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第9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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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太敏感,其他人都没表现出在意的神色。
我不由得想,也许在前往研讨会的路上,就会出现情况。
这么想着,窗外的景色,除了公路之外,已经渐渐消却了城市的风貌,陷入一片荒山野岭中。尽管是白天时分,公路两侧的树荫,也无法遮住公路内侧的上空,但是,仍旧无法让我感受到阳光的璀璨和温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气开始阴沉下来,蒙蒙的云层,好似厚重的被般。悬浮在头顶上方。
按照阮黎医生的说法,我们将要沿着公路行驶一天一夜,抵达一处渡口,搭乘渡轮抵达对岸,再前进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就能抵达安置的别墅区。那个地方不是岛屿,仅仅是背靠湖泊与河流而已。正因为水资源丰富,所以植被特别茂盛。可以作为景观优势进行地产开发。开发商,就是达拉斯持股的地产公司,而这个工程也才刚刚完工。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是第一批入住那个别墅区的客人。
仅仅是研讨会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周,加上会议结束后组织的聚会活动,也就十天左右。不过,阮黎医生告诉我,我们将会停留更长的时间,一个月到三个月左右,我清楚,这段多出来的时间。就是阮黎医生履行合约的时间。她需要为达拉斯工作,以换取对方在非学术问题上的各种支持。她试图借助对方的能量,在回去之前。找到压制或治疗我的病情的方法。
尽管这样的想法让她身处险境,但我不能拒绝,我无法抛下她,去探索另一个末日真理教的所在处。更何况,这次欧洲行中所发生的一系列情况,都让我觉得。有一种力量,让我和阮黎医生不能逃避前往研讨会的旅程。
中午时分。巴士在公路边的一所便利店前停下,离开公路向右拐,不到半小时,就能看到小镇,便利店是镇上人开设的,专门为过路的司机乘客提供方便。因为远离大城市,所以,这里随处可见乡镇的土气,到处都是破旧过时的东西,店内放的不是音响,而是收音机,而且还是机械调频的,喇叭大声而生硬,完全和巴黎是两样。
空气越来越潮湿,下车的时候,一阵大风刮来,吹得松动的门窗和固定不牢的招牌咣咣作响,下车的乘客有几个瘦弱的,还不禁打了个趔趄,不由得诅咒这该死的天气来。天气不怎么好,可是,午餐还是要吃的,但没有人想在这样的天气,坐在便利店外的餐位上,于是,大家将午餐装袋,就上了巴士。一些打开了车窗的人,很快就拉下车窗,将车内和车外彻底封闭起来。
吃着午餐的时候,气氛又活络起来。这个时候,我用目光寻找司机和秃顶中年,发现他们的身影在便利店中晃动,不知道在和店员谈些什么,负责谈话的,仍旧是拿着手帕擦汗的秃顶中年——几乎要让我觉得,其实手帕才是他的正体了。至于那个大块头黑人司机,还是一副沉默的样子,我想,店员会不会害怕这样的家伙?
“怎么了?”阮黎医生注意到我的注视,便开口问到。虽然语气随意,但我觉得,这不是一个随意的问题。
“不,没什么。”我想了想,说:“不觉得那两个人有点可疑吗?而且,研讨会行程的改变,让人有些不安。像是要出什么事情。”
“能出什么事情呢?”阮黎医生笑了笑,猛然让我觉得,这笑容有些怪异,可就像是错觉一样,一闪而逝。
即便如此,我仍旧不由得将这个看似错觉的瞬间,隐藏在内心深处。我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已经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发生了。不,应该说,真的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吗?这次的研讨会,和nog也能扯上关系,倘若这里的心理学专家们,出现好几个电子恶魔使者,我也绝对不会意外。但是,在这些神秘自己蹦出来前,它们都隐藏得极好。
鉴于阮黎医生一贯以来的表现,我仍旧不觉得,问题来自阮黎医生身上。过去的冒险经验,让我一直跟在阮黎医生身边,也足以确定,她没有调换过。如果有什么东西,正在制造幻觉,我的精神和身体也拥有极强的免疫力。真正要注意的是,那种意识世界和物质世界混淆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以及其中出现的各种古怪的现象。
这个中继器世界中,“固有结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这种依附于个人的,范围相对较广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往往会是神秘事件的起因。如果接下来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么,是来自于“固有结界”的可能性很高。或者,是外来者的干涉。亦或者,就是隐藏在巴士内部的敌人。
