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菩提-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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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逐鹿一别,已有上千年未见了——”黎渊高站天渊,低沉声音响彻云霄道,“——雨师。”
此时的应龙宫早已乱成一团,在听见“雨师”那两个字后,从阵图中抽身离去的开明兽微微一笑,重瞳自现神光,无数仙人纷纷祭出法宝坐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唯恐夹在几尊大神间被当了无辜的炮灰。风起云涌,海面亦泛出极其灰暗的深黎色,在沉沉聚拢的低厚云层间,隐隐有雷光闪动。
望着那广袤延伸至天边的幻境和四散奔逃的人群,苏雪禅一时间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舍脂已经当机立断,立即拉着他道:“走,快离开这!”
伴随呼啸风声,舍脂臂弯间倏然现出一条环绕周身的纷扬丝绦,宽如玉树,色若云霞,宝光烂漫,其上刺绣灿烂的星尘明月。舍脂就如那些壁画上的飞天,仅凭一条紫气萦绕的披帛彩带,就领着苏雪禅飞上了雷声沉响的云空!
“紫绶云光带?!”苏雪禅不禁失声,这件传说中的顶级法衣,脱胎自释尊布道时诞生的第一缕紫气,后被善匠在其上纂绣漫天三千星辰,织以天河之水,哪怕是没有丝毫灵气的凡人,在披上它的瞬间都能飞升至云层之上,没想到却是在舍脂手里!
“雨师竟然在这里!”舍脂咬牙,“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雨师是谁?”苏雪禅大声问道,此时天际已经落下了无数道闷雷,他不得不扯着嗓子和舍脂说话。
舍脂道:“雨师就是兵主蚩尤的旧部!这个女人最善伪装掩藏,没想到她居然敢藏在应龙宫里!”
苏雪禅张了张口,在呼啸的狂风里,他只觉脑海中一声轰鸣,有无数纷扬如雪片的东西飞掠而过,但又随之转瞬即逝了,他想要伸手抓住,但只捞到了几丝不着痕迹的絮羽。
舍脂忽然在此时停下了步伐,带着他遥遥浮在高空上,而他们四周尽是奔向四边天际如流星的云气车辇,白鹤青鹿。
“怎么了,怎么突然”苏雪禅凝神向前方望去,却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滞留在半空中,就堵在他们前方。
苏雪禅登时睁大了眼睛。
“辛融?”
“雨师!”舍脂厉喝一声,如玉双臂张开,自怀中祭出一把七宝琉璃琴,持双手反弹之势,紫纱如飘渺翻卷的云雾,一路飞扬到雷鸣之上!
苏雪禅瞳孔紧缩:“你、你说什么?她是雨师?!可龙君那里辛融怎么可能是雨师!”
“雨师为天地雨泽所化,无骨无血,无形无象,”舍脂摇身一晃,竟将琉璃琴劈作三个,于天光中化出三头六臂,三口齐张,“能变耄耋老人,能变垂髫小儿,亦能于瞬间分出万千雨泽身,黎渊那里的是雨师,站在你面前的,也是雨师!”
“辛融”的脸忽然现出一阵诡异的涟漪,如落雨击湖产生的波纹,她微微一笑:“殿下,不是要由奴为您安排离开应龙宫,回到青丘吗?殿下为何要先行一步呢?”
苏雪禅浑身如坠冰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雨师,腰间流照君却在刹那锵然出鞘!
“待在紫绶云光带的范围里!”舍脂一头喝道,“雨师乃蚩尤旧部,亦是历劫万年的大能,你不是她的对手!”
苏雪禅牙关咯吱发颤,于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一切!
雨师亲自潜伏在应龙宫内,是她引他到失去理智的黎渊那里,也是她拿走了他的剑穗,转手就将其交给不死国,使双亲担忧他在应龙宫内的安危而解除对神人的胁迫,甘愿忍气吞声地蛰伏,就连那张便笺,说不定也是她写的!
