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佞臣盯紧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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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她的这个年纪;根本不会安安稳稳的坐在府内看书,遇到这样好的天气,早就拉着赵元慧和惊鹊,溜出府玩儿去了。
不多时,惊鹊回来了。
赵元善收起书:“如何?”
“二娘子出府了。”惊鹊回禀完,不解问道:“大娘子,你如何知道首辅大人今日会在雁楼赏花呢?”
赵元善朝她意味深长一笑:“猜的。”
好在她记性好,对今日之事还能记得个大概。当年这个时候,正是她拉着赵元慧和惊鹊去雁楼玩耍,才碰到了内阁首辅欧阳岚。
欧阳岚现在年不过二十七,相貌不凡才学不浅,却是京师出了名的风流人物。他能如此年轻便坐上内阁之首的位置,一大半是因为上一任首辅欧阳复,也就是他的父亲一直以来深得先帝赏识,只可惜在去年因为太过操劳得了痨病过世,杨佑与欧阳岚交情不浅,为表彰欧阳复,便由欧阳岚继任首辅一职,虽欧阳岚的职位多有沾亲之嫌,但他本人的才华和见解却也是毋庸置疑的。
杨佑与欧阳岚,赵元赫三人算是一起长大的。当初雁楼相遇,后来欧阳岚一直都对赵元慧有情,可惜到最后终归不是一路人。欧阳岚虽然是风流才子,但实际人品并不差。眼下让赵元慧去帮自己完成那个计划,也算是推波助澜了。
毕竟她不希望赵元慧真的再一次成为她不想看到的样子。
惊鹊看了眼赵元善手中的书,说道:“大娘子自从大病一场之后,性子也变得文静许多了,你以前从来不会看这样的书,这样的天气,早就拉着二娘子和奴婢出去玩儿了。”
“看看也没什么不好,能够修身养性,平心静气。”
“大娘子以前可不会说这话。”惊鹊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恕奴婢直言,大娘子,到底要让二娘子去跟首辅大人说些什么呢?”
赵元善没有直接说:“届时你便知道了。”
惊鹊见状也没有多问。
惊鹊一直是她最信任的人,也一直唯她的话是从。她对惊鹊的忠诚一直没有任何怀疑,惊鹊对她的话向来也不会多嘴的问一句,不然那晚,她也不会听从自己的命令,无端的去叫裴敬甫来救所谓落水的自己。后来又出了她跟裴敬甫的那件事,惊鹊算是受惊了两天。
“哦对了,刚才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眼花了,”惊鹊下意识低声道,“奴婢方才远远瞧见方才有个人特别像裴大人,在太师府后门一闪而过,也不知道是不是”
惊鹊话音还未落,赵元善便瞥到站在不远处小木桥上的裴敬甫。
“你没有眼花,是他。”
惊鹊随着赵元善的目光望过去,吓了一跳,低声说道:“裴大人怎么还敢来太师府呢?”
——惊鹊自小便伺候赵元善,对裴敬甫与赵家的关系心里自然清楚。应该说,赵家年长一点的人,都知道裴敬甫与赵太师的关系。
纵然是这样,但那晚他与大娘子出了那等不堪的事情,老爷已经很不高兴了,这才没两天又来这府上,这岂不是太过难堪?
“奴婢听赵管事说,那晚老爷是罚了裴大人的。”
赵元善抬眼:“罚了什么?”
“好像是打了几鞭子”
话说着,裴敬甫已经朝她们走了过来。
惊鹊闭了嘴,在裴敬甫走近的时候,福了一礼:“裴大人安。”
裴敬甫道:“我有些话要与你家大娘子单独聊一聊,烦请惊鹊姑娘回避一下。”
“这”惊鹊犹豫的看了赵元善一眼,又不放心的看着裴敬甫。
裴敬甫看着赵元善冷笑:“惊鹊姑娘不必担心,这是太师府,我不会对你家大娘子做什么逾越之事。”
赵元善对惊鹊淡淡一笑:“惊鹊,你先下去吧。”
惊鹊犹豫了一会,还是听从赵元善的吩咐离开。
裴敬甫瞥了眼她手边的那本素书,嗤了一声:“元善姑娘好闲情逸致。”
赵元善倚靠在栏杆边,右手托着腮,好整以暇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他:“裴大人还敢单独接近我,难道就不怕我故技重施?”
裴敬甫只是冷笑。
“看裴大人的样子,多半是来问罪的?”
