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第16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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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作夫看清楚了安德医生的头,哪怕背对着自己,也能肯定,那绝对不是人类的头。
宛如章鱼一样,下颚和脸侧长着大量的触须,连头发也都像是触须一样粗壮而灵活。而他的高度,更是达到了五米,几乎是两层楼的高度。
这个巨大的头颅非人的轮廓,绝对不应该是安德医生,但却仍旧让不作夫感到,它就是安德医生!
安德医生似乎察觉到了有人接近,突然转过身来。这下子,不作夫看到了它的五官,是的,面部五官的部分确实就是安德医生的样子,只是除了这部分,这颗脑袋的其他部分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模样了。
一个活脱脱的怪物。
“你,是安德医生?”不作夫倒抽了口凉气,脚步也不由得停下来,他有些颤抖地这么问到。
2138 窃贼()
不作夫在病院中已经遭遇过种种不可思议的事物,就连邪教和外星人也纷纷登场,但是,在这众多古怪离奇,让人难以接受的,看似有一定的逻辑,却在细究时毫无道理的事物中,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古怪的似人非人的怪物带给他的震惊也绝不逊色。他以为自己可以找到安德医生,也试过想象已经成为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安德医生会变成什么模样,过去他所接触过的末日症候群就是样例,从桃乐丝口中得知的“幻梦境”一词,也让他对安德医生进入高塔的举动有过诸多设想——即便如此,他仍旧觉得,眼下的状况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原本自以为自己在了解了诸多匪夷所思的东西后,知晓一大堆闻所未闻的秘密后,多少可以摸到当前状况的一些边界,可是,如果眼前这个似人非人的怪物就是安德医生……
不作夫实在无法理解,安德医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有过怀疑,这个怪物可能不是安德医生,可他的感觉,他的观察,他所得到的细节信息,都在对他说:是的,这就是安德医生。
一个近乎两层楼高,章鱼头人身的怪物,身上穿的是等比例放大的安德医生的衣服和白大褂。可他如今看起来更像是外星人的研究者,而不是人类的研究者。他的模样有很大一部分似人,可这似人的部分并不会给人带来半点亲近感,反而,正是这似人的部分,才更让不作夫觉得,眼前的这个大家伙绝对不是人类。
“安,安德医生……怎么会变成这样?”不作夫呻吟着,巨大的震撼几乎连恐惧都要摧垮了。但是,更大的恐惧在下一刻就卷土重来,更加猛烈地敲击着他的心脏,扼住他的咽喉。
这似人的巨大怪物似乎听到了不作夫的声音,它以一种笨重迟钝的方式转动章鱼头脑袋,仿佛是因为不作夫相对它实在太矮小,从而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不作夫这个时候更能感受到,这个怪物和人类的区别,它的观察,它的聆听,它在思考和寻找,这一切动作行为,看似都符合人体生理结构,但那扑面而来的异样感,让这种相似感在一瞬间就被熄灭了。不作夫十分确定,人类做动作时的肢体细节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感到万分恐惧,因为,他无法从这个怪物的动作中猜测出这个怪物到底想做什么。
它是在寻找自己吗?它为什么要寻找自己?它是怀抱着某种恶意来寻找自己的吗?不作夫不由得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只觉得,自己不能够被它找到,只要自己像个木头人般一动不动,就不会被它找到。不作夫强烈地感受到了,虽然没有证据,但那是一种极为清晰的,陡然冒出的想法:双方之间的距离,看似只需要几步就能拉近,但实际上,却不仅仅是常识意义上的距离,自己之前的呻吟和惊呼,并没有真的传达到它身边,但是,它可以感觉到,自己就在它近侧。
这个疑似安德医生的怪物露出疑惑的表情,它的头虽然在外形构造上更像是章鱼,但在正面,仍旧是和人相似的五官,此时,这副五官正挤出疑惑的表情。不作夫觉得,自己用“挤”来形容,极为恰当,因为,这种表情实在不像是自然抒发的,他甚至不能肯定,这个怪物到底还有没有情绪。
