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走失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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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庄主叹气:“信得过的人?现在这节骨眼上,这批人可不好找。”
一句话将众人都说沉默了。
他们目前都有嫌疑,没准派的人看上去可靠,实则却是杀手,再说要是白子栽赃嫁祸,想趁机找个替死鬼怎么办?
韩帮主道:“建菩提牢的人是我找的,我这不清不楚的,小神医这事就不掺和了。”
玄阳掌门道:“若诸位肯再信我武当一次,武当愿出人保护方神医。”
慈元方丈双手合十道声佛,也是义不容辞。
这二人的声望极高,虽然两个门派在看守菩提牢上出了岔子,但在白子还没被揪出的情况下,真不如就把人给他们。
叶右见事情敲定好,再次提议搬去外面,见他们仍在迟疑,说道:“你们谁敢保证神医的人都走了?要是他们为了以防万一留了一两个人,到时只需听听笛音就会冲出牢房到处杀人,菩提牢这么多弯,还只有一条路,真出事,小神医大叫救命,外面都不一定能听见。”
葛帮主道:“可这牢房是玄铁”
他说着一顿,想起留下的人既然和神医是一伙的,指不定手里既有钥匙又有笛子,若小神医真在牢房住下,确实蛮危险。
小神医后知后觉回过味,望着他们:“我也想出去住,这里面太憋得慌。”
得,众人都没意见了。
少顷,少林与武当的弟子鱼贯而入,动手帮着小神医搬东西,耳边只听某个“灯笼”正和小神医说话:“一会儿让他们找条玄铁的链子,把德如大师捆上。”
小神医道:“哦。”
叶右道:“你手里有没有吃了能暂时丧失内力的药?没有就配点,给德如大师灌下去。”
小神医道:“哦。”
叶右道:“最好再给他下点软筋散。”
小神医道:“哦。”
众弟子“”
这语气怎么连个起伏都没有!不是神医吗!
弟子们惊悚地看了他们一眼,见小神医正埋头捣鼓草药,而那公子站在他旁边垂眼看着他,此刻察觉他们的动作便望了过来。
他们转开目光,跑了。
叶右重新看向某人,问道:“我的话听见没有?”
小神医道:“哦。”
叶右把他手里的东西抽走。
小神医立刻抬头,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叶右笑着叹了一口气:“你这毛病得改改,免得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小神医更加茫然。
闻人恒也有些无奈,便示意刀疤男亲自去办师弟交代的那些事。后者办事利索,很快就在牢房里找到一条链子,于是等少林弟子折回,便见这些人给他师叔捆了一圈又一圈,顿时痛心疾首。
暗阁很宽敞,里面东西不少,足能装满半间屋子。
慈元方丈和玄阳掌门看看这堆物品,又看看小院,想起小神医身边还有一个昏迷的魁梧的德如,思考一下能将他们安顿的地方,俱是沉默了。
这座院子当初只为给看守人的住,地方有限,且早已人满为患,能钻的漏子实在太多。二人商量几句,向不远处的盟主走了过去。
如今累累的白骨尚未下葬,少林寺又添了几具新尸,周遭人声鼎沸,夹杂着难辨的呜咽,黑子白子的下一步棋不知何时会到,连让人喘气的工夫都没有。
盟主等人站在院内,从没觉得这么心力交瘁过。
所以当慈元方丈和玄阳掌门提议说搬去少林的时候,他们立刻同意了。
少林寺好啊,既安全又清净。
他们现在特别需要静一静。
菩提牢与少林离得不远,从这里过去连一个时辰都用不了。众人迅速安排好留守的人,收拾一番便浩浩荡荡出发了。
闻人恒的马车不大,车里装完师弟、小神医、德如大师和一堆杂物后,他和秦月眠都没了下脚的地方,认命地出去了。
行至半山腰,迎面见山下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与他们遇上后停住,车帘被掀开,走出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是大名鼎鼎的纪神医。他当初答应闻人恒等王家的事一过就去找他们,谁料王老爷子中途又被下药,他耽搁了一会儿,这才与他们会合。
众人精神一振,迎了过去。
叶右听见动静,便准备出去看看,这时山间突然响起了悠扬的笛音,他心底一凛,急忙回头。
只见双目紧闭的德如大师微微一动,倏地睁开了血红的眼。
第三十七章()
叶右走出马车要经过德如大师躺着的地方。
此刻二人的距离仅为一尺。
叶右看过去时,对方也迅速将目光转到了他身上,眼里一片血丝,神色狰狞而恐怖。
德如大师死死盯着他,同时收起双腿绷直后背,蓄势待发。这完全不像是要自尽的样子,叶右立即吩咐小神医:“你坐着别动!”
