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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神侠剑客-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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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贺千山又独自下到涧边,琢磨这穿山打绝技,可琢磨了半天依然毫无头绪。

    他无聊中半躺在涧边的草地上,咬了根狗尾巴草,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将鹅卵石平托于掌心,轻吐内力拨弄翻滚,倒也有趣!

    “了不起啊!千山师弟!”

    贺千山回头一瞧,却是千绝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忙站起身来行礼道:“见过千绝师兄!”

    “你我师兄弟不必如此客气,日后这些个礼数便互免了吧!上次比试险些伤了你,师兄还没跟你道歉呢!”

    “呃师兄哪里话?拳脚无眼,便是受些伤也是我技不如人,何来道歉一说?”

    这千绝向来对贺千山没个好脸色,今日这态度转变得让贺千山着实有些不适应。

    千绝问道:“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劳师兄费心,已经痊愈了,寺里的金疮药真是好用得紧!”

    贺千山摊开左手,果然手指伤处连道疤痕也不见!

    “哦,那就好!”

    万木寺金疮药的疗效如何,千绝哪能不清楚?多好也不可能有如此神效!只是此时千绝已不再吃惊。

    “师叔传你的穿山打练得如何了?”

    贺千山摇头叹了口气。

    “内力心法倒算练得顺利,只是每每出手却似是而非,应是有什么诀窍还未掌握。”

    千绝点点头:“师弟啊,你可知在朝夕间便练到这种程度,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所以我说师弟你实在是了不起!”

    贺千山苦笑道:“师兄谬赞了!我正一筹莫展呢!不如师兄指点一二?”

    “我确有心助你,只是这门功夫我没练过,恐怕是无能为力!”

    贺千山有些不信。

    “怎么会呢?师父与其他师兄,都推师兄你为寺内多少年来武学天分最高者,且潜心修武,这寺内竟还有师兄不会的功夫吗?又莫非师兄认为这门功夫过于寻常,便不屑去练么?”

    千绝摇头大笑。

    “要说天分,我怕不及师弟你万一,要说我瞧不上这穿山打的功夫,也是冤枉了我。

    师弟啊,你可知这穿山打绝技也是我万木寺镇寺绝技之一,若是练成,飞花摘叶俱能伤人,远近快慢皆可随心,乃是冠绝武林的暗器神通!我岂有不想学的道理?

    只因穿山打所用内力是九九归元气,而我练的却是太阴离元诀,这两种内力一正一反、一阳一阴、一刚一柔,是不得同时练的,故而我不是不想练,而是根本练不了!”

    到这会儿,贺千山总算知道自己练的内力姓甚名谁了,也猜到千绝所说的太阴离元诀,应该就是师父提过的被禁用的内功心法。

    “不过”千绝顿了顿道,“我虽不会这穿山打,但有些法门我还是略知一二”

    “当真?!”没等千绝说完,贺千山便一把握住千绝手臂,像是什么宝贝失而复得般激动,“师兄快说与我听!”

    贺千山的热情让一向不苟言笑的千绝很是不自在,干咳两声道:“师弟稍安勿躁,且听我说!穿山打虽是暗器功夫,手法的关键却全在内力,说简单些就是以气驭物,功力越深则能驭之物越多,驭物之距离越远,也越能随心所欲,方丈师叔苦修此功至今,掷出的石子可穿金裂石,可轻打穴位,也只能说是小有所成!”

    贺千山听得兴起,又有些沮丧。

    “如此难练,不知要练到什么年月才得练成?”

    “师弟何须灰心?师弟的资质远胜于方丈师叔,适才看你在掌心弄石已甚是自如,想必超越方丈只在旦夕之间,假以时日便是凌空御剑、飞羽伤人也不无可能!”

    虽然千绝说得神奇,贺千山自个儿却难拾这份信心,苦笑道:“莫说御剑飞羽了,就是把这石头打进水里现在也没做到!”

    千绝笑道:“这有何难?难道你没玩过陀螺吗?”

    “陀螺?自然是耍过。可这跟陀螺有什么相干?”

    千绝却不说明,只道:“我只能言尽于此了,再多说,师叔必要责问于我!师弟你聪慧过人,当能很快想通,我先回园子了!”

    千绝说完转身便走,却又回头问道:“今日还要去与师叔下棋么?”

    “嗯,约了申时。”

    千绝点点头走了。

    贺千山也不在意千绝为何有此一问,只在嘴中呢喃着:“陀螺陀螺?”

    忽地他双手一拍,飞也似的一路奔到寺外,跑到一株小银杏树下,在附近地面一番搜寻,果然找着了当日智心掷子救蛇打出的洞穴。

    他用短剑下挖一尺过半,仍未见棋子,但洞壁的螺旋状纹路清晰可见!

