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拂晓而至的你-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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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祝静坐上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一旁的祝沉吟已经极其自然地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她喝了两口水,转过脸,神情非常认真地看着祝沉吟清俊的侧脸,“哥,你要是我的男朋友该多好。”
祝沉吟发动车子,勾着嘴唇道,“你上飞机前喝了几瓶?”
她摇了摇手指,“一口没喝。”
他听罢,无奈地腾出纤长的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那还胡言乱语。”
“因为我知道你拿我没办法。”祝静脱下高跟鞋,舒舒服服地将椅背调后,盘腿而坐,“在那些整天追在你身后的女孩子里的其中一个拿下你之前,你就再让我享受一会哥哥的无边宠爱吧。”
他轻轻一笑,“这次回来T市多久?”
“一周后就走。”
“以后的志向还是没有变?”
她点点头,正色道,“脑神经研究,做科研。”
“这一周回家住么?”
祝静面色一沉。
祝沉吟心觉可能失言,立刻淡然接口道,“我可以帮你申请医院的宿舍一周。”
“不用,我定了酒店的。”
祝沉吟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这个小堂妹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只要一提到她所谓的家人,浑身上下所有的刺都会瞬间竖起来。
“静静。”
前方红灯亮起,祝沉吟停了车,想要说句什么,却被她扬手打断。
“哥,我不会再因为周易祺和祝容融的事情作践自己,我的选择,我今后的人生,和那些人半点关系都没有。”
祝沉吟是她父亲祝敬国的哥哥、也就是她大伯的儿子,她生母和祝敬国在她五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原因是因为她生母劈腿跟别的男人跑了,自此以后整个祝家就再没有一个人拿正眼瞧过她,尤其祝敬国和第二任妻子结婚有了祝容融后,她在祝家就是空气,但是祝沉吟却还是背着祝家所有人和她一直保持着联络。
她和周易祺分手的那段时间,几乎没有一天是不喝醉睡在酒吧的,甚至被曾琦他们送去医院洗胃过一次,后来祝沉吟知道后二话不说硬是向医院请了假、一张机票直接飞来英国,把她彻头彻尾地用冷水浇醒,监督她到恢复正常生活为止。
她十一岁出国,到现在二十五岁,祝沉吟是她这辈子活到现在唯一真心对她好的男人。
噢不对,可能以前还有周易祺?不知道算不算。
“你放心。”她最后放软了语气。
祝沉吟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送你去酒店?”
“先去城东的健身俱乐部,菱画找我。”
…
到了俱乐部,她把行李先在前台寄存,直接就往健身房里走。
走到里面,她几乎不用再打电话给菱画确认位置,就直接走到了跑步机区域。
“嘿,”从几个肌肉男身边穿过,她用手敲了敲其中一台跑步机的控制面板,“姑娘,约么?”
菱画本来戴着耳机一脸不耐烦,此时看到她,神情立刻就变了,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将手递给她,“约。”
接着,在几个搔首弄姿很久就为博得美人一眼的肌肉男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美人就浅笑嫣嫣地跟着另一个美人跑了。
这个世界现在真是看不懂了,美男都只跟美男睡,连美女也只跟美女睡了。
两人出了健身房,往女更衣室走去,菱画摘下耳机,拿眼睛瞥她,“小样精气神挺好啊。”
祝静眼也不抬,“托您的福。”
菱画哈哈大笑,美眸一转,“怎么?睡了哪个倒霉男人吸来的精气啊?”
第7章 第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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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静一听菱画说完,脑子里一闪而过居然是那张有着褐眼的脸。
这个潜意识让她浑身瞬间汗毛倒竖,稳了稳心神,她立刻反唇相讥,“我哪来的男人给吸精气?对比你我简直就是朵干枯的喇叭花,瞧瞧你这被瞿溪昂每天浇灌的小身板,嫩得都快滴出水了。”
一听她提到那个名字,菱画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往更衣室里拖,“你要死啊说那么大声。”
“你敢天天和他睡又不让人说是怎么回事。”她这时露出了只有在好友面前会展露的小狐狸笑容,“噢,毕竟人是风靡无数少女的大帝,可不能被人知道天天睡自家首席秘书你说是不是。”
菱画可讲不过她这张嘴,只能愤怒地红着脸朝她连连竖中指。
祝静还没去英国之前,和菱画是天天睡一张床的关系,去了英国之后和这个地方唯一有联络的就只有祝沉吟和菱画,她最不堪最丑陋的一面,菱画全都看过,甚至每次她遭殃、还比她自己更痛心万分。
等菱画冲完澡换了身衣服出来,祝静看着她,“瞿溪昂是不是也被邀请参加婚礼了?”
