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福到了-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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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我自嘲一笑，六界之中，恐怕数我这个公主在世人的言论中最为不堪的，流言纷纷，又怎能在意得过来？
转眸看向季寻，他苍白的脸上有一抹疲惫之色，眉头紧蹙，嘴唇也紧抿着，好似在时时刻刻防备着什么。
明明仍是从前的面孔，却再不是从前的少年。
“季寻，”我朝他靠近了一步，他却如同被蛇咬了一口似的，下意识地便要往一旁挪一步，我叹了口气，问道，“你很累吗？”
他的脚步又是一滞，淡淡道：“季寻不比”
“季寻！”我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非要这样吗？”
刹那间，我感觉得到，季寻浑身僵硬。
他转过脸来快速地瞥了我一眼，猛然甩开了我的手：“福临公主，还请自重。”
我看着他甩开我的手后，嫌弃万分地将手放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心中万般滋味。
“季寻，”我轻轻一笑，装作并没有看到他方才那嫌弃的表情与动作，只又往他身边凑了一步，“既然你忘记了从前的事情，我同你说一说，怎么样？”
季寻一愣，又瞥了我一眼，我微笑着看向他，他飞速地转过脸去：“季寻不似公主这般闲。”
“哦？”我轻笑一声，扬声问道，“这么说，你还有事在身？”
“对，”季寻好似舒了口气，继而不耐烦道，“公主若是要讲故事，还是改日吧。”
“无妨无妨，”我笑吟吟地跟着他。
“那公主就此留步，季寻先走一步了。”季寻的声音又舒缓了许多，倒也没有再如方才那般躲闪与戒备，停下脚步来冲我行了一礼，便好似很怕我反悔似的，马不停蹄地跑了
跑了
望着季寻如风般的背影，我目瞪口呆。
“呵。”轻笑一声，这么想摆脱我，竟不舍得动用术法？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不动声色，我仍是那般悠悠地跟在季寻身后。
他不是个傻子，很快就察觉到了我仍然跟在他身后，愈加如同疯狗在追他一般，加快了步伐。
我却不似他那般慌张，他不肯动用术法，我却是不愿意太过劳动筋骨的，念了追踪咒，悠悠然然地跟在季寻后头，还能抽空打个哈欠。
这般他跑我追了大约五里地，季寻终于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我笑吟吟地走到累到虚脱几乎要瘫倒在地的季寻面前，递了一块手帕给他。
季寻瞥了我一眼，恶狠狠地推开了我的手，一边用手胡乱地在脸上拂了一把，见他这般大喘粗气的模样，我心念一转，伸手触到了季寻的额头上。
“自重！”季寻蓦地弹跳到了一旁，满目鄙夷与慌张。
我捻了捻手指，季寻额上的热汗未消。
果不其然。
我抬眸看向气呼呼的季寻，脸上笑意一扫而光，冷声道：“采非仙子，别来无恙。”
第89章 识破（）
定定地站在前一瞬还在大喘粗气、此刻却有些屏息凝神的“季寻”面前，我冷冷地看着她。
无言，无言，长时间的无言。
我就那般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她没有反驳，亦没有认同。
鬼界的风大约是不如我们天界的凉，这么半天，也没将她的脑袋吹得清醒一些。
“公主在说什么？”半晌，“季寻”却轻笑出声，很是无辜地看向我。
那一瞬间，我竟有些晃神。
这样故作无辜的表情，多年前在那个灿烂少年脸上也曾常常出现。
回过神来，望着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表情，一股无言的怒火从心底熊熊燃烧——她，竟顶着季寻的脸，来招摇撞骗！
“采非仙子，我劝你还是别让我动手的好。”我冷冷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目光森森。
“季寻”打了个哆嗦。
“这里是鬼界，公主还是谨慎些好。”她终于忍受不了我那居高临下的俯视，猝然起身，丝毫不怯让。
我怒极反笑。
“谨慎？”我朝她逼近一步，“方才你不是说了吗？无论我做什么都有人替我善后，我又何须谨慎？”
她应是没有想到，我竟能说出这般无耻的话，一下子慌乱了起来，目光到处躲闪，好似在寻找什么可以容身的地方。
“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动手？”我冷冷道。
