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寻真-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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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问那么多做什么。”
“啊！成！”
第190章 复姓公西的乐媛（）
“乐媛，娘回来了，今晚别烧煮饭菜了，娘自丛家小馆叫了一桌菜，晚上陪娘喝酒。”
“哎，成！”
乐媛从回忆里抽回神思，放下手里的绢花，起身给娘支起帘子，打水洗涮。
“今日铺子营生怎么样？”
“还好，又有几家来约日子的，都还排的开。”
“恩，那就关了铺面吧，今儿是你爹的生辰，好好喝一顿。
“成，娘先进去歇歇，我接了从家小馆的酒菜，就收铺面。”
“明日蒋家的事体该备着的备好了？”
“好了的，娘别费神，您要不放心，把近一旬日的单子给我理一理好了。”
“恩，我拿了去榻上理，走了一日，腿很是酸困。”
“快去吧。”
乐媛从抽屉格子里拿起一沓单子，捂在妇人的手里。
把住妇人的肩膀，一转，推着她过了推拉门，去了后面的园子。
“等等”
乐媛的娘一掀帘子，偎着门框问乐媛：“前两天外头商队过来，说是送物材的，怎么这两天我没见着？”
“我用呢，啥你都知道？”
“嗨，我就是听见人家过来送，忽然想起来问问。”
“快别瞎操心了，赶紧给我爹准备席面去！”
“哦哦，席面我定好了行了，知道了，别撵我了，这就回屋。你是还扎一朵花儿？”
“恩，过两天秋菊宴好多家接连着开，鲜花都要不说，都专门定了品相好样子的绢花，我抽空就都制好了。”
“恩，别太费神了，姑娘家，看看你的手，前几日我见你摆弄个瓷罐，不就是护手油吗？怎么不用？”
“哎呀我的娘呀，你看你这个唠叨劲儿呀，从你回来到这会，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你连这个门都没走过去！”
“呵呵，好，好，不磨蹭、不唠叨了，我和你爹唠叨去。”
妇人说着，就着乐媛推着自己肩膀的劲儿，这回真的进园子里的屋舍去了。
乐媛舒了口气，回到桌子边，从右边抽屉中，最里面的格子里，掏出个一掌可握的瓷罐来。
拧开盖子，一阵清香扑鼻。
乐媛拿小指轻轻挑了一点，两个手背摩挲着。
她娘心疼她的手，她自己也疼。
只不过，亲自挑了润手油转着送过来的，是那个人。
她娘和那人都想她手柔润光滑着，只是不知道，制绢花的时候，手得洗的干干净净，一点杂味也不能有。
等扎制好了，会根据定制花儿人的要求，上相应的香料。
她做活仔细认真，所以订花的人，回回满意。
从来没有因为掺杂了异味，给人家添不痛快。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真想歇一歇了，还是因为母亲一句唠叨，更由着这润手油勾连了相思。
不由自主就抹了一手。
“嘿！你这家伙，不说了望城的外差都申领到自己头上吗？怎么还不来！”
乐媛一边笑着不知道嗔怒谁，一边把瓷罐放回去。
从门帘那里，拿挂着的帕子包了手，又扯了一块帕子，垫着把那朵只差了叶子的“墨牡丹”收进一个木盒子里去。
把脸垫在趴到桌案的胳膊上，看着铺门外。
专心等母亲从饭馆定的席面。
“乐媛爹爹今日你生辰呢。”
乐媛的母亲已经倚靠在一间正房窗前的榻上。
一手拿着从乐媛那儿拿的单子，凑着天光理着时间和定家。
“你呀！就是太过天资好，太过英明神武了”
一边念叨，一边把最上面的单子翻到跟前的桌子上去。
“要不是你太出挑，族里这支的人，能上赶着就撺掇你？你才十八岁！能有多少城府！”
说着，似乎有些恼了，把第二张单子拍到前面那一张上面。
“你说说你们公西家，和都城的公西家，从祖上说，是嫡支里亲亲的兄弟。当年你祖上分着来望城，人家可不是和你似的，争当什么家主，人家是和兄弟帮着比着，要让望城和都城似的，要做双珠！”