——变成黎渊的模样,写一张字迹相同的便笺,对她而言又算是什么难事?
竟然如此,竟然如此!她竟然骗了他那么久
“殿下何必怪奴?”雨师莞尔,“奴不是给了殿下想要的吗,您不是如愿与龙君度过了一夜又一夜的春宵”
“住口!”苏雪禅勃然变色,“无耻之徒真是无耻之徒!”
此刻他只恨自己识人不清,错信了一头装成绵羊的豺狼!
舍脂也愣住了,她看着雨师,又看着苏雪禅。
“舍脂公主,您又何必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强出头呢?更何况,他还是您的情敌,”雨师柔声道,“请您离开此处吧,日后雨师必有重谢,阿修罗族亦会有莫大的好处。”
舍脂一声冷笑。
“你在指使我么?”她一身持琴,一身反抱,一身指按琴弦,彩带飘逸,云气缭绕,“我这辈子最恨有人对我指手画脚,第二恨的就是连带神人诸国在内的蚩尤一支,很可惜,你两样全占。”
雨师缓缓点头:“确实这太可惜了。”
——天地风雨骤来!
无尽雨丝细密如万千钢针,自云间浩然游荡,丝丝银亮,密密匝匝,在海天交界的上空扭成无数粗壮巨蛇,轰然向舍脂砸下!
舍脂美目圆睁,一扫琴弦,刹那间高山击雪,长河崩散,浑如十万铁骑伴随万里朔风隆然践踏在广袤云空,那琴声一音散作七音,七音又化千种音,舍脂仅仅拨弄了一下,就奏出了三千诸世中的重重人间,百年浮屠!
音波扫荡六合,打得大雨四下溃败,皆哗然解落于翻滚咆哮的海面之中!
苏雪禅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这是他第二次亲眼目睹这种级别的仙人对战,若不是周身有紫绶云光带替他护法,他只怕早就如上次那样被余波击落大海了。
雨师身形岿然不动,她一扬手,天地间继续风云变幻,落雨自海面滴滴升起,又重新聚在空中,她笑道:“舍脂公主的琴音真乃天下一绝,就是不知道,您能在这样的天时里和我僵持多久?倒不如将你身后的青丘狐交予我,让我们彼此间都省点力气罢。”
舍脂冷冷一笑,三双光润如雪的玉手齐齐按在透明琴弦上:“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好了,自大劫一别,我想要蚩尤一脉部族的命已经想了很久了。”
第26章 二十六.()
而在应龙宫上空,黎渊和四方海神仍然在同“辛珂”对峙。
“竟当真是雨师”禺疆面色惊异,手中托着一尊漆黑番印,“逐鹿之战已成定局,你和风伯还想要做什么?”
“没了主人的狗还学不会老老实实地当一条丧家犬?”弇兹容颜妖异,樱唇刻薄,“不要妄想着翻盘了,大局已定,你是脱不出天道的手掌心的!”
光茧静静地散发着金芒,空气里涟漪起一阵安逸的波动,只见无数柔软细密的雨露从光幕中丝丝缕缕地融出,慢慢自外部汇成“辛珂”的头颅、五官、四肢、躯干
“能破天下任何迷障,看清一切真实之物的重瞳开明兽,四方掌控天下水泽的海神,还有一位权倾八荒水部的应帝”她缓缓睁眼,竟丝毫不费力气,就从开明兽的束缚中脱出身来,“为了使我不起疑心,特地大摆筵席,让开明兽混在宾客之间,真是煞费苦心了,龙君。”
“雨师虽不善谋略,但是最能隐没躲藏,”黎渊面无表情,“我也没想到,你的胆子会那么大,就潜伏在我身侧。”
雨师微微一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龙君英明神武如斯,还是免不要灯下黑吗?”
“闲话少说吧,”不延胡余抖开法器,“蚩尤余孽,还不快快伏法!”
