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指-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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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了苍白的脸颊慢慢蜿蜒而下,他慢慢地伸出手来,一寸一寸地欺近我面前。
我开始后退,一步,一步,脚下去好似踩着虚空,绵软不能着力,不由大急,汗下如雨。只好奋了力向后仰身。
它慢慢裂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手下丝毫不停,虽然缓慢,但这么近的距离,本不需要多少时间,我就那样看着那只手伸到我的面前,作不出任何反应。惨白的手指,在月色下分明,它的手在我面前一尺处停了下来。
画面仿佛定格,我拼命挣扎,仍然不能移动半步,它的手也不再前伸。又出现那样对峙的局面。
十秒左右,它慢慢地将手握成拳,然后,食指缓缓伸出……
外面风忽然大了,一阵风过,窗户被吹动,窗叶重重地打在窗棂上,发出“当”的一声巨响。那只手凭空消失。
这时,才感到力量回归自己,我猛地弹坐而起。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下的床单却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心正“砰”然如鼓。长河揉揉眼睛,奇怪地看我:“南屏,你怎么啦?”
我摇摇头,抬眼,窗外轻风微微,桌上的书推在一起,整齐,不见丝毫凌乱。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下床来到桌前,从壶里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将水喝下去,猛跳如鼓的心才不至于蹦出胸腔。
我走到窗前,外面月光明亮,光华如练,树影参差,透窗而来的月亮穿过树木,仍是影影绰绰。
长河没有异样,那么,这只是一个真实的梦境,但是,为何又被这个梦给困扰了呢?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每次的梦中,总有一个影像对我伸出一根手指,它是暗示我,还是警告我?
长河问道:“南屏,你怎么了?”
我慢慢摇头,轻声说:“没事,睡不着,吹吹风,你睡吧。”
第十二章 愉快的夜晚
被梦境困扰,再不能眠。
晨起时,精神有点萎顿,长河倒是精神很好,笑起来露出一嘴的白牙,嘻嘻地说:“南屏,看你昨晚失眠,定然是想那个妹妹去了。”
我笑着挥他一拳:“哪有什么妹妹!”
上午有些神思恍惚,我竟然这样莫名地被那个梦给扰乱了正常的,规律的生活,影响了工作时的精神状态,如何解释?巧合吗?
电话响起,接了,对面传来方明的声音:“南屏,考虑得怎么样?”
方明还是两年前的老脾气,做什么事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对着电话,忽然踌躇:我如离了这个地方,是否从此不受这灵异梦魇所制了?但是,我离开这个地方,自己心中就会真正的解脱了吗?
逃避,好象不是我的行事风格。而且,也未必可以逃避得了。
方明在对面说:“后天市政府有个会议,如果你同意了,我便在会上提出,提案通过的话,你的调动手续一两天就可以办好,我想在十。一假前办妥这件事。”
我该去吗?
脑海中忽然幻出一张脸来,这张脸让我下定决心,我婉拒了方明。
方明在电话那头怔了一下,随后笑骂:“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脑袋不开窍,好歹市政府也比你乡办有前途。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我笑,的确,这样的机会放在面前竟然会被我拒绝,换任何人也会觉得不可思议,方明不是我,他永远不能明白我对秀峰乡的感情,这两年来,我是真正把自己融入秀峰乡,我盼着看秀峰乡经济腾飞,我盼着秀峰乡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如果离去,或者自己是会有更好的发展,但,我已舍弃不了秀峰乡的草木人情,舍弃不了这片纯朴的土地。而且近来一直被梦魇所扰,我希望可以探出根源。小王的死,不明不白……
或者还有什么原因,却是存在心底永远也不愿去提起的,但一样成为我不想离去的理由。
方明说:“好了,我也不为难你,就知道你小子心里在想什么,实现自己的价值么,要让乡民脱贫么。明儿中秋了,我老婆今天下午就要过来。咱们国庆假期再聚聚,到时尝尝她亲手做的菜!”
下午下班,长河对我说:“南屏,明天中秋,你到我那去拿些草药带给伯母吧,到我家去吃饭去,顺便参观一下我爸妈的养鸡场!”
“有现成的么?”
“应该有吧,总不会让你白跑一趟!”长河笑。
推出摩托车,去长河家。
路上,摩托车带出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我对长河笑着说:“你昨天的那些书是哪儿找来的?”
