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等待三千年-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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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平静无波,几听得鸟莺的叫声徐徐萦绕于耳,近乎让船中人错觉这不是在行军,而是在游览宫河好景。叱落轩的水师安静却井然的在宫河上航行着,之所以走得慢是为了等待西领大军的会合信号——毕竟,过了这几个弯道便是宫羽汇合的河口,莫言的守城军必然会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叱落轩的到来。
领头船的暖阁里香雾弥漫,气味香浓却不刺鼻,只是有些太稠密,仿佛轻轻捏一下空气,便可以挤出琥珀一般的蜜糖来。
纯白色的纱帐里闭目坐着位少女,黑发如瀑,不加修饰的披散在背后,细密美丽的长发仿佛波浪一般,陪着她因受伤而越发苍白的精巧脸庞,仿佛一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安静可人。她面无表情的坐着,微闭的眼上覆盖着密长的睫毛,不时如扇一般轻轻扇动着,额头因这香雾的关系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左袖高高卷起,露出雪白的手臂。可怖的是那手臂上竟赫然横亘着一道长长的血口,甚至还有鲜血在伤口周围,不断的从伤口里涌出。
“还疼吗?”柳玉寒尽量轻巧的为洛河裹着薄如蝉翼的纱布,眉头紧皱着,不加掩饰地流露着心疼。
洛河没有回答,依然闭着眼睛,'炫‘书‘网‘整。理提。供'心底却幽幽的浮起丝悲凉。
她到底是输了……
在她冲向柳玉寒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被随后赶到的寥槿一刀刺中后她失去了知觉,不知道她的军队如何了。但是……一想起半年前天玑的那场焚烧了万人军队的大火,一想起房顶上那个翩翩的男子,她就恐惧的觉得自己的军队,被那个凌厉得不择手段的少年全数消灭了……而那个少年,此刻竟坐在她身边,温柔的替自己疗伤。
“疼吗?”柳玉寒又问了一遍,声音里的心疼仿佛一碰即碎的玻璃,脆弱的让她忍不住去怜惜,“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说完便安静下来,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回答,像个等待糖果来临的孩子。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洛河安慰道:“是我自己冲过去的,不关你的事。”
柳玉寒笑笑,像是安心似的,却又云淡风轻的转移了话题:“还有一天水程就到羽河了。”
一天水程?洛河的心仿佛是掉进了冰窟,倏地一凉。她此刻矛盾得几乎要把自己撕成两半,她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有一天便到羽河,以柳玉寒这支水师的能力,被困在羽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那么……
在王都必有一场恶战,一场决定彩国未来的恶战!
此时此刻曲椋风一定在日夜兼程的赶回王都,他必然是要在叱落轩西领军之前回去的,而她,却意外的率先碰上了柳玉寒……先前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事到如今却一发不可收拾,她无法狠下心来背叛柳玉寒,可她也不想与曲椋风为敌……
一想到她竟真的要站在叱落轩的阵营里,面对那双淡然的眸子,一想到他那时会以怎样的眼光看她,她的心就痛得像要撕裂一般,忍不住的不住抽搐。
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在她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以至于她一向坚定的意志从此乱了,一向机灵的头脑也从此愚钝了,她变的不能为自己思考,胜也是他,败也是他,喜是为他,悲是为他,什么都是他,什么都是他……
可他,他心里似乎只有他的国家,怎么可能有她?
而真正心中有她的人,在她心中却只剩下感激和愧疚……
“你出神半天了,在想什么?”柳玉寒的笑语突然插进她脑海,温柔的声音却像一把利刃,让她痛彻心扉。
“没有什么。”她苦笑着摇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就是有些倦了。”
“恐怕是失血有些多……”他眉宇里又露出担心之色,小心翼翼的站起,扶着她的肩膀道,“去内舱休息一会如何?”
洛河这才抬头看着他,眼泪却几乎是夺眶而出。柳玉寒一下子有些慌了,不知她为何突然流泪,刚欲抬手去擦,面颊突然感到一丝冰凉,原来是洛河伸出了右手,正轻轻抚着他面庞。他手上的动作陡缓,慢慢放下手,眼中带着三分欣喜,三分不解,温柔的望着洛河泪流满面的模样。
“你瘦多了……”她的眼泪不断的涌出,愧疚和心疼如波涛一般在她心里翻腾不息。打仗时她在高处没有特别看清,此时细看却吓了一跳,不想陵山分别才一个月,他居然如此消瘦,瘦得像变了个人……
“傻丫头,你以为策划反叛是件省工夫的事?不瘦倒是怪了。”柳玉寒宠溺的轻刮了下她鼻梁,刻意将嘴角的那抹苦涩藏得很深。他自从陵山回来后一病不起,直到今天身子依然虚寒不已,“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要哭了,恩?”
