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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限制级末日症候-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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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说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并且在没有许可之前,将会一直在这里呆下去。

    对于这座医院到底隶属于哪个政府机构,座落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必需呆在这个地方,他们全都语焉不详,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像是忌讳着什么。

    这些人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怜悯,让我感到十分不舒服。尽管这里环境幽静祥和,仿佛外面一切纷争和丑陋都无法涉及此处,可是在这份平静中,我仍旧感受到某种违和的压力。

    我不喜欢这个医院,可是我完全失去了天选者的力量,双脚也无法站立,身体比三个月前更加瘦弱,根本无法用力量闯出去。

    我开始观察这里的人和事,试图在细节中获取更多的信息,然而,那些信息并不全是好的。

    我所渐渐了解的一切,都让我产生浓浓的疑惑。

    终于,在1999年12月18日,我回到了他们所说的“我曾经住过”的宿舍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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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幕间死亡(二)() 
收留我的这所医院占地面积十分宽广,在地形上大致分成两片:一半在平地上,另一半的地势徐徐升高,形成一处肥矮的山包。最高处有一座塔形建筑,塔顶距离低处将近一百公尺。我所在的医疗区只是病院中的一小块功能设施,除此之外,还有员工宿舍和病人宿舍,一座具备小影院功能的图书馆,以及一座锻炼和复健器材齐全,内建有小型球场的健身房,院方甚至在山包和平地的交汇带开垦了一大片农田,挖了好几口水井,每天都能看到有人在其中劳作。

    我专门打听过,那些劳动人员有医院的员工,也有外聘的雇员,不过有大约一半的人是这家医院的病人。这些病人身体上没什么问题,都是心理和精神上的毛病,让他们整理农田和圃不仅是人尽可其用,也是作为一种治疗方式。

    我能够接受这种说法,因为在专门的书籍有过相关的解释,这种做法相当经济实惠,但又行之有效。不过我在这里提到这件事,并非是为了证明这里是多么无害善良,反而,正因为我接触过这些病人,所以才发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地方。

    在和这些患上心理和精神疾病的患者接触的过程中,我发现他们的病情程度上并不严重,至少他们比真江的情况要轻微得多,大都是痴呆或者轻度的人格障碍,没有表现出令人恐惧的癫狂,也不具备他人的攻击性,一天中有一半的时间能够很好地和他人交流。在我看来,他们就算在社会中生活,也不会给他人带来太大的麻烦。

    除了这些精神病患者,还有其他身体上有着各种各样毛病的普通病人,从轻度的发烧感冒到患上癌症之类的绝症都有。他们通常往返于医疗区、庭院和宿舍三者之间,偶尔也会选择在农田、图书馆和健身房中工作,这个病院中各个设施的基层管理者大都是由他们担任的——并非全职,而是作为一种打发时间和娱乐的兼职方式,每当问到他们,他们会异口同声地回答,自己是病人,而并非院方的员工,干这些工作是自愿性质,不会得到任何薪水。

    如此一来,在这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中,病人的数量、状态和人口流动自然都令我感到十分不自然。

    无论是身体有恙的病人,还是精神不适的病人,他们在这所病院中拥有同一个相同点,那就是没有人能从这里出去。他们对于这样的生活也不能提出抗议,因为所有人在入院之前就已经签署过相关的合同。

    在苏醒的第三天,我就看到了那份属于我的合同。上面签名的字迹就连我也分不出真假,还按上了手印,只是在我的脑海里并没有签署合同的相关记忆,而且在合同的生效日期处,写的是1988年,也就是说,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年。

    关于我刚来到病院时是个只有六七岁的孤儿这一点,能够得到十数人的证明,从他们的语气和神态中找不出半点破绽,好像我真的失忆了一样。当他们得知我失忆后,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

    “你老是失忆,高川,这次你是谁?飞毛腿运动员还是潜伏的间谍?”他们这么说到,“虽然那个游戏很有趣,但你总是这样的话,永远都不可能出去了。”

    没错,我在这次重伤之前,在他们的口中是个双腿残疾的,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与被迫害妄想症的精神病人,是病院的“老人”了。

    这些人也许是在演戏,也许被催眠过,但不能不说,如果我真的失忆了,那一定会被他们的言行举止带入“精神病”的身份中。然而,我能够感受到自我的存在,我拥有真正的令人难以忘怀的记忆,我牢记着自己的使命,无论是谁处于什么目的设下这个圈套,都不能让我产生半点动摇。