    “哈哈原来如此!”

    吃过午饭,贺千山痛快地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已近申时,赶紧洗了把脸往师父的禅房去。

    临近禅房,却听得里面有人在说话,声音不大,却依稀听到了“千山”、“身世”、“秘密”几个字!

    他脑袋里“嗡”地一下,忙定了定神,蹑步走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原来是千绝在跟师父说话!

    千绝道:“二十年前我寺遭逢劫难之日,受到牵连的那户贵客便是贺老爷一家吧?听闻当时贺夫人已身怀六甲,要是我没估计错,贺夫人之后便是在那林中诞下的千山师弟!”

    “”智心没说话。

    千绝又道:“这件事似乎连千山师弟自己也不知道吧?”

    智心反问道:“你却是如何知晓的?”

    “我与千山师弟比试过招之时,已发觉他内力有异,后来看他练功神速,绝非人力可为,想起我随师伯祖弘叶上人修行时,上人曾提及过那林中的种种秘闻,便猜测千山师弟必是在那儿获了什么了不得的际遇,才有这超凡之力!”

    “仅凭一己揣度,便信口妄言,你这几十年佛法都白学了吗?”智心沉声怒斥。

    “师叔息怒,此事我并未跟其他人透露,只因心中有疑,才向师叔求证。不过若是千山师弟当真身怀异禀却不自知,只恐对他有害无益!”

    “即便真如你所说,千山也有父亲长兄,该否告知、何时告知,他们自有主张,哪轮到我等擅自作主?今日你所言,止于此室,止于你我二人,不得外传!”

    “师叔明鉴!如此千绝先告退了!”

    贺千山心里乱成一团麻,竟未及躲开推门而出的千绝的视线。

    一眼瞟见呆立在不远处的贺千山,千绝的表情既惊讶又尴尬,皱了皱眉,跟贺千山比了个手势便匆匆走了。

    贺千山懂千绝的意思,是让他在师父那儿先不动声色,于是整理了一刻情绪,才进去禅房。

    之后的棋局,师徒二人都寡言少语。

    一番苦战后,智心竟破天荒头一次胜了贺千山,然而除了意外,他的心情却没有如想象中应有的激动和兴奋,反而有些忧心忡忡。

    出了师父的禅房,贺千山一溜烟直奔菜园。

    千绝早在园子里候着,把他引进茅屋,掩上屋门。

    贺千山满肚子的疑问,却又不知从哪里问起,还是千绝先开口了。

    “我与师叔的谈话,你听见了?”

    贺千山点点头。

    “”千绝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父亲、大哥当真从未跟你提起过你出生时的情境?”

    贺千山摇摇头。

    千绝又是一阵沉默,内心似乎大为纠结!

    “唉!不知到底该不该说与你听!”

    “请师兄务必告知!”

    贺千山目光恳切,语气甚至有些强硬。

    千绝看了一眼贺千山,半晌终于说道:“二十年前,不,现在应该说二十一年前,我寺那场浩劫你总该知道吧?”

    “嗯,虽然家人从未提过,但坊间偶有人说起,倒是知道一些,却不知与我有何干系?”

    千绝似乎理了理思路,才缓缓说道:

    “当年的万木寺,虽在武林中名不经传,却也是远近闻名的古刹,前来上香拜佛、求缘求学者众多!

    而那时我寺佛缘广结,寺门大开,对世人毫无戒心,遇有拜寺投宿者,无不以礼相待

    记得那是庚子年的一天黄昏,约莫酉时过半,寺中忽然来了两个江湖人士,说是结伴游山,错过了下山的时辰,想在寺里借宿一晚。当时的住持、家师智通方丈见是武林同道,便盛情款待、安排住宿,不想却是引狼入室!

    那两个江湖人士于深夜突然发难,袭杀了守夜的僧人,打开寺门,又引进百余匪众,血洗我寺,见人就杀”

    说到这儿,千绝咬牙顿了顿,眼中释出一抹怒意与杀气!

    “许多师兄弟还有几位师叔,都未及反抗,在熟睡中便被刀剑加身

    我与几个小师弟被师父放入水桶,吊进水井,方才逃过一劫,那时我们只觉得天昏地暗,能听见的只有惨叫声

    后来,幸得在我寺投宿的一位剑客出手助阵,才杀退了贼匪

    这一役,我万木寺八十僧众,活下来的不足十人,智字辈僧人只存师父和智心师叔,而师父不久后也因伤重难治而圆寂!”

