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笑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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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影不解风情，自顾自地在书页上跳动，苍靖黎的笑意更深了，叶笙的眼睛太过澄澈灵动，让他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叶笙率先移开了眼，她活了这么久，头一遭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肤浅，可她又不得不承认，那男子比书上正正方方的字好看太多了。
这么好看的男子正在看《石药丹经》，叶笙想她若是还拥有火系灵力，就能做个炼药师了。
那这好看的男子会是炼药师吗？玄武院里的炼药师，怎么听都有些怪异。那如果他只是玄武院的学生，秉烛夜读着格格不入的书，是勤奋刻苦，还是游手好闲呢？
时光越发静谧，窗外有虫子的鸣叫，叶笙翻着书页，男子身上有冷冽的香，如竹的清雅，又如松柏的高傲，缠绕着清浅的花香，温柔了他身上疏离的气质，竟然让叶笙觉得莫名的心安。
烛光在她和他之间悠闲地踱着步子，朦胧的天光从纱窗里透进来，叶笙被生涩的文字弄得头大的同时又觉得豁然开朗。
她的确是荒废了很多美好的时间，荒废了整整十六年的人生。
叶笙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盛大的阳光照在她的眼皮上时，她揉着眼睛醒来，惊觉手中的书才被看到第二十四页，那个扬言要找到开启空间之法的自己，就这么歪着脑袋睡了半宿？
可这次她竟然没有做噩梦。
叶笙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旁边，那男子已经离开了，蜡烛已经熄灭被放回了原位，没有任何痕迹被留下，就像那男子不曾来过一样。
第9章 不打算交学费吗？（）
玄武院的中央地带建了一座大气磅礴、美轮美奂的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翠竹。
叶笙打扫完中宝殿，就躲进了假山堆里，盘腿而坐，神识钻进了空间。
“我跟你说，你吃亏就吃亏在没做玄灵院的奴隶。在玄武院找修灵的书，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蘑菇还是那个蘑菇，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让叶笙顿失食欲，它还是酱爆菇的样子比较美味。
“你没有之前好看了。”
“啊？这么快我就有岁月的痕迹了吗？”蘑菇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洁白如玉的身体，“不会啊，还是非常光滑紧致的！”
叶笙挨着蘑菇坐下，指了指上面的云，“你知道空间里的云为什么会有自我意识吗？”
“自我意识？”蘑菇瞅了瞅自己看了上千年的云，“这货只是灵气形成的，能有什么意识？”
“它昨晚给我写字了，我亲眼所见，它还赶我走。”
什么？蘑菇气得蹦起来。
“你丫的会写字？啊？你会写字，那你不跟我说说话啊！我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一待就是一千多年，你看我自言自语好玩吗？你不写几个字出来，和我交流一下情感，探讨一下人生？”
蘑菇火冒三丈，差点就把自己给煮熟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云彩在蘑菇头顶转着圈，不言不语，很是嚣张。
“我就一直觉得你不是什么正经的云，感情你还真的——”
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启空间，你我还要共处老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劝你，别！太！嚣！张！
妈呀，这玩意还真的会写字啊？蘑菇默默地躲到了叶笙怀里，“我活了上万年，飞禽走兽、奇花异草见得多了，可没见过一团灵气能有自我意识啊……”
“你方才说，在我的空间里待了一千多年？”
“好像是的。”
蘑菇刚想逃跑就被叶笙给抓住了，“可我出生才十六年啊。”
“这里的时间慢。”
“我知道，但也不能慢成这样啊。”