“你！”她怒极，伸手指向我，食指的指甲，恰好戳在了我的眉间，带了些尖锐的指甲，刺得我眉间，有些微的疼痛。
我丝毫未动，定定地看着她。
她好似惊呆了似的，半晌，才像受了惊似的收回了手，一阵轻烟飘过，我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季寻，站在我面前的，不正是那个本应该在天无涯思过的采非吗？
采非握了自己的手，浑身瑟瑟，色厉内荏地朝我喊道：“你不要冲动！”
听到这里，我反倒想笑：“你在来禄宫时，不是很硬气地跟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么？怎么？到了鬼界反而就没了这份豪气了呢？”
“我”采非一愣，应是没想到，我竟真的抓了这句话不丢，顿时脸上红白交加，分外难看。
“我都按照你说的，自己动手了，你还想怎么样？！”采非目带绝望地看向我。
“自己动手？”我嗤笑，我平日里看着是窝囊了些，但好歹师从两位名师，总归是有些眼力的，她这话，是把我当瞎子、还是把我当傻子？
“采非仙子，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让我把所有的事都撕开了说吗？”我冷笑道。
“殿下在说什么？采非不懂。”她懵懂无辜地看着我。
她这副表情，又让我想起方才她扮作季寻的样子、带着这副无辜表情。
心中稍熄灭的怒火，重新熊熊燃起。
“呵。”
“采非仙子，我从前，竟是一直小看了你。”静静地看着采非，“这一切，你布置了多久？采非仙子，就算我上次没有随大哥来鬼界，想必你也会想办法引我来鬼界的吧？”
采非的脸色微微一变。
“真是天时地利，我来到瞒光鬼王这里，季寻竟正好被绝陵鬼王遣到这里道贺，你便费尽心思也要让我见到季寻。”
“其实，我上次在鬼界见到的季寻，都是你变的吧？”我静静地看着采非，看她脸色突然一变。
“刚才我去鬼王殿时，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也是你吧？”我轻轻一笑。
采非沉默不语。
“你之所以在我面前流连一会儿，就要匆匆离去，是因为，分身乏术，是吗？”我嘲讽地看向她，“本身困在天无涯，灵力被压制，你居然还敢变出一个分身跑到鬼界来骗我？！”
“刚才，你已经灵力不支，就算不自行变回来，恐怕也没有灵力支撑季寻的身形了吧？”我看着采非脸上的表情从不甘心慢慢回归到平静，淡淡道，“采非仙子，我已经如你所愿，同怀瑜解除了婚约，你不陪在怀瑜身边，又何必大费周章、自损其身地跑到鬼界来骗我？”
一阵沉默。
“呵。”我以为采非不会回答我时，她却猛然高昂起头，双眼通红地看着我，声嘶力竭，“你既然同怀瑜解除婚约，又为什么跟他做什么三年的约定？！连君上都只心属娘娘一人，你一个未出嫁的晦气公主就想左拥右抱吗？！”
我一愣。
“我为什么来鬼界？！”采非状若疯癫，明明仍是那般清丽模样，眸中却透着疯狂，她大笑着看向我，“我就是要让怀瑜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就是要怀瑜对你死心！我就是不让你如愿！”
看着她这般癫狂，我心情有些复杂。
“看我做什么？怎么，你怕了？”她收起那癫狂的表情，同我勾了勾手指，我眉头微皱，不解其意；她见我无所动作，嘴边却勾出了一抹魅惑的笑意，主动地靠近我的耳畔，柔声道，“想不到吧，你对季寻诉说的那些露骨直白的思念，全都让怀瑜听了去。”
“如临其境之术？”我喃喃道，看向采非，见她得意的神情，知道我又猜对了。
我从来知道采非对怀瑜有意，但我从未想到，她这般骄傲自矜的仙子，竟会为了怀瑜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如临其境之术，如同其名，全靠灵力灌输，或将场景、或将声音，送至另外一人眼前、耳边，极其耗费灵力。
我竟想不到，采非竟会在用着分身术的同时，还耗着灵力开启了如临其境之术。
这样一想，突然明了为何袖中的红绳会无缘无故地动了，它本不是无缘无故的动，因为它沾带了怀瑜的仙灵之气，所以才会随着采非的如临其境之术感知了怀瑜的心境所动。
“你疯了”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采非，她这般狼狈癫狂的样子，哪里还是从前禄星君座下那个娇俏可人的得意弟子？
采非闻言，对我又多了一层敌意，大约是以为我对她的行为很是愤恨吧。
我忽略过采非的目光，轻轻摇了摇腰间红鸢给我的风信子，不再同采非做无谓的争执。
第90章 惩罚（1）（）
“阿言，你们和好了？！”
远远地，红鸢看到我和一个人相对而立，会错了意，欢欣鼓舞地朝我冲了过来。
待她冲到我面前来，这才看清我面前的人，不是季寻，而是又一次不期而至造访鬼界的采非。