看着他的笑,她更是哭得翻天覆地。太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大哭过了,她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发泄出来。她心中有愧,有悲,有爱,也有恨,她受不了看他如此溺爱的对她笑,因为她欠他太多,却没有办法偿还……
“我到底做了什么……”喃喃哭道,她把头深深埋下。她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伤害他们吗?每一个人她都爱过,此时却又要一个个伤透他们。知道今天她才突然明白,她一直以来的摇摆不定和自以为两全其美的拖延,都是在增加他们的刑期和痛苦,“我到底在做什么……”
柳玉寒的脸色一沉,敏感如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她的心思。她如今变得不像从前的她了,没有了从前的豁达和恣意,却多了一份冲动和感情用事。他不傻,清楚的明白她的改变并非因为自己。其实自从在杏花村时她冒雨呼救的那时,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在杏花村他心软放她走了,却酿成了一个大错。所以,如今他不愿、也不敢再次放她离开,他要关住她的人,关住她的心,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等到他不用再顾及任何事情能够专心爱她时……她就不会再离开了。
他拿起桌上的小盒,取出里面洁白的象牙簪,亲手为她别上,没有开口。
就让自己再任性一次吧!虽然伤她一时,但她以后也会享受到他独一无二的爱。他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宁愿此时残忍的伤她伤己,也不愿再承受孤守羽河河畔却盼卿不至的滋味。
药香迎面扑来,待反应过来,洛河人已经被柳玉寒拥进怀里:“洛河,等过了这半月,就这半月,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半月过去,我们就能够荣华富贵,我就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我不想荣华富贵,我只想无拘无束的过日子。”洛河趴在他肩上,泪水依然止不住的流,“你能不能不要去打王都?我们就此离开,当一对神仙眷侣好不好?”
她听到了柳玉寒的笑声,却没看到他在那个刹那露出的绝望表情。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评论一个玩笑一般,戏谑而玩味:“傻丫头,我们都到这里了,你叫我退兵?”
洛河没有回答,她的眼泪干在脸上,皮肤渐渐干燥起来,麻木了她的表情。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柳玉寒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抱歉,甚至有些乞求的味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埋怨我利用你去王宫当卧底……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利用你——”
“我没有。”洛河轻轻打断他的话,但此时她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任何情感了,“我从来没有怨你利用我,我们是两厢利用而已……”
她扭回脸看着柳玉寒,微微笑道:“你知道吗?我决定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
柳玉寒先是一惊,他竟然一直忘记了她要回去的事情。此时她提起,却是一个让他如此振奋的消息:“真的吗?”
“恩……”洛河点点头,没有告诉他龙血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可是,你不要打王都了好不好?游罹天虽过分宽宥,人心却是好的,只要纠正了他的思想,烈火朝一定能——”
“我已经松不了手了。”柳玉寒打断她时,眼神冷得让她害怕,他的目光就像两把锋利的冰刃,一下下戳进她的心,让那颗挣扎不已的心一截截冷冻成冰,“从前我的确只想着要造福彩国百姓,可是现在……我放不下了。”
放不下……放不下权力吗?洛河嘴角的那丝悲伤混淆着嘲弄,一清二楚的落入柳玉寒眼底。他不怒不恼,而是自嘲的一笑,仿佛在迎合洛河一般。
有多少人为了这个权字不惜赴汤蹈火,赔上一切珍贵的东西,甚至赔上性命?他清楚的知道洛河所想,她一定以为他一向是鄙夷那些人的,却不想有朝一日自己接触了权力后,却也陷入了这个甜美的陷阱中,无法自拔。
但是……
真正成为那个令他无法脱身的陷阱的,不是权力,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他必须承认那把龙椅他是想要的,权力的诱惑也几乎让他无法抽身。但是那个最甜美的陷阱,那个让他惦记在心里最终竟化为深深的仇恨的陷阱,正是眼前挂着一丝嘲弄冷眼望着自己的她啊。她的心,在那个王朝里,就因为那个王朝一步步禁锢了她的心,所以他才一定要将其打破。他不愿意让她滞留在那里,他要江山,但他也绝不会放开她的手。
“如果你不攻打王都……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洛河轻轻呢喃,声声都是真挚,“你若当了皇帝,我……”
她咬了咬唇没有说下去。
如果柳玉寒当了皇帝,她要如何再度生活在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地方?她害了那里的人,那里的人也伤了她……而如果柳玉寒代替游罹天,她则必须微笑着面对那地方的每一天。她绝对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我知道你在那里呆久了,对朝烈帝生了怜悯之心。”柳玉寒溺爱的低下头,以额头抵着洛河的发际,声音却一声声带着温柔的颤抖,“如果你会难受,等到了王都,你就呆在船上,哪都不去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洛河一瞬间有些愣住了,她怔怔的望着柳玉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是啊,如果不去面对,是否就不会难受呢?不必看着他们任何一方失败,甚至死去,是不是她也可以做到,拂袖散发便可忘记一切,做个逍遥天地的自由人?
