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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3章

限制级末日症候-第8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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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普通人,自然也不会一惊一乍,对于神秘专家来说,这种突然增强的恶意,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经历。擦不干净的镜子,仿佛就是某种暗示,普通人或许在几经转折,经历了强烈的求生恐怖之后,会将这个现象当作突破厄运的线索,不过,对神秘专家来说,这虽然也可能是一个线索,却又不是十分迫切处理的东西,因为,贸然行动或许反而会引发更大的异常。在这种时候砸破镜子,就会引发陷阱的可能性也并非没有,在许多神秘学著作中,都讲述有关于镜子的故事:主人公因为恐惧,第一时间砸破了产生异常的镜子,却没有想到镜子本身就是一个封印,反而将更糟糕的东西——由恶性构成的另一个自己——释放出来,结果横死当场。

    镜子的功能性让它在神秘学中演变成一种特殊的概念,而由这种概念所引发的神秘现象,则划分为两种明显的对立。究竟是照出真实,还是照出虚妄,是照出生存的可能,还是照出死亡的陷阱,在没有实际发生之前,是没有人可以确定的。除非,可以提前知道这面镜子的来历,并确认它此时的状态。但在大多数时候,由镜子引发的异常,都被划分为都市传说的类型,而引发异常的镜子,也大都是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普通镜子。

    以神秘学的角度来说,普通镜子沾染上了恶念,就会变成要命的东西。当然。对于神秘专家来说,这种泛泛的概括,只能作为参考。实际情况还能继续细化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确定镜子是否异常,而不先去处理这种异常”,而是等待更多的异常发生,直接和神秘的恶意碰撞后,通过细节推断这种神秘的特性。再考虑镜子的问题。虽然这种方法不是每一次都保险,但至少在几率上。还是很适用的——如果出错了,那就只好祈祷运气了。对于神秘专家来说,运气从来都不是飘渺的,因为。能够不断在异常中活下来,一定会从各种险恶的状态下,从险死还生的经历中,感受到它那不可捉摸的力量。

    我也是一名神秘专家,我的应对方式,也不怎么另辟蹊径。我不再关注这面镜子,将注意力放在窗外的景色上。这同样也是一个简单的思维,造成异常的神秘力量,大都是有干涉范围极限的。从当前的屋内状况异常。可以推断当前的异常不是具备幻觉性质,就是具备领域性质,可是。无论哪一种,当将观测范围扩大的时候,外界的情状往往会变成进一步判断的线索。因为,既然神秘力量通常是有极限的,异常也是有极限的,那么。干涉范围越大,就会越吃力。由此体现出来的情况,就是范围越远,所产生的异常就越是不真切。

    在假设当前的状况,是由鬼影引发的前提下,我其实一直都在怀疑,窗外那灯火通明的夜景,其实都是假的,亦或者,假设窗外的夜景是正常的,那么,我只需要离开家里,就能解除此时的异常状态,因为,对方必然是将神秘限制在这个屋子的范围内。

    当然,不符合这种推断的可能性也有很多,但我不觉得,鬼影在一个白天的时间里,就能将自身的力量提升到超出推测的程度。

    因此,在种种应对方案中,当前的情况,到底是一个梦,还是更实际的异常,其实都并不重要。因为,造成异常的罪魁祸首,其力量必然是有限的,而通过细节去推断这个极限,对神秘专家来说,简直就像是吃饭一样简单自然。

    我擦了擦眼角不断流出的血水,不断从五官中流出的血量挺惊人的,换做是普通人的体质,比割腕自杀的速度要快得多,不过,我可一点都没有因为失血而变得更加虚弱的感觉。身体的不适感,一直维持在某个限度内,十分稳定。可是,正因为如此,才成为了判断当前异常程度的证据之一。很明显,无法让人“更加虚弱”的力量,也就是凑合的程度了。

    我的心情十分平静,擦了一下眼角,继续朝窗外眺望,因为眼睛充血的缘故,外景也变得模糊起来,那繁华的灯就像是被特效渲染过的晕光,建筑、街道和行人,也像是被大块大块地模糊化,耳朵能听到的声音很嘈杂,根本就无法分辨其中的人声、车声和其他声音。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窗外的世界,如同加入牛奶的咖啡,在搅拌中散发着苦涩、微甜而美好的味道,和屋内的感觉截然相反。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人恨不得立刻跳出去——让我回想起早上对付鬼影时,将窗户破坏的情景。