虽然可以这么想,但是,倘若真的有敌人,真的有人在我们前往研讨会的路上,就做出危险的事情,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一定不会没有目的。甚至于,敌人的身份和立场。又是什么?即便,nog是促成我和阮黎医生这次旅程的起因,研讨会也和它有所关系,但是。我不觉得,若真的出现敌人,这个敌人会仅仅是nog一方,不,应该说,就连nog的身份,也让人怀疑——巴士内可全都是研讨会邀请的客人,袭击自己邀请的客人,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说。袭击自己的客人不可能,而是,我想不出。有必须这么做,而且是在这种时候就这么激进的理由。
然而,身处这个位置,哪怕无法找出理由,却仍旧考虑和怀疑。
我安静的吃着午餐,聆听其他人的谈话。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妈妈,那些便利店的人。会不会和司机串通起来,在我们的午餐中下毒?”我低声询问阮黎医生,让她哭笑皆非,表情怪异。
“——你今天没吃药吗?”阮黎医生噎了半晌,这么回答道。我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回答,我也十分清楚,自己的问题,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多疑而荒谬,充满了被害妄想,即便如此,我仍旧不得不这么说,因为,不这么做的话,是无法提醒阮黎医生的。
阮黎医生看向窗外,我觉得她仍旧在下意识受到了影响,而去观察司机,不过,买来的食物还是没有偏见的吃完了。接下来,很多人都在赞美食物的廉价与优质,说“这是充满独特风情的美食”,“竟然可以在这里吃到,真是惊喜”之类的话,让我觉得很突兀,因为,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些食物有多好吃。
问阮黎医生时,她也平淡无奇地说:“和普通啊。”
仿佛,车内众人就我和阮黎医生,吃的是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食物——可是,我们能在这里买到的午餐根本没有太多的选择,每个人都会和其他人有重叠的食物。这些人在赞美的食物中,一定有一两样,是我和阮黎医生吃到的。而那些赞美,和我的实际感觉对比起来,不免有些荒诞。
我认真咀嚼了一些碎末,再一次确认,那的确不是很好吃,而且,也不觉得是东西方人的味蕾和食物习惯的区别,因为,阮黎医生因为出国的次数很多,所以在食谱上,西方的比例也占据很大一块。很多时候,她在这方面和欧美这边的人没什么差别。即便如此,她仍旧不觉得“很好吃”。
在我的观察中,越来越多的古怪,正在发生,可是,都只能说是某种征兆一样的情况,完全无法述说出来,让人特别去注意。
我也不想太快就认定食物有问题,因为这会将自己的思维局限起来,但是,食物问题却在我的心中,留下了相当沉重的份量。从食物这个角度来说,车内人几乎都会被影响到。
不过,如果真的对食物做了手脚,却又没有见到用餐者出现危及生命的异常反应,那么,应该可以认为,做手脚的一方,并不希望用这种方式,轻易杀死这里的人。同时,目的性的疑问又来了,为什么不这么做?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
试图从行为线索中找出目的,其坏处就在于,若没有足够的行动,就无法准确找出目的。我对此有些困扰,尽管,我不觉得,拯救除了阮黎医生之外的其他人,是一件从结果而言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哪怕是没有意义,哪怕是在建立在对他人的不了解上,我也仍旧习惯于,从救助他们的方面看待问题,也许,是英雄心理在起作用吧。至少,我不希望,在找到关键之前,看到车内的人们一个个死于非命,亦或者生不如死。
是否要保护他们,只是举手之劳的选择,是不是能做到,则是完全不需要太过顾虑的情况。而我的内心里,大概是希望,巴士能够平安抵达目的地,众人安全下站的吧。而这么希望,这么去做,不需要去问为什么,这是一种感性的抉择。
只是,在假设存在敌人的情况下,不清楚敌人的目的,就不由得产生一种万分被动的感觉。
我希望,阮黎医生是正确的,希望,一切都只是我的被害妄想,其实,没什么人可疑,也没什么人,会在这里针对巴士中的众人。
我注视着便利店门口,等待司机转过身,露出自己的容貌。秃顶中年也已经吃完午餐,他似乎和这个便利店的员工十分熟悉,还要了一罐啤酒才离开。又是一阵狂风大作,吹得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发寒,走向巴士的步子更快了。然后,就在我的注意力稍微移到秃顶中年身上时,视野有些变化,我顿时凝神望去,却愕然发现,原本还处于目力边缘的司机失去了踪影。
我连忙四处眺望,试图将他找到,只是这么一瞬间的消失,普通人的话,决计走不到哪里去。在停车处和便利店之间,也没有可以隐藏身形的东西。可直到秃顶中年上车,打了声招呼,我这才发觉,司机不知何时已经坐在驾驶位上,而秃顶中年打招呼的对象,正是那位黑人司机。
什么时候上来的?我很诧异,阮黎医生又一次问我:“怎么了?”
