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佞臣盯紧了-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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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赵元善的姨母王怜之见状,连忙亲昵的拉住大夫人的手,附和道:“妹妹,哥哥和父亲的话都挺有道理的,虽然曾经妹婿和王家是有点不愉快的曾经,但怎么说,你也是王家的人,总得考虑一下,你若是担心妹婿那边,那还不是你几句话的事情?”
这么些年,大夫人不常回来的原因,也是因为十几年前,赵震与王家曾有不愉快的过往,以至于这十几年,梨花郡即便也是赵震故里,他也没有一次回来看望过。
而那所谓不愉快的过往,赵元善曾听大夫人说起一些过。赵震的父亲与王太守是结拜兄弟,后来遭遇横祸,留下幼子赵震,一直寄养在王家,赵震过了十几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幼年时受过王朔与王怜之的排挤,一直不受王太守的重视。在赵元善的记忆力,她的父亲基本是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她外公家的人的,至于还有一些什么事,大夫人没有说,她也不得而知。
上一辈的事情赵元善没有权利去过问。她的父亲不喜欢王家,她其实也不喜。
大夫人的脸色在王怜之的话里渐渐僵硬。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哥哥还有姐姐的小算盘。别说是她不愿自己的女儿嫁回王家,纵然是她同意,赵震也不会同意的。
他们想的实在是太天真。
大夫人道:“恐怕,是晚了。元善已经许了人家了,此次回来,我便是专程告诉你们这件事情的。”
本来这次回来,就是要来告知他们赵元善的婚讯的。
赵元善静静坐在一边。一切都与当初无二,除了内容不同,但结果并没有什么两样。
都是打破了王家的幻想。
王太守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怔怔的望着她们母女。
王泽安似乎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前些日子爷爷和父亲都特意查过,赵元善并未许婚人家。
王怜之拉着大夫人的手僵滞:“妹妹,你可是开玩笑的?”
他们考虑了这么久,本来就是为了等着一天,等这太师千金嫁到王家,怎么现在突然就说,赵元善已经被许婚了?
大夫人道:“事关元善终身大事,我怎么会是开玩笑?”
王朔扯了扯僵硬的脸,“不知元善许的是哪户人家?”
大夫人顿了顿,“锦衣卫北镇抚司新任镇抚使裴敬甫。”
王怜之听罢,顿了顿,有点不敢置信,“竟是一个镇抚使?”
其实大夫人有点不大想说出元善要嫁的人是谁,她母家的兄姊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人,谁知道会在背后嚼什么舌根?——要是此次前来带的是元善入宫为妃的消息,恐怕她这个姐姐是什么也不敢说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大夫人也无可奈何,赵震亲口同意的,她又能说什么?更何况,元善肚子里都有了那人的孩子了。
王朔知道锦衣卫手段的厉害,虽然是皇帝的直属亲卫,但按他那个妹婿的性子,怎么着也不可能会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锦衣卫的人——
“爱之,这事,妹婿是同意的?”王朔确认似的询问。
“若是我家老爷不同意,也便没有这桩婚事了。”大夫人虽然是说了婚事,但并不说元善已经怀孕的事情。毕竟这种事不大体面。
王泽安一时接受不了心仪之人突然要成为他人之妻的事实,在他们话语声中,突然放下了筷子,“爷爷,父亲慢用,我吃好了。”然后便失魂落魄的走出去。
虽然亲事看起来是没戏了,但王朔还是笑脸相迎:“这孩子自小便喜欢元善,眼下罢了罢了,他自己想想也便明白了,来,这桌都是你们母女二人喜欢的,多吃一点。”
怎么着,他这个妹妹和外甥女都是太师府的人,总不能懈怠。
王太守愁眉紧锁,虽然心思突然落了空,但也只得接受:“也罢,也罢。”
一顿饭,突然因为赵元善许婚了他人一事而冷了下来,席间所有人除了客套寒暄,再无他话。
入夜,赵元善和大夫人宿在大夫人未出阁之时的房间里,正准备入睡,随行的惊鹊便来禀:“大娘子,表公子求见。想约你一叙。”
赵元善重活一世,并不想跟这些身外之人牵扯太多,想了想,回绝道:“太晚了,你告诉他,我睡了。”
惊鹊道:“方才奴婢也是这样说了,但表公子说,他跟你就说几句话便好。”
大夫人道:“那孩子为人老实腼腆,又自小喜欢你,听到你要嫁人,定是一时接受不了,你去吧,就几句话,也不打紧。”
赵元善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去了。
出了门,王泽安就在不远处的走廊下等她。
“表哥找我何要事?”
