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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帝女词-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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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梦山

    一男一女盘膝坐在峰顶之上。两人皆是一身白衣,青丝未束,远看像是在打坐,走进一听,却是在讲学。

    “我鬼谷一脉,以孙膑庞涓最为出名,故世人皆以为我脉长于兵事。孙膑、庞涓名声虽大,却并非我脉真正衣钵传人。用兵之道只是我脉传承中很小的一部分,我脉的真正精髓所在却是纵横之术。”

    “为何‘纵横’?”

    “所谓‘纵横’,即合纵连横。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前者主要以连为主,主要以各种手段联合诸方势力,是为阳谋多阴谋少;后者主要以破为主,主要是利用矛盾和利益制造裂痕,是以阴谋多而阳谋少。你可知道苏秦和张仪?”

    “听说过!传言他们也是师从鬼谷子?”

    “确实!比起孙膑庞涓,此二人却是真正传承了纵横之术的。苏秦长于合纵,而张仪善于连横。当年苏秦曾凭其三寸不烂之舌,合纵六国,统领六国共同抗秦显赫一时。而张仪又凭其谋略与游说技巧,将六国合纵土崩瓦解,为秦国立下了不世之功。”

    长安心中的震撼简直无以复加!那些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历史传说,在她的这两位前辈手中,不过是举重若轻的一合一拆,甚至有可能只是师兄弟两个试刀斗法的工具!心中不禁对这些所谓的纵横大家心生敬畏。这天下在他们眼中恐怕真真只是一盘练手解闷、无谓输赢的棋局。

    霁月看到了长安的表情,扬了扬嘴角:“你觉得很不可思议?等你学透了我鬼谷的精要,这一点都不难!”

    长安听得直咋舌,这样的人物让她心向往之,可实在无法想象有一日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物,忍不住问道“要学到何种程度才算学透?”

    “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

    长安惊得张大了嘴:“好,好难啊!”

    霁月嗤笑了一声:“很难吗?这只是作为一个纵横谋士最基本的素养。我对你的要求可远远不止这些!”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长安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任重道远,“那先生对我的要求是?”

    霁月笑了笑,把目光投向了远处:“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这才是纵横之术的至高境界!”

    “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长安低声重复了几遍,只觉得心中隐隐涌动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豪情。她随着霁月的目光也望向了远处,然后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看山还是山!”

    “好悟性!”霁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对教导她更生出了几分期待之情。

    长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似乎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觉,又似乎什么都说不明白,还请先生解惑!”

    霁月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若哪日你可以明明白白说出来了,便离出师不远了!用你剩下的五年细细去体悟吧!”

    霁月不爱在屋子里授课,山中、水上、林里、洞中全凭当日的心情。长安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时间长了,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妙处,世间万般道理,去繁就简后,都能贴近、类比最本源的自然法则。

    道家最是崇尚自然,霁月更是个中翘楚。他吃素食、着素衣、全身上下几乎无有外物,连情绪都是少有起伏。与他一对比,当年京师中那些一面不谈俗事、袒胸露腹刻意追求自然来彰显清高淡薄,一面却又涂香抹粉锦衣玉食、牢牢紧握着权柄不松手的士族名流,就显得虚伪而做作了。

    长安终日跟着霁月,连她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也在日渐道化。这大概就是霁月想要的结果,他试图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逐渐化解长安心中的恨意和执念。

    长安自己也感觉到了,她的心在变大,大到可以容纳世间万般至理,属于她自己的情绪却在变小,小到几乎已经感觉不到波动。记忆中那些强烈的情感和情绪仿佛已经遥远的如同上辈子一般。

第43章 及笄() 
转眼又两个月倏忽而过。这日是长安的生辰,也是她及笄的日子。原本一件隆重的举国盛事,如今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还记得!

    清早,她为自己煮了一碗面,自己对自己说道:“长安,生辰快乐!从此以后,便真的是大人了!”