“司机什么时候上车的?”我反问。
“他一直都没下车。”阮黎医生回答到,平淡而确定,可在我听来,却匪夷所思。
“没下车?”我不禁重复了一次。
“是的,怎么?”阮黎医生端详着我的表情,说:“你又看到幻觉了?司机不在车上?”
“啊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尽管我和她看到的情况不一样,处处充满了古怪,但是,我仍旧觉得,自己是正确的。而阮黎医生,只是“无法接触到神秘”罢了。大概,那个司机就是一个电子恶魔使者。
“他一直没下车的话,不吃午餐?”我问阮黎医生。
“他吃过了。”阮黎医生平静的看着我,说:“而且,是我带给他的。他拜托我的时候,你也在一旁听着。”我知道,她那平静的目光,是在表达什么意思了。
“我不觉得,是我的问题。”我说。
“我没说是你的问题。”阮黎医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而温和,就像是在安抚病人,“我只是在说一个冷笑话。”
去她的冷笑话。
这个时候,司机背对着我,似乎在揉什么,随后将一团包装纸扔出窗外。似乎在应证阮黎医生的说法,司机是在车内吃了午餐。我突然想到,如果之前车内没有司机,那么,是谁将车门关上,让车内完全封闭起来的呢?当这么想时,更多的细节浮现在脑海里,直让人觉得,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这些明显的情况?司机根本没下车——
不可能没下车,我的记忆中,再度浮现和这些细节矛盾的一幕。我确信,我在车内看到了,之前司机和秃顶中年一直在便利店里。与之相比,那些突然想起的,证明司机没有下过车的细节,就像是临时塞入了脑中的信息。
真是古怪极了,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这是故意的,无论是司机的表现,还是我后来才察觉的细节,都是事后的弥补,那么,为什么最初为什么要这么轻率的出现神秘,而又要在事后弥补呢?无论如何,我都不觉得,这一切,真的只是一次“意外”。
阮黎医生提醒了我,于是我看到了证据——是不是太巧合了?
没有特别嘱咐车内众人,巴士再度启动了。
1232 人面疤()
长途车程很快就消磨了乘客们的精神,不少人昏昏欲睡,从窗外望去也是千篇一律的景色,无法从中分辨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不过,既然车子行驶在公路上,就应该不会开往奇怪的地方吧。这么想着,我却无法因此安下心来。中午时分的古怪,似乎就只有我一人看出来了。可是,我是精神病人的认知,已经在这些人的心中挂上号,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只当作是癔症发作吧。阮黎医生在不久前,和其他专家们的讨论了一番,巴士中的乘客中竟然存在一个精神病人,似乎在其他人眼中也是挺意外的,他们对我的情况相当上心,我倒是觉得,其中最大的原因,是车内实在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这些人完全没有考虑旅程的枯燥,去国外参加研讨会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巴黎更没有什么新鲜感,原本的行程,打算是在短时间内就赶到目的地,但如今出了一些问题,导致行程拖延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没有携带任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唯一可以让他们打起精神的,也就只剩下学术之间的交流,我作为车内唯一的精神病患者,被他们当作是解乏的对象了。
并不是所有的专家,都对我有兴趣,即便是心理学专业,也还会细分不同的领域,为了避免一些争端,非自己专业领域的事情,也很少人会插口。于是,在我看来。乘客们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似乎睡着了,一部分在聆听。而最后一部分,正在从阮黎医生那里了解我的病情。阮黎医生并不介意其他人对我的情况有兴趣,或者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觉得自己的力量不足,需要借助他人的能力,去完成对我的病情的研究。