“哟，看来我们鬼界确实风景怡人。”红鸢朝我扎巴扎巴眼睛，“这位仙子很是喜欢我们鬼界啊，干脆嫁到我们鬼界，也省了来回奔波之苦。”
“噗”我失笑，红鸢之古灵精怪，每每都能出乎我的意料。
采非的脸色变了又变，银牙紧咬，我都替她的牙担忧得慌。
“是不是要交给流风君？”红鸢兴奋起来，一副心向往之的样子。
采非的脸色又是一变，大约很是不想见到流风。
我摇了摇头：“大哥事忙，这等小事，就不去打扰他了。”
采非的脸色霎时间轻松了下来。
红鸢瞥了采非一眼，笑眯眯地同我道：“不跟流风君说也好，到时候我帮你，让你见见我们鬼界的手段！”
我啼笑皆非，采非打了个寒颤，警惕地看着红鸢，扬声道：“我不是你们鬼界的人，公主还是不要私自插手的好。”
“哦？”红鸢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采非，直把采非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才无辜道，“你是天界的人，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鬼界？”
“”饶是采非一向口齿伶俐，但此时也哑口无言。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来找我们鬼界的麻烦的呢？”红鸢挑了挑眉毛，又俏皮又俏丽，她一拍脑门，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是混入鬼界的细作！这下，可是要我哥哥出门了！”
“你胡说！”采非气急。
红鸢毫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笑眯眯地在采非脸上划了一下，见采非又气又急地躲着，她这才收了手，轻轻地朝手指尖吹了口气，张扬道：“这位仙子，这可是在鬼界，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既然不请自来，就烦请你入乡随俗。”
“千言！”采非战栗了一下，却是猝然转向我，“千言，你可是我们天界的公主，难道就任由着鬼界欺负我吗？”
“”我抚了抚额。
红鸢“噗嗤”一笑，伸手拉住我的手，趾高气扬道：“那又怎么了？日后我是要嫁给你们太子殿下的，也算是你们天界的人，于情于理，我替阿言教训你一下，都算是合情合理。”
“”采非目瞪口呆。
我愣了一下，差点儿笑出声来，红鸢不满地看了我一眼，轻声朝我撒娇道：“我可是一心向你！”
“是是是。”我勉强忍了笑，肃容道。
闹了这半日，在采非惊惧的目光下，红鸢果断利索地用了一根长藤将采非一捆，拖去了她的寝殿。
“怎么，闹了半日，你没见到季寻，就同这个什么什么采非演了半晌戏？”红鸢听完我的叙述，目瞪口呆。
我无奈，却也只能点点头：“找季寻虽然重要，但总归是不能一直被蒙蔽下去的。”
我转脸看向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采非，早早用了锁灵术，使她这个分身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采非，你既然知道，季寻对我有多重要，”我走到采非跟前，看着她这般悠闲淡然的模样，心中竟已麻木，“那谁给你的胆子，来换上他的脸在我面前招摇撞骗？！”
采非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一排洁白的牙齿咬在了红唇上——她到底还是忌讳着我些的。
“不理会我？”我轻轻一笑，“让我猜猜，你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思过期间，还化了分身跑来鬼界，不过仗着禄星君对你看重，怀瑜对你袒护，不是吗”
“若我没猜错，怀瑜这会儿定在马不停蹄来鬼界的路上吧？”我嗤笑一声，“你倒真是对他好，白白牵连他名声。”
“你——！”采非猝然睁开双眸，怒火中烧。
“你又凭什么？你不过是凭你身份尊贵，就想要为所欲为！”采非气恼万分。
“哦？”我倒是奇了，是她变作季寻的样子来骗我，怎么到了现在，倒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采非仙子，请你慎言。”我淡淡道，身份尊贵？身份再尊贵又怎样，有这么个名声，从哪里得到半分尊重？
采非嗤笑，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左右我今日落在你手中，还有什么慎言不慎言的？”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我瞥了她一眼，心中的怒火一点一点被拨旺。