雨师容色一肃,她生自天地,呼风唤雨,扭转天时等全然不在话下,可今日来的却是洪荒全境汪洋大海的支配者,更别说还有一个统御水族,尾划大江的应帝,面对眼下境况,无疑是走为上策。
她的宽袍骤然散开,蓦地在半空中化为无穷细碎水珠,如训练有素的蜂群向幻境边际飞逝而去,瞬间四方海神齐动身形,波涛巨浪翻天覆地!
“外面还有一个雨师,”黎渊沉声喝道,“她想赶过去汇合,拦住她!”
此时汹涌海面上,舍脂一拨琴弦,三头六臂上璎珞披挂,香雾翻飞,张口三朵金莲浮于天顶,抬手七道清泉流泄人间,刹那便自琴音中现出苍穹之上的神圣佛国,妙音善地!
“你有无穷变化,我亦有三千幻身,”舍脂代表“修罗”和“天神”的两面此刻已是双目紧闭,唯有剩下一面还睁着眼睛,叫苏雪禅看不出究竟。那张脸还是美得让人无法直视,可一半温驯良善如菩萨,一半却狰狞桀骜如魔罗,“且试试看吧!”
雨师袖袍水波粼粼,她慢慢收敛了笑意,“看来舍脂公主是铁了心地要同我来一场殊死恶战了?就连三化身都放了出来若您也陨落在此处,王妃想必会哭得比上一次还要伤心吧?”
舍脂额上青筋绽起,三双手臂齐拨琴弦!
恰如玉山将崩,万海狂澜在霎时间吞没整个世界,舍脂五指纷飞,四弦一扫,天地俱暗,唯有佛国中千万片似刃金莲伴随梵乐飞射而出,在灰暗低沉的天色下拉成一道极其恢宏壮丽的光箭!
雨师早已闭上了眼睛,她宽大的衣袖于狂风中飞扬出千里之长,搅动了整片大海,无数水龙卷好像扭动在海面上的狂乱巨蛇,仰首迎击上那一道厉光!
——天地嗡然一声,炸响似流星相撞!纵有紫绶云光带护卫周身,苏雪禅还是在那一瞬间眼前发黑,被来回漫荡的余波震得口鼻溢血。
舍脂紧接着奏响第三声琴音,浑如催发出了万里原野上的猛鬼嚎哭,白骨尖叫,佛国瞬间隐没在迅速聚拢的血色黑云间,随之现出的是冤魂不尽的淋漓地狱!数万古尸阴兵身骑骷髅战马,手持磷火刀戟冲出洞开的炼狱之门,在高旷苍穹汇成一道火与血组成的洪流,在刹那间咆哮轰向孤身立在空中的雨师!
雨师的面上却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心!”苏雪禅急忙喊道,“当心她留了后手!”
说时迟那时快,雨师猝然收袖,而后又如露水流散,在空中分出三个真身,八袖铺如雪白长虹,在当中团团围出一面巨大无比的玉镜,正正映照着那万千嘶吼的骷髅阴兵!
舍脂瞳孔一缩,催弦似狂风骤雨,又从身后炼狱中放出无尽熊熊火鸦,环绕着大军,呈螺旋状疾射向那面光润圆滑的宝镜,苏雪禅看着那面镜子,心中却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避开,快避开!”他运足妖力,冲舍脂大喊,“那不是普通的镜子,舍脂,快躲开!”
雨师低低轻笑:“晚了!”
——那镜猝然放出无比强盛,犹如烈日的耀目光辉,它吞没了世间一切色彩,亦剥夺了世间一切声响,万物都好像被浸在粘稠的胶水里一般放缓了动作,苏雪禅唯有眼睁睁地看着漫长阴兵连番撞进镜面,如被八溟湮盖的万千星火,不留一点声息,便尽数熄灭在了永恒寂静的深渊之中!
“不”苏雪禅喃喃道。
——足以毁灭诸世的爆裂声震彻天地!