蘑菇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什么都不知道，要命一条，你拿去好了。”
“你这小身板，切碎了炒菜都不够一盘。”叶笙捏起蘑菇晃了晃，又把它放到了地上，“算了，我们说正经事吧。”
“那你先给我一滴血。”
“为什么？”
“你想从我这里学东西，不打算交学费？”蘑菇最近正好迎来了晋升期，所以需要吸收很多灵气来辅助，“你空间里的灵气虽然充沛，但你的血最对我胃口。”
“我怎么没发现自己的血是宝贝呢？”
“从小到大你被多少花草树木勾搭过，这些都忘了？”
的确，植物们总爱和她亲近，“因为我是草木系的灵者。”
“可能有这一小部分的原因吧。”这真正的原因以后再说，“你别磨蹭了，先把学费交了。”
叶笙取下发簪，在指腹上用力一扎，血珠子就冒了出来。
蘑菇目不转睛地盯着叶笙的手指，蠢蠢欲动，叶笙把手指伸过去，蘑菇闻了闻，高兴得手舞足蹈……哦，不好意思，它只是朵蘑菇，没有手足。
“你给我放在头顶上就成。”
叶笙看着它光秃秃的脑袋，把血珠点在上面，然后嘬了嘬手指，“你先吃了，省得掉了。”
“你懂什么，这血吃了，我就会陷入沉睡的。”
蘑菇小心翼翼地顶着叶笙的血珠子，模样滑稽。
“那你讲完事情再问我要啊。”
“不不不，宝贝还是拿在手里比较放心，我就当它是清晨的露珠。”说起来，蘑菇有一千零十六年没有见过清晨的露珠了，“沉甸甸的，踏实。”
“看不出您还是个文化菇。”
“以前吧，我的主子特别喜欢拉着我看书。”蘑菇颇为无奈，“你说说我一棵蘑菇，看什么书啊。”
叶笙戳了蘑菇一下，“你快讲课吧，不然天都黑了，我还吃饭呢。”
蘑菇生怕叶笙把它头顶的露珠给抖掉了，赶紧后退一步，然后趾高气扬地踱着步子，清了清嗓子。
“今天给你讲讲入门篇。这修炼呢，有两条路，一是灵，二是武，修灵以器辅之，练武以阵辅之。灵者，修天地万物之灵，可炼器魂，武者，炼身体魄力之强，可习阵法。当然也不排除有人灵武双修，那昆仑墟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昆仑墟？”
“这昆仑墟的每一任掌门都是灵武双修的天才。听闻昆仑墟是从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能进昆仑墟修行的弟子，天赋品行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整个辰州大陆都以昆仑墟为尊，国教学院在昆仑墟面前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蘑菇转了个圈，努力地搜刮自己的记忆。
“回到正题，这常人修炼需要经过洗髓、静气、凝魂三步，大概需要花费两年的时间，对，叶北宁就是这样过来的。而你，属于天赋血脉，带着灵力或是武气降生，直接跨过了洗髓静气凝魂的阶段，你的太子殿下也挺厉害的，凤凰之子，天赋异禀，天生就是火系和风系灵者，如今已经是炼化境巅峰了，看他出现在玄武院，应该是要灵武双修。”
不知道为什么，蘑菇提到苍乾宇的时候有些阴阳怪气的。
“什么我的太子殿下啊？”这称呼能这么随意的吗？
“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叶笙想起茶楼上的那个男人，“我只是感谢他救过我。”
蘑菇啧啧嘴，行吧行吧，不喜欢就不喜欢，太子这人高高在上，一般人喜欢不起。
“我们再讲到这修炼等级，等级分为临尘境、空冥境、破虚境、炼化境、聚灵境、归元境、谛天境、化劫境、玄天境和寂魂境，这玄天境是次神级，寂魂境是神级，一境分七阶，是为境分七重，九境归一。”蘑菇喘了口气，“这是人族、妖族、魔族和圣灵族的修炼等级，神族是不被包括的。”
“当真有神族的存在？”叶笙问。
“有。神族拥有的是天地灵力，不需要修炼，他们是神，生来就是神，称之为天神。”蘑菇一边说，一边感受头顶上的重量，挺好，血珠子安然无恙，“据说四方神钟下——”
“嘘！”叶笙连忙捂住蘑菇的大嘴巴，“有人来了！”
有人来就有人来，谁能发现你空间里有我这棵蘑菇吼……你放开，小心我的血珠子，别别别掉了……
也是哦，叶笙后知后觉地放开了蘑菇，眼前的云雾散开，空间映射出现实世界。
“你躲我？”冷傲的女声里带着隐约的愤怒和委屈。
“我没有躲你的意思。”男子站定在湖边，凭栏远眺，等着女子走近。
“喂喂喂，是你的……太子殿下诶。”蘑菇目不转睛地看戏，一边蹭着叶笙的脚。
“你还要等那个人到什么时候？”叶北宁望着苍乾宇的侧脸，她爱慕眼前这个男子整整十年，“阴星不出，你就不娶吗？”
“这是我的命，北宁。”苍乾宇轻轻叹气，“我注定要等那个人出现。”
