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好乱-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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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往常一般,情事过后两人平躺在床上喘息着回味余韵,他们之间没有多少共同的话题,即便有,这种时候皇甫绝也很少愿意说话。
气息稍稍平复后,璃月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果然见他睁着双眸直直地看着帐顶,双颊还带着□未退的红晕,但神情却已变得冷淡。
又在向江含玉、向他逝去的忠诚忏悔了吧?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懒洋洋地开口:“皇甫绝,和我做的时候,你会想到江含玉么?”
男人身体一僵,不说话。
她拱拱他的胳膊,笑得妩媚:“说嘛。”
男人突然坐起,长腿一跨就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他一般都会在她这里睡到黎明时分才回去,看起来今天他是呆不下去了。
璃月侧身,一手支起脸颊,看着灯火不明中他清颀的轮廓,笑容不改,道:“我没关系啊,只要你和她做的时候别想到我就行了。”
男人身形僵硬地离开了,关门的声音很大。
璃月却咯咯地笑了起来,拉起薄衾蒙住了自己的脸。
*
她以为他再不会来,想不到,仅仅过了四天,他又于夜幕中出现在她的庭院里。
是时,璃月正躺在庭院清池边的圆木台上,一手搂着檀郎一手执着银壶,喝酒。
正在微醺之时,眼角余光看到有人磨磨蹭蹭地向自己靠近,她转头一看,看见是皇甫绝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眨了眨眼睛,看清了那英俊男人脸上的别扭表情,她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顿时怒了,斜眸睨着他,冷冷道:“皇甫绝,你真他娘的拿我当妓|女了?”
之前一段时间,璃月与他在一起时要么娇媚要么乖巧,今日却突然变了脸,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语噎了半晌方才找回思绪,看着躺在池边的少女那微红的脸蛋,道:“我没有这样想。”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想的?”璃月冷睨着这个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深刻地为江含玉感到悲哀,却忘了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正是因为受了她这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的引诱。
皇甫绝双颊突然红了起来,支吾半晌,侧着脸小声道:“妓|女要钱,你要命。”
璃月怔了一怔,随即笑得歪倒在地。
*
叶千浔仰头看着面前那座古朴的宅院,站在当街内心纠结。
两三个月不见她了,他想她想得发疯,如不是一直被月潇山庄缠着,他早就来找她了。
想起她就在宅院里,与他一墙之隔,他不由的心跳加速,自然萌发的兴奋洋溢在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
然而一想起她在天一岛上那冷漠的表情决绝的言语,火热的心不由得又沉寂下来。
如果……此番来她还是这样对他,他该怎么办?
如果把真相告诉她她会不会原谅他?
可她根本不愿意听他解释,她好像一刻都不愿意和他多呆。
每每想起这些,他便掏心挖肺一般的痛苦。
即便他对着她的背影大喊他喜欢她,却依然留不住她的脚步,他好想知道她到底是恨他怨他气他,还是根本不喜欢他?
他想知道症结在哪儿?
想起上次他来时与她共享的甜蜜,再对比如今连见她一面都忐忑不安的心理,他只觉得好难过。
从小到大他没接触过什么女人,和血影宫为数不多的几名女部下也仅限于他布置任务,她们去完成任务的关系。他不懂女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讨好女人。
但他喜欢她,她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让他爱不释手日夜思念,并极度渴望将她娶回家当他的宫主夫人的女人。所以,这次他带来了他认为自己所能给她的最美的东西——血影宫祖传的莲心。
这是一串由幻境雪山最好的雪髓水晶打磨而成的项链,它的不同之处在于,每一颗圆润清透的晶珠里面都有一朵小小的蓝晶雪莲,那是他的祖辈用内力将蓝晶雪莲的汁液逼进晶体之中并以精准至极处的细微真气牵引汁液晕染形成莲状的成果,水润透亮精美绝伦。
之所以取名莲心,实则寓意夫妻二人能连心而已。
他的祖辈父辈们都用莲心向自己心爱之人求亲,并且,从没有失败过,今天,他也想用它向她求亲,她会答应么?
