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菩提-第6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着两人不欢而散的场面,苏雪禅心中却隐隐有了计较。在他看来,九黎的许多古老习俗与妖族兽类也无甚区别,九黎男子在面对喜欢的女子时,便会投身山林,捕猎拥有华美皮毛和雪白獠牙的野兽,或者是另一些拥有特殊意义的猎物,将其堆放在心仪之人的面前。蚩尤方才的行径,与一个贪求封北猎青眼的寻常男子也无甚区别,只是两人因为意见不合,对彼此都颇有微词,一时间察觉不到而已。
看来,封北猎心口的红线,应当属于蚩尤的了?
可蚩尤的胸前明明什么痕迹都没有
他一面思索,一面看封北猎的青袍蓬然消散,在风中化成一道盘旋的青雾,飞向荒野的边际,为九黎豢养的大片牛羊守牧去了。
蚩尤咬紧了一口略显锋利的白牙,气闷无比地盯着封北猎离去的方向,活像一头耷拉着耳朵,龇牙咧嘴的斑斓巨虎。
苏雪禅看着短暂分离的两人,不知道该跟着哪边好。
九黎子民尽是直爽之人,有一说一,从无二话,见平日里形影不离的两人如今也闹了别扭,不由议论颇多,加上蚩尤往日是一位手腕严厉强硬至极的君主,大家都十分敬怕他,出了这事,倒觉得亲切了不少,也不怎么担心蚩尤会因为调侃而惩罚他们,于是起哄得越发来劲。封北猎赶着一群四角牡羊,都有两三结伴的少女从他身边嘻嘻哈哈地跑跳而过,把一只皮毛雪白的小羊羔塞进他的怀里,拍着手大声唱道:“清清的河水长又长,岸边的骏马拖着缰,北方来的小鸿雁啊,为何不愿留在心上人的家乡?”
少女的歌声清澈而坦荡,犹如不管不顾卷过的汩汩山泉,沁凉得人心窝直颤。封北猎窘迫得要死,连白如敷粉的脸颊上都泛起了一层绛霞般的薄红,怀中的小羊羔咩咩叫个不住,使劲用长着软绵绵小角的头颅顶他,一路顶得他脚步难停,急匆匆赶着羊群朝人群外面跑,连房门都不敢进。
而屋里的老虎守床待羊,硬生生地睁着眼睛等了半宿,也没把羊等来,倒把眼眶熬出了一片淡淡乌青,唯有瞪着帐帘干生气。
苏雪禅看着这样的恬淡安然的场景,心情复杂万分,最后也只是叹息一声。
但是,平静的日子并不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变故终究还是发生了。
帝鸿氏虽为人皇,可同样也是修者,自然也需要时常闭关。这些年里,魔门以炼血宗为首,暗地里掀起了一阵诱骗异族的风潮,除了九黎,一些身负异能的妖兽也是他们盯上的目标,封北猎若是不趁乱逃出,只怕日后面对的压榨迫害只多不少。炼血宗那些人原以为他已经死了,可他不仅没死,还回到九黎,变成了九黎君主的身旁亲信,一旦追究起来,他们进行了多年的勾当岂能被轻轻放过?因此极为忌惮他的存在,免不了要想方设法地先行除去封北猎。
一时间,坐落在四方的偏僻村落,小型部族,全都遭受了不知名的劫掠,在九黎主部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尽皆全空。蚩尤勃然大怒,在传令应对之前,起码已经遗失了数百族人,全都是下落未知,生死不明。
他这次遇上的敌人确实十分棘手,他们既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也没有显露什么线索,那几百个族民仿佛见光蒸发的露珠,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把这个消息对封北猎瞒下了,因为他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最终一定会牵扯到他。
数日后,从遥远北方的云间飞来一只信鸢。这只善于长途跋涉的鸟儿爪带钩锁,其下牢牢拴着一个小小锦盒,它在九黎部落的上空盘旋片刻,一个扎猛,便坠向下方一间风息最为浓郁的屋舍。
它的眼瞳闪烁着无机质的暗光,双翼肌肉牵连起的动作亦是僵硬凝滞,它绕着那座风气浓郁的屋舍缓缓围绕了两圈,刚要降落在窗前,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迅如光电地擒住了脖颈!