两层楼高度的章鱼头人身怪物的视线扫过四周,期间也扫过不作夫的所在,让不作夫的血液冰冷,脑袋昏沉,他觉得有一种莫名奇异的力量在撩拨自己的大脑,注入让人疯狂的毒液。不作夫差一点就忍不住要有所动作,但他还是忍住了,怪物的视线迅速扫过他,投入其他方向。最终,它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这期间,不作夫似乎看到了在这个怪物身后,有一张正常的桌子,还有翻开的书籍。这些桌子可没有怪物这么大的体型,完全就是给人类用的样子。这个怪物真的还能用到这些东西吗?不作夫有一个粗糙的想法快速从脑海中闪过。
如果,仅仅是如果,这个疑似安德医生的怪物真的在看这些书,那就意味着,这些书里藏有某些和当下状况有关的秘密。只是这么想,不作夫心中就有了某种蠢动,他迫切想要拿走这些书,揭开其中的秘密。他也告诫自己应该更加谨慎一些,然而,这个时候,怪物转过身去,既不面对他,也不面对桌子,不作夫下意识抛开一切,拼了命朝桌子跑去。
那高大又迟钝的怪物似乎觉察到了动静,立刻转过身来,但是,这段时间已经足以让不作夫冲到桌前。
不作夫立刻就看清楚了桌子上有什么:一本书,一些卡牌。书从来都没有见过,看起来像是一本日记或是别的什么故事书,封皮古怪,分不清是皮质还是纸张,上面有着隐晦的纹理,仔细观察纹理只会觉得头晕目眩,但却又充满了奇异的吸引力,仿佛里面隐藏有什么大秘密,而书中的内容似乎也因为这古怪的封面而变得更加珍贵;卡牌则似曾相识,不作夫很快就想起来,正是自己这些幸存的研究者团队一直致力于研究的,那两个古怪女孩制作的卡牌,至今为止,研究者们都认定其中有大秘密,而这些卡牌似乎不是自己等人曾经见过的那些,是新的卡牌。
那两个古怪的女孩已经失踪了,桌上这些卡牌的来历令人寻味,但此时却不是深究的时候,而且,如果这些卡牌是新的,是曾经研究过的那些卡牌中,被明确断定已经遗失的一部分,那么,这些卡牌自然同样是无比珍贵的。
如果这个怪物就是安德医生,那倒是很好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安德医生发现了这些东西,亦或者,他早就藏起了这些东西,藏匿的地方就是这个高塔,甚至于,那两个失踪的女孩如今就在高塔里。安德医生隐瞒了更多的事情,欺骗了所有幸存者,他仍旧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去找出其中隐藏的秘密。安德医生那强硬的作风和排除异己的手段众所周知,他很有可能会这么做,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证明,他就是这么做的。
不作夫心中,种种复杂的情绪和思绪在翻滚,他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相,但是,如果这本书和这些卡牌中,真的隐藏有秘密,那么,已经对卡牌深有研究的其他幸存者,应该更需要这些东西——安德医生已经是末日症候群患者了,还变成了一个怪物,他已经无法,也没有资格研究这些东西了,况且,他还只是一个人。哪怕是过去那个正常又天才的安德医生,也同样需要帮手,才能在研究中取得成果,如今只有一个人的他,绝对比不上一个众志成城的研究团队。
人多力量大,只有聚集众人的智慧,才能够在这愈发苛刻和紧迫的环境下,取得决定性的进步。不作夫的决心已定,他必需要将这些珍贵的东西带回研究团队,不能再留给一个充满了私心和疯狂的病人了——安德医生已经变成了一种阻碍,就让他留在这个高塔中吧,如果自己等人可以研究出点什么成果,或许这些成果还能够拯救他。
一种突如其来的使命感,宛如电流般席卷了不作夫的每一根神经,这一切思考和决心,只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不作夫立刻抓住那本书,将所有可见的卡牌都扫入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他很紧张,无论那个怪物是不是安德医生,只要自己拿走这些东西,就绝对不会让它感到愉快,它是如此的高大,可怕,没有武器的自己根本就无法对付这样的大家伙。谁知道这个怪物会对一个“窃贼”或“强盗”做什么呢?无法想象,一去设想就让人浑身颤栗。
不作夫已经下了拼死的决心,然而,他仍旧是不想死的,死在这里的话,就无法将这些珍贵的东西和所见所闻的带给其他研究人员了。他从来都没有如同现在这般,充满了一种必须活下去的使命感。这个如同电流般强烈的使命感,似乎在让他的所有感官更加灵敏。
不作夫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汗毛竖起,强烈的危机感正在自己的脑海中构成一个清晰的景象,那个怪物已经转过身了,它很迟钝没错,但是,它很可能不会永远这么迟钝下去。
要来了!要来了!