    太过强烈的异常,会引诱不知究理的人按照自己趋利避害的本能和常识做出行动,不过,因此反而死掉的人,也是很多的。

    我收回视线,屋内给人的感觉,可没有外边那么模糊,用这流血的五官去观测事物,会让人觉得屋外的一切才是正常的,因为“受伤的五官”就应该是那样。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一切只是为了掩饰外景的不协调,那种模糊可能是造成当前异常的“神秘”到了极限,也有可能是刻意布置的陷阱,但无论哪一种,留在屋内反而是最佳的选择。因为,在屋子里,不管身上的负面状态多么强烈,但却能够更加清晰地感知,这种“清晰”才是最重要的。

    在神秘学中,“清晰”这个词汇,拥有十分正面的意义,也往往是异常的突破口。清晰,是一种比正常更好的状态,是有序的证明,是一种具备美感的力量,是“知”的界限。无论在什么时候,朝“清晰”去找寻,都是正确的。

    所以,屋内虽然黑暗,物事同样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充满了违和感,细节处充满异常,但是,只要让人觉得比其他的环境更加“清晰”,那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回到正厅,以卧室的窗窟窿没有处理的情况来看,被富江破坏的正门应该也是没有修理过的。不过,我扯了扯,却有一种门板被固定在空间中的感觉。这种感觉,再一次让我回想起对付鬼影时的情况。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想了。

    我朝门上的猫眼望去,只看到在门外,同样有一只眼睛凑在猫眼前盯过来。虽然只能看到眼睛,无法看到眼睛主人的模样,但是,这只眼睛的注视,给我带来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就像是自己站在门外,通过猫眼盯进屋内。

    明明我正站在屋内。可是,那只眼睛,却让我觉得,自己其实是站在屋外,看到了屋内的我的身后——有某个异常的东西。

    我猛然回头,猛然睁大了眼睛。然后——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上,正盯着熟悉的天板。

    我直接扭头朝窗口望去,只见窗窟窿已经被用木板封了起来,卧室里有人进来的痕迹,电脑被打开了,发出嗡嗡的声音。我下床,推开门口,就听到厨房传来的炒菜声,时钟正指向晚间六点半,我足足睡了一个下午。隔开饭厅和厨房的毛玻璃上,有女性轮廓在晃动,是阮黎医生在里面。我的内心平静下来,原来之前那个黑暗寂静的屋内,仍旧是一个噩梦,只是,在窥视猫眼的时候,陡然意识到的,存在于身后的身影,一定有什么意义——它是之前纠缠着我的鬼影吗?我是这么认为,但是,它和早上出现的时候,有许多不同了。

    我没有想太多,异常总是要出现的,在“神秘”扩散的现在,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不都是很正常的情况吗?至少,我觉得是这样。于是,我和往常一样,顶着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走进厨房,和阮黎医生打了招呼,就进洗漱间清理卫生了。

    晚餐的时候,阮黎医生不免为窗户和大门的破坏多说了几句,我十分清楚,她并非在责怪我破坏东西,因为,对一个“有攻击性的精神病”来说,按照常识去指责根本毫无意义,就连法律中,也有将精神病人排除在普通人适用条款外的情况。常识中的对错,对于精神病人来说,已经变得十分模糊,责备和惩罚,是为了让人知道自己在“犯错”,可是,这种行为对精神病人来说,是不具备意义的,因为,无论如何责备和惩罚,只会让他们畏惧,而无法让他们真正理解,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精神病人并非不具备常识,而是,他们的常识或许不是普世性的,亦或者,构成常识的因素,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适性的——最糟糕的自然是,这些因素根本就不实际存在,也就是说,是一种幻觉。

    在阮黎医生的检测报告中,我的情况就是最糟糕的那一种。我想,其实她也无法判断,家中门窗被破坏的时候,造成这种冲动的因素到底都有些什么。当然,从我的角度而言,我并不冲动,而且,也并不全是我破坏的。

    阮黎医生之所以就这件事情多说几句,仅仅是希望我能记住“不应该破坏门窗”,进而在之后的发病中,可以减缓一些破坏。当然,从阮黎医生的态度来说,“不应该破坏门窗”和“破坏门窗是不对”是两回事,后者无法让精神病人认知和理解,前者却是可以的。至于为什么不应该破坏门窗,阮黎医生也往往不会跟精神病人解释,因为,这些解释必然涉及到常识,而这些常识对精神病人来说毫无意义,连带着,这种解释也会变得毫无意义,令人生厌,甚至让精神病人的精神状态变得更差。

