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舞芳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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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嫣顺着上官依依的目光看见了柳文悦，冲她点头示意，然后拉着小荷，一边安慰她一边进了院子。
莲嫂过来给柳文悦请安，她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几包药。
“莲嫂，这药是……”柳文悦问。
“玉婶病了，这是给她抓的药。”
“什么病？严重吗？”
“有点咳嗽而已，她说是老毛病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你还是快把药送过去吧。替我问候玉婶。”
“是，老身告退。”
柳文悦看着莲嫂离去的背影，不禁疑虑重重。方才她阻止上官依依打小荷的情景，柳文悦看得清清楚楚。上官依依会武功的，怎么可能挣不开莲嫂呢？难道说莲嫂也会武功，而且还不低？她一个小小的厨娘，要武功干什么呢？还是说，她的身份不止厨娘这么简单？她潜伏在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看来，自己从前是小看了这个看似平静的王府了。
“小姐，那个上官依依实在太可恶了！简直蛮不讲理！”雪兰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表小姐确实过分了！”连平时稳重的雪竹也看不惯。
“小姐啊，她刚才骂你，你为什么不还口啊？”雪兰替柳文悦抱不平。
柳文悦淡然地笑笑。“你们觉得我是贱人，是狐狸精吗？”
“当然不是了！”雪兰雪竹立即否认。
“这不就截了吗？既然不是，那你们为什么说她骂的人是我？”
“还是小姐高明，为这种人置气真的不值得。”雪竹会心地称赞。
“好了，你们两个，帮我看好这些孩子。我喝口茶，歇一会儿。”
柳文悦喝了口茶，不禁又想起方才上官依依的话。她说惹不起如嫣，怕惹了如嫣会让上官锦仁不高兴，这是什么意思呢？她又说如嫣有人撑腰，那个人会是谁呢？前段时间柳文悦不在，如嫣和上官依依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文悦又想到如嫣的那块手绢。当时，雪竹只看出手绢的质地和绣工不一般，便猜想它不是一般人的东西。可雪竹又哪里知道，那块手绢是用最好的天蚕丝织成的，绣线是用西域进贡到皇宫里的天然彩色棉线与金丝混合而成的。这些东西只在皇宫里的妃子们才有，而且只有地位尊崇或是最得宠的妃子才配拥有。即使有妃子偶尔将这东西当礼物赠给宫外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的。那如嫣怎么会有这块手绢的呢？她说是她母亲的东西，那她母亲又会是谁，跟皇宫有什么关系呢？
等等，等等，柳文悦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地杀，皇宫，如嫣的母亲，上官锦仁不高兴，还有上次在宰相府见到的那个自称是地杀首领的女人……难道说，那个女人就是如嫣的母亲？单就相貌而言，如嫣和那个“魔影”的确有几分相似。如果是那样的话，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现在只要查清楚魔影以前是不是宫里的人，就能印证柳文悦的猜测是否正确了。这一点，恐怕得去问问秦王了，他应该对皇宫里的一切比较清楚。
提到秦王，还有一件事，她正好要找他问个清楚呢，那就是她爹爹柳元崇的身世。
打定主意，她决定明天就去秦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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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夏炎·雨疏风骤：第23章 沧海遗珠］
柳文悦慢慢地走在秦王府花园的小路上，心里还在想着方才秦王告诉她的事情。
柳元崇的确是德宗李适的儿子，而且，按年龄来算，应该是他的长子。李适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被刺客行刺，一个姓柳的宫女挺身为他挡了一刀，李适后来收了她做侍妾，封为才人。可惜，这位柳才人福薄，才享福不到两个月，就出了事。太子无意间在她的房里发现了一个布娃娃，上面写着当时太子妃的名字，娃娃的浑身扎满了绣花针。太子大怒之下，将她赶出了太子宫。
秦王的母亲徐氏当时还是李适的昭仪，她在宫门口发现了昏倒的柳才人，便偷偷的救下了她，交给了宫外的妹妹代为照顾。没过多久，徐昭仪去看她，发现柳才人已经怀有身孕。徐昭仪要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可是，柳才人求她永远不要说出来。她说她的孩子福薄，还没出世就遭人陷害，她不想他以后生长在一个整日勾心斗角的环境里。徐昭仪只好答应了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却仍然暗中照顾他们母子。