蚩尤高大的身形从阴影中缓缓探出,两点猩红的火光在暗处跳动燃烧,他注视着这只暗青色的信鸢,缓缓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狰狞神情。
他握紧的虎口稍微发力,就用贲起的肌肉夹碎了其下的鸟骨,将鸟头一下抿断在拇指和食指的交界处,他瞥了一眼断颈上的横截面,没有血,里面的东西也不能称之为肉,顶多算是紧凑一点的黑红色棉絮而已。
蚩尤一把捋下冰冷鸟爪上系着的附属品,甩手扔飞鸟尸,丝毫没有意识到私拆寄给封北猎的信件有什么不对。他本想先打开信封,可一见上面用考究的金粉墨端正写着“封七”二字,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指在兽皮上胡乱擦了擦,接着才撕破了封皮,以两指携出柔韧帛页。
果不其然,最近发生的这些事,的确全是冲着封北猎来的。
他在炼血宗待得太久,又太过接近当时的权力核心,难保他不会与蚩尤说些什么,将魔门一网打尽,因此数宗联合,在蚩尤反应过来前掠走了数百九黎族人,为的就是威胁封北猎,试图让他只身前往约定的地点,用他一人,换九黎百人,不然就将他泄密的事情揭发给蚩尤。
蚩尤看着信封,目光晦暗难言,可苏雪禅却心中门清。早年封北猎受尽丹灵子的折磨,于神志不清间透露了不少九黎的秘密,其中不乏一些他知晓的村落地点,这次魔门能够一击得手,靠的应当也是封北猎的泄露的情报。他们派出感应气息的信鸢,为的便是趁蚩尤不在时将这份胁迫的信函不动声色地送至封北猎手中,不想两人的关系比魔门中人想象得还要亲密,好死不死地被蚩尤抓了个正着。
九黎君主面色阴鸷,盯着墨迹淋漓的信帛不发一语,良久,他才将目光转向闲置在一旁的锦盒,伸手抓过来,捏住一错,扭开了上面精巧的机括。
只听“咔哒”一声清响,锦盒缓缓开启,蚩尤漫不经心的眼神也跟着盒盖角度的增大而不住变化,在黑金丝绒作底的内衬上,分明搁着一枚浮肿胀大的眼球,一看就是干瘪了不知多久,又将它临时放入水中泡开的。它正正粘在绒布当中,犹如一颗诡谲怪异的奇石。
第105章 一百零五 .()
谁也不知道;就连封北猎自己也数不清,他在那近十年里究竟重生了多少次。
他的手指曾被一根根斫下;臂骨曾被一截截掰断,喉管曾被一次次割开;全身上下的血液榨了又榨;全身上下的皮肉剜了又剜他不知被打毁搅碎了多少回,又重塑生长了多少回;倘若不是一个烈火般熊熊燃烧的男子轰然闯入他的世界与心门;只怕他究其一生都要在不尽的仇恨与痛苦中沉沦哀陷;无法自拔。
九黎尚巫;自古有一个传统,在人死之后,他的亲朋好友需得收敛他的骸骨,再根据逝者的心意将其埋葬在相应的地点,不拘天空海洋或是深林;但是;逝者的遗骨一点一丁都不能失落在未知的地方;不然;荒野间游荡的孤魂野鬼就要借此占据他在阴间的身份;返回现世去欺骗他的亲人。
封北猎在回到九黎后;听了这个风俗;也只能发呆一样地将目光定格在某个点上;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他的遗骨。
他的身躯在那十年里早就被无数次拆解得零零碎碎;随那些炼血宗独有的丹药补食一起进了无数人的肚子。就像一个稀有而低贱的;为人所豢养的家畜,他的骨殖,早就没有资格叫亲眷尽数收拢,更没有资格被人珍而重之地挂念着了。
然而,就是这枚眼球,令蚩尤于刹那间滔天大怒,瞳仁里烧出一片磅礴火海!
