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江湖不易！-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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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般冷待我们，现在用不要说是哥哥，迟早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个家！”
“啪”
屋内的声音愈发混乱，岳向阳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阵窒息。
推门而入，屋内的情景让岳向阳愣在原地。
只见岳昭昭跪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脸，紧咬牙根，极力掩饰着抽泣。
父亲岳建国正指着昭昭，青筋暴起，破口大骂着什么。
母亲坐在沙发上，捂着脸，泪水顺着往下流，撕心裂肺的哭声伴随着无助绝望，回荡在这岳向阳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
岳向阳愣住，他不知道，自己的离去，会给家庭带来这样的变故。
“是我太自私。都是因为我的不辞而别才让家里……”
岳向阳跪倒在地上，目色无神，头深深埋向地面，耳边的骂声哭泣声还在回响。他咬紧嘴唇，鲜血从唇间流出。
深深的窒息感包裹了岳向阳全身。
耳畔的吵杂，每一声哭喊，每一句谩骂，都像尖针扎刺着他的每一寸皮肤。
原来感到痛苦的不只是我，原来真正抛弃家庭的人是我……
如果……没有我就好了……
梦魇湖中，岳向阳的身体渐渐下沉，湖底的藤蔓伸出，慢慢包裹住他的身体，拖向黑暗而无尽的深渊……
第83章 历劫（三）·魔化（）
为了来到这里，我所放弃的，都是值得的吗？
岳向阳不止一次质问自己。
他曾安慰自己，即使没有自己，家里人也能过得很好。
可是现在，他却无法释然了。
没了他，家人的生活就像是脱了轨的列车，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曾经，岳向阳因为父母长时间的不着家而感到委屈、埋怨，甚至是愤恨，但现在，他自己又是如何做的呢？
几乎是不告而别地离开家，且这一走，可能就是永远。
对于家人来说，“白眼狼”这个词骂得已经算轻了。
自私、自我、不孝……
真正抛弃家庭的，是自己……
岳向阳的心脏开始变得抽痛，他想好好地拥抱一下妹妹，拥抱一下爸爸，还有妈妈。
这时，一道身影从他面前一闪而过，岳向阳像是看到希望一般的紧跟过去。
是白不易……！
岳向阳跟着那道身影跑过去，跌跌撞撞，不断地拨扯开面前阻挡视线的帷帘。
“这是……”
看着眼前的光景，岳向阳还没来得及反应，窗外的一道雷声就惊得他一哆嗦。
“这是……那天晚上……雷雨夜的那天……”
岳向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看着北堂空涯爬上了白不易的床榻。
“怎么了。”
是白不易的声音，是岳向阳所怀念的，充满温柔和深情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却不是对着自己的。
“我怕雷……”
那男子往白不易的怀里拱了拱，白不易则是自然地回抱住了他。
看着这幅画面，岳向阳的身体开始不自主颤抖。
他本以为自己会抓狂，会失声大囔，但他却发现，真正面对这幅场景之时，自己什么都做不出来。
除了呆愣在原地，他无法做出任何进一步的举动。
不要……白不易……那个人不是我……他是……
岳向阳眼睁睁地，看着床上那名男子对着白不易动手动脚，眼睁睁地，看着白不易再不可耐地将男子反压在身下，吻了上去。
不要……不要……
胸口……好闷……好痛……
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溢出，岳向阳的眼白逐渐泛起红色，愈发浓重。
为什么……
我抛弃一切，背负着所有的罪恶感来到你身边……
你却忘了情，忘了我……
曾经在你身下，和你水乳交融的，也不是我……
那么，我究竟是在你身上执着些什么呢……