柳氏生下儿子后，没几年便病重去世。那时候，徐昭仪也因为生下儿子封了妃。她以替小王子找侍读为由，将比小王子大两岁的柳元崇光明正大地接到了宫里。可以说，柳元崇和秦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徐贵妃对待柳元崇就像自己亲生的一样，一直到她临终的时候，她才把两个孩子叫到面前，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柳文悦很难想象，当初爹爹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她也无从知道。
她不禁又感慨，如果当初爹爹是出生在皇宫里的又会是怎样一个情景？说不定大唐的江山便不会是那样一个结局，历史就会被改写了吧。可是，又说不定爹爹早就被宫里的勾心斗角害死了。历史终究是历史，后人们只看见了它的发展脉络，却永远都无法知道它背后的真相，到底有多少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当年是谁陷害柳才人的，如今已无法查究。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如果爹爹出生在皇宫里，妈妈就不可能遇见他，不可能从那个悲剧里面走出来。而柳文悦自己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好的爹爹，不会有二十年的幸福生活。她佩服且感谢自己的奶奶柳才人，她真的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既然徐妃只把这件事告诉了秦王和爹爹两个人知道，那皇上是怎么知道的呢？
“姐姐？姐姐！”
柳文悦回过神来，才发现芊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旁边。
“姐姐，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声都不搭理我。”
“没什么。”柳文悦道，见芊芊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问，“怎么，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那曲《笑傲江湖》，姐姐可不可以再弹一遍给我听啊？有几个地方，我自己总也弹不好。”
柳文悦略感惊讶：“你怎么会的？我记得好像来没来得及教你呢。”
“我自己凭着记忆弹出来的。”芊芊似乎有些腼腆。
柳文悦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却故意问：“怎么对它这么感兴趣？”
芊芊的小脸刷了一下红了。“哎哟，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我就是喜欢这首曲子嘛。”
柳文悦看芊芊的样子，不忍心再逗她，便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可要听仔细了，我可只弹一遍哦。”
“谢谢姐！”芊芊开心道。
柳文悦来到芊芊的房间，手指拨着琴弦，抬头看着小丫头一脸伴着羞涩的兴奋，淡淡地笑笑。一遍下来，芊芊以没听仔细为由，闹着她再弹一次，没办法，柳文悦只好妥协。
那首曲子似乎早已刻在了心里一般，几乎不用经过记忆，指尖的音符便流淌而出。听着那些美丽的音符，她突然很想念凌蓝，眼前仿佛出现了凌蓝高大俊逸的身影。她想起在拂柳山庄的时候，他们两个琴箫合奏的情景。没有风，粉色的樱花开了满树，她在树下抚着琴，花瓣落了满身。而凌蓝总喜欢在树上，倚着一根树杈，仰望着天空，深蓝色的长衫自然地垂下来，随着音律有节奏的轻轻摆动。
不知道凌蓝如今只身在外过得好不好，军营里的生活习不习惯。突然少了他在身边跟她打闹说笑，感觉像少了点什么。以前即使分开，她都会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会回来，可这次却不一样，虽然知道他去哪里，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起凌蓝走之前的那句玩笑话：“或许，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了。”突然之间，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觉得他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一向乐观的凌蓝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柳文悦的琴声一下子顿住，一种强烈的不安压在她胸口。
“姐姐，你怎么了？”芊芊听的入神，却突然见柳文悦双手按着琴，脸色有些发白。“姐姐，不要吓我啊！”芊芊顿时慌了神。
柳文悦勉强自己镇静，安慰芊芊，“我没事，没事。”
“你的脸色很不好，还是请大夫给你瞧瞧吧。”芊芊不放心。
