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江湖不易！-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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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事没事，既然他不管你母子二人死活，那你便也不要在记挂他了！干脆再给孩子重新起个名字。”岳向阳自说自话道，“既然现在是在秋季，那就叫他秋天吧，如何？”
“秋天？”十六歪着头思索一番，遂而笑了起来，“嗯！这个名字好听！就叫秋天！”
于是，额外又开了间阁房，岳向阳将此母子二人安顿在了自己与白不易房间的旁侧。
白日一直沉浸在照顾婴孩儿的角色里，直到晚上，岳向阳才得空和白不易商讨起从十六口中得来的消息。
为了不影响隔壁母子的休息，岳向阳刻意压低了声音，轻轻道：“没有什么明确目的地被集体控制，又被集体灭除，听起来就像是……”
“利用狐妖泛滥一事吸引武震门的人前来。”白不易掷地有声。
“对！”岳向阳怒道，“聚集狐妖却不是为祸乱此地……如果真的仅仅只是为了引来章靖宇杀害，那对方的手段也太残忍了！不止是章靖宇，还有一整个狐妖族！”
越是思索，岳向阳便越觉得愤慨。回想起当时十六提到，入侵他们族内的，是一群黑衣服的人。而说到黑衣服，岳向阳就实在不得不联想起西冥教了。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岳向阳有好多话想再仔细问问十六，但考虑到她母子二人实在疲惫，深夜造访也不成体统，便只能熬着等天明。
白不易见岳向阳这般静不下心气，便试着轻抚他的胸口安抚，谁料只抚了两下，岳向阳便一把捉住了自己的手腕。
“我这火气正旺呢，你还来招惹我？”岳向阳一副坏兮兮的表情，顶上了侧躺在身旁的白不易的额头，“不怕被我弄虚？”
又是这般没个正经。
白不易虽是无奈，但却多少有些适应了这样的相处。选择性忽视地转开话题，白不易道：“在想什么。”
“我……很心疼那些无辜被卷入利益斗争之中的人。”岳向阳面露一丝怜悯哀婉。
诚然，变革的交替阶段，残酷如斯，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就坠入地狱。岳向阳以前只是在历史书上阅读过，只知道朝代更替之时，总有那么几年会很难熬，却没想到这么难熬……
“她们母子二人好可怜。秋天还小，十六的修为也不高。再加之狐妖的身份在达拉城地界已是人人喊打，想要找一个适合生存的地方，真的好难啊。”
担心着他母子二人的安危，岳向阳心疼地往白不易怀里拱了拱，求安慰似的抱住了白不易的腰，“要不……我们收养她们如何？”
岳向阳问得小心翼翼。他自是知道此二人断无可能带回云梦仙门，但找一处适宜居住的处所却又需要一定的财力和人脉，自己是指靠不上了，但白不易的话，说不定可以！
“我知道一处门派，不论是人是妖，但凡一心向善者，皆可收纳。”白不易道，“欧阳门派。”
“欧阳门……”岳向阳觉得听来耳熟，想了半晌忽道，“那个天选会特别傲气、特别炸眼的那个洛邱！是不是就是欧阳门派的人！”
“是。”
“可你看他那般性格，欧阳门内得是个什么氛围？要是让他母子二人受了欺负怎么办？”岳向阳一百万个不放心。
“他只是个例……”
见岳向阳一副操碎心的样子，白不易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先去看看，如若不合适，再换便好。”
“嗯！我希望十六能够振作起来，摆脱过去，找到一份新的生活一份新的目标，然后带着秋天好好生活下去！”岳向阳的眼里似是流淌着星辰大海。
白不易只是默默地听着，构想着他的构想。
“希望他们会住在临近的地方，这样以后我们还能经常去看看！等秋天学会说话、学会走路，然后长得更大些，肯定会更加可爱！我就可以带他去爬树，捕鱼，抓野鸡……”
不知不觉，岳向阳便陷入了睡眠。格外安静。
“会的。”
白不易的一声低语，融入了暮色。
第112章 狐妖（二）·交手（）
清晨的曦光透过窗楞撒入房间。
客栈外高高的桂花树，玲珑的花瓣已然落尽，但依稀还有着余香似的，被秋风裹挟，阵阵吹动窗帘。
上一次像这样在一派祥和之中醒来，十六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没有饥饿和对未来的惶恐，十六终于又回想起了，当年和同伴们一起生活的惬意时光。
十六也只算得是一只刚刚成熟的小狐狸，可如今，她的怀里却有了一只更小的。这小小的生命，正是构成她活下去的全部动力。
