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江湖不易！-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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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每次赵麟外出修旅归来，都会给白斩风带些特色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点心，有时候是手工制品，有时候甚至是一些衣饰、珠宝。
刚开始收到些小玩意儿的时候，白斩风却是不以为意，照单全收的，顶多偶尔抽空请赵麟吃顿饭喝顿酒什么的。可当慢慢收到贵重礼物，白斩风便开始有些拒绝。
但身为半个经商之人，赵麟口才自是不在话下。三言两语便让白斩风云里雾里地就接受了自己的礼物。
接受归接受，白斩风收下的，毕竟只是礼物而已，对这赵麟的心意，他可一点儿都不了解。
每次当岳向阳看不下去，想提点一点什么的时候，都会想起赵麟告诉过自己的一句话：“无需操之过急，就算斩风永远都不能明白，也无伤大雅。”
因此，在岳向阳眼里，赵麟真算得上是一位超能沉得住气的人了。对于白斩风，赵麟奢求的一向不高，只是陪伴便能满足。
因此，看他两人这般兄弟情深，岳向阳也不再开口插话。
可谁知，这次居然遇上这样的修罗场。
赵麟……要相亲？？
岳向阳八卦地打听起来：“赵麟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只是普通的相亲还是被家里掌事儿的定下了姻亲？”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白斩风一脸不解，“既然是定了相见，自然是要结为姻亲了？”
“……”
直男真可怕。
岳向阳不禁在内心默念。
“赵麟师兄之前是有跟你说过，他已经有心悦之人的事了，对吧？”岳向阳补充，“很明显这次将要和他在一起的女子，不是他心悦的那个人啊。”
“啊，这样吗？”
白斩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只知道赵麟大概是生气了，总之是不理自己了，却一直不知道原因。可他现下懂了，原来是自己祝福了他和不想要的对象在一起，把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基本是这样……”
总觉得白展风并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岳向阳继续道：“你不是赵麟最好的朋友嘛，依我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直接过去，和他好好讨论讨论。说不定不知不觉就能帮他解开心结了。”
“嗯，有道理……刚好过两日是羽儿的满月酒宴，那时候在再与他好好聊聊吧。谢啦。”白斩风拍了拍乐向阳的肩膀，遂而大步流星地离开。
目送白斩风的身影消失，岳向阳回到了居室内。
“这么久。”白不易淡淡道。房内，已是收整干净。
“嗯，去做媒了。”岳向阳玩笑着道，不自觉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放松得宽松了些。
看着白不易只是默默盯着自己不做反响的样子，岳向阳失声笑了出来，故意上前勾了勾白不易的腰封：“对了，你说，结为道侣之后，你是不是得叫我相公了？”
“相公？”白不易蹙了蹙眉。
“对啊，”岳向阳一脸无辜摊手道，“我又不是女子，总不能叫我娘子吧？”
“……叫名字就好。”白不易侧开脸。
岳向阳又是一声轻笑，道：“我说不易，我觉得吧，咱俩在一起后肯定得完蛋。”
“这是何意……？”白不易正过头对上岳向阳的眼睛，面色略有严肃。
“你想啊，都说男子在过了二十岁之后，对于那种事情的想法就会愈发旺盛，而我俩刚好都满足条件了，这以后生活起来岂不得日夜笙歌，再无早朝？”岳向阳勾起一抹笑，凑在白不易肩头道。
“不会。”白不易这下回复的倒是胸有成竹，“对你，体力足够。”
“……！”
忽地被这人扛起，岳向阳在白不易的肩头奋起挣扎，做着反抗：“白不易！放我下来！你这是暴政！是欺负良家少男！”
屋外，已是墨色一片，连屋内的最后一盏灯光都被熄灭，天地之间终于浑然一体。
只是，纵然是在黑暗之中，依然燃动着不安分的无光的烈火……
——
朱门岛。