她本就该是这样的人,如果叱落轩只是一个与政治毫无关联的小帮派,如果轩主不是柳玉寒这样一个孤狠玲珑却又惹人怜惜的少年,或许她是可以负手乘舟,兴致盎然时笑游天地,身心俱疲时静坐品茗,情意萌发时执子之手,无牵无挂时恣意天涯。可自从她来到王都,跨进大殿的朱红木门时,她就注定因为自己的一时聪明而葬送了全部自由。
以前在现代时总听别人说紫禁城是牢笼,自己还总是嗤笑一翻:只要心向自由,什么笼子拦得住想飞翔的鸟儿?就算是一头撞死在紫禁城的高墙上又何妨?
如今才知,生也生不痛快,轻生之念却是牵一发动全身的痛。生不能,死亦不能,原来这皇城的禁锢,在这个彩国的王都也是一样应验——只不过压力不是来自……一个不怒自威的君王,而是来自……自己在这注定冰冷的牢笼里动的感情。
见她久久不答,柳玉寒站起身,趁洛河还未抬起头来便背过身去。洛河抬眼望时,只看见一个黑发如瀑的背影。
“前面就是羽河交汇口了,我得去布置一下,这里有精兵守着,你不用担心,好生照顾自己。”柳玉寒带笑的声音飘来,听来甚是愉悦。洛河却看不见,那玲珑少年此时的表情,仿佛千年冻土一般,每个棱角都雕刻着冰冷的纹路,冷得连风雪都为之颤抖。
彩国王都。
“报告王上,叱落轩水师已到达羽河!”
游罹天的神色一紧,但半月的战事下来,亲自监军的他眸色里已经多了一分坚强。暗自稳了稳情绪,他开口第一句便问:“椋风呢?西领征军到哪里去了?”
东领双军覆没,李将军阵亡,夏洛河被俘……这两人曾是翡翠谷一战叱咤风云的主将与副手,此刻却如此狼狈的大败于叱落轩那个阴狠少年的刀下,东领军万人覆灭,王师的兵力一瞬之间已少了四分之一,消息传回王都,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虽然游罹天纳莫言之谏立即封锁了消息,但毕竟一路信使走来已经走漏了风声,守城军的气势瞬间消磨了三成。曾经是王师中顶梁双柱的其中一位将领已经被俘虏在叱落轩手下,而新上任的飞虎将军虽年轻气盛且深受重用,但仍然是初生牛犊,多少有些经验不足。此时此刻,也唯有曲椋风和西领军的归来能够称得上是一针强心剂,起码能够在气势上力挽狂澜。
“莲枢密使传来军报,明天就能到达王都!”说这句时,传令的侍卫也底气十足。烈枢密使再机智骁勇,毕竟是个姑娘,还是久经沙场的莲大人更加靠得住些。
游罹天闻言也镇静了些,点了点头道:“好!莫言此时可在羽河防守?”
“飞虎将军说,东领军一万人都没能防住的水师,是不可能在羽河一举击败的。所以只把围守羽河的全部军力调了去,额外只加派了三百名陆军,莫将军没有亲自坐镇,只吩咐竭力削弱叱落轩的兵力,能杀多少杀多少。”
“哦?”游罹天眉宇间有一刹那的疑惑,转瞬也就消逝了,“他怕是在部署王都的兵力吧……”
喃喃完最后一句,打发侍卫下去。游罹天站起身,又走到了那个他屡次迷茫时都临其远望的窗台,目光远眺,所及之处皆是狼烟。这个让他又爱又狠的国家,终究是被他亲手整顿成了这个样子。
“椋风一天后回来……水师攻破羽河也就是两天的事……”他眯起双眼,眼中是一片迷蒙的灰色,“终于要到来了啊……逃也逃不掉的大劫。我游罹天,也许终于要命断彩国了吧?也算是……对忠诚于我的人们最后的告慰吧。”
三天后,清晨。羽河河畔。
本应热闹的羽河却意外的寂静如死,两日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却铅云密布,又由于前一日在这里发生的那场水战所带来的阴霾未散,这片天空比别处竟还要暗甚浓墨。幽碧的河水比往日多了一分阴森凛冽,在春季阴天时微凉的风里潋滟着淡淡的波纹。叱落轩的大船安静的临岸而停,十几个侍卫或在岸上,或在水中小船上巡逻查看。
船里帐内静卧着一个少女,她的睡容沉静却又灵光闪烁,长长的睫毛不安分的跳动着。如若不是离羽河不远处正发生着一场彩国有史以来最疯狂、亦最空前的一场战争,少女的睡姿倒称得上一副美景。
果真如莫言所说,叱落轩打破羽河的防线只用了两天不到。王师的军队疯了一般拼命扑杀,倒是让叱落轩的众人吓了一跳。在王师完全是不要命的疯狂攻势下,叱落轩这支水师也折损了不少的兵力。战斗时洛河一直被看守得严严实实,但心中的紧张却与亲临战场并无两样,两夜无眠,待柳玉寒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再也忍耐不住沉沉睡去。
此时,也许是感知一场残酷的战斗正在进行,熟睡的少女猛的睁开眼睛。花了三秒中了解到自己的处境后,洛河突然明白自己已经被柳玉寒依诺留在了船上,一个人,孤零零的等待着战争的结果……
第一反应便是挣扎着要跳起来,可是在她努力伸展四肢的刹那,一阵酥麻的感觉自双腿猛袭而上——
麻药……!
