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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帝后暗杀日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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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当场。”

    我玩起了桌上的空酒杯;皱眉道:“再然后呢?”

    顾照之道:“再然后那闺秀想乞丐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乞丐的容貌在她脑海中也越来越模糊。一年以后,那闺秀便彻底忘了那乞丐的模样;那段反常的日子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场怪梦,梦醒之后,一切如常。”

    我问道:“那位高僧到底对闺秀说了什么?”

    顾照之道:“那位高僧只说了一句话‘手中有物;才可放下;视若无睹;徒添烦愁’。”

    良久后,我长叹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顾照之笑道:“就是如此;若小姐一日不能正视自己的心意;一日不能承认心中所爱;那这爱便一日不可能放下。”

    我淡淡道:“正视自己的心意后;便真的能放下吗?”

    “时间能冲淡一切;无论是刻骨的爱;还是铭心的恨。”

    终于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好,我信你。”

    离开前;我对顾照之道:“在欢场陪笑着实委屈了你;你这慧根悟性应去庙里修行。”

    顾照之闻言大笑道:“小姐觉得我该去当和尚?这个提议倒真是新奇有趣,只可惜这花花世界我尚未看遍,还舍不得去深山老林禅参禅论道。再来听说佛门弟子修行极苦,我大约是受不了的。”

    出了顾照之的房后,我还是去了趟楚宓所在的房间,打算和她告个别。

    这回我推门而入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番极香艳的景象,楚宓衣衫不整,喝得酩酊大醉,在她身旁坐着两位同样衣衫不整的美男子。

    楚宓见我来了,抬眼笑道:“你要走了?”

    “差不多是该归家的时辰了,你今夜要宿在此地?”

    楚宓点头道:“自然。”

    我同情道:“驸马又要独守空房了。”

    楚宓道:“你信不信这世上有的男人就是喜欢独守空房,床上睡了个女人,他还觉得不自在。”

    我本不信楚宓的醉后胡话,但也只能顺着她的醉意,点了点头道:“我信。”

    楚宓听后,高兴道:“看你这模样,想来你今夜也很满意。”

    我笑而不答,转身离去。

    崔府门前,老赵携着几个下人,撑着伞迎我归家。我拿过了老赵手中的伞,便让他们散去,各自回房安歇。

    我撑着伞,独自走到了我房前的院子里。

    一一果真还傻傻地跪在那个地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他的背影与这狂风暴雨相比,显得单薄又无助。

    我撑伞走到了他身旁,默默站了半响,才道:“起来。”

    一一身子一愣,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我,他的额头已然磕破,发丝凌乱的散落着。

    我原以为如此折磨之下的他早已对我心灰意冷,可让我惊讶的是他看向我的双眼中仍充满着期盼。

    他依然相信我会遵守诺言。

    他跪着对我道:“小姐,我头也磕了,跪也跪了,雨也淋了,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小姐能信守承诺。”

    “明日去找老赵拿银子吧。”

    话音落后,他艰难而兴奋地起了身,初时还有些站不稳,片刻后,才能正常直立。

    他眉眼带笑,道:“多谢小姐。小姐你性子虽冷,脾气有时也有些古怪,可我就知道小姐你这人其实挺好的。”

    若在平日,听到这样的话后我绝不会给他好脸色,定会冷冷地驳他几句,再让他闭嘴。

    可今日我却开不了口,就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也同样在看着我。

    今夜无星,可他的双眼中却有漫天繁星。

    绚烂的星光总易使人心动。

    “崔灵,你是要当皇后的女人。”

    “崔灵,你定要登上武道巅峰。”

    “崔灵,你不应该爱上男人,你应该成为一个不依附任何男人的女人。”

    类似这样的话语,不知从何时起在我耳边便没有停过。

    他们似乎都很清楚我应该要什么,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真正想要什么,我真正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这个答案对他们而言不重要。