起床整理妥当，亲吻一口还在熟睡的秋天的睡颜，十六便来到了隔壁房间，向岳向阳和白不易问安。
“两位恩公？”十六轻软着嗓子敲了敲门。
这时，门内一阵窸窸窣窣，甚至传来两声碰撞茶杯桌椅的声响，听起来来甚是慌乱。带着浅笑，十六在门口安安静静等候着。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探出了岳向阳面带红晕的脸：“咳，十六姑娘啊，这么早。”
“小女子是不是打扰到二位恩公的清幽了？”十六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那便过会儿再来吧。”
正当时，白不易也走近了门口，见状，岳向阳便打开了房门，道：“没事没事，趁着秋天还在睡觉，刚好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十六颔首，乖巧地坐在了桌案旁，岳向阳又道：“那天袭击你们家族的黑衣人，你有观察到他们灵气的运转吗？”
“灵气的运转……？”
“像这样，”岳向阳比势调运起灵力，“能看到我灵气的运向吗？”
十六眨了眨眼，面前的岳向阳，其经脉，正顺时针流动着一道回环不绝的紫色的灵光。于是，十六点了点头。
“虽然把这件事反复提出来问很残忍，但……那天袭击你们的人，他们的灵流，也是如此的吗？”岳向阳发问。
愣神一瞬，十六忽地开口：“啊！那时我便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知那种违和感究竟为何，现下想起来了！”
“那些人体内的经脉，是逆流的！”十六有些激动，无比肯定地道。
果然！是西冥教的人！
岳向阳和白不易对视一眼，心里便稳了个大概，但同时，也沉重了起来。
西冥教引来狐妖，目的就是杀害章靖宇。而杀害章靖宇，恐怕为的就是能够让他们的人接替武震门掌事的位置，以便他们在之后动些手脚。
而武震门最近正在负责的最大的事件，便是四个月后，次年开春时将要举办的，四年一次的仙盟台盛会。
如此一来，有一件事几乎可以坐实，那边是中原之内，的确混入了西冥教的内奸了。
而现下岳向阳最为怀疑的，便是武震门当今的掌事者，周义。
利用章靖宇之死，一面让武震门大师兄的位置空出，一面又让章掌门失魂落魄闭门修关，可谓是一石二鸟，甚是狠哉。
“恩公？”十六见此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不禁探声试问。
“十六姑娘若是和秋天休养好了，就尽早启程吧。”岳向阳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们找到一个好处所安置。”
“这……实在感激不尽！”十六已然失语，不知该如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感动。
于是待秋天醒来，十六便用襁褓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跟着白不易和岳向阳踏上了旅途。
回返路上，一行人专程选择了马车作为运输，坐在车厢内，相对封闭的环境倒是给人了一种温暖的安全感。
行进不多时，马车却忽的停止住了。岳向阳觉得纳闷，便拨开隔帘探身向外望去。
谁料，在马车对面，岳向阳看到了一张自己现下最不想看见的脸。
是周义。
“哟？这不是武震门的大师兄周义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岳向阳有些阴阳怪调地笑着，侧靠在马车门侧。
“你们在此作何？”周义依旧是一副深皱眉头的模样，在其身后，跟着一人，是顾铭。
“能做什么？游山玩水，行侠天下呗。”岳向阳答得轻巧。
“车内的人是谁？”周义依旧语出直接。
“我说，这武震门大师兄的手伸的也太长了吧？我云梦仙门的事，何时轮到你们来插手了？”岳向阳冷下脸，沉语道：“让开。”
“人妖殊途。你可知这狐妖在达拉城地带，是大忌。”
那车夫本是一脸茫然，见这二人对峙，却忽闻狐妖二字，吓得直接从马车上翻倒在了地上，一脸惊恐看着车内的人，惨叫一声便弃车而逃。
“啧，”岳向阳捞了捞耳朵，“真是聒噪。看你做的好事，现下没了车夫，你来驾马？”
周义眼眸之中露出一丝冷色，只道一句：“冥顽不灵。”便将佩剑抽出剑鞘，剑刃丝丝泛着寒光。
见师兄亮剑，顾铭也将腰侧的一双弯刀抽拔出鞘，稳固于手，随时预备作战的模样。
“你们当真要这般欺人？”岳向阳半敛黯眸，遂而却又勾起一声轻笑，“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也顾不得情面了。……啊，算我失言。准确来说，你我之间本就没什么情面可言。”