不作夫已经来不及转身逃跑,原本自然的空气正在变得坚固,有一种压力正在压缩空气,阻碍他的一举一动。他一个激灵,就朝地上一滚,巨大的手臂擦过他的身体,砸在桌子上。那张给人类使用的桌子,连最后的悲鸣都无法发出,就已经四分五裂。不作夫可不想自己也落得这样的结局。
没有声音,但是,空气一直都在变化,这些变化是清晰而细腻的,不作夫身为杀手的本能正在报警,并以他能够做到的最快速度,不断向侧旁翻滚。他在翻滚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原本自己所在的位置,更靠后的地方,就是一扇门——那肯定是离开高塔的门。自己就是从那个门进来的。
高塔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不作夫无法理解,也不想去追究,但是,如今这扇独立在广阔白亮的空间中的门,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不作夫连滚带爬,又向前冲了好几步,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那是怪物迈开步伐,朝自己冲来。没有声音,但是,除了声音之外的任何现象都存在,而且,是更加强烈地存在着。不作夫只觉得自己被卷入一片惊涛骇浪,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地面在动摇,空气在晃动,波动的力量一层层拍打在他身上,让他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肯定会粉身碎骨。
即便如此,不作夫仍旧咬着牙关,拼了命地向门冲去。如今他能够做的就是这些,他祈求运气能够在自己这边。
巨大的脚掌从天而降,差一点就踩了他个结结实实,即便他在最后一刻移动了身体,但是,仅仅是被擦中,也让他似乎听到了自己体内骨头裂开的声音。他全身疼痛,比寻常人更加结实的身体,就如同被松开了扎绳的木筏一样,随时都会散架。
不作夫凭借那强烈的意志和使命感,撑起这个快要抵达极限的身体,终于在下一击到来前,跑到了门边。他立刻抓住了门把,想要拉开,然而,无论他如何去扭动拉扯,这扇门都纹丝不动,仿佛缝合在空间里。他惊恐地转过头,只见到那个两层楼高的章鱼头人身的怪物已经靠得很近了,它没有影子,但那巨大的身躯却让人觉得自己已经被遮蔽,而那张脸上的五官表达着一种非人的愤怒和偏执,亦或者,还有更多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情绪,已经扭曲得让人怀疑,它还有没有理智。
它似乎不打算就这样踩死这个“窃贼”了。不作夫看到它弯下腰,张开手掌的时候,完全可以将人包裹起来。不作夫觉得,它想要抓住自己,这样的认知更让他充满了恐惧,他不敢想象,自己一旦被抓住,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它已经变成了一个莽夫,就这样捏死自己算是最好的下场,但是,如果它是一个疯狂的研究者,铁定会在自己身上施以可怕的折磨和实验。
不作夫不断挣动门把手,可门把手仍旧纹丝不动,仿佛被卡住了一般,有另一种与自己相持的力量在门的另一边——这个时候,怪物的手掌距离他只有不到一米——就在这个时候,不作夫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猛然松开手,门把手顿时朝相反的方向自行转动。
门松开了,不作夫紧紧挤在门上的身体也向门外跌去。他和怪物手掌的距离,就在这一进一退中拉开。不作夫向后跌了个大跟斗,但整个人都抛出了门外,天旋地转,景色变换,他根本不敢闭眼,只见到一片白亮的开阔空间刷的一下,就变回了高塔外的孤岛病院那狭隘的,更加病态的景色。
不作夫根本来不及去看四周,四肢连爬,撞到门上,重新将高塔的门给关上了。与此同时,他似乎听到了,从门后传来的一种震动,他没有听到声音,而这种震动感也迅速消失了,仿佛随着这扇门的关闭,里面的东西也无法出来。
这个时候,不作夫才全身瘫软,滑坐在门边,喘着粗气。哪怕是他,也在这短暂的逃亡中神疲力竭,甚至连胜利逃亡的喜悦都无法生出。
2139 新基地()
那怪物实在无法一人力敌,如果有武器就另说,但谁也无法保证现存的武器可以给那个疑似安德医生的怪物造成怎样的伤害。尽管那怪物看起来是一种物质生命,愚笨又迟钝,只有一个高大强壮的身躯,但它到底是不是一个常识中的生物,以及高塔内那不寻常的空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况,都无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去理解。不作夫靠坐在门边,心悸未定,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时间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当时到底是在怎样一种情感的驱动下,才超越了恐惧和理智,去做出那般九死一生的行动。没有死在那个怪物手上,不仅仅是自己曾经身为杀手的素质,也不仅仅是自身能力的超长发挥,更是一种幸运。