说到这段儿，妇人没有再拍单子到桌上，而是右手食指，点点戳戳着桌子上的单子。
好像那两张单子就是她数念的人和事。
“天思国多少年了，虽然早先好多国土都给周边的几个国家分走，可如今，咱天思依然是无舍洲最强盛的！你看看你，就不能学学咱天思国？！”
说的口渴了，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说咱天思扯远了，那就比近的，京城的公西和望城的公西，人家俩兄弟，就和这两座城府似的，齐头并进，你怎么就不能与家主那个位置，好合好散呢？”
再喝口水继续数念：“哎，家主代代有，乐媛年年长，可你”
乐媛母亲嗓子发哽，有些唠叨不下去：“我不是嫌弃你！要真嫌弃你，乐媛一岁那会，我家里来这公西家接了我不下十来趟！你这支的族人，还算仁义，不拦我，还劝我早些寻出路！”
妇人说着说着，唏嘘起来，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可是咱乐媛一丁丁点小，嘴巴小的连个炸桔都吃不下，我怎么舍得就那么走了不管呢？”
看着园子里，花花草草还有郁郁葱葱的苗圃，妇人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这些，看到墙那边，铺子里的乐媛。
“再说，你那么好，经见了你以后，我眼里还能放得下谁？你呀这辈子都没好活几年，给我的更是只那几年，却让我记了一辈子！”
放下手里的单子，提起袖子里面的手帕，把脸上的泪水轻轻吸走。
“今日，是你的生辰，咱俩同年，眼看着就奔着四十岁去了，也不知道你的魂儿早散到哪儿去了，当年你走时候，有没有到家看看。”
园子里有动静和人走动的影子。
可能是从家小馆的席面来了。
果然，没一会，就看见乐媛领着两个饭馆的伙计往房舍这边来。
两个伙计每人两手都提着饭匣子，似乎很沉，把两个人的手臂抻得又长又直。
乐媛领着两人，去了这边房舍前面的小院落，招呼着二人把饭匣子放到小院落的厨房里。
当初答谢宗政的下午茶，就是在这个小院落里办的。
因为前面的院落和园子渐次比妇人在的院落要低，所以她在窗前望着，都能隐约着看个大概。
乐媛已经跟着那两人出院落、过园子去，正好结算银钱给人家，一道送出去。
“你看看，咱们乐媛都这么大了，一个人撑起了花草铺子，还把我照顾的好好的，你要还在，咱们一家人，多和乐！”
妇人又叹了口气，想着不能等乐媛上来催，那孩子从来不抱怨，就是嫌自己唠叨。
一边想一边下榻，去小院落里，和孩子吃席喝酒！
第191章 双城公西族聚（）
“你就不能和你姐姐学着？一天天连个邀宠都不会，杵到我跟前！”
轩朗精致的庭院中，虽然隔了个小花园，进了前院的游廊，还是能听到正厅那边，娇软的问责。
“起开，去你自己院子去吧，天天的什么也指望不上！还不好好养着，看哪个倒霉人家娶你走？”
尽管说话的人，天生嗓音柔媚，说出话来，听着适耳，但每句话都很戳心。
“娘，妹妹还小，您别总这么念叨她。”
绕着游廊，穿过花园，显出敞亮的五间正房，一个十六七的漂亮姑娘，一边说着给人求情的话，一边拿着软滑的小拳头，敲着主座上貌美妇人的肩头。
“小什么小！这看着就要到年底了，翻过年就十四了，还没自己相好一个你平时多带着她些，别净笼络那些隔了娘肚皮的。”
本以为这美妇人出言呵斥的是别人家的孩子，或者是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娃，没想到，骂了半天，嫌弃的居然是自己生的。
“哎呀娘，知道的，怎么的能越过自己一母同胞的去？”
漂亮姑娘是姐姐，边说边冲对面斜斜坐了个椅子边儿的姑娘，丢了个眼风。
可惜对面的姑娘一直垂着头，没看到姐姐的示好。
漂亮姑娘挑挑眉，心说，怪不得母亲总数落你，就是太顽固、太呆笨了！
“你祖母借着这次秋菊宴，一来是给孙子们张罗好人家的女孩子，等秋菊宴完了，就该多少人家互相探问着结亲了。你们学着掌家，琢磨那些账册之类的，是基本，像这些明面儿上吃吃喝喝、嬉闹玩乐的事，实质上，是家里各种打算和安排，正经留心要学的，是这些！听见没！”