他说着一把掀开车帘,扫见德如的动作,急忙往外跑。
闻人恒也听见了笛声,这时正要跃上马车。叶右一眼看见,想也不想地朝他扑去,直接撞进他的怀里。闻人恒本能地把人抱住,尚未开口,只见师弟身后窜出一道影子,几乎是擦着师弟飞出去的,“砰”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搂紧怀里的人,问道:“你怎么样?”
“没受伤。”叶右道,回头查看。
德如大师被铁链捆住,双手无法活动,只能靠双腿借力。他像是不知道疼似的,摔在地上后紧跟着一跃而起,重新望向叶右,脚在地上一蹬,再次冲向他。
闻人恒一个侧身,轻松闪开。
附近的人被这一变故弄得措手不及,此时方才回神围过来。慈元方丈也急急奔回,要来制住徒弟。秦月眠则快步走到车前,挑开了车帘,发现小神医已经蹭到门口,恰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小神医扒着车门往外望:“他呢?”
秦月眠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圈,问道:“没事?”
小神医道:“嗯,他刚刚让我坐着别动,我就没敢动。”
秦月眠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脑门把他推回去:“听他的。”
小神医扑腾了一下,又问:“他呢?”
“放一万个心,外面这么多人呢。”秦月眠放下帘子,看向战局。
二人说话的空当,闻人恒已带着师弟到了旁边的空地。德如大师紧随其后冲过去,接着便被听从闻人恒的安排来这里等着的人们团团围住了。
闻人恒见慈元方丈带着少林的人顶上去,这才细细打量怀里的人,感受着透过来的温热,闻着淡淡的草药香,暂时没舍得放手,问道:“真没事?”
叶右“嗯”了一声,想要转身。
闻人恒在心里惋惜一声,体贴地松开他,余光扫见魏江越跑了来,有些不太痛快,这小子最近对师弟似乎蛮上心的,也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魏江越一贯高傲淡漠的脸上难得带出几分焦急,看着晓公子:“你有没有受伤?”
叶右道:“没有。”
魏江越松了一口气,见德如大师自始至终都瞪着晓公子的方向,一副不把人撞死就不罢休的架势,问道:“他想杀的是你?”
“好像是,”叶右猜出他又要劝自己收敛,说道,“但不是专门针对我,用笛音下令,不太可能会这般精准,命令估计是让他杀离得最近的人,我当时离他近,就是不知他杀完后会不会自尽。”
魏江越皱眉:“你和小神医都在他身边,对白子而言,你们谁死了他都高兴。”
叶右勾了一下嘴角,对这话不否认。魏江越望着他眼角的锐气,有心想再劝两句,可转念一想闻人恒这么厉害的人物都没劝他,很可能是根本劝不动,只能暂且把话咽下。
闻人恒看着前面:“我记得慈元方丈把人送来前封了他的内力?”
叶右目光幽深:“嗯,显然没什么用。”
他们走得仓促,小神医没空配药,软筋散之类的都没往下灌,只给德如大师捆了条链子就出来了,如今证明封内力对药人不起作用,也不知若是灌了软筋散能不能行得通。
笛音未停,骤然锐利。
慈元方丈和几位少林大师刚刚将德如按住,便觉他的内力似是又涨了一层,缠在身上的铁链被真气一激,铮然作响,像是随时能断开。
众人脸色微变,急忙增加内力。
这时只见白影一闪,桃姑娘飘然跃上离他们最近的车棚,取下背着的琴一横,随手一拨,肃杀的曲子快速散出去,直奔暗中的吹笛人。
这一招简直立竿见影,远处的笛音顿时乱套,能听出明显的仓促之感,坚持了片刻,终于曲不成调。
德如大师目中泛着血气的杀意渐渐消散,安静下来。慈元方丈趁机凑近,拍晕了徒弟。众人神色一松,纷纷望向桃姑娘。
桃姑娘仍在与远处的人对峙,直到笛音彻底消失才停住,但手指依然扣着琴弦,专注地望着山林,并未放松。山风将她的裙摆吹起一点,风姿绰约,飘飘若仙。
在场不少人都看直了眼。
叶右也望着那抹身影,眼中混杂着赞赏和一丝别样的情绪,令人无从分辨。
闻人恒瞥他一眼,说道:“回去吧,恰好纪神医也是坐马车来的,你和小神医去他那里,让德如大师自己坐一辆车。”
叶右轻轻应声,跟着他往回走,说道:“找人提醒桃姑娘一下,让她小心点。”
闻人恒只给他一个字:“嗯。”
叶右忍不住问了一句:“师兄,你觉得她怎么样?”