菱画看着她的脸色,迟疑两秒,还是点了点头。
“祝敬国真的是好本事,”她摆了摆手,“女儿结个婚跟国家大事似的,巴不得直播给全国人民看。”
“静静,”菱画拉她的手臂,小心翼翼,“你去不去?”
她的眼睛闪烁两秒,嘴角微微一勾,声音里却没有半分温度,“去,干嘛不去?现在就等着你陪我去买礼服裙呢。”
…
菱画开车,两人前往城中最好的礼服店。
刚踏进店门口,祝静就觉得不对劲,整家礼服店空无一人,却只听到二楼不断传来低低的笑声,其中有两道声音好像还有些熟悉。
菱画反应更快,此时轻轻拉过门口站着的店员,压低声音道,“今天是被哪家包场了吗?”
“是的,”店员回答,“今天店里被祝小姐包半场,最后调整婚礼的婚纱,只有VIP客人才允许进场。”
因为安静,祝静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此时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朝店员递过一张卡,“真是太巧了,我也姓祝。”
菱画听得一身冷汗,赶紧追在她后面上楼梯。
等上了二楼,祝静迎面就看到了正穿着白色婚纱站在镜前满脸笑容的祝容融,而在祝容融身后的沙发上,正坐着周易祺。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脸上神色瞬间都变了。
“姐。”祝容融娇俏的脸在片刻的沉淀后,再次露出笑容,“你回来了。”
周易祺的神色却始终还是恢复不了刚刚的轻松淡笑,此时他放下手里的礼服阅览册,站起来注视着她,嘴唇张张闭闭半晌,竟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姐,你是不是来买参加我和易祺婚礼的礼服的?”祝容融提起裙摆朝她走来,笑吟吟地说,“这家店的礼服的确是好看,你有看中哪件吗?我让易祺一起帮你买了。”
祝静看着她两秒,侧头看向店员,“麻烦你帮我拿件比祝小姐身上穿的更好看的礼服出来。”
整个二楼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祝容融脸上得体又漂亮得不真实的笑容终于变得有些扭曲,她侧头看向周易祺,但却发现周易祺此刻满心满眼全部都落在祝静身上。
店员脸上的表情和站在后面的菱画一样尴尬,但还是下楼去取礼服了,祝容融此时后退几步,勾住周易祺的手臂,扬起了下巴,依然用僵硬的笑容说道,“姐,这你就不对了,要知道,就算你穿着全世界最好看的礼服裙子,易祺娶的人也不是你啊。”
祝静神色不变,“全世界只有他一个新郎?”
祝容融顿了顿,“那姐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有新的未婚夫了?”
祝容融特意咬重了“新的”这两个字,一直脸色铁青沉默的周易祺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对她说,“容融,别这样。”
祝静没有再看向祝容融那双眼睛里如针扎一般的恨意,此时朝菱画摆了摆手,就自顾自地走到试衣间里去了。
在试衣间里等了一会,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菱画一声低低的惊叹、还有店员倒吸口凉气的声音。
“怎么了?”她蹙眉,“礼服拿来了吗?”
“啊,祝小姐,”店员的声音好像有些紧张和发颤,“拿,拿来了。”
“嗯,那麻烦你拿进来。”
她边说,边开始脱身上的衣服,等脱下外套和裤子,试衣间的帘布也被微微拉开,她背对着帘布伸出手,意思是让店员把礼服交给她。
手上很快就触到了礼服,她将礼服挂在墙壁的挂钩上,对着身后的店员说,“你先别出去,等会可能需要你帮忙穿。”
店员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站在她身后等待。
等她脱完了衣服,穿上礼服,便背对着店员开口,“麻烦帮我拉一下背后的拉链,谢谢。”
身后有脚步声走近,她没回头,只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微微触到她背部的肌肤,先细心地把她长长的头发放到一边,再将礼服的拉链拉到顶端。
做完这些,还帮她把头发整理回来,顺便帮她调整了一下肩部的礼服。
“谢谢。”她说。
“不客气。”
听到这三个略带笑意的字眼,她浑身一震,猛转过身。
她此时身后站着的哪里是店员?