“要是那个人永远不出现呢？”
“那我……”苍乾宇背在身后的手摩挲着，“便等到死。”
“这么刺激的吗？”蘑菇兴奋得差点丢了血珠子。
为什么这朵蘑菇这么煞风景？叶笙真想把它摁进土里好好反省。
“你疯了吗？”叶北宁皱着眉，她上前一步，抬起的手始终没有去抓那男子的袖子，“那只不过是一个预言！”
“北宁，把你的心从我身上收回去吧。”苍乾宇转身，看着叶北宁，“别等我了。”
“十年，我们认识十年。”叶北宁不知道自己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这十年里，你就从来没有动过心吗？”
叶笙好奇这个记忆中高傲的妹妹究竟是有多喜欢这个男子，才会舍得放下自尊？
若我说，这十年里，我不是没有动过心，那这回答，是不是就成了你的执念？
“没有。”苍乾宇移开了目光，望着平静地倾洒着落日余晖的湖面，“我未曾动过心。”
“这么好看的姑娘，你说你不动心？你没问题吧，兄弟？”蘑菇摇头又是摇头，差点就叹气了。
叶笙无奈，“这蘑菇是清蒸的好吃，还是油爆的好吃？”
“当然是放汤好吃啦！”蘑菇回过头瞪了叶笙一眼，“你懂不懂我大辰州的美食文化？”
我……
“出来吧。”
男子的声音很好听，清朗得不带一丝波澜，吓得蘑菇腿软，是它和叶笙怼得太厉害了吗？叶北宁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你一个人去面对他吧。”蘑菇踹了叶笙一脚，直接把她的神识踹出了空间。
叶笙连忙从假山后跑出来，心虚不已，规矩异常，“见过太子殿下。”
苍乾宇转过身时，叶笙的样子就印在了他的眼里。
“你都听见了？”
“没有。”叶笙直视苍乾宇的眼睛，“我在这里偷懒，睡了一下午了，刚刚被太子殿下吵醒。”
“怪我吵醒了你？”苍乾宇欣赏眼前这个女子，很少有人敢这么不卑不亢地和他说话，甚至是与他对视，不得不说，这女子有一双很美的眼睛，“你不怕我？”
“我想太子殿下不会为难我的。”
这姑娘为何比北宁还要狂妄？苍乾宇的眼里有了笑意，“我的确不会为难你。”
正如那天他从叶北宁手里救了她一样。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问。”
“那日，在茶楼上的人是你？”
在蘑菇听来，是多么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啊，可在苍乾宇这里，他知道叶笙问的是什么。
“是我。”
叶笙突然笑了，霞光将她的脸照得羞红，“多谢。”
那日在练武场吗？
“不谢。”
叶笙目送苍乾宇离开，醉酒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叶笙一伸手就能抓住。
“叶笙，我是不是睡觉的时候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情？”蘑菇的声音揪着叶笙的神识问，“我就是睡了一觉，然后你的主魂就回归了，顺带还被逐出家门，贬为奴隶了。”
“谁叫你睡觉呢？”
“这是我良好的睡眠习惯。”
“一天睡六个时辰，你以为你很优秀吗？”
“哼。”蘑菇冷哼，“只有云妹妹懂我的寂寞。”
叶笙空间里的云彩终于和蘑菇说了第二句话，言简意赅：
滚。
第10章 心照不宣（）
子夜的时候，叶笙又推开了昨晚的那扇门，藏书阁里的烛火被夜风摇曳着。
那男子还是坐在昨晚的位置，手里捧着的却是另一部书，书的名字太复杂了，叶笙不认识，也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心思去为此翻字典。
叶笙席地而坐，借着蜡烛的光翻开了书本，怀里抱着厚厚的字典。
叶笙没有去打扰那男子，更没有好奇地询问他的名字，而那男子也没有分神去看她，好像并不责怪叶笙闯进他的领土，他们默契得像是两个心照不宣的偷书贼。
叶笙翻了半个时辰的字典和书，才明白黄昏时分叶北宁和太子的一番话。
太子是双生帝星中的阳星，他注定要等阴星现世，迎娶阴星之主，阴阳双修，君临天下。
这么说来，太子这个帝星之主当得还挺憋屈的。
叶笙又记起黄昏下苍乾宇的背影，她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的背影，很小的时候，她就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苍乾宇的背影，那时候，苍乾宇总是来丞相府找叶北宁玩。
像蘑菇说的那样，她是喜欢他吗？
可是，为什么会喜欢他呢？叶笙低着头，碎发垂下来，只因为他是当日茶楼上的男子吗？
一见钟情？她的人生中不应该有这场戏啊。