长河大声笑着:“还不是一些老人家手里。他们比较迷信,我想那件事也没办法解释,或者可以在那些书上寻找一些答案,没想到看不懂。”
我随意地说:“或者可以问问他们,对了,张远洋不是说清水村有一个什么老道士的后人,叫张清扬的……”
长河忽然一振,本来开得平平稳稳的摩托车突然偏了方向,差点滑入路边的水沟,他手忙脚乱地扶正了方向,还好开得不快,不然已经栽进沟里了。
我奇道:“怎么了,长河?”
长河摇头:“没事!”看不清他头盔下的脸,不过想来他也吓了一跳。
我心中一动,难道又如小王那天一样,只是它没有得手而已?想到这里,我四处看去,但风清云淡,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们都沉默了,空气中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气息,让人难以忍受的压抑。
还好这段路程很快就走完了。
将摩托车停在长河屋前,柔云已经从屋里迎了出来。
招呼过后,坐了。柔云笑着说:“真巧,我妹妹今天也会过来!”
长河笑,对我斜过来一眼,目光中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暧昧。明白过来,想来柔云热心想喝我一碗冬瓜汤呢。不置可否地笑着,喝茶。
柔云转入厨房做饭去了。
坐了一会儿,和长河聊一些乡土人情。长河说:“南屏,带你去参观参观我爸办的养鸡场。”
笑着和长河起身。
长河与他父母的房子相距二十米左右,晚风吹在身上,习习凉意,很清爽,空气新鲜。走在路上,远远看去,一排水田,晚稻长势喜人,随了风海浪一般起伏,夜色中,很壮观,也很美!
其实乡村的风景是自然而美丽的,会让人觉得远离了凡尘俗世。只是一直忙于工作,一直困于梦魇,竟然忽略了。
李大叔的养鸡场规模比较大,一长排的土坯房,座北向南,里面用竹子和铁网做成的鸡舍,一层一层的垒起,每隔两米左右一个窗户,光线很好,通风。李大叔正在拌鸡饲料,穿著工作服,戴着口罩,粗大的布满青筋的手上满是糠皮麦麸,正在有力地来回搅拌。鸡“咕咕”地叫着从铁网后伸出头来在水槽里啄水喝。
李大叔拌好饲料,快速地撒在食槽里,一排一排地洒过去,鸡伸长脖子,一起一伏地啄吃。
电灯的光线比较暗黄,李大叔喂完饲料,长河在门外叫:“爸!”
李大叔应着,回过头来,看见了我,向门口走来,边走边摘下口罩,笑着说:“哟,苏乡长今儿过来了?”
我在门口,笑着说:“李大叔,你的养鸡场规模挺大的。”因为没有穿消毒衣,只能在外面看看了。
李大叔笑着,眼神中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不行了,人老啦,才两万多只鸡呢。要早十年啊,我非得喂上十倍不可。”说着爽朗地笑。
长河说:“爸,我带苏乡长来看看你的养鸡场,乡长关注着呢!”
李大叔幽默地说:“乡长一直提倡乡民多发展副业,咱也算是响应乡长号召,哈哈!”
拿了药回到长河家里,只见客厅里多了一个女孩子,穿著一件浅蓝色连衣裙,披肩的发,弯眉秀眼,盈盈含笑。
长河笑着叫:“哟,柔风,刚还说到你呢,怎么才来?你下午不是休假么?也不早一点。”
我知道那女孩就是柔云的妹妹,竟然叫做柔风。她微微一笑,说:“下午一个朋友过来,陪了她一会儿,要不是想着帮你带东西过来,我就不来了呢。”
长河笑:“你都两个月没来了,难道就不想你姐和我!”
柔风笑了:“倒是有一点想姐了,至于你么,想到姐了自然也会捎带着想起你来,呵呵,我这不是来了么?”
看来他们是常开玩笑的,姐妹关系也挺好,气氛很快热络起来!长河看着我,微笑着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南屏,柔风!”
真简短的介绍,柔风笑着对我伸出手,她的手白凈,我轻轻一握,觉得有点凉意,女孩子,要风度不要温度了,呵,这样的凉夜,只穿著一件连衣裙,想来手冰凉也是应该。我说:“你好!”
她展颜一笑:“你好!”
落座后,柔风呡着茶,似笑非笑地,随便聊一些风土人情,才发现柔风很善谈,偶尔会有一些奇怪的见解。
长河说:“柔风,你冷不,要不,我给你拿一件你姐的衣服?”
柔风笑:“姐夫,你当我第一次来呢,要冷,我自己会去找衣服的,你就别为我担心了。”
长河笑起来:“好,我不为你担心,你姐一个人在做饭,我去帮她去,你陪南屏聊聊天儿!”说着,真的站起来要去厨房。
柔风笑嘻嘻地说:“姐夫,要去也是我去,你一个大男人,去厨房做什么啊。”然后转了脸对着我嫣然一笑:“苏乡长,我去帮姐姐,一会儿吃到我做的菜可千万保留意见,不过我估计,还不至于难以下咽吧!”
