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玫瑰-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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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想激我去跟修格决一死战未免太晚了,他差不多就快被妖族解决了。”抬首之际又突然‘咦’了一声:“那个贝缇少年是什么角色?竟然制得了修格?!”
伊琳一惊,转首看向紫晶壁,只见惊雷霹雳,电光火石下,修格面色惨白如纸,匐在他的魔兽坐骑上一动不动,嘴角渗出的血丝如小溪一般沿着脖子滴滴流淌,握着水晶长枪的右臂软绵绵地垂在身侧,竟是已被折断了。
利雅整个人漂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修格,眼色幽若寒潭,神情冷若冰川:“你敢再说一遍,我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真相(三)
“看来,你还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脆弱无用的贝缇奴族呢。。。咳咳咳。。。好厉害的手段、好逼真的演技,你就是这样骗到伊琳的吗?”修格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阴测测地笑:“倘若伊琳知道真正的你是这个样子的话,你猜,她还能继续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你么?或者,她会恨毒你,然后,亲手杀了你?!”
修格话音未落,利雅已欺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掴了他一记耳光,五指为爪嵌入他的肩胛,欲废去那尚存的左臂,千钧一发,眼看不济的修格突然腾空而起,张开魔咒结界,刹时‘砰’一声巨响,利雅被反弹出老远,掌心破了个血淋淋的□,头发焦了一大片。修格见状,仰头大笑:
“看来,没有劳伦斯的帮忙,你就杀不了我啊。”
“没有劳伦斯我一样杀得了你。”利雅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伸臂拦下劳伦斯的追击:“我会让你后悔对伊琳做过的事!”
“后悔?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绝不会后悔!”修格的右臂已使不上劲,他用左臂提起水晶长枪,挺直脊梁,一双冷眉斜飞入鬓,语气充满挑衅:“臭小子,难道你一点也不想知道,我把伊琳从你身边掳走后,我与她之间,都发生过什么吗?”
利雅苍白了脸,一双黑眸迸射出强烈的杀意,修格丝毫不以为杵,迎着利雅刀刃般锋利的视线,嘴角噙一抹笑,笑里尽是折磨对手的快意:
“你听好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与伊琳朝夕相对,从没有一刻分开过。。。我们高床暖枕,翻云覆雨,缠绵悱恻,快活似神仙。。。她毫无保留地躺倒在我的怀抱里,那般温婉美丽、娇媚多情地为我展露柔软无骨的风流体态,在我身下嘤嘤切切地呻吟喘息,彻日彻夜高声呼唤我的名。。。”
“住口!”利雅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到后来竟是红白不分,他气得浑身不停地颤抖,一双黑眸充斥着燎原的腾腾怒火,满头灰发随风狂舞如银蛇,在星光暗沉的夜幕中一点一点变了颜色。修格未有所觉,仍旧沉浸在回味的思绪里,径自说下去:“你知道么,我赠她魔族王室徽镯,册封她为唯一魔妃,与她同饮魔杯血祭,从此身心交融,至死方休。。。她早已是我的女人!无论身还是心,都只属于我一个!你抢不走她!她是我修格?罗德希尔名正言顺的妻子!”
“住——口——!”
利雅‘啊’一声仰头暴喝,刹那天地变色,电闪雷鸣,狂风咆哮,震耳欲聋,阴霾密布的空中泛起层层冰河,霹雳般碎裂成一条条,闪动着晶莹夺目的蓝光,宛如蛛丝一般缠到了利雅的身上。
紫晶壁外,天雷地火,刀光剑影,生与死仅悬一线;紫晶壁内,牙狼知修格受伤,处于下风,笃定他寡不敌众,定会被强势的妖族杀死,便不再关心战局,全副精神都放在身下这具洁暇滑腻、媚骨天生的少女娇躯上,放缓了原本心急火燎的步伐,尽情享受她曲线玲珑的曼妙、甜美香软的蜜露:
“我们魔兽山沿袭着一个远古兽族沿袭下来的惯例——但凡与魔兽签下契约者,将终生拥有魔兽的忠诚侍奉。你是我牙狼第一个看上的女人,你也曾救过我的性命,因此,我愿视你为我的主人,终生侍奉你、受你差遣。如何?你可想要与我签下契约?”