1162 端倪() 
阮黎医生在晚饭后再次给我做了一次检查,我们进入书房的时候,发现房间中一团乱,就像是被什么人乱翻过。阮黎医生朝我看过来,但我并没有相关的记忆,我对她说:“不是我做的”,心中想着,也许是那个鬼影,也许别的小偷,毕竟大门被富江弄坏了,根本关不上——我倒是很惊讶,阮黎医生竟然不为门锁的破坏感到惊讶,这个屋子也算是关押“危险精神病人”的牢笼,阮黎医生特别加固了大门和锁头,那可不是随便就能用暴力弄开的。

    另一种可能,就是我“梦游”了,在那异常的噩梦中,我的身体并非一直躺在床上。

    阮黎医生没有生气,正如之前所说的,她早就过了会为“精神病人的反常行为”生气的阶段。就算我说“不是我做的”,她也不会认为我在狡辩和说谎。我想,在她的判断中,大概会是“真的不是我做的”和“我做了但我自己并不知道”这两种情况。这类事情在精神病人的场合中实在太过常见了,追究“精神病人在说谎”这种事情,根本就是自找苦吃,没有任何意义。

    总之,我是不觉得,书房中一片狼藉的情状是我造成的。不过,阮黎医生很快就发现掉在地上的药物和注射器。“你没有吃药?”她微微皱眉,似乎对当前的景况已经有了认定。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我无法扭转她的想法。

    “不记得了。”我有些犹豫。本来这个答案对我而言应该是很清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清楚记得富江她们过来的事情。更早之前的情况,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我应该是将窗户损坏的事情告诉了阮黎医生,然后被她嘱咐要吃药。之后,我进了书房,按照阮黎医生的吩咐,打开秘密保险箱。把药取了出来然后呢?咲夜她们过来了,我在那之前吃了药没有?好像吃了。又好像没吃,我比较倾向于前者,但不确定,而且。从此时阮黎医生手中拾起的药物来看,我应该是没有吃。

    这样的感觉,就好似漫不经心地,忘掉了一段时间——例如在逛街时,突然怀疑自己出来前是否有关门。晚上去过厕所,回到被窝后,突然不自禁去想,自己是否有冲马桶。

    我做事的时候很少心不在焉,我觉得这事情可真够蹊跷的。自己的意识肯定出了点问题,以至于产生恍惚。我不确定,这种状态会否和那个鬼影有关。亦或者扩大一些,和“神秘”于中继器世界的扩散有关。阮黎医生掂量着药物,再次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平静,但我觉得,她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又不说出来,而我则下意识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为什么她不说出来。这样的感觉,让我有些不舒服。

    我眼中的世界,和阮黎医生眼中的世界不一样,这一点,我和她都十分清楚,并且,我们各自以自己的世界观,去看待对方所做的一切,所得到的答案自然是不一致的,甚至是矛盾的。正因为知道如此,所以阮黎医生才欲言又止,在她的心中,也许一直认为,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吧。

    然而,实际上,我的确也不能肯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做了那些事情。努力回想当时的记忆时,我有些恍惚。

    阮黎医生在我眼前清算了落下的药物,一一放回药箱之后,其数量证明了,我的确没有吃药。

    “没关系,阿川,你知道的,你不是正常人。”阮黎医生说:“精神病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不是多么稀罕的事情。你不要因为这样就受到打击,我想你不会,因为你在我的身边,也学过相应的知识,在诊所里也有看过那些病例,不是吗?我为你设计的疗程,只有在确认你真正恢复正常后才会停止,过去一段时间,你的状态不错,但并不代表你能继续正常,因为,一些精神病的复发是十分隐蔽而频繁,这一点,我也经常强调。”

    “是的,妈妈。”我说。阮黎医生平静温柔的声线,让我心中隐隐生出的情绪平复下来,我知道,阮黎医生其实没有做错什么,我觉得她误会我,但这种误会也不是错误,我的情绪波动,仅仅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做了什么,书房里的情况,让我没有任何借口——其实有的,只是,这些借口是不被正常人所承认的,更不会被阮黎医生这样的心理医生接受。或许,我是希望她能看到我所看到的一些,接受我所说的那一切,无论她是不是只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才存在,又到底是因何而存在于这个世界。