她又是轻蔑一笑，这下却是连理会都懒得理会我了。
“你”
红鸢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见她这般，便要冲上去同她理论。
我伸手拦住了红鸢，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阿言，她都这么欺负你了！”
我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采非的脸，她一愣，警觉地转开脸：“你要做什么！？”
“采非仙子，当真是好相貌。”我答非所问，又将手伸向了她，摸了摸，这次，连带着指甲轻轻划过她的脸。
采非更加惊惧，剧烈地挣扎着，若非是红鸢用了长藤锁住她，她此刻应当恨不得有多远就躲多远。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采非崩溃道。
“你猜？”我微微一笑，手在采非的面上轻轻一拂，想来，她也应该能感受到面上略有不同。
红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场景，半晌，喃喃道：“阿言，你可真是有才。”
“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采非声嘶力竭地喊着，挣扎着，奈何红鸢的那长藤实在是结实，任她百般挣扎万般手法，那长藤依然将她捆得结结实实。
“没事，收了吧。”我笑着朝红鸢道。
红鸢抿嘴一笑，手轻轻一扬，那长藤便从采非的身上蓦地松开落了下来，而采非一得自由，都顾不上继续跟我们叫嚣，幻化出一面镜子来，我见她神色一轻。
弯了弯唇角，继续看着她的脸。
施术之后，她的鬓角下巴出皆隐隐有光，待那光消失之后，她的脸赫然变成了季寻的脸，只不过，没有季寻那般精致罢了。
“小小把戏罢了。”采非恢复了冷静，冲我嘲讽一笑，我并不反驳，看着她的笑容在脸上凝固。
第91章 惩罚（2）（）
念了一个咒语，手指从脸上拂过，仍是季寻的那张脸；
采非的嘲讽笑容凝固，换了另外一种术法，仍是无所变化；
我看着她换了许多种方法，季寻的脸却仍是跟上了根一样，牢牢地长在了采非的脸上。
“千言！你什么意思！？”采非终是没有办法解了那术法，只气急败坏地冲我喊道。
我朝她微微一笑：“既然你这么喜欢季寻的脸，那就送你好了。”
“你——！”采非颤颤地用手指指向我，目光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
“这是什么术法？好奇特啊！”红鸢在一旁看了许久的热闹，这会儿突然转向我，目光艳羡。
此问，正合我心意。
“换颜术。”我认真对红鸢解释道，“不同于平常的幻化之术，这个术法施用之后，一张脸落在原本的脸上，便犹如种子落地生根，是再也换不下来的。”
“想不到你们天界竟有如此流氓的术法。”红鸢感慨万千，面对我的一脸黑线，她粲然一笑，“不过，我好喜欢！”
“喜欢就教给你好了。”我亦很是大方，不过小小术法，哪比得上红鸢处处帮我维护我的情谊？
“这不好吧？”红鸢眨巴着眼睛，突然忸怩了起来。
“嗤——”我失笑道，学了她的说法，道，“反正你迟早是我们天界的人，我教你一个天界的小法术，又有什么大不了？”
红鸢一愣，知我在拿她打趣，轻轻拿拳头锤了一下我，满面娇羞。
我和红鸢在此处谈笑风生，采非的心情可就大大不如我们；方才我与红鸢玩笑时，她正不信邪地用了其他术法意图破解此术，又气又急，连白皙的额角都蹦出了几根青筋，但，急怒之下，哪里会那么容易解决问题？
故而，我和红鸢已经谈笑了一回，采非还未能破解此术，这时，才又气又怒地看向我，意图用目光将我生剥了。
我又怎么会怕她这眼神？若是眼神能杀死人，那我这晦气公主，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于是，我很是心平气和地同她对视了一回。
“呵。”见我平静淡然，采非却是突然笑了，她勉力收了面上的怒容，恢复了些许平日里的冷静淡然，她下巴微扬，“不过是一个分身罢了。”
“忘了告诉采非仙子，”我闲闲地看向采非，亦心平又气和，平静又淡然，绝不输了采非，“这个换颜术，又叫藕断丝连术，即使你有再多分身，只要落在你一个分身的脸上，那”我顿了顿，朝采非粲然一笑：“那所有的分身，连带你的本体，都会变成同一个模样。”
“你你”采非的手指颤抖着指到了我面前来，她浑身乱颤，连话都说不清楚。
看来，确实气得不清。
难得看到聪明伶俐的采非仙子有如此狼狈一面，真是百年难遇。
我抬手轻轻将采非的手指从我眼前拨开，淡笑道：“采非仙子，我早就说了，这个换颜术，非比寻常。这下，你可信了？”
采非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