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第1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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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也不行?”高川问。
“不行。我觉得很强的,有时也会轻易就驱除掉。而我觉得弱小的,却很可能没有任何作用。”船长像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脸色有些发青,“这种能力所针对的环境和具体目标,无法进行量化。话又说回来,神秘的物事又如何去定义它强不强呢?它们之所以是神秘,正是因为我们对其一无所知。任何一无所知的东西,都是无法直接进行量化的。”
“说得有理。不过,你的能力至少会让我们避免碰到所有已经发生的怪异,是这样吗?”高川已经明白过来了。
“是的,我可以让麻烦减少,而不是彻底让麻烦消失。其实我觉得这才是我成为这艘船的船长的原因。”船长点点头说到。
高川其实不需要反复在同一件事上说个不停,有许多话在他看来都是些废话,但是,也正是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中,哪怕是说废话,也要尽可能保持一定频率的交流。过去很多经验已经证明,哪怕是无意义的对话,也是确保精神状态维持在一个正常水平线上的绝佳方法。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有着脑硬体对船长精神状态的评估,尽管船长自称有驱除负面因素的能力,但是,他的精神状态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后就一直不太好。不过,在交谈过后,已经渐渐稳定下来。
高川这才推开房门不过,当他推开门后,房门就变成了已经被彻底破坏的样子,彻底从门框上脱离,被高川提在手中,仿佛这才是它真实的情况。破坏的程度,正如同船长进入房间时,那房门被扭曲的模样。
看似幻觉的,又似乎变得不像是幻觉了。
高川扔掉房门,哐啷啷的声音沿着过道反射,愈加深入后,仿佛撞上了什么。一阵阵回应仿佛沿着通道,向两人反卷过来。船长只觉得耳内嗡嗡作响,令自己一阵头晕目眩,直欲呕吐。
门外的情况正如船长所说。看似没什么变化,但其实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上显示正常情况下的船内地图,找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与当下的景象略加比较,就已经确定了至少十个房间的变化这些房间彻底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建造出来一样。
那么,原本住在这些房间里的人呢?他们的下场如何?亦或者说,倘若他们还活着,那么,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两人又是怎样的情况?
“去过她的房间吗?”高川问。她自然指的是女军官说起来,高川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都没有询问对方的名字,哪怕是在关系最亲密的那一段时间里。这似乎有点不正常,当时不觉得。但是回想起来,或者说,必须要意识到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其中的不正常。
高川不确定,到底是女军官的意识行走能力导致了这种情况,亦或者某种恶意的力量早就弥漫在这艘船内,对包括自己在内的众人进行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倘若是前者,那便没什么好在意的,但倘若是后者,无疑会让情况比预估的更严重一些。
“她。哦,你是说她。”船长皱起眉头想了想,问到:“那个女人叫什么?”
“你也不知道?”高川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没有什么意外的语气。船长立刻就明白了,这位高川先生和自己一样。
“看来,那个女人对自己的信息保密得紧。”船长耸耸肩,“真够谨慎的,希望这种谨慎可以救她一命。高川先生,您觉得。倘若她死掉了,被她控制的那些人会变得如何?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我不得不往最坏的情况去想。”
“我们必须相信她,不是吗?”高川没有直接回答,这是这么说到。
“您可真是心胸宽广。”船长的这句话有多少讥讽在内,只有他自己明白了,至少,在大多数时候,他对高川的态度都表现得充满了尊敬。
两人就这样,一边口舌不停地拌嘴,一边按照船长指示的方向前进。女军官的房间在大船尾部,是一个稍微显得偏僻的地方,听船长说,那是她刻意选择的房间,从这个选择上,就觉得她有些不合群,但现在,只觉得应该用阴森来形容。
