦笑一声,道:“其实只是因为有个小厮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什么人?”
“……我继母的四女儿。”
“噢,就是那个时不时在暗地里对你冷言冷语的人啊。”欧筱彦以前听他说过林家的情况,其他人都挺善良忠厚的,惟独此女,从小到大一直对他抱持着恶意。
“对。五天前调来的巧儿,长相和她很像,所以我一见到巧儿,就会想起她……”
欧筱彦理解地点头。回想起那样的往事,湘然的心情自然不会愉快,还是把巧儿调走吧。
“今天回来之后,我会叫肖管家换个人到梅苑。”
“好。”林湘然的语气轻松下来,向着她浅浅一笑,“谢谢你,筱彦。”
他话音刚落,右边响起“喵喵”两声,他们此时已走到兰苑外头,这猫叫声正是从兰苑的院墙根处传出来的。欧筱彦扭头望去,只见小小的白影一闪,转眼间已消失在灌木丛中。
林湘然在旁问:“这猫儿是兰苑养的么?”
“嗯,它叫大花,是我表弟从家中带过来的。”欧筱彦心想这小东西又跑出来玩耍,指不定要让方卢氏一顿好找。
“是么。”林湘然随口应了,目光从兰苑的大门飘向前方,想起那位将要成为她正夫的方公子,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不知不觉的,他抿紧了唇。
自己先前实际上处于被软禁的境地,未曾与他谋面。而现在,情况不同了,自己很快就会见到他……他,是怎样的人物?
“湘然……”欧筱彦看着他,唤了一声。他回过神来,掩饰性地笑了笑,“走了半天,才过兰苑,你这皇女府还真大。对了,那个院子是……”他说着伸手往西一指。
“那是竹苑,元碧住的。”欧筱彦和他边走边说着,及至出了府门,他们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往玟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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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元碧昨天找欧筱彦说事时,将帕子落在了正院的书房里。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想了起来,便差小圆去正院取回。
欧筱彦此时还没有回来,小圆找到小庆,把事情一说,小庆当即把他带去书房。
拿了帕子之后两人出来,小庆少不得借此机会和心上人多说几句、多相处片刻。小圆对她也有好感,两人聊得甚是开心。
聊着聊着,他们踏上了回廊,眼尖的小庆一下子看见石凳旁正在玩耍的大花,笑道:“方公子的小猫又跑出来了。我得把它捉了送回去,免得方公子回来看不见它着急。”
小圆孩子心性,说了句“我来捉”便径直朝前走。大花无视他们,只管拿前爪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一个小物件。小圆走近了,瞥见那物件,顿时一呆。
小庆见他神色有异,走到跟前一看,也呆住了,“这好像是何主子给主子绣的荷包啊!”它已经被蹂躏得不成形了,只能从颜色和残存的图样上勉勉强强地认个大概。
小圆叫她抱了大花,自己捡起荷包细看,当下确定无疑。小庆道:“先前还见主子带在身上呢,许是临出门的时候掉的。”
两人商量几句,决定按原样分别去竹苑和兰苑,并言明此事。
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们谁也没有料到……
第63章 六十三你这个小呆瓜()
第六十三章、你这个小呆瓜
竹苑书房中。
“公子……”小圆见自家公子咬着嘴唇;怔怔盯着面前破烂不堪的荷包;有些紧张地唤了一声。自己刚才跟公子讲了事情的始末,公子听后不声不响;他究竟是在想什么呢?是在生三皇女殿下的气,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何元碧闻言方回过神来;看了看旁边的时计,然后问:“方公子这会子已经从温泉回来了么?”
小圆连忙答道:“大概还没有回来;不过应该快了;小庆刚才说她要在兰苑里等着方公子回来的。”
“噢。”何元碧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小圆在旁觑着他的面色,忐忑不安地道:“公子;你是要去找方公子么?”
何元碧瞧见他陡然间担心得小脸发白的样子;一时倒敛了心间的愀然不乐,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小圆,你莫不是以为我把事情怪到方公子头上了?你以为我要去兴师问罪?”
这意思自然是否认了,小圆松了口气,嘿嘿笑了两声,“呃,公子刚才说起了方公子,小圆就误会啦。”
何元碧伸食指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这个小呆瓜,想反了~不是我要找他,而是他要来找我,明白么?”
“阿,是了,方公子养的猫儿闯祸了,他定会过来赔礼。”小圆省悟过来。何元碧接着道:“我去房里歇歇,你把这荷包给我扔了。”
“扔、扔了?”