“真的没事。芊芊，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这首曲子，以后有空，我一定好好教你。”柳文悦匆匆站起来就往外走。
芊芊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的疑惑。
柳文悦匆匆离开秦王府去了宝芳轩，她急于知道凌蓝的情况，可是，她不能去问皇上，她知道皇上不会告诉她。而这个时候，只有欧庆祥能够帮助她。
没想到欧庆祥不在，他儿子欧阳正好休假在家。柳文悦见到他有些尴尬。欧阳是皇上的贴身护卫，他知道皇上和她的事。可是，为了凌蓝，她还是硬着头皮跟他开口了。
“郡主请放心，属下会告知爹爹派人去查。”欧阳对柳文悦很恭敬，可他叫她郡主，那里面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柳文悦敏感地觉察到了，想转身尽快离开，却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欧大哥在宫里当差，想必知道一些宫里的事情，我有件事想请教欧大哥。”
“请教不敢当，郡主有话请直说，属下一定知无不言。”
“欧大哥可曾听宫里的人提起过这画中人？”柳文悦把早已准备好的魔影的画像给欧阳看。这件事，她本来是想问秦王的，结果只问了爹爹的事，把这个给忘记了。不过现在问一下欧阳，应该也能得到一些消息。
欧阳接过画像，仔细看着。
“她或许是宫女，或许是妃嫔，不过，那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不知欧大哥可听说过她？”柳文悦补充道。魔影的美貌非同一般，若她真是宫里的人，应该会有人注意过她。
“我曾经听宫里乐舞班的老嬷嬷提起过两个女子。二十多年前，乐舞班里曾经有过两个不一般的女子。她们一个善舞蹈，一个善歌乐，又都貌似天仙，曾见过她们乐舞相合的人，都叹为观止。不过很奇怪，虽然她们两个齐名，可人们却喜欢那位歌女多一点。据说她不仅聪慧，且温柔善良。而那舞女因为冷漠少言，人们只是远远地欣赏她的美貌和她的舞姿，却很少有人接近她。”
“欧大哥知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歌女叫宇文音，而那个舞女好像叫舞影儿。”
“宇文音！舞影儿？”
“听他们描述那两人的相貌，舞影儿与这画中人很是相似，一样的倾国倾城却又一样的冷漠。”
柳文悦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那后来呢？后来她们两个怎么样了？”
“后来……”欧阳似乎有些为难。
柳文悦看出他的难处。“欧大哥若不方便说，就算了吧。”
“这些话说出来是大不敬，不过，既然是郡主想知道，属下就冒死说了吧。当时，还是太子的先皇痴恋宇文音，王皇后多次劝说仍是无果，终于导致太子妃嫉妒成狂，拿刀要杀宇文音，先皇挺身相护，因而受伤。这事惹得德宗皇帝震怒，下旨处死宇文音，先皇以死相要挟，才迫使德宗皇帝改变了主意。德宗皇帝下旨将宇文音嫁了人，彻底断了先皇的念想。至于那个舞影儿，她倒没什么，满龄后出了宫，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那知不知道宇文音嫁给了谁？”
欧阳摇头，表示不知。
柳文悦将那幅画像撕碎，郑重道：“欧大哥放心，今日之事，不传六耳。我不便多留，先告辞了。”
“恭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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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夏炎·雨疏风骤：第24章 风云突变］
舞影儿，若欧阳说的没错的话，现在的魔影就是当初的舞影儿。若按年纪来算的话，当初的舞影儿才只有十五六岁。那么，德宗创立地杀的时候，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年幼的舞女来做头领？柳文悦不明白，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多疑的德宗皇帝向来行事古怪，没有人猜得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能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把如此重任交给一个黄毛丫头吧。
不过，若按这样推理的话，地杀的首领会不会也是宫女之类的不起眼的角色呢？
这个暂且不谈，柳文悦意外的从欧阳口中听到了有关宇文音的事情。当初，爹爹解释姐姐身份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她，却没有细说，只说她是宫里的歌女，先皇喜欢她。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多不凡的经（精彩全本小说百度搜索：炫书）历。
德宗皇帝将她嫁了人，只是，会把她嫁给什么样的人呢？既然是下旨赐婚，按理说应该会有人知道的，可欧阳却说没有人知道，这一点有些奇怪。当初先皇为了她而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既然现在还有人在说，那当时肯定也有不少人知道吧。谁会冒着得罪当朝太子、未来皇上的危险而娶她呢？