赵元善与他保持一步的距离,举手投足话语间都刻意隔着一道界限,让王泽安感到前所未有的生疏。
以前她来这梨花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很开朗大方,没有这种,步步慎重的感觉。
突然之间,本来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这瞬间又突然说不出口了。
沉默片刻,王泽安只叹了口气:“也没有什么,只是听到你是在下月初六成婚,我提前恭贺你。”
赵元善淡淡一笑:“今日我母亲也分发了婚贴,届时表哥可以来。”
王泽安苦笑,望了眼无星无月的天,“再说吧。”
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赵元善道:“表哥的恭贺元善收下了,表哥可还有别的事情?”
王泽安怔了怔,道:“没有了。”
“明日一早元善还得与母亲赶回京师,便先回去歇息了。”说罢,福了福身,转身便要离开。
在她转身那一瞬,王泽安只觉得心里头一空,突然拉住她的手。
手被突然抓住,赵元善心里被吓了一小跳,回头,眉头下意识微微蹙起。
第二十六章()
王泽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连忙松开她;踌躇着:“我我;其实想问;表妹要嫁的那人;可是真心喜欢的?”
“是。”
王泽安再无他话;沉默良久;“即是如此,也好。”他掩去眼底的那丝落寞,“夜已深;表妹回去歇息吧,是我叨扰了。”
赵元善顿了顿,道:“表哥终有一日也会寻得自己的良人。”
王泽安强笑;“或许吧。”
“元善便先回去了。”
望着赵元善离开;王泽安的心空荡荡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和寂寥。
他还是记得十年前第一次见到赵元善时的场景;那个生的十分精致漂亮的小姑娘第一次来王家;被太师夫人牵着;圆圆明亮的眼睛一直望着他。
他打小就被管教的甚严;性子生来腼腆;被她这么盯着;羞涩的躲到了母亲身后。
他总是不敢多看她,连话也不敢说。
每次她来了,都是她喋喋不休的围着自己说话。
他打心眼儿里一直都很喜欢她;只是从来不敢对她说。
怕她会觉着自己是一个轻浮的人。
如今眼看着终于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了;却不曾想,她已经许配了人家了。
家族位置的悬殊让他本就自卑,她是堂堂太师府千金,而自己不过只是一郡太守之孙,什么也不是,怎配得上她?
王泽安收了思绪,罢了。
次日,赵元善与大夫人在王家用过早膳,便踏上回京师之路。
回去路上正好途经含光寺,大夫人便带赵元善顺路去祈福。
含光寺香客常年不绝,大夫人也是其中之一。每逢一些日子大夫人便会前来这含光寺拜佛上香。
这里的住持空凡方丈与太师府的人相熟,大夫人和赵元善到来之时午时将至,住持便立即吩咐了小僧准备斋饭素茶相迎。
祈福完毕,用完斋饭,准备离开。还未出庙门,大夫人突然想起来为太师府家眷求得香囊忘在了斋饭处,又想起日前赵震叫她向空凡解梦惑一事还未问过,便与春怜重新折回,留赵元善与惊鹊在庙门口等候。
早上她们从梨花郡赶回来之前已经下过了一场雨,停了半天,现在又开始淅淅沥沥。
“最近这雨可真是没完了。”惊鹊拉着赵元善躲进来一点,避开三三两两来往的人群,“大娘子过来一些,你现在有身子,可别叫雨淋了,也别叫人撞到了。”
“惊鹊,你真是越来越谨慎了。”
惊鹊冲她笑笑:“那哪能不谨慎?大娘子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万事小心点总是好的。”
惊鹊一直忠心护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与她站在一起,让赵元善很是欣慰。
淅淅沥沥的雨逐渐变大,而伞又都放在马车上,惊鹊便道:“大娘子,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了,奴婢去马车里拿伞,你在此不要乱走,奴婢马上回来。”
赵元善颔首,“你去吧。”
惊鹊便顶着雨小跑下台阶。
含光寺位于山腰,寺门距山脚还有一小段的距离。石阶被雨水润色,青石板缝中有苔绿延伸出来。
赵元善不喜欢雨天,这样的雨天总能让她想起深宫里那段没有尽头和希望的日子。
转眼之间,她看到有一个锦衣常服黑发玉冠的男子,由另外一人撑着的伞下,缓缓走上来。
当赵元善彻底看清那人之后,心猛地咯噔一下。
杨佑?