衣衫凌乱,华裙落地,牙狼的齿印遍布雪肤,纵横玉山,肆掠甘霖秘境,通常这个时候,若换做任何一头母兽,怕是早已受不住地催促那最后的欢愉,但出乎意料地,牙狼怀里的可人儿却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如石雕,目光呆呆地定格在某一点,小脸苍白得血色尽失。
兽族生来对猎物的敏锐触觉和强烈的占有欲使得牙狼极不满意伊琳对他的无感和无视,出于雄性的尊严愈加想方设法地挑逗撩拨,孰料此时此刻的伊琳就如魂归天外一般,游离的神思只顾凝聚在紫晶壁外那抹纤秀出尘的身影上,浑然忘却眼前这个强健雄壮的男人对她只差一步之遥的侵袭掠夺。
“女人!看着我!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伊琳的不闻不问、不知好歹终于令牙狼失去耐性,他恼羞成怒,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几乎想把她就这样扼死算数。
倒也难怪牙狼发狠,须知,魔兽的生死契乃兽族最大限度的忠诚和牺牲,非得由兽族心甘情愿地跪拜臣服方能订立,其意味着魔兽将宝贵的生命交付主人,与主人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永世牵绊。
千百年来,能得到魔兽生死契资格的魔族王公,统共只得三位:魔族始祖魔王,先任魔王,与当今魔王。始祖与先任魔王的魔兽,在主人逝去之时自尽,唯一尚存于世的便只有紫晶壁外,当今魔王修格的坐骑,巴伦比。可惜,随着修格的消亡,巴伦比也同样摆脱不了殉葬的命运。
说起来,巴伦比曾是魔兽山第二部落豹兽的首领,与牙狼尚有一点私交,正在此刻,巴比伦一声凄厉嘶吼终于拉回牙狼几分理智,他松开伊琳的脖子,抬起半只眼,却在看见紫晶壁外的景象时,大吃一惊。
只见巴伦比已被削去了一只耳朵和一条前腿,庞大的躯干鲜血淋漓,和着修格满脸殷红的血丝,分不清谁是谁的,修格倒在巴伦比的背上,肩胛破了一个大洞,洞里不断涌出一道道极细的冰蓝长丝,渐渐布满他的全身,将他困缚在一只冰蓝的丝茧里。
“原来你就是。。。”修格张嘴喷出一大口血,已是语不成句,两眼如长钉一般钉住冰蓝长丝的另一头,那个屹立在空中的纤秀少年。
“徒劳的挣扎只能加剧垂死的痛苦,倘若你放弃魔咒,我会让你去得痛快一些。”利雅的面容掩在冰蓝长丝之后,神情斑驳难辨:“但凡中了‘舞之魅’者,术力都将为我所用,你的修为虽不如你老爹,却也算是罗德希尔的顶尖高手,如此我便笑纳了,魔族们。”
“放。。。屁!”修格怒目圆睁,举起水晶枪,一刀砍向冰丝,口中魔咒连诵:“我罗德希尔魔族的暗之咒术,也是你等下三滥的妖孽可以享有的么?!滚回你的砂河蛮荒去!圣陆大地没有你妖孽容身之处!”