第17章 往生林() 
贺千山虽听说过这场浩劫,却想不到如此惨烈,心中不由唏嘘,突然想起千绝跟智心说的那番话,急问道:“师兄说那晚我爹娘也在寺中?”

    “那时听寺中师兄说,有户富贵人家要在寺里做连日法事,在寺里住下了。至于是否是你父母,原先我也只是猜测,不过看师叔的反应,该是没差!我还记得有个小孩,应是你兄长!”

    虽然时过境迁,听到父母及大哥当时皆身陷险境,贺千山心中还是莫名的担心,不由问道:“他们遭遇了什么?又是如何躲过这场杀戮的?”

    “师弟还没进过寺里的罗汉堂吧?”

    “倒是想进去看的,只是那殿门终日锁着,却不得进!”贺千山不明白千绝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嗯,除了祭典那几日开门清扫外,罗汉堂长年锁闭。”

    “为何?”

    “因为那罗汉堂通向一处不可去的去处——往生林!”

    “往生林?是片树林么?”

    “没错!就是这木栖山山顶的那片树林!那林子诡异透顶,常人去了有进无出,生死不明!故曰‘往生’!若我估计没错,你的家人当时就是躲进了往生林才保住了性命,而你娘亲又恰恰在那林子里生下了你!”

    贺千山有些不解。

    “师兄不是说往生林有进无出吗?那我爹他们又是如何进出的?”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师伯祖弘叶上人带的路!”

    “弘叶上人?”

    “师弟殊有不知,听闻当初度海祖师途经木栖山,登山苦行,误入了这往生林,被困其中十数载,九死一生才摸清了林中的路径,脱困而出,于是建寺于此镇守那往生林,防人擅入、枉送性命!并设了一个特殊职司——‘守林人’!

    守林人守林一生,直至圆寂,下一代守林人则由上一代守林人选任,而往生林的进出路线也只在两代守林人之间口口相传。

    弘叶上人就是上一代的守林人,因此没有他带路,你的家人不可能进出这往生林!”

    “怎不将这林中路线绘制成图,广而告之,也省得费这份心力去守着?”

    “问得好!我当初也是这般问弘叶师伯祖,师伯祖说度海祖师在林中发现了一个足以撼天动地的大秘密,担心这秘密为歹人所知,引发大祸,故而不准将林中路径公开。”

    “哦!”贺千山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师兄之所以认为我是在林中出生的,是否也是因为这个秘密?”

    “正是!你内力奇异、禀赋奇高、愈伤奇快,还有总之皆非凡象,除了出生时受了往生林中的际遇,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贺千山凝目沉思,想想从小到大自己与别人的种种不同,以及自己做的种种在别人眼中稀奇古怪的事情,确是不太正常。

    千绝接着说道:“我所知也就是这些了,智心师叔知道的也未必比我多。”

    “或许我该问问父亲和大哥。”

    “你觉得他们瞒了你二十年,现在却会告诉你吗?你若想知道更多,除非”

    “除非进去这往生林!”

    千绝似乎微惊,看了看贺千山,点了点头。

    “师兄,你适才说上一代守林人是弘叶上人,那现在是谁?”

    “唉!”千绝叹口气道:“说来惭愧,我本是被选中的本代守林人,只是跟随弘叶师伯祖修行了一年,师伯祖竟说我本性暴戾,杀气过重,将我遣回寺中,为此师叔至今也不肯传我全本太阴离元诀哼哼,弘叶上人一代神僧,却也不脱以貌取人!”

    说到这里,千绝嘴角一阵颤抖,不知是笑是怒。

    贺千山表情也是遗憾,接着问道:“那弘叶上人现在何处?”

    “上人也在那一役中,重伤身亡!”

    “是吗?”

    贺千山心地仁义,虽然与弘叶未曾谋面,但经千绝一说,弘叶无疑是贺家的大恩人,此刻听说他早已身亡,心中不由难过,半晌才继续问道:“如此这往生林的进出路线岂不失传,再无人能入出其中?”

    “路线失传是真,不过却未必无人能进出!”

    “谁?”

    “你!”

    “我?”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进出往生林,那便是在林中降生的你!这是因果定数!”

    贺千山虽对千绝的说法半信半疑,但求索真相之心迫切!

    “千山但求一试!”

    “你千万想好,可是会丢了性命的!”

    贺千山一声苦笑道:“如不一探究竟,我必终日寝食难安,那才是生不如死!”

    千绝点点头:“嗯,这是于你,于寺里来说,你若能重新寻得林中路径,也是莫大的功劳!”

    千绝说着从怀里掏出件物事给贺千山看,说道:“这就是我这个所谓罗汉堂首座的一点权力了!”