雨师尽力一抖长袖,八袖如白龙轰然抽打镜身,将它自后向前鞭挞地崩然碎裂,在不可用言语描述的壮丽破碎中,万千阴兵自射如流星四溅的碎片中砉然跃出,火鸦环绕,磷火燃烧,裹挟不可阻挡的伟力咆哮喷涌向舍脂!
形势完全颠倒,岩浆与火的暴戾践踏只在一瞬,而此时舍脂唯一护身的顶级法器紫绶云光带还在苏雪禅手中,苏雪禅一把抓起那薄如云纱的织物,在霎时间朝里灌注全身的妖力,将其纵横成一道无匹剑光,飙射进无边的火海流炎中,与此同时,本该被炽浪击穿的红莲炼狱却乍然爆发出万丈厉芒,犹如在浓云翻涌之下,波涛狂澜之上,又有一轮太阳怒而勃发,重现昏聩人间!
万千阴兵发出濒死的惨叫,火鸦在这样的光与热中瞬间蒸发殆尽,摧枯拉朽地颠覆出千里长空!
“雨师,”一个阴冷的男声响彻天地,杀意磅礴如海,怒意似日燃烧,“你敢动她,你找死!”
苏雪禅定睛看去。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浑身覆着如魔狰狞流淌的刺青,他右手持戟,左手拿着方才被苏雪禅掷出的紫绶云光带,怀中抱着舍脂的身体。他面容俊美,眼瞳似血,额间还佩着象征阿修罗族无上王权的冠冕,正是阿修罗族未来的继承者,大王子罗梵!
舍脂的三化身已然力竭卸去,心口还贯穿着一道淋漓血口,她虚弱道:“哥哥”
罗梵薄如刀锋的嘴唇轻轻吻在舍脂脸侧,他柔声道:“不怕,哥哥来了。”
雨师只是惋惜地看着高空中纷纷扬扬洒落于大海的碎镜,她莞尔道:“观世镜,沧海镜,浮生镜舍脂公主真是好本事,居然让我不得不碎其中一面来应对三化身的琴音看来这千年间,舍脂公主也没有荒废了技艺啊。”
与此同时,应龙宫上方的巨大幻图亦爆发出一阵极强的气浪,无数鎏金箭矢追逐着天际飞散的密麻雨滴,将它们尽数击碎在云霄之下,溃散出连片朦胧的雾。
雨师容色一寒,她虽能化出千万分|身,可那些都是实打实的本源力量,她本想让那个化身赶来与她汇合,不料却遇到五尊大佛坐镇,竟连手段都未使出来,就这样被生生抹消
要加快速度了。
五道金光如枭鸟厉啸,砰然降落在雨师对面,为首黎渊目光冷肃,沉声道:“千年不见,你保命的手段倒是更多了。”
舍脂看向苏雪禅,目光中饱含担忧。
“六对一,纵是兵主在世,也要好好掂量掂量这个局势吧,”不廷胡余笑吟吟道,“你埋伏在应龙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雨师笑了起来。
她在此前的神情一直懒散而傲慢,哪怕面对的是舍脂的绝世容颜和幻身魔音,她也从未紧张过半分,一直游刃有余,坦然自若。可此时,她却一扫先前那种漫不经心的高傲,目光灼灼发烫,眉宇间也凝聚起了近乎于狂热的期盼。
“主上是不可能一直沉睡的,”她高声道,“这天下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君临和践踏,帝位仍然空悬,而我等手捧冠冕,已经做好迎接他的准备了!”
黎渊睁大双眼,龙瞳中流露残忍的恶意,他缓缓道:“可是他已经死了,他的心脏是被我用右手一把捏碎的,身躯也消逝在了洪荒大地上难道这一切不是你亲眼所见吗,雨师?”
他这话问得太狠,也太毒,雨师的脸孔骤然扭曲,她捂住心口,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在场所有人尚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化作一道霹雳白光,倏地向一旁站立着的苏雪禅伸手抓去!
“住手!住手!”