“既然你已经为他做出了必死的觉悟，那为什么不能抱着这份觉悟，和他在最美好的时光一起死去呢？”
脑海中，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岳向阳知道，这道声音，来自于另一个自己，一个一直住在自己内心的自己。
面前，床榻上的两人终是衣带宽解，交叠成双。
岳向阳心口最原始的那团怒火燃灼迸裂，终于不可遏制地爆发了出来。
伴随着岳向阳一声痛苦的吼叫，梦境的幻景之间开始坍塌崩裂。
岳向阳的手中幻化出了一把黑霾笼绕的魔剑。
这，是被心魔控制的表征。
梦魇湖从湖底开始，翻搅出一团浓黑的漩涡，愈扩愈大。
“不会吧……他体内怎会蕴含这般大的能量？！”
洛叶心念不好，忙施力去控压湖水，在与那股力量对上的一瞬间，洛叶才真正知道了这股力量的可怕。
“难怪他要去寻这诛心草……人类的区区肉体凡胎，根本无可能驾驭这股力量。”
湖底的那一股力量横冲直撞，洛叶的收控开始变得吃力，瞬间，喉咙一阵腥热。
啧……加油啊……
白不易在湖底被纠缠着，紧闭的双眼忽地睁开，三两下就斩尽了企图控制自己的水藤。
方才，白不易也经历了诛心劫。
但因他之前失了情根，再加之自身自控力极强。不论心魔如何纠缠诱导，都没有分毫动摇，轻易便打破了梦境。
睁开眼，便是岳向阳在湖底抓狂的画面。
“向阳，岳向阳！”
白不易上前劈斩横生的水藤，企图将他从深渊之中解救出来。
这时，水藤忽地全数退散开来，宛如畏光的生物受到了日照。
岳向阳睁开了眼。
一双眼，尽是血红。
瞳孔，也不再似常人那般杏圆，而是变成了蛇眼般的一道竖。
岳向阳，魔化了。
白不易愣神后退半步，他所惊讶的，不是岳向阳容貌的改变，而是这股源源不断的力量的强大。
“嘭”
一道水柱从湖底打向天空。
白不易从这道水柱中现身，跳转开来，又迅速躲避退让。
一道蛮力的黑色剑光划过，打在了前一秒还有白不易停落的地方。
“什么……他这是……失败了？失败了为何没有被吞噬？怎么会突然魔化？？他身体里的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情况？？？”
洛叶一边惊疑地看着这一切，一边为了防止梦魇湖紊乱暴动，而努力用灵力控压着阵法。
“向阳！清醒！振作！”
白不易试着唤醒岳向阳，但终是无果，岳向阳已经无法自主思考了。
不能再这么躲避下去，白不易只得拔剑应战。
但三两回合下来，白不易深知自己已经不是魔化后岳向阳的对手。
捂着受伤的身体半跪在湖边，白不易意识到，岳向阳想要的，是自己的命。
此时，岳向阳已经完全失控，开始肆意破坏起梦魇湖的一切。
洛叶发动梦魇湖的瘴气想要控制阻止他，却只是被岳向阳三两下挣脱，伤敌不成自损三千。
“白不易……有种，别逃啊。”
岳向阳勾起嘴角，启唇，眸间猩红。
“向阳……”白不易愣神。
他看见，岳向阳的眼角，滑下了泪珠。
那眼泪，和他此时狷狂桀骜的面容格格不入。
就仿佛是，被囚禁在牢笼之中，失翼的青鸟。
向阳……岳向阳！
白不易心口一阵翻痛。
他已经很久不知道感情波动是怎么样的感觉了。
情根迅速长成，在体内蔓延开来的感觉，并不好受。
白不易捂住胸口，艰难地望向岳向阳，手指扣进地面，血和泥土交混一气。
“我的痛苦，要你用命来偿还。”岳向阳抬手，调运起一团黑色的魔气。
张着布满青筋手，岳向阳冲撞过来，直直招呼向白不易的胸口。
“对不起……向阳。”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第84章 历劫（四）·重生（）
“呃啊——”
岳向阳跪在白不易面前，痛苦地捂住自己被望安剑插定在地上的手。
“向阳，你清醒！向阳！岳向阳！岳明！”白不易死死扣住岳向阳的肩膀，“再任他控制下去，你会被反噬！”
“那又怎样？”岳向阳忽地安静下来，冷笑一声看着白不易，“我已经为了你，抛弃了那边的一切。同样，为了你，我可以抛弃自己的命，甚至你的。”
“为了我？”白不易不解。
“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大义吗？梦想吗？责任吗？哈哈哈哈哈……”
岳向阳半崩溃地笑起来：“我来这里，他妈就是老子放不下你！我他妈想你！”
“……”
“可你呢？失忆还是忘情什么的？我想抱你，想吻你，想靠近你的身边。你呢？就一脸冷漠地用手帮我整整就了结？”
“……”