水晶枪被修格吐出的黑雾环绕,刹那冲破丝茧的层层包围,暗夜流星一般划破苍穹,直袭利雅。
“伊琳是我的!罗德希尔也是我的!你什么也抢不走!”伴随修格的厉喝,劳伦斯的惊呼,水晶枪的尖锥正中利雅的眉心。
一滴血,沿着那比女子还要白皙滑腻的脸颊,流了下来。
“你。。。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伴着淡漠低柔的嗓音,利雅一头灰发终于彻底淡去,变成极细极长的冰丝,在这森冷黑夜最后一丝月光里,浸透了晶莹柔润的幽蓝。
伊琳默默注视着玉立风中的男子,默默地注视着,那宛若千丝拂柳的冰蓝长发,仿佛挺秀峻松的矫健身姿,雌雄难辨的纤雅容貌,一双宽袖蟒袍灵动飘逸堪比流云,举手投足间,妖魅蛊惑,舞袂蹁跹。
不知是否终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微侧首,朝她的方向望来,如魑魅魍魉般骇人的苍白面容上,一双眸子漆如点墨、莹如曜石、澈如明镜,在日出的第一线光里,静静闪耀着沉静深邃的辉芒。
刹那,她一颗心,终于沉到谷底。
原来是他。
竟然是他。
怎能。。。是他?!
她遥望着那曾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如今却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脸庞,凌乱思绪如碎片般纷飞而至:
“关于你的一切,但凡我想知道的,自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是你的主人,只有我才是你真正的主人,不是他们。。。不是他们任何一个!”。
“想起来了么?我们的第一次。。。想起来了么?”
“我在你身边那么久,你却没有一次记起我来。。。”
每一次,当她看着他秀雅脱俗的容貌,握着他比女子还要白皙纤丽的双手,与他亲密之时再再萦绕心头的熟悉感。。。她怎么就没发现呢?她怎么就到现在才想明白他话中有话的蕴意呢?
从来不曾怀疑过么?
当真从来不曾试想过么?!
不,她怀疑过、试想过,但她总是本能地拒绝了那个念头,因为她自始至终不想接受、也不想相信这个事实——
利雅。。。就是蓝洛。
蓝洛斯桀利亚?雅尼缪斯,世称蓝洛王子。
妖后玛琳娜的儿子。
当今妖王。
☆、真相(四)
罗德希尔的国土座落圣陆南蛮之地,再往下便是流砂荒河,受流砂影响,罗德希尔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极少有放晴的时候,而一年难得几回的风和日丽,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战火污染,整个王都刹那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晦暗阴霾。
“小魔头,就算今天是你老爹在此,也阻挡不了我雅尼缪斯的复兴。”劳伦斯撩起蒙面黑纱,吐出一口玫瑰般绚丽的氤氲,长袖善舞间,迷烟漫漫,笼罩大地。
修格暗叫不妙,急急张开暗之咒结界,却终是晚了一步,只见那诡秘叵测的氤氲如云如雾,缭绕飘散于罗德希尔三山九峰二**魔窟,数不清的小妖冉冉升起,傲睨魔族,烟视媚行。
远远地,山林间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一声声渗透了恐惧。
劳伦斯瞟一眼修格,似笑非笑:“蓝洛王子造妖九百九十九名,不日便将叱诧圣陆,今儿先收拾你魔族,乃是你罗德希尔的荣幸。”
“妖孽!”修格怒不可抑,一杆水晶长枪雷霆万钧般朝蓝洛挥去:“本王宁与你同归于尽,绝不投降!”
“同归于尽?谁要与你同归于尽?”蓝洛神情凉薄,漠然道:“这里将死的,不过是你修格?罗德希尔一人罢了。”说完十指疾张,刹那冰蓝长丝云卷云舒,犹如天罗地网将修格牢牢圈禁冰茧之中。
修格顽强抵抗,奋力挣扎,但他愈是挣扎,冰茧就愈缩愈小,渐如紧箍咒一般扼住了他的脖子。
“你不想告诉我伊琳的下落,没关系。”蓝洛指尖灵动,奏乐一般弹跳于冰丝之上,淡淡道:“待我杀了你,杀了这里所有的魔族,哪怕是拆了魔宫最后一根柱子,掘地三尺,把罗德希尔的土地每一分每一寸都掀翻了,我也一定会把她找出来!”