叶笙合上手中的《星术》，起身把它放回原位，然后在昏暗的光线里找玄武院藏书阁里为数不多的修灵的书。
烛光将苍靖黎手中的书页照得透亮，他抬头看着走在层层书架间的叶笙，整齐摆放着的书籍和竹简遮住了她的样子，可却能让人想象出她或是皱眉或是认真的模样。
这藏书阁里的书大抵都被苍靖黎翻看过，他知道叶笙要找的书就在她的右手边，可叶笙偏偏就是错过了。
那本书冷不丁地从书架上掉下来，叶笙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拿起来端详，她寻寻觅觅了这么久的书就这么投怀送抱了？
苍靖黎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袖子，低头翻书的时候，悄悄勾起了嘴角。
叶笙抱着书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翻了书，又忍不住去偷看身边的男子。
好端端的书怎么会突然掉下来呢？分毫不差，恰到好处，又正是她要找的书。
许是女子探究的目光太过炽热，苍靖黎合上书与叶笙对视，红烛的光将他的眸子映成了琥珀。
叶笙失魂落魄地低头，装作看书的样子，可纸上的鬼画符又让她皱了眉。
你这个疯子，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把书拿倒？叶笙懊恼地咬着嘴唇，暗骂自己失了智。
苍靖黎移开眼去看木窗上透进来的天光，今晚的月色应该很好，好到让他的眼里落满了星辰。
……
……
清晨的时候，阳光刚刚倾洒，假山上还湿漉漉的。
“叶公子，您找我？”
林嬷嬷站在亭子外，恭敬地弯着腰，叶慕白没开口，她就不敢抬头。
“林嬷嬷。”叶慕白喝着茶，像是不经意间问起，“明日就是十五了，嬷嬷心里有人选了吗？”
林嬷嬷眼珠子一转，恭敬地上前，站定在叶慕白面前，小心翼翼地探口风，“奴婢愚钝，这人选迟迟没有定下来，还请叶公子指点一二。”
叶慕白瞧了林嬷嬷一眼，这人能在玄武院当差这么多年，还是挺上道的。
“这选人是林嬷嬷的差事，我没什么能指点的，就只是好奇而已。”
“是是是，叶公子说得是。”
“但林嬷嬷你是聪明人，这人选应该定谁，林嬷嬷心里应该有数啊。”
林嬷嬷连连点头，“有数，奴婢心里有数，请叶公子放心。”
“好，希望林嬷嬷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公子折煞奴婢了，奴婢绝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叶慕白点头，拿起茶杯，又去看花园里的风景，“你下去吧，就当今日没有见过我。”
“是。”林嬷嬷低着头，慢慢退出亭子，转身离开了花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叶笙又听了蘑菇一下午的课，脑子是充实了，但肚子是饿瘪了，难得吃上饭，叶笙忍不住又盛了一碗米饭。
叶笙扒拉着米饭，就着青菜，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你们不吃？”
整个饭桌上就叶笙一人食欲最好，其他人看叶笙就像见了鬼似的。
“阿丑，明天就是十五了。”七月放下了筷子，心绪不宁，“这次不知道要轮到谁。”
“轮到谁也轮不到你啊。”其他女奴立马呛声，“谁都想活着，可偏偏你活得最久！”
叶笙默默放下刚刚夹起蒜苗，在这个氛围里，她不敢再动筷子。
“是生是死，明天就会有结论的，你们现在纠结这些，只是自寻烦恼罢了。”还不如吃饱饭呢，叶笙只记得吃饭。
“你这新来的倒是想得开啊。”对面的女奴瞥了叶笙一眼，“等会林嬷嬷把你的名牌挂上，你就说不出这话了。”
“你瞎说什么，不会是阿丑的！”七月道。
“不是她，你希望是我们？”那女奴立马反唇相讥，“总有一个人要死的。”
“你刚刚说什么名牌？”叶笙问。
“今晚林嬷嬷就会把被选中女奴的名字挂在房门上。”
呵，叶笙冷笑，这规矩是在给人一个心理准备吗？
“别吵了，林嬷嬷来了！”眼尖的女奴见林嬷嬷踏进了院子，连忙站了起来。
“林嬷嬷来了！”其他女奴都慌了神，“千万别是我，千万别是我，千万……”
“丑奴。”林嬷嬷没进屋子，就站在房门口喊了叶笙的名字。
“是她？”其他女奴紧张地看着叶笙，暗自松了一口气，“是她就好，是她就好，是她就好……”
“阿丑。”七月扯着叶笙的袖子，紧张得手心出了汗，“不会是你的……”
“你要我喊第二遍吗？”林嬷嬷动了怒。
“没事的。”叶笙轻拍七月的手，然后绕开七月走了出去，站定在林嬷嬷面前，“请林嬷嬷吩咐。”
“周公子的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