闻人恒昧着良心温和道:“挺好的。”
叶右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在他看向自己前及时收起探究,抬头见少林的人正抬着德如大师往车里塞,心中一动,问道:“师兄,你那把匕首在身上么?”
闻人恒道:“没有。”
自“夜游症”一事过后,他为了防止师弟折腾出新花样,就没怎么在身边放过利器了。
叶右退而求其次:“别的也行。”
闻人恒尚未询问他想干什么,跟着他们一道回来的魏江越便出声说他有,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递了过来。叶右接过后“刷”地拔…出来,拎着就上了德如大师的马车。
少林的人:“”
魏江越:“”
慈元方丈神色微变,生怕他捅徒弟几刀,急忙跟上去:“施主你”
话未说完,他便见这位公子从徒弟的袖子上割了几下,撕下两块布条,团成球塞进了徒弟的耳朵里。
他怔了怔,问道:“这个可有用?”
“试一试吧。”叶右道。
笛音注入了内力,他也不敢保证布条一定能够挡住。
慈元方丈也没别的办法,便点点头,与他一同出去了。
小神医这时已经颠颠地跑到了纪神医的身边,正与他说着刚才的情况,告诉师父多亏了晓公子,不然他就死定了。纪神医听完后也惊出一身冷汗,看向晓公子的眼神都与先前有些不一样,见他跟着闻人恒向他们走来,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叶右道:“好了。”
“好了?”纪神医先是一愣,然后觉得可能是徒弟治好的,顿时欣慰地看了徒弟一眼,结果下一刻只听徒弟道:“他的内力没了。”
“”纪神医问,“怎么回事?”
叶右道:“出了点意外,边走边说吧。”
纪神医点头,带着他们上了马车,跟着众人继续赶往少林,路上听小徒弟说完事情的经过,示意晓公子伸手,为他把了一会儿脉,神色微变,抬眼看他。
叶右问道:“如何?”
纪神医捋捋胡子,沉默一下道:“武功尽失,你再想重练都很难了,以后会很危险,知道么?”
叶右看着他:“我知道,前辈,我会注意的。”
闻人恒、秦月眠和魏江越就在马车附近,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身体当即一顿。闻人恒闭了闭眼,等睁开后,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波澜不惊的表情下。秦月眠瞥了他好几眼也没看出个名堂,干脆收起了打量。
魏江越抿着嘴,心里越发沉重,感觉胸口压着一块石头似的。
马车里的几人毫无所觉。
小神医终于又见着师父,翻出小瓷瓶,开始和他讨论药粉的事,顺便将这一路看书遇到的问题一一问了问。纪神医慈祥地摸摸徒弟的头,耐心为他解惑,二人迅速聊起来。
叶右听得晕晕乎乎,简单寻个借口就出去找师兄了,看看师兄的俊脸,这才舒坦一点。
纪神医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神医道:“师父?”
纪神医道:“没事,我们继续说。”
小神医道:“哦。”
闻人恒会跟着马车只为守着师弟,如今见他出来,便放慢步伐,问道:“怎么不在车里坐着?”
叶右一本正经道:“他们师徒难得见面,我怎么忍心打扰他们。”
闻人恒没拆穿他,说道:“纪神医只剩这一个徒弟了,自然重视。”
叶右明知故问:“其他徒弟呢?”
闻人恒道:“他大徒弟据说也惊才绝世,可惜很多年前便去了,二徒弟学成出山后志在仕途,如今已成了当朝太医,三徒弟就是方小神医。”
叶右问道:“他大徒弟怎么没的?”