这个拥有着一双褐色眼睛的登徒子,她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再次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所以说,刚才那段她自认为安心的时间里,她脱衣服、换衣服的全过程,他全部都看到了,还看得一清二楚!
孟方言此时靠在帘布边,微微一笑,“别来无恙。”
祝静觉得头都快炸开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看着身穿深蓝色礼服、如同美人鱼一般的她,低声、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缺一个未婚夫吗?”
她没说话,却眯起了眼睛。
无声的试衣间,近在咫尺的距离,她静静注视着他,他亦不躲不避地回望她。
“V,”他叫了她英文名的首字母,“It’s really a good deal; isn’t it?”
一分一秒,僵持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走到他身边,孟方言低头看着她,双眼含笑、绅士地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祝静咬了咬牙,手臂一伸勾住他的臂膀,抬手掀开帘布。
帘布外,众人的脸色又是另外一番光景——菱画满脸压抑不住的窃笑、店员激动又难耐的满面春光、祝容融疑惑惊讶又嫉妒、周易祺五味繁杂的直蹙眉。
走到众人面前,祝静连话都懒得讲,而身边的人却已经先朝所有人微微颔首,礼貌有加,“孟方言,静静的未婚夫。”
菱画很给力地吹了一声口哨,一脸“你小样这回真玩大了”的表情看着祝静。
祝容融的嘴角抽了抽,努力挤出丝笑容,“……姐,你怎么先前一点招呼都没给我们打过就把姐夫给带来了呀?爸妈要是知道了那得多惊讶。”
“易祺,你看他们多般配啊?”祝容融摇了摇周易祺的胳膊,“是不是?”
周易祺铁青着脸,眼神在祝静和孟方言之间流转,转了半晌,才憋出了一句“你好”。
孟方言眼锋一带,没有再多说什么,此时只是侧过身,朝望着他的俊脸神色激动的店员笑了笑。
“麻烦你,帮我把我未婚妻身上的这件礼服给包起来,我们差不多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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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方言去结账的时候,菱画被大帝召唤、比他们还急着离开,可走之前却没忘抓着祝静拼命摇了几下,低声在她耳边说,“祝静你丫金屋藏娇藏了个混血王子连我都不说,你就等着被我打死吧!”
祝静给了她一个白眼,目送她风风火火地跳上车离开。
等两人走出礼服店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暗了,她想要抬手叫车,却被孟方言制止了。
“我开车来的。”
帮她把行李箱装进后备箱,上了车,他系好安全带,发动车辆,她看也没看就将手里的礼服扔在后车座上,坐上副驾驶座。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目光空空落落一直落在窗外,直到他的车停下来。
收回目光,她发现已经到了她预定的酒店门口。
“下车,check…in,我去停车。”
祝静难得没有和他杠,二话不说拿上行李就进去了。
等刚进了房间,手机就响了,她大概心里猜得到是谁,接起来,果然是祝敬国怒气冲冲的声音。
“你怎么回事?城里哪家礼服店你不去为什么非要跑到他们去的那家?”
果不其然,祝容融告状的速度永远比闪电来得还快。
她松开手里的行李,粗暴地脱掉鞋子,往房间里走,“城里那么多家礼服店为什么他们非要去我想去的那家?”
祝敬国气得声音都发抖了,“叫你回来不是为了让你来砸场子的,你怎么就不能心平气和地祝福你妹妹和妹夫?怎么就不能不使绊子?”
“对不起,我不如你,能够坦然地走进前妻的再婚典礼,还能给前妻的新伴侣塞个红包,就为了要他手里的外贸公司股份——”
“祝静你给我闭嘴!你还要不要脸?”
“爸爸,”她咬重了发音,将手里的外套扔在床上,“你听明白了,你这辈子,就算死了也永远别想听我亲口祝福祝容融和周易祺一句,我没找人把他们打成残废已经是对得起他们的了,你自己清楚,趁我去医院实习的时候灌醉周易祺和他睡的是你的宝贝女儿祝容融,不是我,我他妈就算去卖也比她要脸!”