柳玉寒竟给她下了药!
正文第40章恨红尘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原本喧哗热闹的王都,已经不复往日的风采。没有商贩,没有路人,没有讨价还价的声音,没有书生刻板的朗诵。取代这些平民百姓的,是两支庞大并同样阵容整齐的。无名的压力如乌云一样笼罩在这座风起云涌的王都上空,当战争真正到来时,人们感觉到的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无以名状的压抑,仿佛身处战鼓围绕之中,却无法看到敌人和战况,慌张和惶恐在心中占据了上风。其实不止是百姓,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士兵,每一次经历这样的状况都不可能觉得麻木。战争归根到底是令人难过的事,即便是杀人如麻的最残忍的杀手,在看到敌人血肉模糊的尸体里,还是会忍不住作呕。
春季伊始,王都郊外本是一片嫩绿盎然,无论是花草还是鸟啼,在雨后晨曦的微雾中都带着一丝娇嫩和犹豫,仿佛新生的生命对于这个美丽的世界还略带羞涩一般。然而这些初生的生命却无情的被一片杂乱的马蹄与靴印所打乱。兵器横亘的痕迹横七竖八的划在地上,毫不留情的摧残了彩国最中心的一片绿意。
游罹天和游裂月都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但这位从来都和王兄对着干的王爷却亲自点了两千亲兵来协助这场战斗。此时出现在王都誓死守卫的王师包括莫言率领的飞虎军,和刚刚跟随曲椋风从西领赶回来的西征军。铅色苍穹下,雪白色的飞虎三角旗,淡绿色的莲花四方旗,还有属于游罹天亲兵的金翅鸟旗与王爷府的雪狼旗,四种战旗整齐的排列着,跟随着狂风挥舞出硬朗的角度。
相比王师的整齐利落,叱落轩的军队显得更加干练而杀气腾腾。柳玉寒策马于军队最前,满面笑意,却是笑得自信满满并多少有些残忍。陪在他身侧的自是寥槿,叱落轩的四位护法均率领着各自的军队在等候号令。
此时王都之势,已是两虎争霸一触即发,双方拼命的展示着自己的自信,都在争取由气势上压倒对方,但显然叱落轩在此方面略胜一筹,单是柳玉寒眉眼里的笑意,就已经是一把足够残忍的刀,正一点点挑动着对方的神经。
“好{炫&书&网久不见,莲大人。”他朱唇微启,轻轻吐出这句问候。像是温柔的暗器,散发着阴险的气味被投到了王师队伍中。
曲椋风微微有些掉头就走的冲动。他认不出柳玉寒的脸,但这个少年清润如雪的嗓音他是记得的。这个嗓音在天权的山洞和诡异的杏花村里让他有了太多的疑惑和痛苦,以至于即便没有相貌可以辨认,他一样可以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位叱落轩的年轻领袖,便是他在杏花村红蛇洞里救过的那个少年。
“大胆叛贼,事到如今竟还如此目中无人。”他心中百感交集,话语出口却依然淡定自若,没有一丝感情上的破绽。
柳玉寒狡黠一笑,朗声道:“叛贼?莲枢密使真是折杀玉寒的面子了。我叱落轩不过看不得百姓不明不白的亡命于圣上之仁,这才来为天下谋取个公道。何年何月起,连替天行道都成了叛乱?”
他一字字说得很慢,刻意在话语里夹杂了些捉狭的成分。这是他第二次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