看着她美丽的身影转入了厨房,我笑了笑,长河看着我说:“这小妮子鬼灵精怪的,不过真善解人意!”
这是一个愉快的晚上。
晚饭后已是九点多,明天要回家,我谢绝了长河的挽留,决定趁夜回到乡办,这样明天清晨就可以启程。
趁着三分酒意,在岔路口稍作犹豫,我将车驰向近路。远望村,无头的影像,我不信,此时离了长河的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摩托车引擎的声音在清秋的夜里分外刺耳,接近那片荒地时,我时不时地按着喇叭,与其说示威,不如说是为了壮胆。这样清冷的夜里,四围寂静如死,一声长长的,高吭的喇叭声,的确可以让人胆气增加不少,何况还有酒意。
不过我的头脑还是十分清醒的,至少手下很稳,不至于将摩托车头偏了方向驰向路边的水沟或荒草地。这次为什么要过来,我无法说出原因,上次的惊悚心底还有深深的寒意,却在两天后选择一个人面对。或者,我只是想见一见小王吧,如果真有灵异现象的话,我相信小王会出现的。但是真有灵异现象吗?那些梦虽然真实,却毫无根据。我变得那么不确定,我的判断是因了这些天来的惊惧所左右了。
将摩托车停下来,下意识地用手去抚脖子,就是在这里,长河突然失控,我险些就在他的扼阻下停止呼吸。
风吹在身上,有些清凉,月光明亮,八月十四的月亮,肉眼已看不出哪个地方稍缺了。这就是古人月白风清的意境吧。极目看去,四围除了荒草就是树影。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莫名其妙地一次又一次来这里,我想知道什么?我想证明什么?明天是八月十五,我现在该早早睡下来,明天早起回去和父母过节才是。我决定回去了。
风大了起来,茅草开始倒伏,我正欲发动引擎,右边的草丛,“哇”地一声怪叫,划破寂静,那声音凄厉怪异。夜色因此变得阴森,我的脚下意识地一动,引擎声直冲夜空,我将车头对准那片草丛,车灯粗大的光束骤然直射过去,草从中“扑喇喇”一声,是鸟类扑动翅膀的声音。我开始按喇叭,声音高吭嘹亮,一团黑影猛冲而起,向远方逃去。灯光下分明,原来是一只猫头鹰。
虚惊一场,我摇摇头,开动摩托车。
第十三章 刹车失灵了
中秋节陪了爸妈一起过,家乡的变化也挺大。妈妈的白发增了不少,看着我的眼神是欣喜的,快乐的。但是,她总在对着我一个人的时候,轻轻地说:“小屏啊,你都二十七了呢,小二子二十六岁,儿子都已经三岁了……”
“妈你就别为我担心了,我现在比较忙,没有时间想这个问题,再说,才二十七嘛,不急!”
妈妈看着我,无奈又爱怜地摇头:“你总是说忙,也该考虑考虑了,二十七不小了。我还想早点抱孙子呢!”
老人的心思我明白,但是我不能给他们什么承诺,看着爸妈脸上的皱纹,不由一阵内疚,什么时候,我才不让他们为我操心呢?
小妍的影子又出现在心头,和紫月的脸一起,纠结缠绕,小妍,你真成了我的心结,其实,我早该把你忘记,然后心安理得地和紫月花前月下。可是为什么,你总会在不经意间占据我的脑海,让我不能思想?