若封北猎真得再次落入彀中,又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魔门中人送来这枚枯死已久的眼球,又是为了威胁他,还是为了激怒他?
这一瞬间得怒不可遏,令他狂吼一声:“驾车!孤要去亲自见见帝鸿氏,看宵小要如何给孤一个交待!”
此刻封北猎还在草野与牛羊为伴,未能及时察觉到这里的异变。兵主蚩尤要驾车,那这车就不会是一般的鹿车马车,只见大地摇撼,泥土翻涌,从其下咆哮着挣出数头缰绳虬结,鞍络沉重的青铜巨兽,其凶猛狰狞,威武粗犷之像不可逼视,周身皆铸造流淌的奔雷火云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火彩煌然,身后则拉着一驾巨大的青铜战车,仿佛连带着大地的骨髓与筋脉,轰然冲出膏壤的束缚,降临于九黎的领土之上!
大巫们从屋舍植株的阴影中凝出身形,面色肃然,纷纷叫道:“王上!”
“看好封北猎,不许他踏出九黎一步。”蚩尤神情狞烈,手握出征的缰绳,“孤要去亲自会见帝鸿氏!”
待到封北猎感应到这边的动乱,抛下正在照料的牛羊匆匆赶来时,蚩尤的车驾已经伴随轰鸣雷声消逝在了天际,仅留下漫天硝烟般的残余火光。
“王上?!”他仓皇地睁大了眼睛,在看到战车背影的那一刹那,他竟然生出了浓厚的不妙预感,逼得他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亦将一把嗓子挤得又尖又利,“他干什么去了?!”
大巫们沉沉盯着他,黑袍下的目光阴冷得无一丝温度,微风股股涤荡,把他们流水般郁郁的衣袍吹得蜿蜒流连,仿佛那其下掩的的不是人身,而是一条条立起身体,微微摇晃的巨蟒。
封北猎在这样的眼神中感到了刺骨的凉意,他定了定心神,又开口道:“王上他他究竟去做什么了?”
“王上去面见帝鸿氏了。”少顷,才有一个巫者缓缓开口道。
封北猎却从他们的回答中直觉感到了敌意和不祥的隐喻。
他咽了咽喉咙,声音中带着一点微不可闻的轻颤:“我要去找他。”
然而他话音刚落,团团十二数的大巫便齐齐垂下袖子,当中显出霹雳闪耀的电光。
封北猎不可置信地缩紧了眼瞳,另一个巫者已经厉声道:“王上临行有令,不许你踏出九黎一步!”
封北猎已经被心头的预感搅得情烦意乱,恨不得立即就到蚩尤身边,眼下看九黎十二巫还敢阻拦在他身前,登时将回到九黎来显露出的温文清弱尽化作了孤戾血煞的杀意,他面上浮起狰狞的青痕,眼瞳里亦燃起了两蓬绿幽灼烫的火光,他发狠吼道:“滚开!别拦我!”
“——孽子尔敢!”
两股巨力的撞击轰动大地!
电光如龙,风声万厉,蚩尤将兵主的武技与能力倾囊相授,在他的悉心教导下,封北猎早就不是昔日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封七了,加之天生神力,一时竟然能与九黎十二巫打得不相上下,难解难分。大巫鬼火般的异色眼瞳中蓦然闪过忌惮的光芒,封北猎大喊道:“我现在能感觉到他有危险,你们究竟明不明白!”