不管船长的感觉有多少是主观偏向,但是,在此时已经产生异变的船内结构中,的确是越靠近女军官房间的所在处,周围的环境就越是给人阴森的感觉。明明材料、光色、轮廓和味道,在视网膜屏幕中的量化数据上,没有丁点改变。却像是盖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蒙皮,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直到这个时候,也仍旧没有突然跳出个怪物来袭击两人。
高川和船长虽然没有遭遇明确的敌人,但这样的环境仍旧不免得滋生出种种负面的情绪,高川用脑硬体强行调控生理和情绪,并没有受到太过深入的影响,但是,船长原本在紧张中还充满了中气的声音,已经渐渐削弱下去,有些发抖了。他那驱除负面因素的能力似乎没能帮到他,在高川持续的观察中,他的精神状态明显衰弱。他自己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说话的时候,那颓废的语气无论如何都无法隐藏下去。
高川突然用力敲了一下墙壁,强力的金属碰撞声就如同醒钟一样,让船长就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一副戒备的样子,愣愣看着高川,小半会后才意识过来,自己的状态已经变得很奇怪了。
“我我没事”船长这么说,但语气却很勉强。
高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半晌后,听到他说:“抱歉,我可能无法走下去了。我的能力在这里没有任何效果。”
“你一个人行动的话,没有问题吗?”高川问。
“不能说没问题,但也只能如此了。”船长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精神有了稍稍的振奋,“而且分头行动的话,或许可以更快地找到其他人。”
高川没有拒绝,船长的状态一直在视网膜屏幕中,以量化的方式描述着。他甚至觉得自己比其本人更了解其本人的状况。
征询了高川的意见后,船长飞一般逃离了这一段通道区域,就好似有什么无形的怪物在追着他一样。就在他的身影离开肉眼的视野范围后,连锁判定也猛然失却了他的踪迹。重新变得安静的周遭,陡然产生了更加巨大的孤独感,好似惊涛骇浪一样,朝高川的内心挤压而来。
完全精神层面上的攻击吗?高川不由得这么想到,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攻击,但是,一个人就算没有生理上的损伤,精神上的崩溃也有够呛的。这种精神攻击和意识行走者潜入意识态世界里所进行的攻击很相似,但却并不完全一样,意识行走者的攻击,无论被攻击者的意志多强,都有可能沦陷,而这种精神攻击,会随着意志强度的提升,而逐渐消除其效果。从这个角度来说,船长的内心意志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坚强。他的抗性,几乎都来自于他的神秘力量的效果,而并非自身已经锻炼到相应的程度。
所以,当他无法依靠自身那驱除负面因素的能力时,就会稍微显得比其他神秘专家还脆弱一些。
不过,正因为船长是这样的人,所以,反而让高川对那个特制的自动导航系统更有信心了当选择了一个在特定情况下靠不住的船长,自然有必要从其他方面弥补这个弱点。
对于高川自身而言,这种精神攻击所能造成的影响,或许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小的。
高川平静而淡漠地转身,迈步前行。(。)
1606 拟态之物()
女军官的房间没有和大多数人一样消失不见。,
高川站在女军官的门前。他聆听了一会,里边和过道上一样,怪异的寂静。他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不过,一路走来,他利用自己独特的观察优势,仔细检索了周遭的痕迹,也并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迹象。高川不由得想,女军官如果不是仍旧呆在房间里,那就是她已经和其他人一样,以一种诡秘的方式消失于自己的观测中。至今为止,虽然有许多人以及他们的房间,仿佛就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但高川和船长却不觉得,他们全都已经死亡。
诚然,也许是他们遇到了大麻烦,所以消失了;也许是自己遇到了大麻烦,所以观测不到他们了。可无论如何,无论是自己这边也好,还是那些人也罢,都是应对神秘事件犹如吃饭喝水一样寻常的专业人士。哪怕是纳粹和末日真理教联手,也不可能一次性就将所有人都消灭殆尽真正可以将所有人一次性杀死的力量,一直以来都被nog和联合国所持有的类似程度的力量牵制着。此时世界局势并没有彻底崩溃,其原因虽然有许多,但是,从整体而言,力量上的相持不下,却是最根本的原因之一。