    之前提到出院。入院合同很严格,但在理论上是有被批准外出的可能。员工方面尚不清楚,至于病人方面,只要病人自己有这个意愿,病人亲属提出正式的申请,由主治医生开出证明,满足这三个标准,再经过一些细节上的磋商,那么病人就能离开这里。然而,事实上,包括员工在内,我在这所病院的两个星期内并没有见过和听说过有谁真的出院了,并且也很少听说有人离开这里。

    我一直关注病院的正门,在两个星期里,这扇足以让一辆重卡车通过的大门只打开了一次,甚至不清楚到底是来了什么人。

    在更多的时候,这个不知座落在何处的病院是全然封闭的,没有监视用的哨塔,但是高达十米的深色水泥墙以及围墙上的电网散发出幽闭、森严又残酷的气息。

    这样的环境当然不免让人产生自己被关押监禁的感觉,我试探过一些病人和员工们的口风,不过他们似乎并不在意,早已经习惯或麻木。的确,排除实际的监禁措施不提,这里的生活宁静平和,没有纷争和烦恼,时间就这么慵懒地,不疾不徐地流淌,一旦习惯就会让人产生希望能够永远这么下去想法。

    我做过许多试探和猜测,但至今仍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个病院属于网络球、末日真理和黑巢的哪一方。尽管如此,庞大的面积,繁杂的设施,似松实紧的规矩,莫名其妙的病历,和神秘兮兮的人们,一切看似平和,却充满疑惑和怪异,用小说中的话语来说,就是“仿佛隐藏着重重黑幕”,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个十分正常,和任何地下势力或政府组织没有任何牵扯的私人福利机构。

    这里的医生尽责尽职,和病人们的相处也没有任何不愉快,但这并不能消除我内心深处的警惕感。尽管没有证据,但我甚至认为,不仅是那些和蔼的医生,就连同一处境的病人,都有图谋不轨的监视者伪装其中。

    若我还是魔纹使者,要逃出外面自然不难,然而如今的我,不过是双腿残疾的普通人罢了。

    尽管如此,我仍旧是高川,我仍旧记得自己所肩负的使命,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体内的异质。

    能听到依稀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述说,右眼如同心脏般鼓动。

    是江,它就在身体的每一处细胞中,就在奔腾的血脉中,就在螺旋的dna中,就在沉睡的线粒体中。

    它让我屏除绝望,富有耐心,坚信在1999年末日到来前,自己一定能够遭到机会逃离此处,甚至找出这个病院所隐藏的秘密。

    我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苏醒的一星期后就开始复健运动,两个星期后,主治医生阮黎判断我已经能够照顾自己,就允许了我的出院申请。

    阮黎不仅是我的主治医生,同时也肩负我的监护工作,她亲自将我带往宿舍区。

    员工、普通病人和精神病人的宿舍区是分开的,在位置上构成一个钝角三角形,三角形的中心是一个拥有小型喷水池的小园,如果沿着开辟出来的正式道路步行往返任意两个宿舍区,都不会少于三分钟的时间。

    从老远的地方就能看到红砖砌的宿舍楼。楼房斑驳的墙体显得有些老旧,一侧蔓延着蔓藤类植物,但感觉上仍旧很结实。从外面看一共有三层,每层十多个房间。阮医生推开正门时,门轴转动发出的咿呀声,以及门内稍微阴暗的光线,让我不禁生出一种迷离的情绪。那飞舞在漏光中的灰尘,淡淡的潮气,阳光和消毒水混合般的气味,踏入时光线和温度的转换,既视感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就像是自己真的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般。

    身后发出响声,大门自行关上了,光线又暗了一些,仿佛置身于黄昏结束前的一刻。从侧边的窗户,以及侧上方的小窗漏进的天光反而更加清晰了。错落有致的光柱中,无数的微粒在飞舞,让人觉得有些脏乱,但实际上,木质纹理的地板、窗台和墙壁都很干净,如果不是十分偏僻的角落,都无法让手指染灰。

    从前方的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一名清洁工打扮的肥胖男性推着拖把跑出来,他从外表来看已经将近四十岁了,脸上却挂着童稚的欢笑,嘴里发出嘟嘟的拟声,仿佛没有看到我们般,一下子就从身边冲过,转身就奔上楼梯了。

