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不开-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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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殷蝶欠了她的母亲，而我，则是间接杀了她的凶手。
苍白消瘦的妇人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脸上是病态的美感，骨节分明的十指挑起我散落在一边的秀发，浅浅一笑：“你是叫素素吧，长得和小蝶一样的好看，怪不得宇和翊都那么喜欢你了。”
她的身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我很不喜欢，却没有推开，她的眼神太悲哀，殷蝶曾经告诉我，那样子，叫做心死。
“可惜，太漂亮却不见得是好事，如果有可能，我宁愿宇和翊都娶一个丑八怪，也不希望他们遇到这么漂亮的你。”她轻轻搂着我，像是在哄一个刚出世的孩子。
“素素，我讲的话，你懂吗？”
我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算了，也许这一切终究是他们的劫数，我帮不了，也不想帮。”没有波澜的眼睛里倒映出我瘦小的身影，她无悲无喜地看着我，笑道：“素素，答应阿姨，等会儿把Briant和翊两个人带到其它地方去玩，不要让他们接近这里，阿姨有些累，想要睡一会儿，谁都不可以打扰，答应我，好不好？”
“好，素素知道。”
“素素真乖……”最后一次，她捋了捋我的头发，满意一笑，随即拿起桌上的小瓶子，将里面的白药丸悉数吞下，那么决绝，不曾为自己留下一丝余地。
“走吧，我累了……”
呵呵，怪不得那么恨我了，我曾经哭天抢地，我曾经怨天尤人，我曾经觉得自己是最可怜的人，我曾经那么很秦宇，恨到骨子里去。
可到头却发现，自己才是最无耻的那个人。
因为我的愚蠢，我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人，那么爱我的他，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他的母亲说得对，我是害人精，我是祸水，如果当初我和他们没有相遇，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的自以为是，我自欺欺人，我欠了楚君翊，我也欠了秦宇。
所有的念想，还是在刹那间被打破。
我知道自己该死，却偏偏，是那么的想见他，想要跟他说：“对不起……”
秦宇，我想你，想到心疼，想到落泪
——殷素
56、Chapter 54
我是那么想见他，却在门扉被打开的刹那不知所措。
手中的狗熊被我牢牢攥住，我知道，这一刻的我，除了它们，再也留不住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依然冷漠的表情，却是掩盖不住地温柔，他坐到我的旁边，浓重的烟草气立刻呛入鼻腔。
我想见你，我很想见你，秦宇，我发了疯的想见你。
可我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因为我，没有资格。
“我有些事想要问你。”忍住扑入他怀中的冲动，我尽可能平静地问着。
依然是漆黑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那样相似，始终却只有我不知道那所谓的真相。
“什么事？”
我和他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却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眼底的神色，那样隐忍，压抑着所有的痛楚。
我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的声音就可能显得正常：“Briant，是不是一开始，你就认出了我……”
早在落水的时候，我们之间已经心知肚明，所有的过往，并不是一句遗忘，就可以全部扼杀。
而今，那最后一张纸，也让我淋漓尽致地撕毁。
“是……”
“所以，这三年来的一切，只是为了报复我当年的错误，是不是？”我的手指紧紧攥紧狗熊的衣服，从背脊开始，浑身湿透。
“是……”单音节的字符，砸在心尖上，涌出阵阵酸涩。
手瞬间松开，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没有哭，眼泪流干，只剩笑容。
“对不起，Briant哥哥，真的对不起，素素错了……”咬着唇，将那句晚了十五年的话语道出。
我知道，这之后，我们再无联系，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
心中的窟窿越来越大，狠狠掏空之后，只余残败不堪的血肉。
最后一次，让我再见见你。
伸出手，轻轻摩挲着那张冷峻的脸庞，从浓黑的剑眉，到深邃的眼眸，从高挺的鼻梁，到轻薄的嘴唇，每一寸都是熟悉却又陌生的。
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我站起身，拔腿就跑，却在下一秒，被他狠狠拽入怀中，那个坚实的胸膛温暖而宽厚，带着包容一切的力量，击碎我所有的伪装。
他把脑袋搁在我的肩膀，浓重的鼻音让人心酸不已：“除了道歉，就再也没有话对我说了吗？”
对不起，我不能说，喉咙是被刺穿的痛，由于哽咽，我的声线是从未有过的苍白：“我不奢望你能原谅，只是想要告诉你，真的对不起。”
他的呼吸很平缓，埋在我的颈项，像是情人间最甜蜜的呢喃，如果一辈子，那该多好，我苦涩地笑着，嘲笑自己的天真。
如此逼仄，毫无转还，一切的一切，不是秦宇的错，不是楚君翊的错，而是我一个人。
我没有资格奢求，唯有离开。
“秦宇，真的，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这三个字。”他似乎有些生气，手中的力道瞬间加重，那温热的唇轻轻吻着我的脖子，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素素，如果我不娶盛雨霏，你会不会回来，一辈子待在我的身边。”每一个字，都是认真而执着，那样子的他，让已经麻木的灵魂又一次崩溃。
“我会好好照顾你，会一辈子疼你……”
把即将滴下的泪狠狠地逼入眼中，同样认真地答道：“不会……”
身后的人突然痴痴地笑了，响亮的笑声，带着无尽地嘲讽和心伤，像是地狱的悲鸣，在寂静的夜里无止尽地徘徊。