“不然还能怎么着,掉也掉了,破也破了……”何元碧看了看荷包,郁闷的情绪再度浮上心头。他撅着小嘴,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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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元碧在自个房里生着闷气的当儿,方涟墨带着方卢氏和小易回到了兰苑。他甫一踏进前厅,就望见了坐在墙角边鼓凳上的小庆,大花正卧在她的脚边呼呼大睡,而本应照看大花的小厮小七此刻却不见踪影。
见此情形,方涟墨心里微微讶异。小庆见他回来,忙起身行了礼。他在桌边坐下,问起小庆来意,小庆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方涟墨得知那荷包已经被自己的猫儿抓咬得不成样子,对何元碧自是相当抱歉,当听到小庆说欧筱彦向来把它带在身上时,他心里又猛地刺痛了一下:表姐最喜欢的人其实是何元碧吧?自己前阵子也为她绣了一个荷包,却只能偷偷藏着,不能送出……即便送出了,她也不会在意的……
他敛着自己的心绪,向小庆道了谢,并告诉小庆他待会儿要去向何元碧致歉。那边厢,大花醒了过来,喵喵叫将起来,方涟墨于是示意小易抱它回房。
方卢氏心下埋怨小七出了此等纰漏,害得公子要担责,又疑惑他怎么不见人影,此时便询问小庆有没有看见小七。
小庆刚才已经从兰苑小厮阿岫的口中得知了小七近来受嘱在每天上午照看大花的事,先是摇头说没有看见,然后道:“我正要说这事呢,听阿岫说大花是由小七在照看着,今早上它已经跑出它找了回来,没成想方才又跑出去了,小七就又出去找它。”顿了一下道:“阿岫已去找小七了,兴许他们待会儿会一起回来。”
方卢氏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小七找猫儿、阿岫找他,一个找一个了~小七这孩子做事向来尽心,今日却不知犯了何等迷糊,竟让大花跑出去两次。”方涟墨接着问道:“小庆姑娘,阿岫有没有说大花第一次跑出去是跑到何处了?”
小庆道:“说了,是梅苑。”她正要继续讲,外面却传来男子的啼哭之声,三人俱吃了一惊,望向门外,方卢氏道:“这好像是小七的声音啊。”
他的话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没一会儿,春儿拽着一个满脸泪水的稚气少年出现在门口,这少年正是小厮小七。只见他低着头哭哭啼啼,脚步滞缓,似乎很不情愿进来,不过还是被春儿拉进了厅里。
见状,小庆和方卢氏出言相询,方涟墨也从椅子上起身,春儿请他坐着,拉着小七来到他们跟前,道:“小七这孩子一时犯了糊涂,听信人诱哄,险些作出不端的行为,我现在过来即是要向方公子禀明此事。”
旁边的小七在他言语间已不由自主地膝盖发软、跪倒在地上,一径地羞惭垂泪。春儿也不去理会他,在方涟墨面前据实禀说。
原来,春儿刚才因有事去到梅苑,走小径经过一处假山时,冷不防听见山石后有男子说了句情话,他悄然移步近听,听出那男子是林湘然的贴身小厮荔儿,而他说话的对象就是小七。
荔儿天生喜欢男子,他对小七倾心已久,只是一直未予表白,今早大花跑到了梅苑里,和他养的小黄狗阿全玩到了一块儿,他借此契机与小七相处了不短的时间,把心里话统统说了出来。
小七原本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谈得来的好哥哥,如此一来,心思全给搅乱了。神思不属的他等听到阿岫的提醒才发现大花又不在身边了,他料定它是去和小狗玩耍,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再次去了梅苑。
大花的确是和阿全待在一处,荔儿知道他会来,早就作好了准备在等着他。小七被荔儿带到了山石僻处,只刚听他讲了两句,春儿恰恰到了。春儿驻足细听,到荔儿要牵小七的手时方才现身,劈头就是一顿痛骂,并重重掴了荔儿一个耳刮子。
小七哭着求饶,说自己知错了,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荔儿原本一言不发,听见这话却笑了。春儿见状更恼,又掴了他两下,之后详加审问,那两人俱都坦白答了。春儿令人将荔儿押去刑房,自己则带着小七来了兰苑。
这小七年方十三,在大家眼中是个极老实的孩子,一向也没犯过什么错。他从方涟墨来的那天起就在兰苑服侍,巧的是,他已去世的母亲正是方家当年在京中的旧仆,因着这一层关系,方涟墨与他甚为亲近,春儿也知道这点。
今天发生这事,春儿觉得祸根在荔儿身上,小七受他引诱纯属一时糊涂,况且这苗头刚起就被掐了,并未闹出什么丑事,盘算之后决定先过来知会方涟墨、并行处置。他叙完了经过,便问方涟墨意见。
方涟墨虽然和小七有些渊源,但他现在是以亲戚身份暂居在府里,小七说到底也只是他“借用”的一个小厮,因此他不愿多说,只委婉地让春儿依府里的规矩处置。春儿原本就是情面上客气,在他表明态度之后安心拿定了主意,于是言道待会儿派人去叫小七的姐姐过来、把他领回家去。
小七一听此言,抱住春儿的腿嚎啕哀求起来,春儿不为所动,叫人即刻拖了他下去。方涟墨是见过小七的姐姐与姐夫的,两口子都是忠厚和善的人,也很疼小七这唯一的手足,小七今次被遣回固然会羞惭不已,但在姐姐家里也不至于遭受什么委屈,故此方涟墨心里并不担心他,只暗自思虑起那荔儿。
小庆在旁提起荷包的事,春儿听了即道它必是大花从阿全那里叼走的,原来那小黄狗阿全早间玩耍的就是一个小物件,它把东西叼在嘴里,荔儿也看不清,还以为是自己房里那个破旧的绿香囊,因此并不在意。待那一猫一狗玩在一块时,那东西早就烂了,他又把心思全投注在小七身上,哪里顾得到其它?而小七第二次去的时候,倒是看见了大花兴致勃勃地弄它,阿全在旁边懒洋洋看着,大概是自己玩腻了。春儿到时,却并未见到大花,想必那时它已经溜到正院去了。
如此一来就都合上了,小庆点头道:“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荷包是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