这日，是赵子年和东方婉儿之子，赵民羽的满月酒宴，赵家和东方家，金色红色的华贵衣冠交相辉映，让云梦仙门的三人感到有些格格不入。
一番应酬，赵子年将一直抱在怀里舍不得丢开的孩子递给了东方婉儿，满腔温柔地道：“婉儿，我去和兄弟们叙叙旧？”
“嗯。”东方婉儿甜甜一笑，温婉大方，“夫君放心过去便是。”
来到岳向阳等人的身边，赵子年瞬间换了副状态，从温情夫君换为了铁血少年，“好久不见啊你们！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岳向阳笑着应道。
“可以啊你老兄，短短时间，老婆也娶了孩子也抱上了。”白斩风玩笑道。
“是啊，之后就得看你们咯？”赵子年看了眼白不易和岳向阳，又看向赵麟和白斩风“他俩我是不用操心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主要是你俩……不会打算一直单着吧？”
“单着？”白斩风一脸懵，“那门亲事……”
“嗯，我推了。”赵麟淡道。
意料之中的。岳向阳知道，赵麟虽然一向听从长辈的安排，但却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像这种于自己于对方都不负责任的事情。
白斩风闻言则是一副放心的神情，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怎么了？”赵麟觉得这人肯定又是瞎想了些什么，不由觉得好笑。
“没事，我还是希望阿麟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毕竟坚持了那么久，放弃不是很亏？”白斩风说着，甚至煽风点火地又补充一句，“真的，抓好机会，该强硬的时候就强硬啊！”
赵麟不禁失笑，“怎么个强硬法？”
“直接表白？”白斩风思索着。
“噗嗤。”
岳向阳忍不住终是笑了出来，白不易再怎么暗示都没用。
“表白吗……”赵麟用扇子抵着下巴思索着，“说不定会有那么一天。”
也可能，会对你永远保密……
第150章 落定（三）·盼归（）
两年前，西冥。
冒顿碧玺终于从政事之中得空，便来到北堂望舒舍居后的相思树，那里，北堂望舒正在树下吹着陶埙。
“教主。”
见到来者，北堂望舒浅笑着颔首恭迎此人。
对于冒顿碧玺，北堂望舒一向很是欣赏与信任。当年，一心一意一直追随于北堂空涯的，正是此人。而正是因为他执着的追随，自己才会有机会与之相熟。
“近来可好？”冒顿碧玺问道。
“嗯，挺好的。”北堂望舒抱以淡笑。
“前些日子……听说北堂公子要归隐……”冒顿碧玺试探性地发问。
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如此直接进入正题，北堂望舒稍愣一瞬便缓和了面色解释，道：“只是住在这宅邸里，实在有种徒占资源的愧疚。”
“怎么会，您可是改朝的功臣，当初也是……”
冒顿碧玺本想盘点他所帮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但忽的意识到，这些事，每一件都是间接导致北堂酆死亡的原因，北堂酆虽不仁，但依旧是北堂望舒的兄弟，若是这般说出来，便实在有些残忍了。
“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已经决定了。”北堂望舒道，“还恳请教主准肯。”
冒顿碧玺知道，自仙盟之战一日以来，北堂望舒的情绪一直格外平静，但这份平静反倒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没人知道北堂望舒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了，”冒顿碧玺颔首，“那便顺遂北堂公子的心意去吧。望您一切安好。”
于此，别过。
这一别，便是北堂望舒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最后一别，再后来，便没人知道北堂望舒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
——
虎行山，村落里。
“爹爹，爹爹，我今天去侧山又听到那只曲子了！”
一位六七岁大的小姑娘扑进了白煦的怀里。
“嗯？这样吗？”
白煦温笑着，抱起了女孩儿。褪下了青竹彩云衣的他，不仅未失去其原有的气质，反倒增添了一抹亲和。
“可娘亲不是说过，不可以到处乱跑的吗？”白煦刮了刮女孩儿的鼻尖。
女孩嘟了嘟嘴，低声嘟囔道：“爹爹不要告诉娘亲不就好了……”
远远走来的秦子歌看到这一幕，内心一片温软。