裴敬甫的脸色无悲无喜,似乎他天生对人就是一副无情的样子一样:“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赵元善将书放在一边,“为什么裴大人不觉得,我是真的中意于你?”
裴敬甫眉宇一皱,戒备的看着她。
赵元善笑了两声:“裴大人这副样子,是在怕我?”
裴敬甫淡淡出声:“不要演戏了,你我之间,根本不存在那种事情。”
“好,不演戏。”赵元善起身,靠近他。
而裴敬甫却在她靠近的时候,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裴大人对一个女人,都要有这样重的戒备么?”
裴敬甫看着她没有回话,却还是与她保持一步的距离。
“既然裴大人说不演戏,那有些话,自然得说的小声一点,我怕裴大人离我这样远,一些不该让别人听到的话被别人听了去,怕是对裴大人不好。”
“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裴大人心里的一些事情。”赵元善顿了顿,“比如,你最想铲除的人”
裴敬甫不动声色的说道:“元善姑娘此话从何说起?”
“或者说,”赵元善压低了声音,紧紧盯着他脸上的情绪,“裴大人想要铲除的人,就在这座府里”
果然,在赵元善说完这句话之后,裴敬甫原本波澜不惊的眼底掠过一丝犀利。
看到赵元善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心里晃过一丝不好的感觉。
“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虽然表面镇定,但裴敬甫还是起疑,难道赵元善,知道他什么事情?
但下一刻这个想法就被裴敬甫否决了,那应该不可能,他与赵元善之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接触,最多接触的,还是这回他奉命去救她。
赵元善道:“既然裴大人说不演戏,元善当然要把该说的话说开。”
裴敬甫冷静的看了她好一会,转过身:“你先前栽赃于我,今日又空口无凭的说这些话,无非是因为,你不想入宫。”
“到底是不是空口无凭想必只有裴大人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不想与裴大人绕什么弯子,今日我斗胆跟裴大人说这样的话,便是知道裴大人心里所求,所以,我想跟裴大人作一笔交易。”
裴敬甫侧眼看她,对她的话不仅嗤之以鼻:“元善姑娘太过自以为是了,你与我之前从无交集,更算不上熟识,元善姑娘何以会说出知道我心里所求几何的话?”
“权倾朝野,万人之上。”看到裴敬甫眼神里微妙的变化,赵元善紧跟着说道:“如果裴大人肯帮我这一次,我便能帮裴大人得到你想要的。”
“元善姑娘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那八个字若是强加于卑职,等同是要了卑职的项上人头,这个罪名,卑职担当不起。”
赵元善道:“裴大人当然可以选择拒绝我,但那时,我父亲还能不能容得了裴大人,便只能另说了。”
头一次,裴敬甫看不清一个女人。
他一直是个做事十分小心的人,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让这个他从未深入接触的赵家大娘子看出了端倪。
救她那大半个月,他也大致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但如今自己眼前这个说话镇定沉着的人,绝非是他那大半个月里了解的赵元善。
他看着她的眼神,居然相信了她的话中有话。
她知道自己的事情。
沉默许久,裴敬甫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赵元善知道裴敬甫为人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却也多疑,以他的心性,在自己说出这些模糊不清的话后,他绝对不可能就这样置之不顾。
这也是她的目的。
赵元善道:“娶我。”
“你说什么?”裴敬甫微微眯起双眸,像是没听清她的话一样。
“我要裴大人娶我。”
第九章()
微风四起;零落的花瓣拂过女子的眼眉和衣袖。
“呵;”裴敬甫冷笑;“元善姑娘是在拿卑职开心吗?”
“裴大人娶了我;平步青云的路;会比你原来的选择轻松的多。”
裴敬甫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裴大人不反对;就有可能。”
裴敬甫没再理会她;转身离开。
“裴大人!”赵元善叫住他,“裴大人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我们之间既然可以各取所需;为什么不可以?”
裴敬甫微微侧首,头也没有回,云淡风轻:“我不需要。”
他不需要跟一个女人来各取所需。
他想要的;可以靠自己努力得到。
看着裴敬甫远去消失的背影;赵元善柳眉轻蹙。
裴敬甫会回绝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娶她这件事所带来的的后果非同小可;他不可能轻易去犯这个险。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让裴敬甫妥协。
半个时辰后;赵元慧回来了。
赵元善一开始跟她说内阁首辅会出现在雁楼的时候;她是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去的;她只需要尽力去做好赵元善交代给她的事情就好了;只是她没想到,今日欧阳岚果然真的在雁楼的东南角。
她有点不可思议,赵元善这几日都没有出过府门;怎么会把欧阳岚的行踪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甚至连哪个方位能恰好遇到都算的这么精准。
“大姐;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你吩咐给我的话传达给欧阳岚了。”
赵元善问道:“他有何反应?”