    贺千山见是把铜匙。

    “这是罗汉堂殿门的钥匙?”

    “嗯,只不过,单有它也去不了往生林,还有个难处——罗汉堂的后门钥匙在师叔那里!需你自己寻来。”

    “便向师父去讨来么?”

    千绝一摆手:“万万不可!师叔是断然不会允你去的,若你与他明说了,再想拿到钥匙将千难万难!”

    “不过是一把锁头,索性砸开便是!”

    “不可,那是巧匠所制六合锁,内设机关,若为外力破坏,门将无法开启!”

    “如此师兄可知师父将钥匙放在何处?若是像师兄这般随身带着,我却如何能得手?”

    “依我看,师叔不太可能将钥匙随身保管,因为之前师叔还曾提醒于我,叫我不要将钥匙放在身上,说人外有人,放在身上也难免被高手所夺,应藏于隐秘之处。

    故而,我猜测师叔将钥匙藏在其禅室之内。等下你用过晚膳,还到这园子呆着,待师叔领我们做晚课,就去他禅室搜寻,若寻得便在罗汉堂前候着,我自找机会过来放你进去!”

    贺千山虽觉得这么做多有不妥,然事关己则乱心,也顾不得那许多,点头应了。

    晚膳过后,贺千山依言进了智心的禅房。

    禅房内布置得本就极为简单,更没多少箱柜,很快贺千山就把房内的犄角旮旯翻了个遍。

    可是他连钥匙的影子也没见着,只是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度海祖师的画像后,发现了一些蹊跷!

    那画像后的墙壁有一处凹穴,悬着两枚小小的铜铃铛,连着铃铛的丝线通向墙壁中,不知那一头系在何处?

    贺千山搜寻无果,便退出禅房,就在院子里等千绝。

    没一会儿,千绝果依约而来,轻声问道:“找到了吗?”

    贺千山摇摇头。

    “确定找仔细了?”

    “就差挖地三尺了!”

    千绝皱眉自语道:“到底藏在哪儿了?难不成真埋地底下去了?”

    贺千山却忽然说道:“师兄,你明日还是这个时候过来,钥匙的事我自有办法!”

    千绝颇是不信。

    “什么办法?”

    “这会儿不及多讲,总之包在我身上!”

    翌日,贺千山照旧找智心弈棋。

    与前日不同,此局贺千山气势如虹,只半炷香的功夫便杀得智心投子认输。

    智心却输得笑起,打趣道:“莫非是昨日输了,心中不服,今日才下得如此盛气凌人,不留一点情面?”

    贺千山笑而不语。

    智心忽把神色一凛:“功夫练得怎样了,可有懈怠?”

    贺千山却不回答,拈起一枚黑子,置于掌心,提气运功,那棋子竟弹立起来,继而如陀螺般开始旋转,越转越快,最后只剩团淡黑色的球影。

    这黑色球影又逐渐腾空而起,离了贺千山的手掌,越升越高,升到足有六尺高时才逐渐减了转速,回落下来

    “现在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师父认为如何?”

    智心此时已然看得呆了,徒弟这一手他不是做不到,却也没把握做得更好,问题是他浸淫此功一生,而贺千山满打满算不过月余,他越来越确信之前的猜测。

    智心回过神来,却不知如何应答,只得苦笑道:“为师怕是教不了你什么了!以后你自去隔壁藏经楼,但你所见武学典籍,皆可参照练习,如有不明处再来问我吧!”

    他说完便取出把铜匙交与贺千山,想必就是藏经楼的钥匙了。

    贺千山喜笑颜开,边收拾棋盘边说道:“如此也好!话说这藏经楼我还没去过呢!还有那罗汉堂”

    从贺千山嘴里听到罗汉堂这三个字,智心一惊,眼角不由自主向左上瞄了一下,瞬间转回看贺千山时,贺千山仍在收拾棋盘,似是并未抬头。

    他悄悄舒了口气。

    “罗汉堂只在祀日前后才开殿,也无甚好看的,你还是专心练功吧!”

    “是!师父!”

    晚课时间,贺千山再次进了智心的禅房,想起师父眼光瞄向的位置在门的上方,便踮起脚,伸手在门梁处一阵摸索,竟无所获,不由感到奇怪。

    忽地他一拍脑门,哑然失笑。

    出得门来,他一纵身,左手扒住檐木,右手往那“禅室”的门匾探去,摸出一卷满是灰尘的黄绢。

    展将开来,内里果然是把黑铁钥匙,长有三寸,匙身为六角棱柱状,棱柱上排列着不规则的缺口,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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