    能够理解我的人有咲夜、八景、富江和左川她们,但是,也许在我的内心深处,觉得只有她们并不足够,觉得正是因为她们理解我,所以,才证明了她们也不是正常人。所谓的“正常”和“不正常”,是基于“大多数”这个概念而诞生的相对概念——普世的,被大多数人承认的,哪怕它于物理上不正确,但也仍旧是“正常”的。就如同“地球是太阳系的中心,太阳绕着地球旋转”这个结论,现在已经被物理上证明是错误的,有这种想法的人是不正常的,但是,在过去,在它没有被证明是错误之前,它也仍旧是错误的,但却因为得到多数人的认可,是当时的普世观念,所以是正常的。

    换另一种说法,如果我所看到的,我所认知的,从我的视角所观测的这个世界,可以被大多数人承认的话,那么,我的不正常,因为认可我而被证明是不正常的咲夜她们,也会成为“正常”吧——即便,正常不代表正确。

    当然。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我扔掉了,因为。正常如果和正确割裂开来,其意义就会减半,甚至会因为变得没有意义,因此变得荒谬。正确又正常的事物,才是真正有价值的。

    正是因为清楚知道这一点,所以,我很快就不为阮黎医生的态度而烦恼了。阮黎医生和我的视角。哪一个才是正确暂且不提,但在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中。阮黎医生才是“正常”的。她以“正常”的角度,去看待和理解我的“不正常”,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认知到自己是精神病人,和被人严格视为精神病人。所产生的感觉并不完全相同,甚至并不具备共通性,可这仅仅是感性上的问题罢了。我知道,阮黎医生必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所说的和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对我实施治疗。她反复强调我是精神病人的话,其实是在试图让我不断从正常人的角度,去看待自己的精神病态。也许。一个知道自己是精神病人,并不断尝试从正常的视角去审视自己的人,比不知道自己是精神病人的精神病人。更容易恢复正常?

    我不清楚,但我觉得,阮黎医生是这么认为的。阮黎医生为我量身定做的疗法,是我从来都没有从其他书籍和病例中见到过的。我就是这种疗法的唯一临床病患。尽管我不觉得,阮黎医生是完全正确的,但至少。我也不觉得,她是完全错误的。我不觉得。她的治疗可以让我脱离末日,让世界脱离末日,让一切被“病毒”侵蚀的病人们恢复正常,但是,应该可以让我的精神安定下来。

    无论我所遭遇的这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我是精神病人这一点都毋庸置疑。

    而一个安定的精神,对于一个实际的精神病人来说,总是十分重要的。

    阮黎医生压了一下注射器的推柄,针尖溅出一股水线,我盯着那这股水线,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什么,回到了某个场景,充满即视感的味道好似爬虫一样附在我的神经上慢慢蠕动。我之后又觉得,应该是在病院现实中,阮黎医生也做过同样的事情。直到针尖扎入静脉中,传来轻微的疼痛感,我这次打了个冷颤般清醒过来。不过,这个时候,注射已经结束了。阮黎医生用签在针孔上按了一下,交到我手中,让我继续按着。

    “十分钟内,药效会散发出来,你会觉得困,虽然你才刚刚睡过午觉。”阮黎医生收拾药物,在表格上记录,一边说:“但我建议你再吃几片维生素片。”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瓶固片药物放在桌子上,“你昨晚和今天都没睡好吧,不用回答,我知道你没有睡好,你的精神状态就像是做了噩梦。人在做梦的时候,大脑是得不到充分休息的,不过,刚才注射的药物,可以帮助你进入深层睡眠。这种药属于安眠药类型,但比安眠药危险得多,无论是药材成份还是危险性,都不可能通过审核,制作难度也让它不适宜于大批量制造,所以,对现代医学来说,是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它唯一的好处,就在于用在特定人士身上,会比市面上的药物的效果更好,危险性也会降低到可以接受的程度——例如阿川你,就不需要担心一觉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

    “只是有助于睡眠?”我问。尽管阮黎医生说是十分钟的范围,但我已经开始感觉到药效了,魔纹使者的体质竟然也无法抵抗。

    “是的,只是有助于睡眠。”阮黎医生说:“但你应该知道,睡眠对于人类的精神来说是多么重要。睡得好,睡得香的人,会在睡眠的时候,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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