“哦，对哦，我忘了，”岳向阳换了副表情，故作恍然大悟状，道：“你之前习惯碰触的、说爱的，一直都是北堂空涯，不是我啊。”
“岳向阳。”白不易板起脸，“我等了你，十一年。”
“等我？呵，你当真？”岳向阳一脸挑衅，不置信的模样。
“失了情根之后，你来这里，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白不易道。
“所以呢？”
“我记得你，一直记得。”
“……”
“第一次你以北堂空涯的模样出现，在缘念酒轩，在听到你的名字之后，我才决定收留你。”
“……”
“我心悦的，从来只是你。”
“……”
岳向阳的脑中一阵鸣响，几乎听不清白不易的话。
“你闭嘴！——”
岳向阳抬手一把打开了插在手上的望安剑，汩汩渗血的手一把捏住白不易的脖颈。
“你不死，我的心就会痛，一直一直痛。”
岳向阳眸中的猩红开始滋滋加剧，白不易眉头一蹙，一把拉开了岳向阳的衣领。
只见那从身体蔓延上来的黑色血丝，正鼓胀跳动着，直逼岳向阳的心脏。
“岳明！岳向阳！你清醒！清醒！”
白不易被遏制着脖子，几乎要喘不上气，几番挣扎，一拳打在了岳向阳脸上。
“嘁……”
岳向阳抹了抹嘴角，好笑地看着眼前生死由己的人，问道：“你不是很厉害吗？全力反击，应该不至于这么狼狈吧？”
“向阳……”
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血管接近了心脏，白不易的声音变得颤抖。
眸色暗下，白不易不再施力反抗。
“如果这样能让你能冷静下来，那便随意吧。”
白不易的双手垂下，眸中，只有岳向阳的影子。
“但是，答应我，活下去。”
“……”
“快点。”白不易启口，“再不动手，来不及了。”
“为什么……你愿意为我做到这样……”
“和你想杀我的原因一样。”
“什……”
“我爱你。”
……
脑中，碎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岳向阳只觉得自己混乱了很久很久。
血泪滑落，岳向阳眸中的颜色逐渐清澈起来。
恢复了意识，岳向阳却看到了面前脸色惨白的白不易，和自己没入了他胸口的一只手。
“不易！白不易！白不易！——”
岳向阳吓得失色，捅在他胸口的手也不敢抽出。
“求求……来人啊……求求你们……有谁……有谁能救救他……有谁能……救救白不易……”
岳向阳的眼泪和白不易胸口的血水一样，怎么也无法止住。
湖心，一束白光愈发地明晰起来。
是……诛心草？
岳向阳凝含着泪水，注视着诛心草慢慢飘降过来，一片光芒，宛如白雪一般，覆盖了一切……
“唔……”
岳向阳睁开眼。
自己正躺在梦魇湖的湖心，身旁，静静地躺着白不易。
他的胸口，没有因为捅伤而留下的伤痕。
“白不易！”
岳向阳激动地扑了过去，抱在白不易的身上。
“唔……”
感觉身上一阵压迫，白不易轻蹙着眉头睁开眼。
“不易……白不易！”岳向阳泪汪汪的，捶了捶他的胸口，“你睡这么死干嘛！吓死我了……”
“我不是睡得死……”白不易支起身，扶开岳向阳，“我刚刚似乎是真的经历了一场死劫，神魂离散了些……”
看着白不易揉着太阳穴，岳向阳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愧疚好还是感动好。
“对不起……刚刚我……失控了……”岳向阳垂下头。
“不是你的问题，你体内的力量，恐是没人能压制。”白不易忽的轻笑起来，“好在，现在没事了。你做得很好，真的成功了。”
“……才不是我！明明是因为你我才能……”
岳向阳委屈地嘟囔，想到刚才的一幕，心脏又宛如撕裂般疼痛起来。
“啊啊啊！你这个蠢货！我告你！下次绝对不允许再这样了！如果你不在了，我怎么办守寡吗！”
“……”
“听到没！回答！刚刚不是话挺多的吗！”岳向阳一脸焦虑。
“……好。”白不易道。
岳向阳半噙着泪笑了起来，扑进白不易怀里，将吻主动送了上去。
某种意义来说，这算是他这具身体的“初吻”了。
“嘶……这两人还真是不注意场合啊。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洛叶在湖岸边用手象征性地挡了挡眼睛，露着大大的指缝，偷瞄着在湖心热吻的两人。
这下……历过诛心劫的人，便是三人了……
“前辈。”
白不易带着岳向阳，站在湖边，面对着洛叶道别。
“洛前辈，这之后如果有‘根’前辈的消息，我一定会在梦里转告给你的！”
“嗯，好。那就拜托了？”