“素素，只要你点头同意，就算放弃盛世，就算放弃尊严，甚至放弃一切，，我都不会犹豫，可你为什么不答应，为什么不肯点头，是不是从头到尾，只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是不是？”
野兽般的低吼，震碎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千言万语终究只是化成“对不起”三个字。
肩膀上的力量在一点点流失，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背对着他，用手紧紧捂着嘴巴，我很怕，怕自己失控。
不可能的，就算我再爱他，也不可能了，现实是如此残酷，十五年前，我害了他最亲的人，十五年后，我不可以再让他为了我受伤。
你是王子，有自己的王国和温柔的公主。
我，不能牵绊你……
“对不起……”
“哈哈哈哈……”他大声地笑着，嗓音沙哑而悲戚：“殷素，这辈子，我只讲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没有转身，只是站在原地，僵直了身体，静静地等待。
“算我求你，回到我的身边，可不可以？”
骄傲如你，为什么要这样低声下气，为什么要这么委曲求全？
秦宇，不要再这样动摇我……
我想转身，我想点头，我想扑入他的怀中再也不放手。
可我知道自己不可以，我是祸害，他们兄弟两个，不可以再因为我有任何分裂。
我对不起楚君翊，我对不起秦宇，就如当年他们的母亲说得那样。
如果他们没有遇见我我，会是多好。
如果我没有遇见他们，又该多好。
可是没有如果。
“Briant哥哥，祝你新婚愉快。压抑住心死的疼痛，我转过身笑颜如花：“那对狗熊，就扔了吧，我最讨厌的就是狗熊了。”
屋外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晕，冷冽到让人心疼。
嘴唇一翕一合，似乎在做最后的抵抗：“殷素，是不是真心的？”
“嗯，真心的。”
“好……如果你这么希望，我答应你，下个月的婚礼，希望你能观礼。”他说的很慢，似乎每一个字到耗尽了生命的力量。
“嗯……”
疼得再也说不话了，下唇已经被咬出一片血红，似乎是对这份感情最后的祭奠。
本该虚浮的脚步却异常地有力，我健步如飞，用尽此生所有的勇气。
再也没有拦住我，再也没有宽厚的胸膛，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次，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终于，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爱你，但我再也没有了那样的资格。
——殷素
Chapter 55
如茵的草地，依旧有年轻的少年在面前驰骋，青春的岁月就这样一点一点揉在和风里，慢慢吹散。
从来没有想过，在离开之前，自己竟然还会来这里看一眼。
不知不觉，当年那个白衣黑裤的清俊男子正坐在自己的身边，无论过了多久，纵然已经是在T台上如鱼得水，那股淡漠温和的气息始终没有变。
“这次，谢谢你。”我仰起头，望着天空舒卷云开，心也是一片澄澈。
“是不是真的要走？今天……是他的婚礼……”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慢慢响起，试图激起我最后的执着。
可是，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改变。
“嗯，晚上的飞机。”我咧开嘴，像是三年前一样。
“是不是对谁，你都是这样没心没肺？”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痛楚，却被温润淡然的笑所掩去。
对不起，又一次让你担心了。
只是，因为爱得太撕心裂肺了，才会假装没心没肺。
“秦宇和楚君翊都不会放手的。”他随意地揉了揉我的脑袋，像是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们会明白的，只有我离开，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安排。”
“素素……”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我用一个住口的动作制止。
“会放手的……就算恨我，也会放手的……”
我记得，楚君翊邪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那般嗜血的冲动，在听到了自己的话之后。
“你不可以走，这是你欠我的，你要一辈子在我的身边。”浑身的血脉喷张，眼睛一片赤红，他疯狂的撕开我的衣服，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
“住手……”我冷冷地看着他，无悲也无喜：“楚君翊，留在这里，我会死，如果你让我嫁给你，我现在立刻就去死……”
疯狂的动作一下子停止，只余不住地颤抖。
压低的嗓音像是野兽的咆哮，他匍匐在我的身上，一脸的愤怒：“秦宇都已经要结婚了，为什么不能忘记他，为什么不能在我的身边，我哪里比不上他，为什么从小到大，你只看得到他，为什么？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用，是不是？”
他哭了……
那些液体从他的眼角滑到我的身上，刺疼皮肤。
对不起，楚君翊，我欠你的，实在还不起，就让我离开吧……
推开他，我转身就跑，却听到他无助地喊声：“殷素，我恨你……”
恨吧，不要再爱我，好好地找一个女人在一起。
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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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知道了吗？”她的嘴里叼着一根烟，眼神寂寥而颓废。
生气或是惊讶？
我早就没有了年少时的冲动，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问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瞒着我当年的事，你觉得有必要吗？”
“对不起……”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毫无生气的眼睛有些氤氲：“我始终不想让上一代的恩怨影响到你，可是没想到秦宇和秦翊会这么做。”
“到底是怎样的爱，让你当年这样委曲求全？”想起脑海里秦宇母亲最后的笑容，抑制不住的疼痛流窜入每一个细胞，一辈子都无法逃脱。