高川一直都知道,自己这边肯定会死不少人,但却绝对不会发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被敌人一击即溃。
高川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处于怎样的一个环境中。这艘大船不会无缘无故发生变化,也不会在发生这样的改变后。就没有办法变回原样。只是,无论是自己还是船长,都无法给出具体的答案,所以才需要其他人的帮忙。因为,神秘虽然是未知的,但是。如果完全处于未知之中。那么,想要活下来就要依靠运气了,高川一直都觉得,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神秘专家都高度依赖运气,但在行动上,却不能从一开始就全部托付给运气。
和大多数神秘专家一样,高川哪怕是面对完全未知的情况,也会在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彻底解开未知的前提下,尽可能去做一些看起来不那么有运气成份的事情。
高川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着,也不知道门后会是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他当然希望是一些好事。
于是,他敲响房门。
然后对门后可能存在的人说:“我是高川。”
没有人回应,感觉也好。连锁判定也好,都无法感知到半点活物的气息,仿佛门后就是一个空房。然而,高川却又在这种感受中,莫名又有一种“里面一定存在什么”的直觉。这种感觉和感知上的矛盾,让高川不由得产生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但是,脑硬体立刻就将这种感觉清除了。
高川推开门。门锁只能挡下第一次推动,第二次的时候就被扭曲了,它可没有受到神秘力量的保护,根本无力对抗义体的怪力。高川松开手的时候,房间里还在回荡着大门被强行破开的声响,这个回声的响度、频率和持久性,已经远远超过了科学常识中的规律。明明在眼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但回声却制造出一种幽深宽阔的洞穴的感觉。
“我是高川。”高川第二次说。回声从前方传来,明明是不到十米的墙壁,却让高川觉得,这面墙壁其实是不存在的,是一种幻觉,在这个幻觉的背后,隐藏着一条深邃的通道。就在他这么觉得的时候,房间宛如地震般抖动,房间内不少没有固定好的物事,一个个咂在地上,噗噗、咚咚,锵锵的声音络绎不绝。
然后,一个黑黝黝的洞穴,就出现在对面的墙壁上。
说是洞穴,却让高川觉得更像是一只不知名怪物的巨口。
这个时候,高川突然觉得,自己目前为止的行动,都好似牵线木偶一样并非是自己找到了线索,做出决定,来到这个地方,而是有什么东西,故意留下线索,让自己一定会在当时的情况下做出那样的决定,最终来到这个地方。
“是谁”高川就这么没头没尾地问到,但是,他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也知道自己在问谁,更知道,倘若这个谁真的存在,那么,它就一定会明白自己在问什么。
然而,没有回应,只有墙壁上那黑黝黝的洞穴扩大到足以让一个人直立前行,不是通往墙后的另一处房间,而像是要将人带往另一个世界。正因为这个洞穴的存在,才让高川有一种不知道是否错觉的感觉,这是在引诱自己,亦或者是在邀请自己。
自己一个人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见到洞穴,然后走进去,去面对不知道什么的未知。这不是什么偶然,而是必然。
高川十分清楚,哪怕是这个时候,放在自己面前的,仍旧是许多种选择自己可以感受到,未来是无限可能的,然而,自己可以在同一时间做出的选择只有一个,也只有这一个选择,充满了命中注定的感觉。
高川的脑硬体飞速运转,可是所得出的结论,都和自己的直觉想要做出的选择完全不同。他已经察觉到了,脑硬体所给出的答案,究其根本,都是“进去”和“离开”这两个选择的延伸。可是,他的直觉所给予的答案却是:为什么不进去就要离开呢为什么不离开,就一定是要进去呢
高川拔出左轮,更换了特殊子弹,朝墙壁本身扣下扳机。六发子弹在百分之一秒内就嵌入墙壁中,木屑碎石飞溅,然而,不到一秒钟,墙面就波荡起伏,好似柔软的水面。巨大而细腻的震荡很快就沿着这面墙壁传递到其他墙壁、天花板和地面上。高川似乎听到一种非人的声音。扭曲龟裂的墙体,那裂缝和扭曲的痕迹。就好似在勾勒着某种活生生的轮廓,它翻滚,挣扎,嘶吼,好似要脱离墙体而出,但是。墙体本身似乎就是它之所以存在的依赖基础。因此,它那即将破碎的轮廓,也只是沿着墙面、地板和天花板扩散,分解,变成单纯而死板的裂缝和扭曲的痕迹。
它原来像是某种生命,可是,随着高川不停装弹,射击,它开始死亡这个过程中。它没有做出任何反击,亦或者是,在高川突然又剧烈的攻势下,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击。可是。高川也察觉到了,它的正体是如此的庞大,笼罩了这个房间的,不过是它的一个部分。它到底有多大是占据了好几个房间一整个区域亦或者是整艘船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在这个房间中的它无法获得增援。