徘徊了一阵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只要她能原谅他,不论是刀山火海人间地狱,他都义无反顾地去闯了。
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跃进院墙,他顺着修篁夹道的小径向前走,未几便来到了庭院的清池边,一抬眸,发现清池对面的木台上有一对男女在拥吻。
夜色迷蒙,庭院中光线不是很亮,男人背对着他,女人被男人紧紧地拥在怀中看不清容貌,他正狐疑,眸光一转看到那对男女身旁的檀郎时,心下不由一震。
檀郎也看见了叶千浔,似乎预知了接下来定有一场风暴,它耷拉着脑袋轻哼一声,夹着尾巴非常不讲义气地溜了。
叶千浔心越揪越紧怒气却越来越甚,站在原地死盯着那对正吻得火热的男女,少顷,两人终于结束了这缠绵悱恻的一吻,稍稍分开了些,借此空隙,叶千浔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看到那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熟悉容颜,他的一颗心仿佛蹦出了胸腔掉进了他脚下的那片湖中,冰凉一片。
无暇顾及心碎般的痛,他转移视线看向那个男人。
当看清那抱着璃月试图再吻的男人的侧面时,一股怒火“轰”的一声冲上了他的头顶,震得他头皮发麻,瞬间狂飙的怒气摁都摁不住,带着一身毁天灭地般的刚烈煞气,他狂狮般地怒吼:“皇甫绝!你找死!”
61、你给我滚 。。。
叶千浔这一声暴喝当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目眩金星。
皇甫绝与璃月惊了一跳,刚刚回头便见一抹黑影旋风般刮了过来,还未靠近一道劲风便迎面劈来,迫得两人不得不后退闪避。
璃月酒意微醺,向后踉跄好几步方才站稳,抬头,正好看见叶千浔一掌击在皇甫绝肩上,皇甫绝猝不及防飞跌出去,一张俊脸霎时雪白,像是受伤不轻。叶千浔却不欲罢休,欺身上前一掌直击他的天灵盖。
皇甫绝在他先前的突袭之下已经受伤,加之原先武功就不能与他同日而语,此刻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见叶千浔这一招来势汹汹,分明是真的要取皇甫绝性命,璃月的酒意瞬间被吓醒了一半,厉喝:“住手!”
凌厉的掌势因为璃月这一声暴喝硬生生地在离皇甫绝额头还有几寸远的地方停下,叶千浔目光凶狠地盯着皇甫绝那木无表情的脸,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都气青了。
但他不知道,令他吐血的事情其实还在后面。
因怕他突然改变主意再要了皇甫绝的命,璃月几步走到皇甫绝身边,在叶千浔吃人般的目光中扶起唇角带血的他推到一旁,然后回身,冷漠而微带愤怒地盯着叶千浔,道:“叶大宫主,伤了我的男人,看来你我需得有一战。”说着,划开双掌摆开架势。
叶千浔原本被愤怒掩盖了痛楚的心一下无处躲藏,“我的男人”四个字犹如一把举世罕见的刀,在它的锋刃下除了被硬生生地剖开伤口之外,他毫无反抗之力。
“你的男人?你在天一岛上说,你有了别的男人,就是指他?”叶千浔不可置信,在他看来,皇甫绝除了长相俊美,其他根本一无是处。
“这是我的事,无需向你交代。接招吧!”璃月目光一冷,挥出一掌直袭他的胸口。
叶千浔见她目光冷硬一脸无情,心中失望冷痛到了极点,不避不闪,任由她一掌结结实实地拍上他的胸。
痛而已,以她的武功,还不致能杀了他。此刻他也不在乎痛,因为他的心已经痛到几乎麻木。
他喜欢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向他挑战……
然他终究是傲的,他不能承受这令他尊严尽失莫名其妙的一幕。是以,在璃月打了他一掌后带着丝丝错愕目光想要收回手时,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告诉我为什么?就因为我在悬崖之上没有带你走,所以你找他来气我是不是?”冷怒之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冲着璃月在吼。
璃月看着受了她一掌脸色明显开始泛白的他,心中泛起了一丝愉悦。
叶千浔,你让我痛过,我很开心今天终于也让你尝到了疼痛的滋 味。怎样?这滋味好么?