“咳咳咳。。。”修格被冰丝勒得眼珠凸出,五官扭曲,刚硬冷峻的眉眼更显凶狠狰狞:“死妖孽,就算被你找到她又怎样。。。她若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凭她那种见不得一丝污垢、天真纯善的性子,如何能原谅你的欺骗和背叛。。。就算不杀你泄愤,她也再不会相信你、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你、关心你、纵容你。。。”
蓝洛眼色蓦地一沉,只见冰蓝魅丝铮铮作响如潮水急涌,顷刻洞穿了修格的腹部,无数的魅丝缠绕在他的伤口上,竟是想要将他从内部瓦解分尸。
此时此刻,修格已是浑身浴血,青筋暴起,差一口气就要送命,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急关头,他却忽然笑了,眼角瞟向身后黑牢,幽幽道:
“蓝洛,你莫要得意得太早,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修格才不会如此轻易就输给你这。。。卑劣的妖孽。。。咳咳咳。。。”
蓝洛冷冷看着修格,一点一点地收紧魅丝。
当魅丝收无可收、紧无可紧,便是修格粉身碎骨之时。
修格却仿佛浑然不觉,他的脸上仍挂着讥诮的笑意:“生来是魔,魔者逢魔心,虽不敢自称正人君子,但好歹从头到尾,我是谁便是谁,爱谁便是爱谁,无论做什么都扪心自问,未曾骗过她一分一毫,不似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口是心非又擅弄虚作假,真真正正一个伪君子!”
“放屁!放屁!”劳伦斯做出一副恶心状,破口大骂道:“死到临头,还敢胡狂!当真以为自个儿是根高贵的葱了!说到底,你还不是一样只知对伊琳强取豪夺?你又可曾给过她一丝一毫自由选择的机会?!若非你利用魔咒的力量得到她,你敢说她会心甘情愿委身于你、下嫁于你?!小魔头,少放狗臭屁了!”
修格已被魅丝折磨地满额冷汗津津,闻言更是脸色惨白如无常夜鬼。
蓝洛仍然面无表情,望着晦暗天空波澜不惊地道:“也许你我都没有资格爱她。。。但是纵然没有资格,我仍是不能放弃她。。。我已耐心听你说完遗言,如此你便安心去吧。”话毕弹指于行云流水间,刹那千丝齐震,修格‘啊’一声凄厉大喝,血脉贲胀,弹眼露睛,脸脖通红如烙铁,身体被无数魅丝捆缚,分肢拽行。
“蓝洛,我修格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哈哈哈。。。”修格痛得彻心彻骨,须眉怒张,一边仰首狂啸,一边用尽最后气力往身后山石撞去,将坚硬的岩壁生生撞出一个半人高的窟窿洞来。
那窟窿洞,正是紫晶壁所处的位置。
牙狼不料情势兜转,眼看紫晶壁被击破,修格整个人如利箭一般往这头飞来,瞧见自己的刹那怒目圆睁、一副杀气腾腾地吃人模样,慌忙矮头避过修格当头一爪,回复魔兽形态,驮起伊琳,仓皇出逃。
但窟窿洞外,正站着蓝洛。
蓝洛的黑眸在看见衣衫不整的伊琳瞬间迸射出冷若冰川的寒芒,凌厉一掌当头劈落牙狼的天灵盖,危急时刻,牙狼迫不得已将伊琳抛了出去,趁着蓝洛接住伊琳的档儿,逃之夭夭。
伊琳躺在蓝洛的怀里,心口一时空空荡荡,麻木得好似没了知觉,她怔怔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曾经无比熟悉亲密的秀雅容颜,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问:
“利雅,为什么骗我,你不相信我吗?”