在一片哗然中,苏雪禅只能听见舍脂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他看着面前雨师从凶狠徒然转变为不可置信的神情,胸口间却蓦地传来一阵奇异凉意。
他愣怔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向后一退,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数百年间无波无澜的时光,青丘山中遍谷桃夭,东荒海面明月东升,如雪菩提落满宫廷的飞檐,似玉繁花覆尽昆仑的山巅
他摇晃着酒瓶,踏在一地月光上,将一腔心事诉与那个再也不会醒来的人,如飞蛾扑火样可悲可笑。
一把漆黑如夜的长刀,从后洞穿了他的右胸,正正钉在他身前雨师的心口中。
“心绪不宁,你的动作就容易被人看穿,”黎渊低沉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犯下如此大忌,当真愚钝不堪。”
雨师喉间咯咯作响,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黎渊,唇边咳出一口浅淡的血色,她艰难道:“怎么会你怎么会”
黎渊冷漠地挑起唇角:“你以为我会有多在乎他,多在乎一个寡廉鲜耻,不知天高地厚的狐子?千年过去,你越来越蠢了,雨师。”
剧痛入骨。
苏雪禅呵出一口寒气,口鼻里溢下的鲜血一滴滴打在衣襟上,落在无尽摇晃的大海中。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借本能缓缓呼吸,压抑皮肉骨血被一刀撕开的痛苦,他清澈温润的眼睛倒映着整个阴沉昏暗的苍穹,在如大雪纷扬飞逝的过往中,他的灵魂被这一刀狠狠击碎,心与爱也都尽碎了。
雨师的脸孔剧烈颤抖,她浑身痉挛,四肢都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皮肤亦呈现出透明的羽解裂纹,鲜血堵在她的喉间,可她仍然面容狰狞地笑出了声:“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应龙你生来就是痛失所爱的命运”
犹如琉璃破裂时发出的轻响,雨师在刹那间分解成千万片随风飘逝的光点,一路盘旋到阴云洞开的青空之上。
黎渊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就手拔出捅在苏雪禅右胸的刀锋,任由他踉跄跌坐在云端,赤血喷涌而出,濡湿竹青色的衣衫。
“龙君”苏雪禅艰难地捂着伤处,泪水顺着脸颊长流,“你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把一颗鲜活炽热的心双手捧送给你,你为何要把它厌掷于地,还用刀尖摧折?
我爱你我说我爱你啊你当真对我没有一点怜悯之情吗?
黎渊漠然道:“前事既往不咎,尽皆由此刀了结。”
“别再让我看到你。”
苏雪禅面如金纸,双目阵阵发黑。黎渊的的长刀乃上古遗物昆吾雀,雀取“龙雀”之名,刀刃纵横四海神州,戾气遮蔽九霄乾坤,施展起来,就如子夜降临人世,昔日的兵主蚩尤就是被此刀剜心,如今哪怕它收敛了恶煞之气,那刀锋的力度也不是苏雪禅一个未修炼出九尾的狐妖能承受的,他只觉永无止境的冰冷和剧痛从伤处蔓延而上,贪婪吞吃着他心头所剩无几的热度,令他全身上下都开始觳觫发抖,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是模糊不清的,唯有血液在脑海里轰涌流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也太狠心了!”舍脂不知所措,“他他不是喜欢你吗,难道喜欢也有错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见黎渊将寒如刀意的目光递过来,罗梵将手轻轻按在舍脂的肩头,毫不畏惧地回看过去。
“公主多虑了,”黎渊冷冷道,“狐族是最惜命奸滑不过的种族,这位大王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你要为他忧心,那才叫多余。”
舍脂张口结舌,不廷胡余皱着眉头,唯有寡言少语的禺虢在此时沉声开口道:“雨师虽身受重创,但此事恐怕一时难以善了。”
弇兹道:“也不知道九霄之上那群酒囊饭袋对此事了解多少,昆仑金母又闭关不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敌暗我明,也只能如此了!”
眼见黎渊就要转身离开,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