“他对你心许裴大人一事倒是挺讶异的。想必大姐与裴大人的事情,很快就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赵元善点头。欧阳岚一生忠于杨佑,而且欧阳复生前与她的父亲对立,关于即将要入宫为妃的她跟裴敬甫这事,欧阳岚一定会告知杨佑。
现在的杨佑对她原本也只是好感居多,他从未真的想过要让自己入宫为妃,但她是赵家的女儿,他皇位初登,赵震的意思大多他都不好逆拂,更何况是让他的女儿入宫为妃这事。这是后来的杨佑亲口与她说的话。
杨佑身为帝王,后宫几个女人都不奇怪,不过都是权利的压制和衡量,而他对她除了身份和戒备,其他的也并没有什么不愿。
只要她不入宫,就不会跟杨佑有过深的纠葛。
赵元慧沉默了半晌,还是问道:“大姐怎么知道,今日欧阳岚会出现在雁楼?连时辰和方位都说的这样准,让妹妹百思不得其解。”
赵元善淡淡一笑,却是答非所问:“元慧,你今日也是第一次见那内阁首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赵元慧细细回想了一下今日自己见到的那个男人,道:“长得还算英俊,作风大胆,爱说爱笑。”
“他是本国史上年纪轻轻就坐上内阁首辅之位的,你觉得他如何?”
赵元慧道:“大姐此话何意?”
“你可喜欢那样的?”
赵元慧想了想,摇头,“虽然之前未见过他,但他的名声可是传遍京师的,我不喜欢那样的。”
赵元善道:“或许那只是表象?或许你深入了解了,就不一样了。”
赵元慧回想起今日那个男人轻浮的语气和行为,就让她感觉不太好,她深闺简出这么些年,即便是见过其他的男人,却也没有见过这样轻。佻的男人。
“不管是什么,那样的男子终不是我喜欢的。”赵元慧狐疑的看着赵元善一眼,“大姐莫不是想点鸳鸯谱?”
“我哪会点什么鸳鸯谱,只不过是随口问问你的意思罢了。”
赵元慧摇头:“欧阳岚那样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稳重一点的男人。”说罢,又添了一句:“大姐是知道的。”
赵元善笑了笑,没再言语。
这种事情,说不好,却也只能慢慢的来,走一步看一步。
赵元善安分这几日,赵震再没限制她的自由。
这几日裴敬甫来太师府的次数比以往的多,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但跟赵元善都再没什么交集,即便是不小心遇见了,他都是匆匆避开。
他刻意躲避自己,赵元善也不再有什么机会跟他说上一句话,但这并不妨碍赵元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原本就不打算再劝裴敬甫。
某个雨后,赵元善领着惊鹊带着赵元慧出去逛集市,出门的时候,裴敬甫刚好来太师府。
赵震见她跟赵元慧一起出去,只当是她在府内待的无聊,出去逛逛散心。
虽然赵震还是疑心裴敬甫跟自己女儿的事情,但现在裴敬甫身在太师府,他还是没有过多疑心。
赵元善的确是跟赵元慧一起逛了会集市,进了雁楼喝茶。
只是才小坐一会,她便从后门悄悄离开了。
惊鹊早就给她打探好了裴敬甫所住的地址,是东市的一户小宅院。
这是裴敬甫以前经常居住的地方,他并不是时常回到这里,尤其是升任北镇抚使之后,只有偶尔闲暇无事的时候会回来。赵元善正是提前打探好他会回来的时辰,才选了今日。
当裴敬甫回到位于东市自己的院中时,还未开门,便发现院门是虚掩着的,心下警惕,握住刀柄,轻轻推门而入。
当看到背对着他蹲在开满蔷薇花的角落里的女子的时候,裴敬甫有些错愕。
她怎么会在这里?