    想起一年前,云起为她做的那碗面,殷殷祝愿,言犹在耳。心中不禁五味杂陈。一世安顺吗,这个词恐怕今生与她无缘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此时,在长安城,也有一人煮了一碗面。他对着面碗不言不语,发了好久地呆,直到整碗面都凉透了,才端起面碗大口大口吞咽了起来。

    长安找到霁月的时候,他正坐在飞瀑之旁抚琴。她有些不明白霁月为何会选在此处抚琴,巨大的水声几乎淹没了琴声!与巨大的水流声形成对比的是他那张有如静物般沉静的侧颜。

    虽说古琴之美不在悦耳,而在悦心。可那一刻长安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无论是水声还是琴声,其实都没有进他的心里,他的内心在那一刻,静寂无声。

    “先生,今日我及笄了!”长安胡言乱语般地打断道。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冒失。也许是急着想要打断霁月此时奇怪的状态,也许是太想有除了她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人能够知道,今日是她的成年之日。

    霁月闻言停了下来,愣愣然地看着长安,全无平日里深不可测的高人气场。但只一瞬他便回了神,仿佛也看破了长安的心思,眼神一下子柔和了下来:“对不住,我不知今日是你这么大的日子!你且等我一会,一个时辰后来鬼谷洞找我!”说完便抱着琴匆匆离开了。

    长安不知霁月要去做什么,心情却明媚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她如约去鬼谷洞找霁月。这还是她第二次来这里。此处对鬼谷来说似乎是一个特别神圣的存在,就连霁月也并不经常踏足此处。

    进洞一看,这里与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已经全然不同。洞壁上都被霁月蒙上了色彩庄严的彩布。里面看起来已经不像是洞府,倒像是大家族的家庙堂室。

    霁月一看就是刚刚沐浴换洗过,脱去了飘逸的白衣,换上了庄重的深衣。一直披散着的头发,第一次端端正正地梳起了髻,以玉簪惯之。整个人的气质却是大不相同了,少了几分缥缈仙气,多了几分儒雅贵气。

    霁月看到她来了,向她点了点头,带着勉强可以称之为腼腆的神色道:“这里算是我鬼谷的家庙了,如今也找不到你的女性长辈了,正宾、有司、赞者只能都由我一人充当了,你别介意!我们是道家,堂室挂观音像什么的不太合适,就将就着用祖师爷的画像给你镇镇吧!”

    长安的一腔泪意硬生生地被他最后一句话给整破了功,又觉得在祖师爷面前发笑实在不太礼貌,于是一张脸又是挂着泪又是憋着笑看起来诡异极了。

    三个托盘、一杯醴酒、一个盥盆、一个香炉被置于师祖画像下的案几上。

    霁月让她散下头发、换上彩衣,向东跪坐在笄者席上。霁月以盥净手,拿起第一个托盘里的罗帕和发笄,为她梳头加笄,口中吟颂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之后让长安下去换下彩衣,换上素衣襦裙。

    出来后,霁月道:“你父母虽已不在,你去向他们磕个头吧!”

    长安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朝着长安城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用力地磕了一个响头,心里默念道:父皇,母后,长安今日成人了!你们能看得到吗?

    霁月上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把她扶了起来,让她继续跪坐在席上。他再次净了净手,拿起第二个托盘上的发钗,为长安簪上,口中吟颂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之后长安再次退下,换下素衣襦裙,换上曲裾深衣。

    出来后,长安这次没得霁月嘱咐,直接对着霁月跪了下去,行第二个叩拜礼。

    “多谢先生的收留与教导!长安感铭于心!”这一礼本是敬师长和前辈的,霁月没有推辞,只是虚虚扶起了她。

    接着,长安继续跪好。霁月第三次净手后,拿起第三个托盘上的钗冠,加于长安发上。吟颂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这次长安换上了大袖长裙礼服。也不知霁月是如何办到的,竟然在短短一个时辰里,置办到了那么多的东西。霁月让长安向着师祖爷的挂像行第三个叩拜。三拜依次代表敬父母、敬师长、敬传承。

    “三加”礼之后,霁月拿过醴酒,口中吟诵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长安接过,跪着将酒撒了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拿起来象征性地沾了沾唇。

    霁月道:“及笄礼本该是由长辈为你取字的,如今我来为你取一个,你看如何?”

    长安行了一礼,感激道:“有劳先生了!”

    霁月想了一会,吟诵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怀止甫。”

    长安愣了愣,答曰:“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霁月叉着手置于身前,他看着长安,脸上隐隐有笑意浮现:“礼成了!恭喜你了,怀止!”