    所以到了最后,我早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成为什么。

    十八年来,我就这样扮演起一位叫崔灵的女人,她是未来的皇后,是清北派的小师叔,是完美无缺的天之骄女。

    所以我不能笑,因为崔灵该是冷若冰霜的。

    所以我不能哭,因为崔灵该是无畏无惧的。

    所以我不能动情,因为崔灵该是无比理智的。

    可没有人知道我也想像放荡的楚宓一般不顾礼法,在烟花之地携着蓝颜大醉三天三夜。

    也没有人清楚我也羡慕过刁蛮的姬小萌,羡慕她爱了便能不理世人的指摘去占有。

    但这些我都做不到,因为我是崔灵。

    我的人生里不该有放肆,不该有任性,更不该有疯狂。

    我的人生只有两个字“克制”。

    爹从小便教我要学会克制,克制自己的表情,克制自己的行为,克制自己的欲望,克制自己的一切情感,如此方能成大事。

    到了清北派修行后,师父也教我克制,无论何时都需做到心如止水,如此方才可登武道巅峰。

    可这一次我不想克制,我想放肆。

    不遵礼法,不顾指摘,借着醉意,我想放肆这一回。

    哪怕只有一瞬,我也想遵循自己的心意。

    我指间一松,手中的伞掉落在了地上,溅起一片涟漪。

    下一瞬,我紧紧地抱住了身前的人。

    倾盆的大雨顿时打湿了我的全身,凉意染得了身,却进不了心。

    他一惊,反应过来后,便挣扎着想要推开我。

    可我却将他抱得更紧,请求道:“别动。”

    他停止了挣扎,又道:“小小姐,男女授受”

    “别说话。”

    他闭上了嘴。

    我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贪婪地感受他身上的气息。

    感受他的惊讶,他的颤抖,他的惶恐,甚至还有我臆想中的怜惜。

    最终我闭上了双眼,在他耳畔低喃道:“对不起,谢谢你。”

    他听后一怔,但终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后,一双手慢慢地放在了我的背上,我能感觉到那双手的犹疑和颤抖。

    一瞬后,那双手又飞快地离开了我的后背,重回了他的腿侧。

    原来今夜的相拥只有这一瞬。

    可一瞬,于我足矣。

皇帝的日记:七杀上() 
下午时我在赵管家那里拿到了银子;崔灵大发慈悲地预付给了我整整一年的月奉。当拿到了那一袋子银子后;我便觉得什么头破;什么膝盖破;什么雨后风寒;通通都不存在了。

    连带着我今日看崔灵;都觉得她整个人浑身散发着神圣光辉;人也美了几分。至于昨夜她那不可描述的举动,我也只当她是喝醉了,把我当成了某个情郎。

    无论旁人怎么看怎么想;我总归行得正站得直,是绝不会给世子殿下戴绿帽子的。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今日崔灵对我的态度和以往相比有些许不同;她的眼神似乎没有往日那么锐利;语气也似乎变得温柔了几分。

    她还说,若我干得好;日后便让我进宫去当御厨。

    我听后很是惶恐。

    但随即想想也是;崔灵日后若当了皇后;从府上带一两个厨子进宫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到了那时;我也可谓是鸡犬升天了。

    倘若这美梦成了真;数十年之后我定要个给自己写一部自传;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皇家御厨一一传,封上的宣传语就这样写“从深山老林中的穷小子到名满天下的御膳房总管;且看他如何书写一段荡气回肠扣人心弦的美食传奇。”

    这一听就很有卖点;很有市场。

    我拿着钱出门后,越想越高兴,高兴到差点没听见身后的崔灵唤我的声音。

    我听见崔灵一贯冰冷的声音后,连忙回过神来,转身道:“小姐。”

    崔灵打量了我片刻,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手中的钱袋上,道:“你要去探病?”

    我点了点头,道:“以往每日下午我干完厨房里的活后,都会去医馆探病,探完病回来,再给小姐准备晚膳。就昨日因为一整天都跪在了院子里,所以没去得成。一日没能见到它,我心里还是挺着急的。”

    崔灵犹疑道:“你还在怪我?”

    我连忙道:“我哪里会怪小姐?昨日的事说不好听些,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小姐信守了承诺,我感激小姐都来不及,又怎会记怪?”

    “当真?”

    “如假包换。”

    崔灵又犹疑了片刻,别过了头,双眼故意不看我,道:“我想同你一道去探病。”

    我疑惑道:“小姐也有认识的病患在那医馆里?”

    “没有。”

    “那?”