刹那,蓝洛如遭雷击,转首看向散落洞口的紫晶壁,这才明白了修格的设计。
原来,这个魔王已炼至魔咒最高境界,拥有洞悉一切伪装的魔之眼,看穿了他的真实身份,故意引他来此,出言相激,在伊琳面前逼他现身,揭破他假扮贝缇利雅的弥天大谎。
他默默垂首,任凭心中五味杂陈,却是不敢抬眼看她。
即便一直心知肚明,这真相大白的一天迟早来临,但不管他如何做足准备,此时此刻的他仍然无法面对她,面对那一双澄净如水的黑眸里透出来的失望和忧戚。
她为什么不怨怼他?不痛骂他?就像修格说得那样恨毒了他?倘若她现在拿一把匕首扎入他的心脏,他想他一定不会反抗。
但是她没有。
她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大哭大吵大闹,只是一味静静地看着他,受伤的神情里充满疑惑不解,然后问他一句:
“你不相信我吗?”
那一瞬,蓝洛千年来哑忍的灭族之耻开始动摇、崩裂。
他一直以为,复国,是他今生今世无可取代的重负,是他在母后惨死、全族覆灭后依然独自苟活于世的理由,是他必须堵上所有的一切去残酷争斗、顽强争取的使命。
他一直以为,世上不会再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东西了。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替母后报仇雪恨、为了在圣陆富饶的土地上开辟一方属于雅尼缪斯妖族的容身之所,完成千年之前,母后因一时迷途而最终未能完成的梦想。
但现在,他犹豫了,摇摆了,望着怀里容色苍白的少女,握着她瘦弱颤抖的肩膀,他胸中那一颗,被腥风血雨的无情岁月打磨得已然淡漠遗世的心,在不知不觉间柔软下来,慢慢泛起一丝久违的怜惜和悲悯。
他曾问过她,可愿意跟他走,俩人一起离开弥漫着烽火硝烟的圣陆,找寻一处山明水秀的桃源隐居。
那个时候,他并非玩笑,他是真的倦了、乏了,而她的温柔宽容的怀抱让他漂泊的人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安定下来的感觉。
那个时候,只要她点一点头,他就当真放下一切,从此只与她鸳鸯双飞,琴瑟和谐。
然而,不如他所愿却如他所料,她拒绝了他,是因为心里牵挂的某个谁吗。。。琉黎抑或利雅,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在乎,他终究没有强迫她跟他走,忍耐地看着她转身离去。
他想给她一点时间,等她甘心情愿地爱上他。
客栈一夜缱绻悱恻,她在他的身下柔软如棉、婉转嘤咛,与他共赴巫山**、九曲仙境,他本想和盘托出,但到最后一刻却止步不前。
他害怕了。
她对利雅毫无保留地纵容令他害怕,仿佛但凡利雅开口想要的,她便倾其所有,甚至不惜身心交付,任取任求。
难道,她爱上的,只是身为利雅的他,而非真正的蓝洛?!
他很想问,却始终问不出口,只能紧抱着她,与她深深地融为一体,满心期盼着这样温暖如泉、温柔如水的夜晚没有尽头,孰料他的迟疑和彷徨使得修格趁虚而入,掳走了她,他与她再度失之交臂,从此永远失去了坦白的机会,而如今,当真相赤…裸呈现在眼前,他才明白,原来他也会‘痛苦’。
可笑的是,一千年前,他为救母后被六大国主围攻,跌落流砂海河,沉眠了一百年,他不觉得痛苦;好容易等伤势稳定一些,费尽周折从流砂海河脱离出来,再费了一百年,他也不觉得痛苦;待他拖着病躯,奄奄一息地回到雅尼缪斯,跪倒在母后的衣冠冢前,看着萧条荒芜的古墓,整整两天两夜,他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悲伤,如此而已。
这一切,早在母后荒废朝政、沉迷私欲的时候,他就能想见得到了。
无论再如何美丽妖娆的花朵,倘若没了持续的浇灌,不过百日红。
他告诉自己,他要重整旗鼓,不仅为了母后,不仅为了千千万万在除妖圣战中死去的族人——他要做得更好,一定要比母后做得好,带领着雅尼缪斯妖族,迁移到一方鲜花满地、绿水环绕、丰衣足食、祥和安乐的土地上安居乐业,不必再忍受歧视轻蔑、不必被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