美妇人心里知道给自己敲肩膀的女儿，不用提醒，但凡进了耳朵，就留了心，学会的诡道道说不定比自己都多。
她看着木头疙瘩一样，杵在椅子上的二女儿，心里就烦闷，一打心眼儿就知道，那块木头指不定又魂游天外去了。
说着说着，伸出纤纤玉指，隔着桌子探了半个身子，一指头戳在二姑娘的脑门上。
“你天天这脑门儿里，装东西了没，刚才说的，你听着没？”
二姑娘让她娘戳准了、戳够了，才缓慢地偏了偏脑袋，怕她娘又着急戳过来，恢复到原处，轻轻点点头。
“啊呦，我这心啊”
美妇人一张圆嘟嘟的脸，本来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姑娘的人了，因为这张脸显嫩，看着也就二十来岁。
她噘了噘嘴，收回来戳人脑门的手，一把抓住自己的脖领子，使劲揉了揉捣了捣。
“咯咯娘，您真是的，就凭您这张脸，没人能觉着您是个急脾气的，怎么一到妹妹这儿，您就和被火燎着了一样！”
“唉，她要有你一个小腿的机灵劲儿，我着的哪门子急啊。”
“才不是呢，妹妹心里有数着呢，您别催她，越催越犟，越呆笨！”
“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多人说她，连翻个白眼都不会！”
对面的二姑娘慢慢抬头，慢慢对着娘和姐姐，翻了个白眼。
“哈哈哎呦，娘，你看哈哈。”
“笑什么，推一下走一下，戳一下动一动，不推不戳就和个家具一样！”
“快别盯着妹妹了，您刚才说了一半，还没说完呢！祖母的秋菊宴除了那个一来，还有二来、三来不是？”
“恩，净让你打岔！”
美妇人斜着眼剜了二女儿一眼。
人生的太娇俏，那责怪的一眼，也和抛媚眼儿似的。
“咱们望城称得上是天思国的第二都城，尤其不管京城还是望城，都是人家公西家做主的。”
美妇人一边给二女儿一个怒目，一边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儿，娘翻检出来说，这和祖母办秋菊宴有什么关系？”
“就你嘴伶俐，没点耐心，我这不是要开头吗？行了，别敲了，你坐着练练手艺，给沏壶好茶。”
“恩，您说着，我摆置着。”
漂亮姑娘立马走到窗前，那边搭着宽敞的卧榻，上面陈设着茶案。
美妇人也移座到那边去。
“你知道跟过来不？”
要换了别人说这话，可能就是爱玩笑，或者专门为了逗这位二姑娘呢。
可是二姑娘的亲娘、美妇人走到当地下，专门转头看着她二女儿说这话，可是认真地问出来的。
“”
二姑娘本来就没在椅子上满靠了踏实坐着，这会脚尖一点地，就站了起来。
慢吞吞地跟上，往那边榻上去。
“啊呦，我就知道，不催你，你能在那椅子上当摆件摆一天！”
美妇人又把自己胸口揉捣了几下。
二姑娘还是半低着头，没人瞧见，她悄悄翻了个白眼。
“娘，快说。”
“恩，京城里的公西家和咱望城的公西家，年底要在京城族聚，人家公西家趁着族聚要干什么，咱们管不着，也没那管的份儿。”
那你说啥，总被戳着说当摆件的某位姑娘，心里腹诽。
“你心里嘀咕啥了？你是我肚里爬出来的，当我不知道你？”
美妇人不知道怎么，就觉着二姑娘真给她翻白眼儿了，莫名其妙地冲着一直安静的二女儿来了一句。
“啊呀，娘，痛快点说，能不能揪住妹妹一天天的没完。”
这母女俩，内里其实一样，性子都很急。
“说，说！你祖母和其他人家一样，想趁着这种机会，和公西家走的更近了。”
一边应着大女儿的催促，一边还不忘瞪二女儿一眼。
“那是祖父和族里的意思？”
“恩，京城的国主是公西家的，望城的府主是公西家的，说是族聚，他们家一个小动静，都是天思国的大事，所以这次秋菊宴，家眷们互相姻亲是一方面，外面担着职司的人，都有事商量。另外，族里会挑选子弟。”
“女子们也可以吗？”
“行的，比较少罢了，咱家你祖父、祖母会和族里争取，不管你兄弟们还是你们，有机会进京城，在那边施展开也好，在望城能争一份自己的家业也好，总之是个机会。”
“那大哥、二哥还是弟弟，最近是不是都在忙乎这事儿。”
“是呢不然怎么说你多带扯些这个摆设，你祖母那么多孙子、孙女，她不往前头蹭，都能不认得她。”
“看您说的，别说妹妹了，我也不见得祖母就记得真切。”