岳向阳跳下马车的同时，白不易也握稳了望安剑，站在了岳向阳身前。
“顾铭，”周义严肃着一张脸，“留活口。”
此言一出，双方瞬间刀影相向。
马车内，紧紧抱着婴孩儿的十六死死闭着眼，周身止不住的颤抖。外面刀剑乒乓的声音，将两年前的那日的苦痛记忆，又翻上了她的脑海。
“嘶……”
“向阳！”
诶？怎么回事？十六忽地睁开，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努力地捕捉着外面的声音。
岳公子他怎么了？为什么同为仙道之人，却要刀剑相向？是因为我吗？
看了眼怀里的小孩儿，十六露出一副慈爱的笑容，“秋天乖，妈妈现在要出去帮两位恩公的忙，很快便会回来，秋天不要怕，一定要乖乖的，好吗？”
“唔哦！”
秋天奶声奶气地嘟囔几声，疑惑地看着母亲将自己放在了车座之上离开车厢。毛茸茸的耳朵，随着脑袋一起，歪向了一边。
第113章 狐妖（三）·回家（）
毕竟是上届仙盟台盛会前六的佼佼之子，周义死死纠绊着白不易，全然不给他以空暇保护岳向阳。
而现下的岳向阳，尚不能将自己的能力收控自如，就更不用说是去做顾铭的对手了。
交锋之中，来自顾铭的攻击刀刀致命。岳向阳好几次险些中招，却被白不易腾手挡开救下。
冷汗直冒，岳向阳意识到，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被纠缠压制的感觉实在糟糕，但就是再怎么反感这般剑法，白不易还是只防守应对，坚持着心中尊师重长的礼数底线。
可这份理智，却在看到岳向阳被顾铭的弯刀划破衣袖、割开臂膀的肌肉时，彻底粉碎。
“向阳！”
白不易闪现上前，来到岳向阳身侧扶稳，对着顾铭愤怒地拍过一掌。
隔空受力，顾铭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重重摔倒在地面上。喉咙一股腥热，顾铭张嘴竟吐出一口血来。
“真是痛啊……”岳向阳一张不知是哭还是在笑的纠结表情。
虽然只受伤的只是胳膊，不足以致命，但这份滚烫的跳动着的疼痛感，却是无处遁形。
周义见状又是一道挥剑，白不易当即用望安剑格挡开来，只道一句：“失礼了。”便挥剑发起攻势。
而在此空当，顾铭暗自捏稳了弯刀，趁他二人不意，直接冲刺过来。
“危险！”
“唔！……”
“！！！”
一滴滴殷红的鲜血碎落在地面的沙粒之上，开出一朵朵宛如曼珠沙华一般妖冶致命的花。
岳向阳根本来不及反应，只颤抖着，眼睁睁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被弯刀贯穿胸腔的十六。
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十六身上的弯刀一阵赤红，“彭”的一声，面前的少女化作一团狐火，燃着片片灰烬，旋升消散于空。
“……”
岳向阳颤抖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震惊的眼眸之中，一抹血红晕染开来。
“向阳！不要！”
纵然白不易呼喊制止，却也再来不及。
岳向阳额头眉心的那抹朱红现出，伴随而来的烈焰烧炙的疼痛感宛如一道咒语，搅得头脑生疼。可纵然如此，涌现的那股力量，却依旧无可阻挡。
爆发的气焰震出的风浪，让顾铭几乎要睁不开眼。
尚未来得及撤退，顾铭的脸上就直直地被招呼了一拳。被击倒在地，顾铭感到身上一股重压，紧接着，脸上，又是第二拳、第三拳……
这拳头的速度之疾，力道之莽，甚为惊人。
此时，顾铭已是满脸血迹昏倒于岳向阳身下。岳向阳则是眸色鲜红，捏紧了一只沾满血的拳头拉开距离，即将就要落下。
“岳明！岳向阳！你清醒！”白不易呼喊。
此前于梦魇湖，岳向阳的心魔已是被消除。但看现在的状况，就算没有心魔，岳向阳也还是存在被其自身无法控制的这股力量吞噬的可能。
白不易的声音似未入耳，这只拳还是直直下落。
“他会死！”
“……”
拳头在距离顾铭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瞬间停下，其上沾染的血珠，顺着岳向阳分明的骨节滴滴滑落在顾铭的脸上。
“他杀了十六……”岳向阳的声音气颤着传来，“他……杀了十六……为什么……”
终于，再绷不住情绪，岳向阳拽住了顾铭的领子一把提起摇振，撕心裂肺地哭喊，“你回答我！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岳向阳终于将脸埋在了手中提起的顾铭的衣领上，哭的泪布满面，“为什么……她还年轻，她还有孩子……那还只是个婴儿……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剥夺一位母亲的生命！……为什么……这么残忍！……”