    “去探你的病人。”

    我既惶恐又为难道:“小姐,我只是一个下人,让小姐陪我去,不大好”

    她冷冷地打断了我,只说了一个字。

    “走。”

    作为一个具有极高职业素养的下人,我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让崔灵先走,等崔灵走了几步后,我再紧跟在她身后。

    片刻后,崔灵停下了脚步,转头对我道:“不许走在我后面。”

    原来崔灵不喜欢下人在后头跟着,而喜欢让下人走在她身前,替她引路。

    想到此,我便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崔灵身前。

    岂料片刻后,崔灵又停下了脚步,道:“不许走在我前面。”

    既不让我走她后面,又让我走她前面,难道要让我走她头顶上?

    这话我自然不敢说出来,我唯有委屈道:“那我?”

    崔灵的声音变小了,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我要你走在我身旁。”

    我为难道:“这”

    “这是命令。”

    崔灵见我呆立不动,又补充道:“你不能违抗。”

    接着一路上我便和崔灵并肩而行,初时我二人还无言,过了会儿,我有些耐不住寂寞便说起了话来。

    崔灵没有像往日一般让我闭嘴,但在大多数时候,她也没有应我,就在旁默默地听我天南海北的胡扯。

    不到半个时辰,我便带着崔灵到了兽医馆的大门前。

    崔灵停在门口,盯着牌匾看了半响,皱眉道:“你要探的不是你亲人的病吗?“

    我笑道:“对呀,我的亲人就在这里面。”

    崔灵眉头皱的更紧,道:“如此说来,你的亲人不是人?”

    她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像在骂人?

    我解释道:“它是我的亲人,但它确实不是人,而是一只狗,它叫涧碧,快七岁了。过会儿小姐看到它,可不要被它吓到,它样子虽像狼,可它的性子却温和极了。”

    崔灵面色一变,似想到了什么紧要之事,不敢置信道:“它是一只哈士奇?”

    我有些吃惊道:“小姐竟然知道哈士奇,我本还以为小姐不知道。”

    崔灵眼中惊讶之情更甚,又问道:“你是蜀地大山里长大的?”

    我点头道:“我们那山叫大凉山。”

    “你在遇到烦客前,是不是还遇见过人来杀你?”

    我奇道:“小姐你怎么知道,有一次来杀我的还是一群人,涧碧就是那时替我挡伤,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只能在这医馆里躺着。”

    崔灵听后面色越发古怪,最后彻底失神,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我轻唤道:“小姐。”

    崔灵自言自语道:“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更觉疑惑,道:“什么巧的事?”

    她这才回过神来,面色恢复如常,淡淡道:“无事,走吧。”

    兽医馆的生意每日都很好,大堂里永远坐满了排号候诊的人以及那些人带着的各种各样的动物,大门外也经常出现牵着马走错了通道,被伙计请到牛马猪羊专用通道的仁兄。

    这数日来,我早已见惯了这大堂内的景象,习以为常。崔灵第一次来此地,倒是愣了半晌才跟上了我的脚步。

    我驾轻熟路地从大堂走到了住院处,极快地找到了涧碧所在的病房。

    进房后,我惊讶地发现房内躺着的不是涧碧,而是一只毛色雪白的京巴,一看便知是王公贵族才养得了的那种狗。

    那只京巴半眯着眼,神态傲慢,见我和崔灵进来后还有气无力地“汪”了一声,似在表达对我二人擅闯此地的不满。

    我以为自己进错了房,赶忙退了出去,看了眼房门号,待我确认无误后,又进了房。

    可无论我再重新进多少次,房内的那只狗都不是涧碧,而是一只京巴。

    我心一紧,总觉得一件我最怕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

    崔灵见我神色慌乱,道:“去问问伙计,他们应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连头都来不及点,便找到了一位值守的伙计,问道:“你可知这间房里本来住着的那只哈士奇去了哪儿?”

    那伙计摇头道:“昨日不是我当值,今日我换班来,这房里住的便是那只京巴了。”

    “那此事谁知道?”