浅黄色的襦衫和白色的裙袂拖在地上,长发柔顺的束在背后,随着衣袂触地。
让人竟有种莫名的保护欲。
赵元善察觉到有人走近,回头,就看到身后一步之外的裴敬甫。
他与她的距离,从来都只会保持这么一步。
赵元善起身,手里还拿了一只盛水的竹筒,她看着他嘴角扬了扬:“裴大人。”
裴敬甫看向她脚后那盆细叶泛黄的花草,刚刚被浇过水。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寡淡,声音却冷冽了几分。
“能找到这里很奇怪么?”赵元善转身将地上那盆花草捧在手心,“裴大人,你这株春兰养的可不太好,兰花喜阴,不能一直放在阳光下,而且好久都没有浇过水了,看样子,你是很久都没有回到这里了。”
裴敬甫没有说话,看着她将那盆兰草放到避阳处。
“裴大人不请我进去坐坐?”
裴敬甫道:“元善姑娘还是尽早回府的好,免得太师担忧,惹人闲话。”
赵元善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今日是裴敬甫没有料到她会来这里,若是今日不成功,那日后接近裴敬甫必定不会再那么容易。
裴敬甫不说话,赵元善无声笑笑:“裴大人还是这么不解风情,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裴敬甫的拒绝意思十分明显:“卑职想起还有其他事宜,先行告辞,元善姑娘想要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吧。”说罢,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他不会跟她有多一刻的纠葛。
赵元善几步就拦在他跟前,张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裴敬甫往哪边走,她便往那边拦。
裴敬甫的耐心已经耗尽,他不喜欢被人这样纠缠。
若是他人,或许他的佩刀已经架在这人的脖颈侧。可偏偏,她是赵震的女儿,他不能轻易妄动她。
察觉裴敬甫想要用轻功越过她,赵元善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的腰。
她原本只是不想让裴敬甫就这么走了,她想要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完,并没有想太多,但抱住他之后,才错愕的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同样错愕的,还有裴敬甫。
若是平时被人突然这样袭击,裴敬甫一定会先作出躲闪的反应,或者将靠近他的人反射性的推开,但这一刻,他却愣了神,一时竟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还是赵元善先一步回过神来,连忙松开他,但又怕他下一瞬会立马撇下她离开,可一时又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动作拦住他合适,于是便揪住他的衣袖,挡在他面前。
裴敬甫心底那丝突然的异样很快就湮灭,但赵元善抓着他,他也没有再作出躲避的动作。可眼神却透着几分讥讽:
“裴某以前以为,元善姑娘乃名门大家闺秀,言行举止理应端庄慎重,却不想,姑娘的作风,却是如此恣意放纵。你认为你如今缠着我的模样,与当初对待皇上的样子,有几分分别?还是说,元善姑娘对哪个男人,都是这番姿态?”
这是裴敬甫唯一一次对她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但却字字讥讽。
诚然这番话不好听,她也知裴敬甫并非善类,自己这样无端的缠着他,按照他的性格,能宽容这么久,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但既然走到这一步,她就不可能因为几句讥讽的话而退怯。
她知道这样的办法不太光明,甚至有失节操。但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若是不狠一点改变原来的路,那上天给她的这次重来的机会,将会毫无意义。
赵元善心一横,僵硬的对他笑了笑:“随便裴大人如何想。但裴大人又觉得自己是什么善类?不择手段,这不是大人的一贯行事风格?既然有目的和野心,那又为什么不走捷径?裴大人又何须再掩饰什么?答应娶我,不过是笔交易,对裴大人来说,只有惠及双方的利益,并没有半点坏处,不是吗?”
裴敬甫的眼眸如深潭不见底,那潭底忽而迸发一抹凌厉,转瞬之间,他身上的那把惊棠刀已经出鞘,横在了她的颈侧。
第十章()
脖颈处那道锋刃的冰凉让赵元善一动也不敢动;但望着男人的目光;却毫无半点惧色。
“你最好适可而止。”冷冷的警告没有一丝温度。
赵元善垂在袖下的手指攥了攥;“裴大人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杀了我;二是答应和我的这笔交易。”
“你当真以为;我不能耐你如何?”
裴敬甫眯起如鹰般锐利的眼;“我不管你为什么突然这样抗拒入宫,但我不妨清楚的告诉你,你入宫;早就是注定的事情,即便是扯上我,除了让我因此丧命;不会有别的结果;圣旨已下,无论如何;你都得入宫。”
看到赵元善沉默;裴敬甫接着说道:“用清白作赌注;的确是个好法子;但你算错了——你是赵家的女儿;你的清白或是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你身上所负的,唯有权利之间的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