周义与白不易停止了对武，两人都凝重着面色，默默看着这边哭到连肩膀都震颤不止的岳向阳。
“么……么……妈妈！”
一声可爱欢快的婴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岳向阳身体一顿，愣愣回望过去，只见马车上，帘幕中钻出一个顶着一对红色狐耳的可爱稚嫩的面孔。
“妈……妈妈！”
秋天似是很高兴一般地，趴在马车车板上，对着咯咯地笑着，挥着小手，身后一只毛茸茸的狐尾，不住地左右摇摆着。
“秋……”岳向阳失神漏出一语，最后一滴泪顺着眼眶滑下。
“喔？……”
秋天歪了歪脑袋，动了下耳朵。似乎是能感到岳向阳在伤心，秋天纠起了眉头瘪起了嘴，一副将哭的模样。
忙将手在身上擦干净，岳向阳跑去抱起了秋天，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不哭不哭，哥哥在……”
“……”收剑入鞘的声音传来，周义冷着脸色沉着一张脸孔。一语不发地，扛起昏倒在地的顾铭，周义转身离开。
冷然背身用眼角看着那二人的离去，岳向阳终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婴孩儿，不露声色地落下两行泪来。
“妈妈。”一声稚嫩水灵的声音传来，秋天开心地在岳向阳怀里呼着小手。
“是哥哥。”岳向阳眼圈依然红彤彤的，却提抱着秋天对视着他纠正道。
“妈妈！”
“是哥哥！哥哥！”岳向阳的心被软了。虽然心情依旧是沉重，却故意露着一副笑脸，哄道：“要不，叫叔叔也行，舅舅也行。”
“妈妈！”
“……”
岳向阳一脸嫌弃就要把小狐崽递给白不易，“他是不是只会喊妈妈？你试试。”
接过秋天，白不易有些不知措，只紧抿着嘴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啵……啵……爸……爸爸。”
“噗！”岳向阳一口老血就要喷出，“凭什么！为什么不叫我爸爸！怎么我就是妈妈了！”
秋天似乎格外高兴，“咯咯咯”地就在白不易的怀里笑了起来。乖乖地将头贴靠在白不易的胸前，秋天一副乖巧的模样。
“拿你没办法……”看他这般可爱的模样，岳向阳不禁无奈叹笑着，满脸尽是宠爱。
“累了。走吧，回家。”岳向阳对着白不易，“带着秋天一起，回我们的家。”
第114章 狐妖（四）·醋意（）
“不易！白不易！”
岳向阳手忙脚乱地，向着白不易求助：“他到底是不是饿了？牛奶也不喝，就一直扒着我衣服！”
岳向阳一脸无辜，怀里，秋天正死死拽着他的衣襟，扒弄扯拽着。
“可能是想喝母乳了？”白不易轻轻猜测道。
“……哈？让他叫我妈妈已经是够纵容的了，怎么还想来吃我的……不行不行！这是底线！”
岳向阳连连反对，双手拖着秋天拽离了自己的怀抱，道：“别瞎指望了，哥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呜……”秋天一脸眼巴巴的模样，眼眶里越来越湿润，小嘴里咕咕哝哝“唔唔哦哦”地，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不许撒娇！你可是个男孩子，要成熟！独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本只是委委屈屈的秋天，直接就大哭了起来。
小婴孩儿的哭声，可谓是有着叨天扰地的能力，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敲响了客房的门：“客官？您好，请问，您屋里是有小孩儿吗？”
“啊，抱歉抱歉打扰到你们休息了！”
岳向阳忙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赔了不是。匆匆忙忙把秋天递给白不易，岳向阳上前开了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位看起来很是英气的、腰间挂着佩剑的、高束着马尾辫的姑娘，正一副高仰下巴，咄咄逼人的模样。
但这副模样，在看到岳向阳的脸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震惊和哑然。
见她这身衣服花式得稳中带傲，估计是个当官做事的人。于是，岳向阳主动开口道：“请问姑娘这是……？”
“你！”女子震惊地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只调整了状态平复了心情，正色道，“我是京城下派管制治安的捕头，柳晴。因为近日有很多偷盗贩卖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