“可是……根前辈有没有什么特征之类的，方便寻找啊？”
“特征？嗯……这我倒不知道，不过在他离开之前，我送他的一直用竹编的鞠的模型，他大概会带着……”
“六百年了……那个东西真的还能完好吗……”岳向阳低语。
“所以说啊，”洛叶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没再期待什么了，只要他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使不回来，我也无所谓了。”
“……”
岳向阳牵紧白不易的手，默不作声。
“认识你们很高兴，真的。”
洛叶勾勾嘴角，抬起一只手。
“我很期待，下次再见。”
摆手挥袖间，梦中天地变得浑然一色，曲扭成漩。
第85章 历劫（五）·撩拨（）
离开梦魇湖，两人正置身于一处湖川前。
“又是湖……”
岳向阳心有余悸地嘟囔着。
他这辈子发生的几件无法忘怀的大事儿，几乎都是在湖川边上。
“我们这是已经通过第四关了？”岳向阳左右环视一番，“也不知这边已经过去了几日……”
“那边只是一瞬梦境，在你与我相背而行之时无意触发的，对现世恐是没有影响。”白不易左右观望一番，道。
带着岳向阳向着森林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深入，忽地觉查了什么似的，白不易立即拉着岳向阳跳到一旁林的古木之上。
“师傅，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好啊！”
什么声音……？
岳向阳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站一跪处着周义，顾铭两人。
这是……武震门的人？
武震门大师兄周义，他的脸，岳向阳是记得的。
那斜立的眉毛，凶悍严肃的模样，还有标志性的永远负手而立的动作。似乎无时无刻无不在提醒人们他是掌权大弟子这件事情。
顾铭，岳向阳本是不会记得的，但因为他在天选会和白玲玲打的那一场着实是让人印象深刻，也便不得不记住了这人。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岳向阳对着白不易挤眉弄眼，故作口型：“顾铭不是没资格进左道来吗？”
白不易无奈地瞟了一眼岳向阳，似乎是在提醒他也正身在左道这件事情。
“我不需要”周义发语，“还有，不要总跟我。”
“可是他们也是正当仙门出身的人，您当真要……什么人？！”
忽闻一阵作响，顾铭警觉地看了过来。
聚焦在树上三层，顾铭发现了在树上搂作一团的两人，不由觉得一阵辣眼。
方才，岳向阳正躲得好好的，谁知从树上落下一只粗腿长毛的蜘蛛。
岳向阳向来对这般模样的生物没辙，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跌下树去。
好在白不易眼疾手快，一把勾住了岳向阳的腰，顺势将他揽进了怀里。
而顾铭和周义看到的，也就是这样的一幕。
“江湖素有传闻，说云梦仙门的白三弟子有着断袖之癖，成天和他的门客不清不楚。这样看来，果真如此啊？”
顾铭笑得一脸挑衅，起身面对这里。
“人类！我劝你善良！告诉你，我……啊啊啊啊不易这蜘蛛怎的还没走啊！”
岳向阳扭头就要教训教训这话里有话的人，却和刚刚落下的蜘蛛迎了个照面，吓得几乎要跳起来，又扑回了白不易的怀里。
“……没事。”
白不易低语，拍拍岳向阳的后背，抱着他便从树上跳下，向着对面的两人颔首示意。
“我是不知，这岳明岳公子还有这般能耐，能一路闯到这一关来？”顾铭笑道。
“你是在瞧不起谁呢！”岳向阳一副想打人的模样，“我的能量，超乎你想象。要是有机会和你对上一局，定叫你三天下不去床！”
“……”
“……”
“……”
“咳……正经意思，别，别误解。”
岳向阳尴尬发语，拉了拉身旁的白不易，生怕他生气。
“时日将尽，修行之事需加紧才是，我们这便先行离开。”
白不易作礼，意欲带着岳向阳离去。
“等等。”
周义冷着脸走进，地上的枝叶被踩得喀吱喀吱响：“你们，为何来此。”
“为何？……自然是为了修行啊。”岳向阳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他忽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