曾经，她并不懂自己的丈夫。但现在，两人已是互通了心意，归隐了山林。
白煦，一直以来都是以着坐观风云的态度看着西冥与中原的一切，他希望这个世界的结构发生变化，却未有在心底支持任何一方。
现下中西合并，天下归一，白煦对江湖也再没了兴趣。
回首而向，内心紧系的，却是自己那一双妻女。
当初，说未有对秦子歌动情，那是假的。
不同于寻常温若柔软的女子，秦子歌有着一番巾帼的俊气，虽是作为门客，却尽己所为的做着事情，半点不会娇蛮。
当年，将秦子歌推下山崖的是白煦，但暗中运作保护，直到其被虎形山村民收养的，也是他。
把秦子歌牵扯进江湖纷争的，是白煦，但不想让她再淌这趟浑水，将其推离的，也是他。
最初知道秦子歌选择原谅白煦，并且决定与他一同归隐山林之时，岳向阳是极为震惊的，他本以为秦子歌此番回来定是要狠狠讨伐渣男，却不想竟是这般的结果。
“当初给我下药的是你吧？”岳向阳直言问道。
“嗯，是。”白煦回答的倒是坦诚，依旧一副温笑的模样，“那个，只是想给你提个醒罢了。”
“什……？”
提醒什么？为何到了这种时候白煦还能如此淡定？
岳向阳实在想不通。
但既然秦子歌不再继续追究白煦的责任，那他一个外人也没什么好管的了，便只口头上的一句祝福送礼了他们。
江湖之上，人只知云梦仙门的大师兄还俗归隐去了，却不知此人曾经做过的种种。
毕竟选择压下此事的，正是受害人自己。
两人的女儿，白笙，在这三年间来也是愈发出落得可爱怜人。
白笙虽长得是副文静乖巧的女孩儿模样，性格却像极了男孩子。
秦子歌多次警告过，不让她随意离开山谷，可她偏偏就是闲不住脚跟，好几次甚至跑到了侧山。
而每次去侧山之时，白笙都会听到一支曲子，低婉悲愁。像是在呼唤什么人回归似的。
此曲，正是《盼归人》，此人，正是北堂望舒。
当年，北堂望舒的确只是抱着必死的态度来到的仙盟盛会，可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北堂酆在最后一刻，选择了自祭。
魔剑的威压没有伤害方圆十里的人，而是全数集中到了他一人身上。
北堂酆最后说出的一句话，“活下去”，他并没有听到，但他的心，却分明感受到了。
北堂望舒知道，北堂酆最终还是不希望自己死……
看着身旁一株小小的花苗，北堂望舒淡淡莞尔。
这株花苗，是由相思树结出的花种种下的。其内包裹着的，北堂酆的一缕残魂。
从岳向阳手里接过这缕残魂之时，北堂望舒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直到一日，北堂望舒在古籍之上看到一个传说。书上说，只要是将残魂种在相思树结出的花种里，用心培育其生根发芽，成树开花，一直思念的那个人，最终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传说究竟是传说，没人知道它的真假。但尽管如此，北堂望舒还是这么做了。
对于北堂酆，他也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北堂酆在位所做的一切，都寒透了他的心。虽然过程曲折，但北堂酆最终还是收手了。北堂望舒再没有办法继续恨他。
为了能让自己活着，北堂酆选择放弃的，是多少年来几辈人的心血，还有他那一直以来不允北堂望舒干涉的宏图，甚至是……自己的命。
酆，回来吧……
一行泪水划过面颊，北堂望舒轻启唇瓣，轻声念道：“酆，回来吧，你回来，我给你吹埙听，好不好？”
无人应声。
于是，久久的宁静之后，埙声再次响起，幽幽远止，静候人归……
第151章 完结番外之结为道侣之后的那些事uaig。（）
白不易与岳向阳结为道侣的那天，江湖上下都为之一惊。
两名男子结为道侣之事倒也不是没有过，但人们却不曾想过，这种事儿竟是偏偏发生在了他们心中最不可能的角色的身上。
云梦仙门的三弟子，白不易是谁啊，他可是自小清高守教，最是知礼明节之人；可是就连当初貌美沉鱼、金凤霞冠的公主来找他，都能镇定自若，婉言拒之的人。
“这云梦仙门的白三公子……居然喜欢男人？！”
“不一定吧，可能只是看人修为高，想和他一起双修。”
“那没可能。白不易是什么人啊？凭借他自身的实力，还能看上何人的修为？”
“也是……难怪他当初那般镇定，连公主都敢拒绝的。”
“唉，多俊的公子啊，怎么想不开去喜欢了一个男人。”
“就是啊。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
江湖上的闲闲碎语，自然，也传到了李姝滢的耳朵里。李姝滢，正是当今皇上的妹妹，人们口中的那位公主。
“开什么玩笑？那群刁民除了造谣，平日无事可做了吗！”李姝滢一怒之下拍桌而立，连头上的霞冠玉穗儿都震颤起来，“不可理喻！”