闻人恒道:“不清楚,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叶右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路,笛声没有再出现过。
盟主他们派去搜山的人纷纷回来,告诉他们没见着人影。众人于是明白对方又一次溜了,叹了口气,很快到达少林寺。
慈元方丈将众人作了安排,一行人便各自回房休息,顺便等着黑子或白子的下一步棋,然而一直等到转天早晨都没有事情再发生,搞得他们都有些不习惯。
葛帮主与闻人恒的住处挨着,忍不住跑来找晓公子,询问他的看法。
“这我可不知道,”叶右推测道,“但黑子辛辛苦苦把菩提牢的事掀开,总不能指望白道自己去查,也应该有所动作了。”
他的话音一落,外面立刻响起一片喧闹,紧接着定天书院的人跑进小院,说道:“帮主,黑子抓到了吹笛子的人,差人送过来了!”
葛帮主震惊地看向晓公子,简直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叶右笑道:“前辈可别这么看着我,凑巧罢了,不一定真是黑子的棋。”
“不是,”葛帮主迅速回神,认真问,“晓公子以后有什么打算?若没决定好,不如考虑一下我定天书院?”
叶右沉默地望着他的身后。
葛帮主反应一下,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转身,只见闻人恒正迈出房门,特别和气地看着他们。
葛帮主:“”
第三十八章()
葛帮主没忽略晓公子随口说的那句话,赶到前院后第一件事便是先确认是否真的是黑子下的棋。白子如今被逼得连连失守,为获得片刻的喘息,保不齐就会装作黑子随便弄一个人过来误导他们。
然而等一问之后,他便发现自己多虑了。
和吹笛人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信,信上的字体与先前乞丐送去菩提牢的那封一样,绝对出自同一人之手。他身为定天书院的帮主,这一点还是能肯定的。不过这信与秘籍和地图上的字不是同一个笔体,且中间隔了八…九年,倒是不太好认了。
魏庄主问道:“确定?”
葛帮主把信还给慈元方丈,说道:“错不了的。”
正因为没错,他才更能认识到晓公子聪明到何种程度,这简直算无遗策。
他忍不住看看晓公子,觉得这人要是能进他们书院就好了,只是闻人恒估计不会放人,虽然闻人恒刚才没说什么,但他能觉出来。
他一阵惋惜,瞅了闻人恒一眼。
闻人恒淡定地站着,并不担心他能挖走师弟。
他家师弟堂堂魔教教主,不可能进别的门派,何况师弟当初在玉山台上不知噎死过多少白道的人,葛帮主要是知道师弟的真实身份,打死都不会动这念头。
他无奈的是师弟哪怕失忆、哪怕武功全失、哪怕把脸遮住,也还是会无意间招惹不少人,让他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叶右站在他身边,低声问:“这好像是女的?”
闻人恒回神看向地上的人。
黑子绑来的这个吹笛人很年轻,长得很秀气,看着二十出头,身穿浅蓝色的长衫,虽是男子的打扮,但只要细看便能发现是个女子。
地上的人昏得不沉,被嘈杂的声音一吵,便皱眉睁开了眼,紧接着对上众人的目光,又看看自己这情况,惊恐了。
慈元方丈问:“你便是吹笛之人?”
地上的人有些茫然又有些害怕,蜷缩一下:“什么吹笛人?你们为何绑我?我今日只想出去逛逛,为了方便就穿了男装,我其实是女的,大师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
慈元方丈手里仍拿着那封信,与周围一圈人同时看向最下面的一行字——这是个女人,且心肠歹毒,醒后定会装可怜装无辜,切记。
他们一齐沉默了。
地上的人声音带了哭腔:“快放开我,我还得回家,爹娘会担心的。”
慈元方丈无言地将信放在她的眼前。
地上的人一目十行,等看到最后,表情登时一僵,然后迅速调整了回来,但奈何她面前的一圈人都是老江湖,眼光毒辣,自然没放过她这点细微的神色变化。
慈元方丈道声佛,示意弟子将人待下去,看向送她来的三个人。
这三人没料到少林里会有这么多的江湖人,早已惴惴不安,不等他们问,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与上次的乞丐一样,他们是收了人家的钱,替人办差,且给钱的人长得平平无奇,没什么能让他们记住的地方。
慈元方丈问不出别的,只能将人放走,然后去审问吹笛之人。
叶右转身跟过去,扫见他家师兄似乎在走神,喊道:“师兄?”
闻人恒应了声,抬眼看他。
这有些审视的目光让叶右的心微微一提。
他迅速回忆一番,感觉自己这段时间挺听话的,武功全失后被逼出一些锐气也属正常,应该不会惹人起疑才对吧?
他问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