单独以这个房间的它来看,它好似就是这么一个单独的个体。然而。在杀死了这个房间的它之后,高川不觉得存在于这个房间之外的它毫不知情。
在整个房间里的裂痕都仅仅是裂痕,扭曲也仅仅是扭曲,不存在任何怪异的氛围后,墙壁上的洞穴也消失不见了。直到这个时候,高川仍旧不明白,自己遭遇的到底是何种存在。他只是觉得,这个房间变回了正常的房间。随后,他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女军官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柔软的沙发也没有让她挺直的背脊产生半点弯曲。她的姿势就和她的穿着一样工整而严肃,又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充满了一种隐约而强大的爆发力。高川十分清楚,这是一种高强度的警惕状态。
“也许我来得挺及时”高川侧过身看去,用温和的语气说到,那紧绷的气氛渐渐有了那么些变化。
沉默了几秒。
“是挺及时。”女军官那既然不同于寻常的冷酷表情上,终于有了那么一丁点笑容。、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没有问你的名字”高川完全转过身,正面对着她问到。
“秘密。”女军官摘下军帽,在沙发上拍打一番,又戴回头上,“和年龄一样。”
“可是,总要知道该怎么称呼吧,我们可是伙伴。”高川笑了笑。
“之前不也是没什么特别的称呼吗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女军官的坚持在高川看来是有点怪异,但要自己找个理由的话,也有千万种。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高川也只能耸耸肩,将这个话题轻轻放在一边。
“你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吗”高川扼要说了一下自己和船长的经历,以及适才的战斗。
“第一阶段的献祭仪式。”女军官说:“我们处死了所有找出来的叛徒,结果,他们就成为了祭品,引发了第一阶段的献祭。这是我们的疏忽,高川先生。献祭仪式需要正确的时间、地点、人物,相应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在某一个环节上发生偏差,都会造成献祭仪式的效果发生变化是的,变化,我们的处理没能终结仪式,只是改变了仪式的结果。”
“这不是很常见的情况吗我还没听说过,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会被彻底终结的情况。”高川说:“在我的房间里有一本心灵复制,也许在这次事件结束后,你应该去看看。”
“嗯您的意思是,我们的失败原因,是在于找错了核心”女军官若有所思地说。
“不清楚。那本书的确在这次事件发生时的确出现了一些古怪现象,但是,书不一定会在这次事件结束后还存在。”高川说:“总而言之,那是之后才需要解决的问题,现在,让我们谈谈第一阶段献祭仪式制造出来的这个怪物。它是什么东西”
“一种介于意识态和物质态之间的存在,它本身其实没什么攻击力。但是,它可以覆盖在已经存在的物事上,就如同拟态一样,然后引诱猎物进入它的肚子里。”女军官想了想,这么形容到:“无法识别拟态的话,任何对它发起的攻击都无法伤害到它本身,而只会伤害被它覆盖的物事。另外,要认知它,就不能通过他人告知,而是需要缘于自身的感觉、理解和观测也就是说,如果你无法自行认知到它的存在,那么,哪怕我告诉你它是存在的,你也无法将它认知到。在一定程度上,倘若他人事先告知你,它是存在的,那么,这个告知会有极大可能成为知见障,反而让你更加难以去认知它的存在。”
“听起来就是个麻烦的东西。”高川听闻这番话,也不由得露出苦笑,“它的拟态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我们所能观测到的船内结构,将我们这些人分隔开来。而我们也只能攻击我们自己认知到的它,却无法给其他人提供帮助对吗”
“是的。原本我还打算,在最坏的情况下,倘若只有我可以认知它,就只能由我一个人消耗足够多的时间,从头到尾把它清除掉。只是不确定在这么长的时间后,船上还剩下多少人。”女军官微笑着,说到:“不过,我觉得事情不应该会这么糟糕,至少高川先生应该是可以突破认知障碍的。所以,我才在这里等你,高川先生。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是正确的,情况的确没有那么糟糕。以高川先生的速度,需要多长时间”
“不超过五分钟。”高川平静地回答道。他转过身,从已经破坏的房门走出去,“那么,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