“那不就是了？不得更用心些？起码看上谁家的好孩子了，自己和你祖母撒个娇，也不至于被妾生子抢了吧！”
第192章 既厌嫌，何生我？（）
“乐媛公子，您这边请。”
“劳驾了。”
乐媛下了进蒋家内院的软轿，跟着仆从去花圃。
“乐媛姐姐”
一声和糖藕似的唤声传来，紧接着，从园子石子路上，跑着转出一个少女来。
“乐媛姐姐，你可来了，我和蒋婶子打听了好几回，她特意和保证了，和你约好了今日，我早一个时辰就等着了。”
“呵呵，起这么早，对你这个懒丫头来说，可不容易。”
“那是！姐姐你懂我，知道我多盼望姐姐了吧。”
“知道的呀，怎么呢，和我去花圃玩？”
“恩，我能帮忙不？”
“随你，不过这身衣裳可不行。”
“我这就换去。”
少女利落转身，拉上跟着的少女随侍，一转眼又绕进繁复的园林。
“那劳烦你等会接应二十五小姐！”
乐媛和等着她的仆从商量道。
“公子放心，一路都有咱们值守的，路过都会带着的。”
“那可是好，我自己先去看顾花儿吧。”
那仆从前面领着，一路遇着值守的，都打了招呼，说好接应着二十五小姐。
“二姑娘，你这么打扮，被夫人知道了，会责罚我们的。”
“哪儿的话，她只是见着了数落我，什么时候真的罚过你们，快别换了旗号挤兑我。”
被人称着二姑娘、二十五小姐的这个少女，赫然就是之前，给美妇人的纤纤玉手点戳脑门专供的二女儿。
二十五小姐，是按着家里大排行排下来的。
“哪里敢，上回您把好衣裳让我出去换粗布，被我娘说了好几趟，她不是不肯帮着您办事，是挺担惊受怕的。”
“现在你也有本事唠叨嫌弃我了是吗？”
“啊，二姑娘，我死都不敢的，不然也不会拿粗布给自己也做一身，不是为了跟着您一起么。”
“快起开，你别伺候我了，也去换衣裳吧。”
打发了和自己娘似的唠叨的仆从，二姑娘利索地换上一身细麻布衣裳，干净，行动还十分方便。
“走着！”
仆从比她还利索，已经候在门口了。
二姑娘欢快地迈着碎步，很快到了花圃外。
这说话、办事，没有一点点愚笨、迟缓的样子，和在她娘跟前，换了一个人一样。
值守的仆从指给她乐媛去了的方位。
“乐媛姐姐，真羡慕你。”
“我还有人羡慕呀！”
乐媛把一株“玉翎管”散着的底叶收拾着，一边笑着应和小姑娘一句。
“姐姐你多自在啊，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养护母亲不说，还被人尊称一声女公子。”
“哎，公子那么称呼，是大家看顾公西那个姓氏罢了，我借个庇护的秋风，你还当真了。”
“必须当真的，又不是谁都像乐媛姐姐一样，因为姓了公西，就得人尊敬了。”
“小丫头，还真会说，你往前两步，就是我的工箱，你开开，第一层左手第五个格子，里面的镊子都给我。”
乐媛检查了下另外几株玉翎管，把自己制的手套带上，招呼二姑娘道。
“哇呀这都干什么用的呀，这么”
“先给我？完了你蹲那儿好好研究！”
“啊，啊，第一层、第五个给。”
乐媛结果几把大小不同、镊子尖粗细不等的镊子，开始专心摆弄那些名贵菊花。
“乐媛姐姐，我可羡慕你呢”
二姑娘看了会乐媛的工具箱，分门别类的全面，倒是开了眼界，可实在不是她的兴趣。
干脆坐到乐媛干活的花池子边上，托着脸蛋聊天。
乐媛安慰地“恩”一声，她就继续她俩的“聊天”。
“你和你娘真亲近呢，和姐妹一样，什么都能说，还说得来。哪像我！”
“谁和你说我和我娘什么都说了，还说的来？”
乐媛直了直腰，稍微讶异了一下，继续俯身干活。
“嗨，望城请过‘乐媛公子’的人家都知道，尤其我们这些小姑娘们，都可推崇姐姐呢。”
“呵呵，幸亏你给姐姐我讲这些，不然我都不知道呢！”
乐媛的笑脸从花朵间抬起来，冲着二姑娘比了个大拇指。
“嘿嘿，我就是比较安静，人家说什么，我都听着。”
“哈哈，小丫头逗我呢？就你这样，还是个安静的？”
“哎？乐媛姐姐，你甭不信，我就和你好，信得过你，在你跟前才自在高兴，别处里，哼，她们还给我起外号，叫‘家具摆件’呢。”
二姑娘认真地直起身，说到后面，可能想象起什么场景来，气鼓鼓地噘起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