为首大巫沉声道:“就算王上有危险,他身边还带着族中三百铁卫,区区一个稚子,你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封北猎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咬紧牙关,长啸一声,就要强行破出十二巫的封锁,然而情急之下,他的动作终究还是出现了破绽,被其中一巫扬臂打落尘埃,三巫齐出锁链,四巫召出咒术环绕的牢笼,剩下四巫拍掌于他周身大穴,将他如断线纸鸢般一下击飞,重重砸进那半透明的囚牢。
封北猎的脊背隆然撞在那恍若无物,却比钢铁青铜还要坚硬的笼壁上,登时“哇”地一声泼出一口血来,复又素面朝下,颓然摔落到牢笼中央,身躯上扭动着哗然作响的锁链,牢牢将他禁锢在这方寸之地。
“放我放我出去!”封北猎再次咳出一嘴的血沫,断断续续地大喊着,“我要去找蚩尤!”
十二巫凌空而立,望着他的神情也是齐刷刷得冷漠鄙夷,其中一个寒声道:“王上优待你,重视你,那是王上宽厚仁明,胸怀百姓。但你身为一个身份不明,在外流浪了十余年的奴隶,又有什么资格直呼王上的姓名,与王上同寝同食?!”
封北猎张口欲喊,可望着大巫们鄙薄的眼神,他却仿佛舌头打结,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伏在地上,攥着拳头大口喘气,与那坚不可摧的锁链暗自较劲。
苏雪禅在一旁看得亦是紧张无比,他有预感,这一日便是蚩尤转折的根本点,是九黎转折的根本点,也是洪荒转折的根本点!
夜幕沉沉,天空中无星无月,只有阴霾万里的浓云,深重压在苍穹之下,坤舆之上。封北猎与十二巫放出的锁链纠缠许久,再一次贲起全身的肌肉,狠命挣了一阵后,便遽然泄气,软倒在牢笼中央,那锁链也跟着哗哗发响,汗珠顺着他的喘息的幅度,自眉梢津津滴落,犹如扑簌而下的咸涩雨露,他抬眼看着远方的天际,神情晦暗难明。
他的嘴唇动了动,从中模糊地泄出一个字节的碎片,但就在此时,恍若雷霆怒殛,猝然劈在心头的剧痛令他一下弓起身体,撕心裂肺地大吼了一声!
闻声,苏雪禅立即猛地抬眼看去,只见封北猎于顷刻间已是面容扭曲,捂着胸口,在地上与半透明的锁链滚作一堆。他手指抽搐,浑身痉挛,勉力仰躺在地面上,颤抖着撕开了胸口的衣衫,埋在他肌肉间的红线在此时狞恶如蛭,伏在他苍白的肌肤上鼓鼓跳动,颜色亦不复鲜活闪亮,而是在霎时间变成了腐朽不堪的黑红。
这究竟是!
“蚩尤蚩尤!”封北猎断断续续地,发疯般地大叫,“你等着我!我去找你了我去找你了!”
他再也不顾身上重重交缠的锁链,而是青袍鼓动,将身体化作飞散的风雾,硬是以抛弃一部分血肉为代价,生生把自己剥离了十二巫的囚禁!
封北猎满身是血,连深青的衣袍都被染成了血肉模糊的灰赤色。他疾速飙往蚩尤离去的方向,苏雪禅则如牵着线的风筝,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青年近乎疯狂地在天空咆哮着蚩尤的名字,按照体内红线朦胧的指引寻觅蚩尤的踪迹。但苏雪禅知道,这种单方面的红线并不像他和黎渊那般心意相通,费点力气便能找到彼此的踪迹,封北猎在这时只能依靠那一点恍惚的灵犀不住探寻,只比无头苍蝇好上那么一点而已。
“王上啊——”他在云间放声哭喊,犹如一个失了心肝魂魄的野鬼,渺茫无助地徘徊在尘世,妄图摸索最后一点足以牵绊自己的念想,“蚩尤——!”
洪荒之大,他又不知道帝鸿氏的所在,按照这样的找法,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呢?