回乡办,因过几天就要放国庆假,一些工作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完成,相对比较忙碌,我亦想在这段时间找出根源,不想让那灵异现象始终如附骨之蛆,让我寝食不安。
上午,方明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南屏,你决定不过来么?那我可另外物色人选了。”
这不是方明的性格。在学校时,他绝对不会为一件事征求别人的意见两次,而且不拖泥带水。我知道他是真的想帮我,我也知道他真有能力帮我,但是,当心中的想法已经生成,我就没办法去逃避。除了面对,我用什么方式来解决?包括我这阵的遭遇,包括我的感情。
方明在那边叹气:“好吧,我另外找人了。我老婆过来了,十。一到我这边来聚聚。”
下班之后没有吃晚饭,我直接将摩托车从车棚里开出来,发动引擎。车子冲出乡办大门,我要去清水村。我并不相信迷信,但是,我还是决定到清水村,希望能寻求到我想要的东西。
八月秋凉,摩托画带出的风吹得我衣襟不停飘动,我将车速提升,两旁的稻田从眼前掠过,稻子已经抽穗,几个戴了草帽的大伯手中拿着锹在引水灌田,道旁的白杨树叶子在风的吹舞下“哗哗”地响,清水村近了。
我想问问张清扬的家在哪儿,踩下剎车,车却并没减速,原来剎车坏了。我大吃一惊,现在车速是120码,我如何让摩托车停下来呢?这时,远远的地方响起了拖拉机的突突声,一辆载满木材的拖拉机从村子里驶出来,我精神不由高度集中起来,现在要想的不是停车问题,而是如何不撞上别人。
我的手稳稳地掌了车身,本来路面的宽度是可以两辆车并行的,但这车上的木材装载时两边突了出来,但,以我的技术,安全过去是没有问题的。
近了,更近了,眼看就可以与拖拉机擦身而过,忽然,拖拉机后面,摇摇晃晃地出来一辆自行车。乡民用车载着东西的时候,总是有一个人会骑了自行车相随,那辆车应该是一直跟着拖拉机的,只是现在突然骑到旁边来了。摩托车速飞快,已不容我细想,自行车上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乡民,看我飞速撞来的摩托车,惊慌得忘记了反应。现在所有的反应都迟了,我看见路边有一棵树,我手下一动,车头就向那棵树的方向歪去,听见拖拉机司机和乡民的惊叫。
眼看摩托车就要撞上树了,我极力保持头脑清醒,手下稍动,车头侧过避开树身,我看准时候当机立断,脚下用力,一跃身紧紧抱住了树杆,摩托车车势不抯,冲下路边的稻田,车轮子还在飞速旋转,蹭坏一片稻子。惊魂方定,一个问题浮上脑海,我的摩托车保养得一向很好,剎车怎么会突然失灵了呢?
如果我不是先想停车,发现剎车坏了,到与拖拉机相撞时才想到减速,那时始料不及,定然惊慌失措,那么,我就会是第二个小王了。
我头脑中开始混乱,慢慢地滑下树身,站在那里怎么理也理不清,好象有一道清晰的主线要浮上来,但我抓不住。
这时,拖拉机已停下,那个骑自行车的乡民已帮我从稻田中将摩托车背了上来,两人走到我面前,忙赔礼道谦,不时擦着额头的汗水。我知道这件事与他们无关,他们也大大受了一番惊吓了。我谢过帮我扶上车来的乡民大叔,慢慢地将车推动,车上的泥浆蹭到身上也不觉得。
太阳已经下山,晚霞映红了天边,我心情沉郁到了极点。本来决定做一件事不想半途而废的,但是,现在我已没有心情去找张清扬了。
将摩托车推到村口,在那家小店里维修了,然后驰向回程。
这几天脑海中很乱,始终在想那险险会发生的车祸,觉得有一团乱麻在脑海缠绕,似乎要理出个头来了,但又总在关键时候没了影子,不知道这头绪应该在哪儿找寻。
很累,从身到心。
我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但,心却总无法平静。办公室里有小叶的笑声,张望的餐厅有紫月关切的眼神,张远洋总是极力活跃气氛。但是,我总是无法高兴起来。因为我情绪的不稳定,这些天,办公室也明显比以前沉闷。
我没有见紫月,现在,不想任何人为我担心。
吃过午饭,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无意识中,我来到停车棚。自从上次摩托车失事,我就再也没有骑过那辆摩托车。
车棚里几辆摩托车整齐地停在那里,我在其中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小王的。小王死后,他的摩托车也已被撞坏,他家里人收拾他的遗物时没有带走。这车本来和我的车是同一型号,同样的颜色,同时买的,但小王的已不能用,现在呈现在眼前,就如一个瘫痪的老头和一个年轻的小伙。但是,我们也没有处理掉。我蹲在地上,对着小王的车,想着小王生前的音容笑貌,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
我竟然对了那辆车一个中午,仿佛那辆车就是小王。
那辆车的剎车也是坏的。
第十四章 等我回家的人
下午去了交警队,小王死后,我去交警队去得勤。
回到乡办宿舍,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天空了。
将摩托车停到车棚,脑中还在回想远望村前的茅草地。我慢慢走回宿舍,转过了弯,目光无意中掠向我的房门,竟然看见一个身影,修长的影子在月光清冷的光辉映照下,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风吹来,树叶“沙沙”地响,我放慢了脚步,心中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我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她抬头看我,又把头低下,想说什么,似乎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柔声说:“紫月,是你?!你找我吗?”
紫月迟疑了一下,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