她唇角泛起了微笑,态度强硬地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不顾那近乎蛮横的强行抽回动作让她腕上皮肤火烧火燎一般的痛,仰头看着他道:“叶宫主,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早说过,你我不过是床上的关系,下了床,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我也可以去找别的男人。如果你因此而生气,那么很抱歉,是你自己违反了游戏规则,后果也请你自行承担。如果你要把这股无明业火撒到我的新欢身上,我会与你为敌,被你杀死,或,杀死你。”
叶千浔被激怒到了极点,倒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璃月,看着这个第一个动了他的心也第一个伤了他的心的女人。今天,他本来是想来向她求亲的,看起来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只是床上的关系么?好吧,即便只是这种关系,他也愿意维持。如果有人在他卧榻之侧酣睡,那么,必先除之。
“的确,你的男人,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力。但你犯了个错误,这个错误就是,一开始你不该来招惹我。我可以离开,但为了男人的尊严,我绝对不允许你以后的男人比我差,否则,你找一个,我杀一个。即便你与我为敌也没关系,你杀不了我,而我,不会杀你。”叶千浔盯着她,眸黑如夜。
璃月知道他没有开玩笑,也知道自己的确杀不了他,所以他这样言明了今后要干涉她的生活让她感到怒不可遏。
“叶千浔,你就是个混蛋!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再不要让我看见你!”她手一扬,指着院门处一字一句地叫。
叶千浔面无表情,就连看着她的眸光都没有丝毫波动,沉遂如噬人的深渊。
自从遇到她之后,他满心欢喜。她让他觉得,女人就是应该用来疼宠骄纵的。而今天,还是她,让他明白了事情并不像以为的那么简单,有时候,女人似乎也和敌人一样,需要征服。
如果真情感化不了,那就用武力征服吧。沉迷在她的温柔乡中,他差点忘记了,武力才是他的专长,亦是他用来解决麻烦的不二选择。
因为她,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优柔寡断,今夜伤透了心,杀伐果断却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冷冰冰地扫了眼一旁的皇甫绝,他转过身,昂首阔步地走过清池上的拱桥,消失在那青竹环绕的小径中。
璃月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
她伤过痛过失望过,但若论被人威胁,今天却是头一遭。
不由的在心中发狠:叶千浔,论实力我的确不如你,但你最好不要惹毛我,否则,即便倾尽一切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你站在优胜者的位置俯瞰我!
纵然没有一切 ,我还握着你的死穴,那便是——你舍不得杀我。
僵立半晌,身后传来皇甫绝的轻咳声,他伤得不轻,如今叶千浔已经走了,料想他也没必要强撑着了。
她收回有些失控的情绪,头也不回道:“皇甫绝,你是个弱者。”
身后的轻咳声一顿。
“从小到大,没人敢跟你说这句话吧?即便是观渡,也许也只会这样说‘你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对不对?看在你曾救过我的份上,今天我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弱者,你文不成武不就,你对江含玉不忠对你母亲不孝,你意志薄弱到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管不住。除了皇子的身世王爷的虚名,你的天,就靠观渡他们这些外人给你撑着。”
说到此处,璃月才缓缓转过身,无视他僵滞而又愤怒的表情,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天他们不在了,你怎么办?除了等死,你还能做什么?想朝我吼么?想大声否认?如果你不心虚,那么来吧!”