苏雪禅不知道,也想不出来。
他唯有看着封北猎在浩大苍茫的天地间拖着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四处游走,像要把皮囊的内里全都翻涌出去一般呼嚎不休,在这苍穹俱寂的时刻,他忽然失神地想到黎渊,在痛失了另一半红线的千百年里,他也是靠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寻觅苦苦强撑下来的吗?那得到后又失去的痛苦,是否比方今的封北猎更甚?
东方已经依稀透出迷蒙的鱼肚白,远处曙色乍破,投下漫天苍白如雪的光芒,苏雪禅明白,洪荒的日出无疑是很美、很壮观的,只因为封北猎的眼前万物失色,于是连旭日东升的辉煌也成了飞散万顷的雪沫,冰冷浮在人间的上空。
日升中天,封北猎终归找到了蚩尤的些许踪迹,他在一片茫茫的荒原上,看见了蚩尤的车驾和三百铁卫的身影。
世界在那一瞬间骤然放射出无匹的华光,恰似卷过春城漫天的飞花,一切都重新有了斑斓的色彩,他欣喜若狂,什么都不顾了,急忙从云间扑到大地,恍若扑向情人宽阔的胸膛。那三百铁卫见了他浑身是血地奔跑过来,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封北猎已经心花怒放地扬手抓住了前方一人的铠领,连声问道:“蚩尤呢?你们、你们的王上呢?他在哪?”
说着,还不等那人回话,他又蓦地松了手,提着血痕斑斑的青衣,急不可耐地跑向蚩尤的车驾,一边跑,一边高声喊他的名字,但是他团团绕了几圈,都未看见蚩尤的影子,又不禁急得发疯,转头瞪着那几百铁卫,嘶声道:“蚩尤在哪?他去哪里了?!”
他头发蓬乱,一身是血,露出的手臂、脖颈上都是残缺的伤痕,加之瞪人时眼球凸起,简直癫狂到了极点,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只怕这数百铁卫早就要将他当成疯子处死了。看他问的又疯又急,铁卫们静默了许久,才有一个人站出来,犹豫着道明了原委。
蚩尤的确去找帝鸿氏了,只是在前往中原的途中,就被人拦住了车驾。
九黎君主的御驾,当今何人敢拦?唯有不知者无畏,拦住他的是看守在此处的魔门子弟。
也许这就是上天作弄,机缘巧合,蚩尤去往中原的必经之路,中途有一点,恰好靠近魔门中人约谈封北猎的地方,他们唯恐封北猎的能力可以助他从重重包围中突破出去,于是在方圆百里间都安插了人手,蚩尤行进的声势何等浩荡,正巧就被最外围的几个小弟子看到了。
可惜毕竟是外门子弟,见识浅薄,他们既不知道那青铜古兽与奔雷火云纹非九黎主君所不能用,也不知道拦下蚩尤的御驾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他们只猜想眼前的车马是从九黎的方向来的,那上面必定坐的是前来赴约的封北猎,于是邀功心切,急忙叫两个弟子去内圈喊人,剩下的则在空中点燃了烟花信火,刚好炸在蚩尤车驾的前方。
古兽长吼一声,齐齐停下了奔跑的步伐,当中缓缓站出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眯着眼睛打量下方。
按照他的身份,即便与中原人族的所有魔门出手,那也是失了身份,会在道义上让九天众神不齿,他最初的设想,仅是打算轰开人皇宫殿的大门,强逼帝鸿氏亲自解决他座下这群鬼蜮杂碎罢了,然而眼下却是自己撞上门来的,不做白不做的买卖,他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望着从远处遥遥赶来的,蚂蚁一般又多又密的人群,他不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尖牙,向下方纵身一跃,轰然砸在寸草不生,空气中血腥弥漫的荒原上。
封北猎听到这里,简直目眦欲裂,眼珠子都要飙出血来,他狠狠拽住说话铁卫的衣领,暴跳如雷地一掌劈在那人脸上,狂吼道:“你们可是他的侍卫,竟然就让他一个人去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为什么要任由他一个人去!”
见他已是疯魔至极,一副恨不得杀了所有人的样子,身旁铁卫急忙一拥而上,将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