    长安愣愣地点了点头,还有些恍惚。她及笄了!跟过去她曾无数次幻想的及笄的情形全不相同,眼前的男子是唯一的见证者。

    霁月平日里不拘礼法,完全是一副方外人士的洒脱不羁。如今看来世俗中的礼法他都懂,甚至可以说得上精通!霁月的过往成谜,如今看来,他必定也在俗世中生活过不短的时间。

    “你可知,我为何给你取字怀止?”霁月突然问道,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长安回过了神,想了想,道:“先生之意可是心怀苍生,止戈天下?”

    霁月点了点头:“不错,你如今也算我门中人,我既答应教导于你,除了默蹊先生的人情之外,也因为我知你心下有苍生!我只希望那些国仇家恨不要泯灭了你的本性!他日你学成入世后,应不耽于私,不困于情,以止戈天下为己任,早日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盛世!若是有一日,让我知道你用我门所学霍乱天下,我必亲自清理门户,你可记下了?”

    长安沉默了一会,道:“敢问先生,何为霍乱天下?何为止戈天下?如今这天下之势,非天下大统不可止战,先生以为以战止战可算是止戈天下?”

    霁月笑:“好一个以战止战!你确实悟性惊人!我以为起战的原因就已可以基本定性战争的性质!”

    长安想了想,道:“先生的意思是,若是为了诛暴扶弱、平天下之乱、除万民之害而发起的战争可以定性为‘仁’,而为了扩大疆土、夺取财物或是因野心、私仇而挑起的战争则为‘不仁’?”

    霁月赞许地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为止战而起战,亦为‘仁’战?”

    霁月点头道:“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长安的脸上不由带出了几分笑意:“如此说来,先生也认同以战止战来止戈天下?”

    霁月这次却摇了摇头:“这是个办法,却不是唯一的办法!更不一定是最好的办法!如今,你初至鬼谷,我也不与你多说什么,五年之后,你再来告诉我,你的想法是否有所改变!”

    长安若有所思:“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良久之后,她轻轻一笑,似有所得。

第44章 闻讯() 
霁月对长安的教导并不仅仅局限于书本,相反,他极其喜欢把实际的局势扔给长安,让她去分析,让她去预测。这也算是学以致用的一种好的途径吧。

    长安这才知道,霁月虽隐居山中,对山下的情况确是了如指掌。长安想,所谓的隐脉可能也并非完全的不问世事,山下很可能有这一脉自己的眼线和信息源。

    真真是山中无甲子。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外面却已经形势大变。“勤王”之时,河间王走的是另外一条路线,遇到了并州军的阻击,比燕王晚入京了整整五日有余。等他到的时候,早已尘埃落定,燕王的军队已经掌控了整个京师。

    河间王以燕王勾结异族,残害皇室的罪名,要拿燕王问罪。两路军队在长安城外大战了两天两夜,因有鲜卑军队助阵,河间王最后不敌,南逃而去。

    燕王自立为帝,并将故封地燕,赐予慕容部落,以示恩宠。

    而北方其他几个藩王,都以燕王勾结异族、皇位来历不正为名,拒不承认燕王的帝位,各自为政。北方彻底陷入了割据混战之中。

    “可惜了河间王,一步错,步步错!”长安闻讯后,不禁向霁月感慨道。

    “哦?你认为他错在何处?”霁月似乎有些诧异长安会这么说,挑眉问道。

    “选错了路线。并州军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连安肃侯也都因一着不慎,命丧并州!”

    霁月笑着摇了摇头:“我却以为他没有选错,不过只是算计太过!”

    长安惊讶地张大了眼:“咦,先生此话怎讲?”

    霁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讽似叹:“你以为他为何明知并州军难啃,却依旧选择了那条路线?”

    长安愣住了,良久,才自嘲地轻笑了下,叹道:“看来,还是我想得简单了!原以为这位河间王当真是为了忠义剑指燕王!如今看来,又是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那你如今可想明白他为何会选择并州作为行进路线了?”霁月考较道。

    长安起身,走到沙盘处,对着那两军的行进路线反复演练推敲,好一会,竟笑出了声:“先生慧眼,这河间王果真是大才之人,可惜了一套环环相扣的好计,只败在了他并不了解士族!”