话又说回来,这些东西真的值得自己做出那样冒险的行动吗?在当时,不作夫十分肯定值得,现在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鲁莽冲动了。更进一步去设想,他也无法保证,从怪物手中夺走的东西真的是好东西,很明显,理性一点去判断,从怪物手中夺走的东西,哪怕真的是宝物,是一时救命的东西,也往往会在某个时刻变成致命的毒药。
自己,真的要将这本书和这些卡牌交给其他研究者吗?亦或者,自己真的可以将这些东西留下来吗?自己和其他人真的可以从这些东西中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吗?而不是让问题变得更加麻烦恶劣?不作夫只觉得自己当时脑袋犯浑,但又觉得,自己当时的状态以及所面临的那异常诡异惊怖的场景,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理解。哪怕时光倒流,一切重置,自己仍旧会做出相同的反应。
不作夫一想到那个怪物很可能就是安德医生,就不禁心中叹息,尽管在那紧迫的时间里,他给出了种种理由去述说安德医生的不好,然而,在脱离了危机,松了一口气后,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过于偏颇,安德医生当然有让人看不顺眼的地方,但他的做法,其实有很多都是能够理解,并且不能用对错与否去评估的。换做是其他人站在安德医生的角度和位置上,有没有安德医生的水准还难说。
不管怎样,自己已经抢走了这些东西,这就是结果,不可更改的结果——不作夫将手掌贴在额头上,感受肌肤的冰冷和那仍未停止的颤抖。这个时候,他才有余力去观察周遭。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放弃开门的行为——
正如他所想,来到高塔这边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其他人。所有人想到了一块,只是行动时机上有先后而已。
就在他的身侧,以及更往外的范围,十多个身穿防化服,头戴猪鼻全防护面罩的家伙将他围了起来。他们的鼻息穿过呼吸装置,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个无光的夜晚,仿佛一头头野兽匍匐在黑暗中。尽管看起来,夜的深沉和异常的着装让这些人看起来更像是故事中的反派,但是,不作夫更加确定了,他们是自己人。
在这个异变越来越深刻,危险越来越大,而人迹也越来越罕见的病院里,每一个仍旧有思考能力和行动能力的幸存者都是珍贵的。在这个严酷的大环境下,无论一个人打扮成怎样,他们都不会是敌人。而且,经过那么多次的排查,能够在如今的病院里幸存下来的人,其实也就那么几十个而已,或许到现在,已经没有几十个了。眼下这些人,大概不是“全部人”,也是“大部分人”了吧。
“不要进去了。”不作夫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对这些人说:“里面已经不是原来的高塔了。”
这些带着猪鼻面罩和防护服的人似乎在等待不作夫的开口,当他这么一说话,两侧的人立刻从腰后摘下相同式样的猪鼻面罩,粗暴而迅速地给不作夫戴上。不作夫没有反抗,他知道,这些人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对方为猪鼻面罩调整了一下,不作夫立刻吸入了一股清新的空气,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般,不由得再深深吸了一口。紧接着,猪鼻面罩的眼部镜片立刻变成了显示屏,出现了大量的自检数据和分析数据,一部分是关于这种装置的信息,一部分则是关于不作夫自身状态的信息。不作夫隔着这层镜片看向四周,四周每件事物都被一一标注,哪怕在这样一个无光的深夜,也足以将围观的人们瞧得清清楚楚。
“不作夫,里面发生了什么?”熟悉的声音在电子变调后,仍旧足以让不作夫知道谁来了。
正是幸存者临时结成的研究团队,他原本就是其中一员,发话人是一个平素和他维持友善关系的同伴。
“一个五米高的怪物,还有异常的空间。”不作夫没有隐藏信息的想法,直接对他们说:“我怀疑,那个怪物是安德医生,但现在,它已经不是安德医生了,只是一个可怕的怪物。谁来拉我一把?我差点就死在里面,现在脚都软了。”
闻言,两侧的人都对他伸出手。
不作夫抓住两人的手,借助他们拉扯的力量站了起来,这时,他的双脚还在颤抖。
“安德医生果然在里面。”其他戴着猪鼻面罩的人彼此交流了一下,他们没有掩饰这些交流,猪鼻面罩中也内置有语音装置,很快就让不作夫明白了,他们来到这里的更具体的目的——正如不作夫想的那样,他们怀疑安德医生拿走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安德医生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