“殷蝶，你知不知道你的爱情害死了一条生命，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她闭着眼睛，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沉默，“素素，你不会明白的。”
“是啊，我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悲极反笑，殷蝶，你为了爱情放弃一切，而我，始终无法坐到这一点。
“我要走了。”上前抱着她，骨节分明的身体是让人无法苛责的心疼，殷蝶，我和你的过错，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素素，你真的要走吗？”她无悲无喜地问着我，依旧绝美的脸上是说不出的苍茫：“你明明知道，秦家两兄弟和你没有一点点的血缘关系，如果是为了这个原因，你大不必如此。”
“是的，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
可没有血缘又如何？我宁愿我和他们之间有那层羁绊，那样，我也许还有留下来的理由。
“素素，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那么自责，当年的错不在于你，就算没有你，所有的一切还是会发生。”殷蝶无声地流泪，就像当年一样，无助而绝望。
“可她还是死了，无论如何，她还是死了，不是吗？”
“可你放得下吗？那个在你心里的男人，你真的放得下吗？”殷蝶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素素，离开，你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我用力地抱着她，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我不会，放手，离开，是对我们三个人最好的结局，殷蝶，我一定要走。”
“素素，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么让人心疼。”她拥着我，轻轻地叹息。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任何人都不要为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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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攒动的机场，来来去去的行人，他们的表情是模糊的，他们的感情是沧桑的。
一对年轻的情侣抱在一起，男孩子不断地说着什么，而女孩子则是低着头，流泪。
当我经过他们身边时，我听到那个男生说：“我会等你，两年罢了，你在那里一个人要好好的，好好念书，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想你，我会很想你……”女生一边低泣，一边说。
明明事不关己，却痛彻心扉。
我会不会想他，我告诉自己，我不会想他。
凤萧站在我的身后，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想要看见，这个世界，我对不起的人已经太多，我不想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还那么心疼。
我知道自己从来都是自私的。
纤细的十指搭在我的肩上，清冷而孤寂，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是豆蔻时最美的爱恋，“素素，不要逞强，如果难过的话，就哭出来。”
“不哭，不就是出国吗？我又不是孩子了。”我没有回头，却还是扯出一个笑，“你放心，我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
“记得给我邮件，记得给我电话，记得，我……”他的声音开始沙哑，隐约可辨，那眼泪流淌的声音。
“你说过，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一定不能忘了我。”他冲上前，轻轻地抱住我，最后一次吻了我的耳畔。
“凤萧……谢谢你……”谢谢你，在最后的最后，成全那个胆小懦弱的我。
“素素……”
他放开手，始终站在我的身后，而我也没有回头，朝他摆了摆手道：“凤萧，再见……”
这一次，我希望，真的是，再也不见……
一辈子，再也不见……
Chapter 55
一身洁白的抹胸婚纱，坠满了朵朵小小的繁花，从胸前蔓延到裙摆，苗条的纤腰上缠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镜子前，娇媚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如当年在片场时，惊艳四座。
他压抑住自己狂跳的心，一步步慢慢走去，眼前被蒙上一层水雾，让那原本就不真切的人在此刻显得更加遥不可及。
“素素，是不是你？”他沙哑着喉咙，苦涩溢满心头。
“秦宇……”眼前的女子咧开嘴巴，大大的眼睛噙满了笑容，“是我……”
“你回来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回来了？”抑制不住地狂喜使他整个人的面部有些扭曲，他飞快地向她奔去，想要将那个爱入骨血的女子狠狠拥入怀中，一辈子再也不放开，可惜，做不到……
无论他跑多久，她始终在后退，三尺的距离，恰是一生……
“素素……”一阵强光打在他的眼皮上，刺痛着酸涩的眼睛，昏暗的房间瞬间明亮，心里像是空了一大块，再也拼凑不完整。
原来，终究只是梦。
“秦宇，有必要把自己的办公室搞得这么昏暗吗？”楚君翊双臂环胸，倚靠在门扉上，一如既往的狭长凤眼，夹杂着兴许的玩味。
“进我办公室之前请记得敲门。”掩盖住自己心中翻滚起来的情绪，他冷脸道。
“抱歉，只是听到你叫素素，一下子忘记了。”他不咸不淡地说着，微敛双眸，完美地藏眸底那一抹忧伤。
而秦宇则是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公式化的开口：“找我有什么事？”
“嗬，没事不能来找你，我不是你的弟弟吗？”他无限风情地微微一笑。
“如果没事的话，不要来打扰我的工作。”
“既然想她，为什么不去见她？”他咧开嘴角，眼眸却是无比冰冷：“连我都已经知道她在法国，秦总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很忙，如果没事的话就出去……”逆着光，秦宇脸上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