第一次被人说成这样一无是处,皇甫绝的确震惊羞怒,但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到大声还击的支撑点。
“不要怪命运蹂躏了你,命运只屈服于真正的强者。虽然你不是我的男人,但我仍然希望,有一天你能以一个强者的身份让我刮目相看,正如我之前所说,你的确还年轻,你要做任何改变都来得及。不要让你的亲人,你的对手,以及像我这样的外人,瞧不起你。”璃月理了理衣袖,与他擦身而过,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了几步,又突然停步回身,看着僵硬如雕塑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男人道:“还有就是,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不会再和你上床。如果有需要一时又找不到合心意的,用手也可以解决。呃,上次我为你做过的,你应该学会了哦?好了,别僵在这里,你也可以滚了。”说着,走回房里将门一关。
呼,这下心无烦事一身轻松了。
她轻松了,可有人不轻松。
曦王府前两军对峙灯火通明,剑拔弩张一片肃杀。
观渡站在台阶下,看着一身冰寒杀气的叶千浔以及他身后一字排开无声无息的黑衣人,态度平和地拱手道:“府中早已得到叶宫主要来的消息,只是不知确切日期,有失迎迓,还请叶宫主恕罪。”
叶千浔眸光如雪地盯着他,字如冰珠:“我以为你知道我为何一改初衷与你结盟,原来,你并不知道。”
观渡抬头与他对视,道:“不,我的确知道。”
叶千浔闻言,神情更冷几分,伸手握住日月弯刀,恶魔叹息般道:“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杀戮的气场已经紧绷到极点,观渡却视而不见,淡定道: “不,一定要说。”
叶千浔皱眉,极度不满。
观渡补充:“叶宫主,此事若不说清楚,今年六月会飞雪。”
叶千浔:“……?”
观渡见他不明白,只好明言:“冤情动天。”
……
曦王府,观渡的房间。
叶千浔冰雕一般站在窗口,背对着观渡,无形散发的冰冷杀气证明他内心并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观渡站在他身后,仍是不温不火的语气:“叶宫主,我知道你为何动怒,但在我向你解释之前,可否请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这对此事至关重要。”
叶千浔不动,亦不说话。他现在心情极差,才懒得与他啰嗦,要不是因为心中的确也存着璃月对他态度如此转变的疑惑,他早就大开杀戒了。
无声就是默许,于是观渡开问了:“去年十一月份,你是否在圣境的一处断崖上看到过璃月姑娘?”
“说重点!”叶千浔不耐了。
“好吧,重点只一句话,既然叶宫主自认与璃月姑娘关系不错,为何当时却不顾她的性命撇下重伤垂死的她而救走了别人?”观渡一针见血。
叶千浔浑身一僵,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之处,倏地转过身来,凝眉道:“重伤垂死?”
观渡点头,对于他这样的反应表示毫不惊奇,只道:“以叶宫主的武功,杀人定然一招毙命,不可能出现重伤垂死的一幕,所以,叶宫主当时看不出璃月姑娘伤势有多重倒也不足为奇。但事实是,如非我家王爷及时赶到,数次为璃月姑娘渡真气续命,叶宫主此刻,怕是只能去璃月姑娘的坟上拜祭她了。”
观渡话音刚落,叶千浔便似支撑不住一般后退一步靠在了窗棂上,满面的错愕与不可置信,自语一般道:“重伤垂死?怎么可能?她明明醒着,明明看起来那么干净那么正常,虽然脸色是有些白,但她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她的嘴角甚至……还挂着笑意……”
“据我家王爷所说,璃月姑娘伤重吐血时,也是带着微笑的。看起来,叶宫主并不了解她。”观渡不动声色地给他再浇一盆冷水。
听不进他带刺的话,叶千浔此刻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当时就表面看去,分明是满身血迹昏迷不醒的玉帘秋更像濒死的模样,而事实却是,一身清爽面带微笑的璃月才是重伤垂死的那个么?
为什么外表和事实会差那么多?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只是他的眼睛欺骗了他么?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璃月如此对他,还是轻的。她为什么不狠狠地揍他一顿以解心头之恨?只是这样什么也不说的与他一刀两断……
哦,这样与他一刀两断,她又重新找了个男 人,简直比杀了他更难受。
如此说来,她找皇甫绝可能只是为了报救命之恩?而这一切,却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这一刻,他好想自己杀了自己。
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症结,原来是这样,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说?如非他今日耐着性子听观渡一席话,岂不是至死都不会明白她到底为何要抛弃他?
她为何这么倔强?
想起刚刚在怡情居他还那样强硬地对她……
不行,他现在就要去找她赔罪,一刻都不能多耽搁了!
念至此,他打起精神,抬步就向门外走去,临出门,又豁然转身,盯着观渡恶狠狠道:“救命之恩我自会记在心上,但,叫皇甫绝从今往后离她远点,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观渡似笑非笑,道:“只要璃月姑娘不来找我家王爷,相信我家王爷还是能做到这一点的。”
叶千浔语噎,恨恨地走了。
见他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