    “他是病人?”我向阮医生询问。

    “是的,情况比你好许多。”阮医生毫不掩饰地说。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话应该反过来说。

    “医生不应该对病人说这种话吧。”我说。

    “一般来说,的确如此,不过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在意吧。你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尽管你会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虽然你很快会抛到耳后,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是情况特殊的病人,无论自己的感觉如何,了解多少知识,都不要忘记这一点,不要被自己的聪明给欺骗了。”阮医生当着我的面,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女士烟点燃了,“我喜欢这里,因为抽烟不会被抓包。”

    我抿住嘴巴不发一言,她说这番话时完全看不出是别有用心,还是真的认为我是个精神病人。若在刚醒来的时候,她这么对我说,我一定不往心里去,然而呆在这里的时间一场,我发现自己开始习惯这种说法了。我每天醒来和睡前,都会提醒自己,这是敌人的陷阱,尽管如此,我发现这些话总会在某些时候,尤其是夜深人静时,突兀地从心底跳出来。

    我很害怕,是否有一天会如他们所愿,认为自己是个精神病,而那些铭记在记忆中的人和事,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与恨,不过是一场只出现在脑海中的虚幻。

    同样的,我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反复出现,证明它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不断加强,这代表我越来越在意。我很害怕,害怕是否有一天,我会变得不像自己。

    如果我所在意,所深信的一切被自己否定,那么我还剩下什么呢?

    这一定是比死亡还要令我寒意彻骨的恐惧吧,尽管我害怕恐惧,但是这里的干扰总在经意和不经意的时候向我袭来。

    我告诉自己,高川,你得坚强起来,也许有人能杀死你,但没有人能够击倒你,因为无关乎*,而是来自于心灵。

    如果眼缭乱,就低下头别看。

    如果声色嘈杂,就抱持沉默。

    如果有了动摇,就更要坚定前行。

    “没关系,高川,你走在自己的路上。”我在心中对自己说。

    阮医生瞥了我一眼,吐了口烟,起身朝二楼走去。

    我从残疾人通道上到二楼,就看到肥胖的精神病男人推着拖把,发出呜呜的声音在身边跑进打开房门的房子,又跑出来,转过身子朝我们跑来,绕着我们转了好几圈。

    “阮,阮——”他一脸傻笑,口齿不清,结结巴巴地对医生说:“我,我,开火车。火车,呜呜呜”

    阮医生摸了摸他的脑袋,他裂开的笑容更大了,转头对我说:“高,高哥哥,你,你,今,今晚,good…night,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笑声变得好似沉在水中一般浑浊。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眼了,还是先入为主对他产生了恶劣的印象,似乎有那么一刻,他裂开的嘴巴几乎到了耳根处,那傻笑变得令人脊背生寒的诡异。当我回过神来,他以及别过头去,推着拖把跑开了,留下走廊上一条长长的水印,就像是有软体动物爬过一样恶心。

    二楼的走廊不像下边那么冷清,不少房间的门开着,电视的声音,收音机的杂讯,大声的朗读,嬉闹和笑骂混淆在一起,说不清是热闹还是嘈杂。有病人在走廊上来回走,好似在深思,但我一眼就知道对方根本毫无目的,只是这么走着。也有病人在靠窗的位置晒太阳,一位老妇人坐在敞开的门口处,双手空空,却做出打毛线的样子。

    很多人干着自己的事情,仿佛根本没看到我们,最终还是我们从旁边绕开。

    三个比我还小的女孩聚在房间里玩积木,当我经过朝里望时,和她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我惊异地发现她们看上去有些面熟。

    八景?咲夜?玛索?我内心浮现这三个名字,连忙甩头,再端详她们的时候,就发觉并不相似了。

    你在干什么呢?高川我用力捏了捏鼻梁,幸好阮医生走在前方,没有看到我的失态。我不得不在意那三个女孩,但是我认为,这同样是一处陷阱。

    是的,我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因为是陷阱,所以才会在意。

    不止这些人,说不定就连这里的空气中也隐藏着某些让人产生幻觉的成份。

    我所看到,听到和感觉到的一切,都让我无法喜欢这样的环境,但是我的房间就在这,走廊尽头的“214”号房。

    阮医生站在一边,示意我亲自开门,她这么特地明示,显然抱有某种目的,不过我没有反抗,推动轮椅来到门前,试探着握住门把手。

    没有异样的感觉。

    扭动把手,向内推开,随着门缝的扩大而挤入眼中的风景好似敞开怀抱将我拥抱。

    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

    油画以一片树林为背景,有一只乌鸦和一个躺在地上的女孩。女孩安静得毫无生气,脸正对着我,但被垂落的头发遮挡,五官若隐若现,因为看不清楚,所以感觉熟悉而又陌生。乌鸦站在女孩的脖子上,嘴里叼着一只眼球,虽然侧着头,可是那只眼睛却格外栩栩如生,直勾勾盯着我。