阮黎医生是在座专家中最年轻的。这是一项赞誉,但同样意味着。比起专业中的前辈,某些需要年月积累的知识和经验有所欠缺。阮黎医生是内心对自己感到骄傲的人,然而,屡屡在我的病况上碰壁。似乎也让她有点儿焦躁。当然,我只是从她最近那些积极而又有些冒险的选择中,去猜测这一点,并不能完全肯定,她心中就是这样想的。
“从认知障碍开始,陆续出现了多种并发症状”阮黎医生一边自己统计出来的数据报告递给其他人,一边带着忧愁地说到。
“数据没有出错吗?”粗略看了数据报告的其他专家都带着怪异的表情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抱歉,我是说。这是我见过的,并发症状最多的病人。这个数据是不是有点夸张了?你确信,他一直以来。都还知道自己是谁?”好几人朝我看来,就像是在审视什么稀有动物。
“是的,哪怕是精神分裂,陷入幻觉之中,他对自己的认知都没有出太大的问题。”阮黎医生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你的记录和我过去接触过的精神分裂都不同。”一个脸色和蔼的中年妇人说:“分裂出不同的人格,却还全都坚持用同一个名字。并且,不排斥其他人格用同一名字的情况。还是我第一次见到。”
“名字,是人类从共性中区分出个性,认可自己存在性和独立性的标记。”另一名男性专家接口说:“一般而言,新的人格,会给自己起一个新的名字,以和旧人格区分开来,而这也是新人格脱离意识共性,确定自己的独立性和存在性的重要步骤。理论上,我不认可,用同一个名字,却被视为不同人格的情况。”他在这里顿了顿,强调道:“阮黎医生,我不是说,你记录的数据是错误的,我相信你的专业素质,只是,在判断是否精神分裂时,或许你应该用更严格一些的定义,才不会和其他状况混淆。所谓的科学,就是从定义开始的,我们通过定义,细致划分一件事物的不同成份,或是单独拿出一个成份研究,或是研究这些成分之间的联系。在这个过程中,定义越是严格,划分事物时就越是细致,而越是模糊不清,彼此交叉的定义,就越是会在研究过程中迷失。不客气地说,我觉得,这个孩子身上出现的多重交叉的综合症状,让你慌了手脚,在将这些综合症状一一解剖的过程中,在定义上失去了原本应该具备的严格。”
“我也这么觉得。”另一位专家赞同到:“从数据来说,这个孩子的病情十分复杂,但是,正因为复杂,所以,这些数据才有问题,太笼统了。虽然在心理学中,往往会出现许多**不清的东西,有些时候,也不得不将它们归为一谈,但是,如果确实找不到解决办法的话,那就只能认为,自己对这些东西的细分还不够。”
“感谢你们的提醒。”阮黎医生平静地说:“可是,我的能力,已经不足我再将他的病情细分下去了。我的学识和能力,已经到了可以做到的极限。所以,我才希望大家可以帮帮忙。”
她的坦然,让其他人都沉默下来,又看了好半晌的数据,以及更多的实验报告,足足半个小时后,才纷纷摇摇头。他们承认,阮黎医生对现有数据的分析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他们也无法单纯依靠这些报告得出更多的结论,如果真的插手治疗,必须有更多的设备和时间,去思考另一条可能的研究路线。不同的人,对类似的病情有着不同的解决办法,但是,阮黎医生提供的,只是她的路子,而在她自己的路子上,她已经走到了尽头,其他人也已经没办法在这条路上提供太多的帮助。
阮黎医生摇摇头,没有掩饰眼中的失望。
“我没事的。”我安慰她说。
阮黎医生打起精神笑了笑。没有说更多。这番折腾,让她也露出疲色。她靠在软椅上阖目,仿佛渐渐睡去了一般。
我很感激阮黎医生在我的病情上的坚持。尽管,从一开始,我就不觉得,她能解决我的问题,可是,有这么一个人为自己烦恼和忧愁,竭尽全力去帮助自己。哪怕方向是错误的,我仍旧从中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温暖。这个中继器世界中的阮黎医生。比病院现实中的阮黎医生,在我心中的份量更重。病院现实中的她,对待我的态度,是极为单纯的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而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我们却阴差阳错地,拥有着另一层更加密切的关系。一想到,这个中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