“公主……这件事……也并非民众造谣……”一旁的宫女怯生生地说道，“前段日子，云梦仙门对外公开过的……”
“公开！？”
李姝滢桃面染上一层极度的惊讶，遂又失神似的跌坐回了椅子里，“白公子他……喜欢……男人？！”
感觉世界观崩塌一般的，李姝滢感觉好像那些坍塌的碎片又再迅速地重塑成另外一般模样。
李姝滢第一反应的确是无法接受。但比起这样，她更不能接受的是白不易和哪个女子在一起——这不是明着在说自己不如那位女子强？
所幸现下和白不易在一起的是个男人，男人和女人没有什么可比性。李姝滢舒了口气，她那身为女人的自尊心也算得到了捍卫吧。
“他那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姝滢强装镇定玉手轻抬金镶牡丹杯，茶盖轻轻地捋了捋茶面，准备用茶。
“听人说和皇上长得很像……”
“……！？”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李姝滢努力地维持住了自己公主的形象，却被茶水呛了个够呛：“咳！咳咳咳！……”
女生本就容易生性多想，再加之此事信息量的确够大，李姝滢脑内已经是混乱一团。
“和皇兄长得像……？”李姝滢站起身在房内缓缓踱步思索，“本宫和皇兄也长的像，那白公子找的那道侣岂不和本宫有几分相似？莫非当初白公子拒绝本宫，只是因为性别不合……所以才找了那个和本宫容貌相似代替品？”
仿佛得到了想要的解释，李姝滢一脸恍然大悟，而其一旁的宫女则是满脸复杂强行隐语，全然不敢接话。毕竟，自家娘娘的这幅性格，做仆从的也是早就体教过了。
“只是娘娘当初为何会瞧上那么小的男生呢？”一旁的近身宫女忍不住发问。
“要说为什么啊……”
李姝滢坐在桌案旁托起了腮，放空了眼眸。思绪，也随之飘回了六年前的春天。
那天，正是公主十六岁诞辰，身为皇上最疼爱的女儿，李姝莹提出的想要在生日这天出宫游玩的请求自然也被圣上应下。
穿上自己最心爱的一条裙子，把尽可能多的好看的首饰都配带在了身上，宛若一只盛开的牡丹，李姝滢风风光光地出了宫。
可毕竟是娇生惯养在宫内的公主，就是再怎么期待外面的世界，再怎么兴奋，逛了大半日也已是精疲力尽。
在华清江边上，一栋三层的四角阁楼里，公主侧坐在阁栏边遥望着远处的风景。山水如画，桃香随风。大抵是想近距离接触和感受这份祖国山河的美好，李姝滢竟鬼使神差地扶着柱棱站在了凳台上，向前倾身。
可这衣服穿的实在是累赘，只是想张手感受一下这和煦的春风。却不想随即而来的竟是一阵失重感。
一旁的侍卫甚至没来得及够住公主，在公主身影消失在楼栏边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懵住了。公主出事，今天所有的人都得遭殃。
而这时，一道白影忽的从江边闪过，迅速旋至公主身边将其一把搂住落进了楼阁的一层。
本以为自己一定会跌坠于江中，李姝滢睁开眼，却发觉自己安稳的落在地上。面前，是一位面容虽未褪尽青涩与稚嫩，但神情眉宇之间已是万般沉稳清雅的少年。
此少年正是十四岁的白不易。
将公主放稳，白不易拘手作礼，微一颔首，只一句“姑娘小心。”便作势准备离开。
这李姝滢公主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心中一阵悸动，但还是强压了下来，毕竟曾经提亲追求过她的王公贵族不在少数。如此想着，李姝滢便别扭道：“你等等！方才是你救了本公主吧？知道吗，你这可是积了大功了。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不用。”白不易颔首，又准备离开。
“喂喂！等等！”
没有等正在下楼赶过来的仆从登上，李姝滢便自己急匆匆地跟着白不易出了阁楼。
“你怎敢对本公主如此失礼的。我问你要什么赏赐，你不回答，可是想让本公主欠你人情？”街道上，李姝滢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修行之人，道法于身。尽己之力当不求回报。”白不易回答。
“你有你的原则，本公主也有本公主的道理。我吧，最不愿意的就是欠别人人情了。”李姝滢说着将头上的三四根钗子拆下，作势就要递给白不易，“喏，这是我最喜欢的几根钗子了，都送你。”
“要此物作何……”白不易不愿接过，倒是反问回去。
“这可是本公主给你的打赏诶！”李姝滢正来气，想着此人为何会如此一板一眼，而身后的侍从们便跟来了。左一句公主右一句公主地围绕庆幸着。
于是趁乱，白不易便驱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