    一瞬间,我的胃部好似翻搅起来,一股酸液从喉管里涌上。我下意识捂住嘴巴,回过神来时,被汗打湿的内衫令身体发寒。

    这是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不对,这是敌人的陷阱,所以那个女人才特地让我开门。

    “还是老样子。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将它挂在这个位置,很不舒服吧?我也觉得不舒服,所以我很讨厌打开这扇门。你记起来了吗?这是你自己画的,我们警告过你,这幅画对你的病情没有半点好处,可你就是不听。就算把它拿走,你也会重新画出来,再次挂在这个地方。”女人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么,受了这个刺激,能想起一点东西了吗?啊,让你开门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我知道你不觉得自己是病人,不过在看到这幅画后,多少也该承认一些了吧?”

    我无法忍受她的刺激,用力推着轮椅进入房间,用力将门摔上。

    我大声呼吸,用力干呕,好似要将体内某些变异的恶质呕吐出来。

    夸克?真的是夸克?为什么这个场景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很清楚,这是本应只存在于我的脑海中的场景,我从来都没将它画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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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幕间死亡(三)() 
不,不对,这幅画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我推动轮椅来到墙边,将这幅画摘下来,忍着身体的不适,用手抚摸它的纹理,端详着画中的一个个细节——那只乌鸦,那个女孩,以及他们身后的林地,拙劣稚嫩的技法,散发着油笔的臭味,却仿佛自己就站在画中的那时那地,亲眼目睹乌鸦如何将女孩的眼球叼出来,充斥着侵蚀灵魂的腐烂和恶质。

    我第一次和夸克见面时,它的确叼着眼球,可是当时地上并没有这么一具女孩的尸体。

    这个女孩是谁?我的心中涌出激烈的情感,有那么一阵子,下意识不断用手去擦那女孩的脸部,就像是想要拨开遮挡她脸部的发丝。

    然而,我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何种不妥的行为。

    这仅仅是一幅画而已。

    这幅画的作者是谁?那个阮医生说是我,但我不相信,一定另有其人。

    我试图剖析自己,觉得自己之所以感到恶心,不仅是这幅画本身所散发出来的扭曲邪异的气息,一定还是因为它玷污了我心中某些真挚的情感。

    啊,夸克

    画中的它,和真实的它简直一模一样。

    静静端详着这幅画,那种恶心的感觉渐渐消退,我的心情再度恢复平静的时候,这幅画也不再显得恶劣怪异了。我没有多加思索,遵循自己的感觉,将它重新挂回墙壁上。

    至少它能让人不会随便进出这个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

    我推着轮椅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监视器和监听器的存在。房间里的摆设很简朴,床、桌子、衣柜、放满书的柜子,没有椅子,有一处空间特意开辟出来作为画室。想必墙上的画就是在这里完成的吧,颜料瓶堆积一地,画笔也撒得到处都是。似乎没人进来整理过,到处都是房客离开前散乱的模样。

    若说这就是自己的房间未免令人贻笑大方。尽管父母常年不在家,但出于早已养成的习惯,我总是尽可能让房间抱持整洁,而且也没有作画的嗜好。

    衣柜里的服装同样显得杂乱,就好似随手塞进去一般。四季的款式都很齐全,样式却不多,基本上都是朴素的蓝色病人服。有少数的正常服装,可气味和触感都崭新得仿佛从没穿过一样。

    除了书柜里,床和桌子上同样搁放着书籍。这个房间里的书籍很多,种类繁杂,让人诧异的是,并没有绘画相关的书籍,反而是心理学和精神病理学居多,以及以艾伦坡为代表的大量悬疑类和幻想类的小说,除此之外还有其它一些生活方面的杂书,多少可以判断出原主人的喜好、性格和知识成份。

    有些阴沉,知性而偏执,渴望刺激,拥有理智却负面的心理循环,大概就是这类型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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