祝敬国这回终于沉默。
而说完这些话,她猛地掐断了电话,重重地站在原地吸了两口气。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听到身后传来孟方言的声音。
“舒服了么?”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像匕首一样插进她的心脏里。
她扔了手机,朝他走过去,抬手就抓住他的衣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他是个陌生人,是个外人,他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凭什么他能用这种洞悉一切的语气奚落她?
孟方言没有回答,任她抓着自己,那双眼睛在这黑夜里依旧醒目。
祝静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刚刚自己在礼服店里让祝容融周易祺吃瘪的盛气凌人,看到了刚刚自己对着祝敬国无法控制的暴跳如雷。
一逞快意,就是她千里迢迢敢回来想做的事情吗?
“你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良久,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祝静,只要你心里还有一丝恨的情绪,就说明你还是在乎。”
祝静突然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松开他。
“这些人对我来说,加起来也根本一文不值。”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第8章 第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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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静洗完澡,穿着浴衣,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因为水蒸气而雾蒙蒙的玻璃,心里想着等会出去以后究竟该用什么方式对付孟方言。
她有三种选择。
赶他走,让他留下睡一晚,和他睡。
可惜门外的人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做选择题,大概是听到水停了的声音,孟方言直接敲了敲浴室门。
她放下吹风机,打开门把手。
“洗好了?”他走进来。
她看了看他。
“那我去洗了。”他手里拿着替换衣物,从她身后经过,又突然停顿了一下。
祝静拿着吹风机的手一紧。
“这浴室挺大的,”他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洗?”
她沉默两秒,拔下吹风机插头,摔门而出。
……
等孟方言从浴室出来,祝静发现她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只见他换上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衣,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手提箱,对她说,“我要走了。”
她关上了电视机,心里松了一口气,“慢走不送。”
他走到门口,握着门把,回过头看着她,“祝静。”
“当你需要我时,我一定会再次出现。”
祝静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脸庞,慢慢地开口,“我不需要你。”
他看着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等他走后,她突然没有了做任何事情的欲望。
这一天过得兵荒马乱,她从下飞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合过眼,并且遇上了这么多的糟心事。
打开手机,是曾序、曾琦,还有谢忱发来的问候短信。
谢忱是她的同窗,他和双胞胎兄妹是她在英国最好的朋友,之前他们去黄石公园旅行,谢忱因为家里有事缺席,因为一直都形影不离,他们还被戏称为是医学院的“神奇四侠”。
回了短信,她躺了下来,裹紧被子。
她觉得冷。
这个城市里居住着名义上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可她却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她想回英国,想回到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却待她如家人的朋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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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祝容融和周易祺的婚礼。
祝静那天起得很早,先去健身房锻炼,然后再去游泳,之后还做了一个Spa,等菱画和祝沉吟到酒店来接她的时候,她穿着那天买的礼服裙子,安静地站在酒店的大堂里玩手机。
菱画去接她,“我和你打赌,就我刚刚走过来的两分钟之内,最起码有十个男人回头看你了。”
她勾住菱画的手臂,“大帝今天去吗?”
菱画冷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会去,他要是去,就说明我和他的脑子都被车撞过了。”
两人上了车后座,驾驶位上的祝沉吟今天难得不是白大褂示人,穿着衬衣和西裤,回过头朝她们笑笑。
“哥,你怎么能那么帅。”祝静故意托着下巴,做怀春少女状。
祝沉吟无奈地笑,菱画被恶心得直翻白眼,“祝静你真恶心……对了,说到帅哥,我还没问你上次试礼服时那个帅得飞起的男的是谁啊?就你那个未婚夫。”
“未婚夫?”祝沉吟捕捉到了关键词。
祝静浑身一震,拧了菱画的胳膊一下,“什么未婚夫,就一神经病。”
“什么神经病?我看人家对你一腔深情好么?”菱画知道她不想让祝沉吟知道,只能和她小声咬耳朵,“祝静,我发誓,我这辈子没见过比那个男人更帅的男人了。”
“比瞿溪昂还帅?”祝静斜睨她。
“……当然,人家是混血好么?简直就像电影明星。”
祝静顺着菱画的话语想到那人的那张脸,不知怎么又想到在黄石公园他载她策马而行,想到他轻薄自己时的毫无愧意,想到他在更衣室帮自己系上礼服,想到他永远胸有成竹的从容。
他说他还会再次出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场景之下。
而她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想要再次见到他,见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