    霁月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眼中闪过几丝兴味。

    “并州军毕竟已经被安肃侯消耗得元气大伤了,拿下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他需要的也只是这几日的时间差。让燕王做先头部队,一方面可以让燕王军队和士族控制的中军相互消耗,他的这个时间差正好可以让燕王军队和中军分出个胜负。若是士族获胜,清君侧的大旗可以继续扯着,消灭剩余的中军力量就是轻而易举的事,而此时燕王已无力再与其争功。若是燕王获胜,那就像此次他使出的伎俩一样,以燕王勾结异族的罪名,让他在大义上再无与他有一争之力的可能,而此时燕军必定也已是强弩之末,再无一战之力。”

    长安顿了顿继续道:“可他偏偏料错的是,士族会不战而退!他不明白士族好权不假,但他们重家族的传承、繁盛却远远大于当朝的权势!也正是这种谨慎才让他们得以传承数百年!士族的南渡带走了中军很大一部分精锐力量,剩下的那些,又如何是鲜卑军队的一合之敌?”

    霁月频频点头,眼中颇有几分赞赏,继续考较道:“那燕王呢?他难道没看出来河间王的算计?”

    “他还真未必能看出来!但他手上的谋士却必定是心中有数!”长安笑了笑,“燕王资质平平,奈何手中的砝码却是上上成。我却以为此次燕王也并没有胜!他虽赢了兵事,却失了大义,到底落了下乘!这结果恐怕也与他们最初的设想相去甚远了!”

    “他们?”霁月好笑地摇了摇头,“恐怕也只是与燕王一人最初的设想相去甚远罢了!”

    “先生是说”长安惊愣了半晌,缓过神的时候也不得不惊叹,“好一个鲜卑慕容!好一个走一步埋十步、一石二鸟的绝顶妙计!”

    只有燕王帝位不稳,动乱迭起,才有他们的可乘之机!

    霁月站起了身,负手立于窗前,良久轻声叹道:“不出五年,中原必将成为鲜卑人的天下!”语气中有不属于方外之人的悲悯和沉重。

    长安亦叹了口气,负手站于霁月身边,她心中的触动远远还要更胜于霁月:“先生可有良策?”

    霁月面色未变,但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眸中却泛起了缕缕涟漪。好一会,直到又重新归于了平静,他才开口道:“你忘了隐脉的忌讳了吗?”

    长安忙作揖请罪:“先生恕罪,我我只是,再无下次了!”

    霁月措辞严厉,脸上却并无几分介怀,语气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柔色:“怀止,莫急莫燥,你想知道的,我都会教会你!其实,若说中原必为鲜卑慕容氏的囊中之物,却也不太确切。应该说,北方将成为慕容氏的天下,而南北分裂已成必然!”

    “南方?”长安疑惑道,“先生是说士族在南方能够建立起与北方有一争之力的势力?还是说,河间王”

    霁月摇了摇头,一张如冰似雪的脸上带出了几分类似饶有兴致的神色:“你可知征北军忽然撤离边境了?”

    长安猛地转过头,看着霁月:“这不可能!安肃侯当初即使知道将面临怎样的险境也只是带走了三万征北军,征北军镇守北面边境是铁律,如何可能随意调动?”

    “铁律?”霁月嗤笑道,“如今它还替谁镇守边疆?燕王吗?它还需要镇守谁?鲜卑吗?它镇守的对象都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

    长安有些难堪地转过了头,她知道霁月说的都对,可被人当面说穿,脸上依然觉得火辣辣地烫,她强自镇定道:“如今还有谁能调动得了征北军?”

    霁月不再说话,只是淡淡望着窗外,嘴角却浅浅漾起了一抹笑意。

    一丝亮光从长安脑中闪过,她激动地抓着霁月的衣袖,问道:“可知征北军撤离边境,去往了哪里?”

    霁月瞟了眼长安抓着他衣袖的手,长安顿觉自己孟浪了,忙放开手,还很狗腿地替他拍了拍本就不存在的尘土。

    霁月这才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往南方去了!”

    长安咬着唇,神色有些困惑,喃喃道:“又是南方那先生所说的南方势力?”

    霁月也不再解释,只是淡淡道:“过一阵自会见分晓!”

    果不其然,数月之后,南方传来消息,士族、河间王两股势力扶植已故太子长子承于建邺称帝。举国哗然,一姓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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