    伙计道:“这事你最好还是去问问哈士奇的主治大夫,若无意外,这病房内动物的更替都是要经主治大夫点头的。按照常理来说,这病房内的动物不见了,大约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它病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至于这二来嘛。”

    伙计见我面色难看,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可那拍肩膀的意思分明是让我节哀。

    伙计离开后,我无力地低下了头,只觉脚下有千斤重,一步也迈不开。

    我有些不敢去见大夫了,不见我还能存有念想,告诉自己涧碧还好好地活着。

    但见了之后,一切便尘埃落定,到了那时,所有慰藉都不过是自欺欺人。

    这时,一直在我身旁的崔灵开口了。

    “去吧,无论好坏,总要知晓个结果。”

    我听后抬起了头,对上了崔灵的双眼。崔灵依旧面无表情,可她的双眼中却藏着一种我所不知的情感。

    她顿了片刻,继续道:“无论结果如何,今日有我陪你。”

皇帝的日记:七杀中() 
到了大堂后;我跟叫号的伙计讲明了情况;叫号的伙计听完后仍让我排号;我虽又急又慌;但最终也只能按规矩办事。

    所幸今日带狗来看病的人不算多;犬科诊室前面只排了四个人。

    崔灵一直安静地陪我等着;等待之时;她漠然地看着大堂内形形色色的人和动物。

    崔灵忽然冷道:“世人也是有趣,只不过是一些畜生,也值得为此大费周章。”

    我听后有些不悦;皱眉道:“小姐没有养过动物吧。”

    “没有。”

    “那难怪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若小姐养过动物便会知道,当你和所养之物有了情感后;那它在你眼中便不再是畜生;而是亲人或是朋友,当你看到它活蹦乱跳平平安安时;你便会为它感到开心;当你看到它饱尝痛苦受尽委屈时;你便又会为它感到心疼。小姐日后若有了空;大可养只小狗或者小猫;有了它们作陪;独自一人时也不至于太寂寞。”

    崔灵看了我片刻;道:“不必了,我如今正当在养。”

    我奇道:“小姐在养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崔灵不答,轻笑一声后;便转头去盯别处了。

    一炷香后;伙计叫到了我的号,将我和崔灵引进了诊室。

    坐在桌前的大夫见我们进来后,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大夫摸着胡子,打量了我半响,道:“你是那只哈士奇的主人?”

    “是的。”

    大夫道:“我记得我当初和你说过它伤得很重,未必能治好。”

    我急道:“可这几日我每日去看它,它恢复得都不错。”

    “你只看到了表象,熟不知外伤易愈,内伤难医。”

    我又道:“可这些天来,我花了那么多银子,涧碧它服用了那么多名贵药材,又怎会”

    大夫打断我道:“你太年轻了,许多道理还不明白,看你有缘,我便再送你一句话。治病这回事,自古都是一个道理,有钱未必能治得好,但没钱你一定治不好。我们医者也只能尽人事,最终结果呀。”

    大夫说到此举起了右手,指了指头顶上空,方才幽幽道:“还是要看天。”

    我还记得初见大夫那日,大夫就对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今日他留给我的这句话同样意味深长。

    可时日一过,许多东西已然发生了变化。

    比如那时的崔灵于我而言还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可如今她却真真切切地站在了我身旁。

    又比如那时的涧碧虽身受重伤但尚留有余息,可如今它却躺在了冰冷的停尸房里。

    涧碧静静地躺在了一块木板床上,就跟睡着了一般,我走到了它身旁,一遍又一遍地轻抚它的皮毛。

    它身上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若不仔细看,很难看出它皮毛下的伤疤。

    涧碧的黑白皮毛光泽依旧,可它那双漂亮的蓝眼眼却永远闭上,再无法睁开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来描述那一刻我的心情,我也记不清我是如何把涧碧背到了京郊城外的动物墓场。

    我从崔灵预付给我的月钱里拿出了一部分银子,给涧碧买了一块风水极佳的宝地,又给它买了一块墓场里价钱最高的墓碑,紧接着我便亲自在墓碑上刻上了字。

    待一切事宜办完,涧碧入土为安后,我在它的墓前默默地站了半柱香的时间。

    我想到了许多过往的事,还记得我初次见到涧碧时,它还那么小,但却全然不怕生,一进屋就兴奋地在我脚边转圈,就连师父都笑说,这畜生还真喜欢你。

    后来涧碧长得又高又大,每每我从镇上卖完菜回来,一开门,涧碧就会冲上来,将我扑倒在地上,舌头不断地舔舐着我的脸。

    最后的最后,我又想到了那场以一敌众的血战,那日向来听话的涧碧见我屡屡陷入危机之中,便不再听从我的命令,冲入了敌阵里,发了疯似的去撕咬那些人。

    再然后,那些人逃走了,而涧碧却倒在了血泊中。

    终于,我不敢再想,直接瘫坐在了墓碑旁的树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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