在这种情况下，娶了宇文音的那个人，即使有皇上的圣旨，恐怕也会惶惶不可终日吧。而宇文音，无论嫁给谁都不会得到幸福的吧。自古红颜多薄命，难道聪慧美丽如宇文音，终也逃不脱这样的命运？
就这样，地杀的事情告一段落，柳文悦一方面开始着手藏宝图的事情，另一方面又在等着欧庆祥那边给她送来凌蓝的消息。可是，转眼六月都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没道理啊，从长安到于斌所驻守的东北藩镇，一来一回，最多只要半个月。可是，都已经过去二十天了呀。柳文悦心里的不安感愈发的强烈了。干着急却没办法，这两天她眼睛看不见，不能出去，只能就这样等着。但她心里仍抱有一丝希望，说不定就快有消息了。
可是，直等到七月初五，她的视力再次恢复，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天快中午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决定出去一趟。换好衣服正要出门，一只白鸽从窗子飞进来，落在桌子上。柳文悦拿出鸽子脚上的纸条，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她脸色大变。
“宝芳轩暴露，及早防备。”字是红色的，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字条一角还有一团尚未干涸的血迹。
这是一封血书！
传递消息的信鸽，是出嫁前秦王交给她的，后来她才知道，一直通过鸽子传消息给她的人，竟然是相府管家平原。
平管家为什么给她送来这封血书？难道说他出事了！
柳文悦一方面担心平管家的安危，一方面又焦急纸条上提醒她的事情，最后决定先赶去宝芳轩。
柳文悦急匆匆地出门，却在凝霜居门口撞见了莲嫂。莲嫂一脸焦急地拉住柳文悦，“王妃请留步。”
“怎么，莲嫂有急事吗？”
“宝芳轩出事了！”
“什么！”莲嫂的话像晴天霹雳一般击在柳文悦身上。“宝芳轩怎么了！”
“整个宝芳轩十几名伙计包括掌柜老欧，无一幸免，全部死于非命。我去集市买菜回来，路过那里的时候，正看见衙差把他们的尸首运往义庄。”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死的！”柳文悦激动地抓住莲嫂的胳膊。
“不知道。我听见对面丝绸店的老板说，今天一大早，还看见老欧在柜台后面算账，两个伙计在门口招呼客人。可是，没过多久，有客人去那里买东西，刚进去就大叫着冲了出来。大家这才发现屋里躺了一地的尸体。仵作检查了所有尸首，却不见有任何伤口，也排除了中毒的可能性。”
柳文悦呆立半晌，久久无语。
那天她着急凌蓝的情况，不假思索地匆匆去了宝芳轩。回来后就一直后悔自己冲动，在心里祈祷不要出事。可没想到还是出了事。都是她的错，是她一时大意，才让敌人对宝芳轩产生了怀疑，进而毁掉它的。是她的错，是她害了宝芳轩十几条无辜的性命！
突然觉得有地方不对劲，柳文悦一把拉住莲嫂，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要知道莲嫂的身份还是个未知数呢。
莲嫂不慌不忙地解释：“老身知道王妃曾经去过好几次宝芳轩那里买东西，如今出了事，老身心想应该让王妃您知道的。”
柳文悦松开莲嫂，无力道：“你去吧。”
莲嫂行了礼，转身离去。
柳文悦为宝芳轩的遭遇伤心，但是她此刻更加担心平管家。他会写那样一封血书，肯定是出了事。她担心，却又不能去救他，她不能暴露身份。当初秦王把信鸽交给她的时候就告诫过她，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柳文悦抬头望着天空，“爹爹，我该怎么办？”
“放弃吧，你斗不过他的。”月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柳文悦朝他看过去。“你知道？更或者，根本就是你派人做的？”
月皓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宝芳轩是秦王的联络站，是我发现的，也是我告诉舅父的，但杀人的事，不是我做的。”
“为什么！”柳文悦质问，却又很快苦涩的冷笑，“不，你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
“你最不该做的，就是让欧庆祥帮你去救彩蝶的哥哥。”陈述的语气，似乎不带任何感情在里面。
柳文悦猛然惊觉。“原来从那时候，你就在怀疑我了？”
“这件事，即使我不说，舅父也早就知道了。现在你该明白，你斗不过他的。”劝说的语气，流露了他的担心。
“不，我不会放弃的！”她答应了爹爹的事，绝不会轻言放弃。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还要死多杀人才够！”月皓抓住她的胳膊，“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我不想你出事啊！”
柳文悦怔怔地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