他怎么突然来含光寺了?
不过赵元善并不想跟杨佑有过多牵扯,哪怕是说句话,更何况,就算是说话,以如今他们之间的境地,她又能说什么?杨佑又会说什么?
她曾经痴迷于他,不过那已经是曾经。
这一世,能不相见就不见。
杨佑并未及时看见她,赵元善下意识转身,赶紧往一边匆匆避开。
给杨佑撑伞的金吾卫郑放抬眼之时,正好看到匆匆在拐角前消失的赵元善的背影。
他定睛,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了?”杨佑见郑放似乎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并未看到什么。
“公子,卑职似乎看到了赵家大娘子。”
“她?”
郑放又道:“大概是卑职眼花了。”说罢,又小心的看了杨佑的神色一眼。
赵家大娘子那事的变故之后,虽然皇上并未有什么其他的表态,但郑放觉得,这也是有辱圣面的事情,他刚才一时口快,现在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提赵家大娘子。
杨佑的眉峰微微抬了抬,不过也并未多说什么。
“走吧。”他神色平淡,继续移步往寺里走去。
赵元善生怕跟杨佑撞上,便一直往僻静的地方走,直到觉得碰不上了才停下来。
屋檐的水滴在她的身上的发上,她等了一会,怕等会儿会碰上杨佑,便想绕另外的小路赶紧出去。
虽然含光寺她来了许多次,但都是走正门,从未走过什么偏路偏门,含光寺又不小,她本想凭感觉试着绕出去,结果越走越偏,不知方向。
她顺着一条青石小路来到一处幽静的走廊,这里她曾经来过一回,依稀记得这处走廊,似乎是通往空凡住持的师弟无为高僧住处的路段。
这条走廊通往外面外面的路她有点印象,但她并不敢走明路,怕遇到杨佑,只得顺着小路往回走。
不过还没踏出走廊,身后便有人叫住了她:“来人可是太师府的大娘子?”
赵元善回头,见那身披袈裟手拿佛珠的无为正站在走廊的另一边,对她淡淡一笑。
无为虽为高僧,但年纪也不过三十出头。
赵元善是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见的无为,那时候,他正名声鹊起,有极深的修为,能一语成谶,解人疑惑,行法超度。不少人慕名而来,为含光寺增了不少香客。
虽然无为佛法高深,却也并非是所有人都能见,为人颇有几分神秘,就算是有人上门求解疑惑,他也是基本不当面见客的,赵元善随大夫人来过这含光寺数次,也不过只见过他一次。
有人曾言,无为是故弄玄虚,也有人说,高人便是如此。
这三年,无为倒也并没有什么变化。赵元善回之一笑,福身行礼:“无为高僧。”
无为走近赵元善,友善的说道:“三年不见了。”
“元善并非是有意冒犯此处,还望高僧见谅。”
无为对此并不介意,“这也是你我二人的缘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赵元善,道:“元善姑娘近来是有喜事?”
赵元善回道:“瞒不过高僧,的确如此,我下月便要成婚了。”
“如此,便要贺喜元善姑娘了。”
“高僧届时也可来喝一杯元善的喜酒。”
无为笑道:“小僧要闭关清修,恐怕是去不了了。”
“是元善的遗憾。”赵元善道,“无意叨扰高僧清修,是元善的罪过。”
“今日的元善姑娘,与三年前似乎不一样了。”
赵元善不明白他的‘不一样’是什么,只道:“荏苒光阴造就年岁之别,自然不一样了。”
“不。”无为摇头,注视着她:“我指的是你的命格。”
赵元善目光一顿,“此话何意?”
无为沉默片刻,缓缓道:“前尘旧梦铸流光之魇,暮死朝生,诸般因果,皆在姑娘一念,若有一步错了,都会在朝夕之间湮灭无踪。”
赵元善凝眉,“还请高僧赐教。”
“绝地逢生。”无为最终只说了这四个字,就不再多言。“姑娘身上淋了雨,容易受寒,赶紧回去吧。”
说罢,对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赵元善在原地怔忡片刻,对无为方才的话,似懂非懂。
前尘旧梦,暮死朝生,绝地逢生。
无为真的看出了她的什么?
赵元善收回思绪,现在她还是赶紧离开要紧。
沿着小路想凭记忆走回去,走了一会儿,还是因为雨势停在了墙角处。
头发和衣裳都被打湿了大半,赵元善擦了擦脸上的水,抬头之时,一把伞悄无声息的横过她的头顶。
赵元善下意识侧首,看到撑伞那人之时,错愕道:“裴敬甫?”
“你在这里干什么?”裴敬甫对她身在这里也感到有些诧异。
“我”赵元善想不出理由,反问他:“那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自然有我的事情。”
赵元善猜想他大概又是因为公事,便不再多问。
裴敬甫看她淋湿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一张深色的棉帕,递给她,“迷路了?”
赵元善看了他一眼,并不想承认,“没有。”她接过那张棉帕,擦拭脸和脖颈。
棉帕上带有裴敬甫身上淡淡清香,还有另外一种近乎茶香的味道,很好闻。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嫩,被雨水这样一润,更加白皙细腻。
明眸红唇,碎发黏在她白皙的脖颈,她还未意识到自己擦拭雨水的动作有多风情。
裴敬甫眸色沉了沉,无声撇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她。
赵元善将棉帕还给他,“多谢。”
裴敬甫将棉帕收回,正色道:“惊鹊应当跟你一起,眼下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
“我随我母亲回京顺路来这里祈福只是我一时觉着无聊,想四处走走而已。”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杨佑来了要避开杨佑吧?
裴敬甫带着怀疑的目光,犀利的看着她:“四处走走,怎么会连贴身婢女都不带?甚至连伞都没有,再无聊,你也不可能无聊到来偏角走吧?”
“裴大人,这里不是你的北镇抚司,我也不是你的犯人,我没有必要事事都要向你解释吧?”赵元善看他审视着自己,转了话锋,“我还未问你为何要出现在这里呢,你质问我,难不成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裴敬甫也不再多追问,沉默片刻,直接道:“罢了,我送你出去。”
第二十七章()
赵元善怕出去又会碰到杨佑;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裴敬甫说绕路的问题。
裴敬甫走了一步;发现她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怎么?”
“呃”
看她面色踌躇;裴敬甫大概也猜到了怎么回事。“放心;你不会碰到皇上。”
赵元善错愕;“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裴敬甫顿了顿;“不过,太师夫人也在寺内,定会与皇上碰面。你一个人躲到这里;想必太师夫人是不知道的,如果太师夫人发现你不见了,难保不会闹出动静寻你;若真是这样;你跟皇上见面是在所难免的。但如果你现在再犹豫一会儿,寻你的人寻到这里;场面恐怕会更加难堪。”
心思被全盘说中;赵元善说道:“我有什么可难堪的?”
“你躲着皇上;不就是觉得遇到皇上会觉得难堪?”裴敬甫侧耳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拉住她的手臂;“走。”
赵元善被裴敬甫从另外一条小路带到寺门不远处;马车与车夫还停在原地。
裴敬甫将伞递给她,“就到这里,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应该可以应对。”
赵元善接过伞;问他:“你要去哪儿?”
“公事,与你无关。”裴敬甫淡淡道,“——还有,不要跟别人说你今天在这里见过我的事情。”
“为什么?”
“你若是想让我跟你好好合作,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赵元善看了眼含光寺,道:“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不像是第一次来。”她顿了顿,“我父亲又叫你来这里做什么?”
裴敬甫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元善姑娘,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等会该有的说辞吧。”
裴敬甫再不跟她说一句话,转身顶着细雨,阔步离开。
伞柄上还有裴敬甫留下的温度,她愣愣的看着他离开,不多时便消失在深林小道之中。
这个冰碴子,说话的态度什么时候能和善一点——
才刚靠近马车没几步,大夫人便与惊鹊春怜来到了寺门,见到赵元善,大夫人喜出望外,“元善?!”
赵元善正好也看见大夫人等人,但她也看到跟大夫人身后的杨佑。
果然,她还是没躲得掉
大夫人大步朝她走近,拉着她的手:“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我拿香囊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还有,你这身上怎么都湿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可淋不得雨!”
赵元善笑了笑,“母亲,我不碍事。”
大夫人靠近她,低声道:“皇上赶巧也来这含光寺了,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