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入画卷-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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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洛河洲“齐乐班”的燕支舞开始表演,秦嫣听到那曲子对翟容道:“郎君,我得回去了,我们马上要上场了。”
“嗯,你还是弹琵琶?你自己过去,我站这里听罢。”
“你听不到我弹,”秦嫣发现,他似乎并不打算回戏台下,“我家许散由师傅亲自掌弦,我只是个群奏。”她补充,“不过你可以看到丝蕊跳舞。她是飞天独舞。”
“没兴趣。”翟容说,“讨厌看到女子扭来扭去折腾。”
秦嫣原先见他将自己当做挡箭牌略有些不快,此时想到,他是此次宴席的正经主家,应当尽量劝说他观看“蔡玉班”的节目,她道:“我们是剑器舞,你喜欢不?”
翟容觉得她先前待他不冷不热,提起“蔡玉班”倒是十二分的热情,简直能感受到她谄媚摇动的小狗尾巴。他嘴角含起笑意:“你要我去看表演?”
“那是,郎君你是今日宴请的正主儿,方才那些乐班的节目你都不曾去看,肯定许多人都注意到了。”秦嫣用心分析给他听,“而偏偏,我们‘蔡玉班’的节目你去了。”她仰头看他,“翟郎君,你看,如此行事对我们乐班不是大有裨益?”
翟容低头看着她。
小姑娘是个琴师,装束不能花哨。只简单梳了两条长长的辫子,鬓旁插了一个米粒珠子攒成的小发钗。脸色黑黄,表情呆滞。但那双眼睛倒很灵活,脑袋瓜中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模样,有那么一丝丝的小可爱。
他一挥手,以食指弹开秦嫣额头发髦中的一片梨花白瓣,对着她的小黄脸,说:“嗯,小心思那么多。那‘蔡玉班’该谢谢小娘子的费心。”
“我在里面过得很不错,蔡班主、许师傅,陈娘子都待我很好。为我衣食父母,当知恩图报。”
翟容笑了起来:“我看你在哪儿都能过得挺不错。你快回去吧,赶不上表演看你师傅打你手心。”说毕,长身而起,转向舞台前边的翟家坐席而去。
秦嫣回到木棚边,蔡班主正带着众多乐伎走出木棚。她随着许散由师傅沿着舞台夹壁走进乐师座。此处在舞台侧面,右手“蔡玉班”的工匠已经将那“九重仙云佛殿”高台搭好,慢慢推上了舞台。三危山的画工手笔很好,细腻流动的祥云纹饰,盘绕在数重或远或近的佛寺建筑上,菱形佛台上,有维摩诘辩经的人物画。
翟家族众、客人、邀请的当地官员都安静地坐在胡椅上,等待观看表演。奴子们弯腰在各位尊客之间无声走动,膝跪着不时添送茶水、蜜饯。
秦嫣感到了翟容在给自己招手。
转头看了一眼。翟容坐在偏西面的一个座位上,懒懒散支着两条腿,笑吟吟示意他如约来看表演了。他肤色莹白,笑容若骄阳,在一干衣着华贵的男子中,夺目耀辉。
秦嫣心中不觉有些高兴起来,本来觉得他行事有些跋扈,没想到还挺给她面子。她知道,别小看翟家二郎君这遥遥一挥手,落到有心人眼里,不知道给蔡玉班长多少脸面呢!
她兴高采烈地想,今日回去以后,说不定班主会给她加个菜!她想吃咸水鹅!
果然,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蔡玉班的表演尚未开始,已经有了期待的热烈掌声。
端坐席位正中,一位三十许的玄衣男子,亦随着翟容的动作,看向蔡玉班的乐师群来。他有一双微微斜挑的丹凤眼,因年纪稍长蕴藉已足,风华玉树一般隐隐有天人之姿。他察觉到了翟容的指手画脚,一双精致如水墨勾画的凤目,落在秦嫣的身上。
秦嫣猜测他就是翟家的家主,翟羽。翟容那个大他十多岁的大哥。
许散由师傅是个专一琴技之人,并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他最讨厌表演时有人东张西望,轻轻咳嗽一声,对秦嫣恶狠狠扫一眼,她连忙敛容,斜抱好琵琶。
蔡班主则在场下,笑得如同一尊弥勒佛。
秦嫣带着对咸水鹅的美好期待,随着许散由先生开始了弹奏。
磬瓦连击,琵琶叮咚,两位剑器舞的大娘子,率先扶帘扬剑而出。
一声起,仰头单手扶莲灯;二声起,双剑并交起絮天;三声起,亚身踏节转鸾身;四声起,软靴移步锋芒动
随着一段舞曲结束,高处黑檀木镂空冰纹平台上,丝蕊手持一面错金檀木的琵琶,单足而立。琵琶上螺钿、真珠,红蓝宝石,交相辉映。她在那充满着异域风情的琵琶声中翩然起舞,“莲座在台”、“金钩拈花”、“千灯照佛”一个个舞姿旋转。
秦嫣看着丝蕊的动作,发现,舞蹈难度似乎被她陡然加大了许多。秦嫣是精于肢体动作修习的,加之先前时常陪丝蕊一道在“蔡玉班”的平台上看她练习基本功,她对丝蕊的躯体能力十分清楚。好几次,她看着丝蕊的动作似乎会撕裂自己骨节、软筋。秦嫣有些担忧,遂一边弹琴一边观望。
丝蕊的动作虽则看着令她心惊胆颤,可也由于丝蕊的动作阔朗展放,舞姿越发出彩。
在台下数百观舞者的眼中,丝蕊那曲折的身段,华丽炫目,那逍遥烟浪间的形舒意广,直如飞行云中。
她手中的道具琵琶翻转漫柔,身上霓带飘扬,全场观者均屏息凝神看得投入,连下面那两位在敦煌久负盛誉的大娘子,也被她的焕然光华衬得黯然失色。
舞蹈最后,一名匠人按动预备好的紫云香盒。
顿时满场香花飘舞,彩带袂举,引来全场的鼓掌。按照舞蹈设计,接下来丝蕊该系着一根长绳从高处飞旋而下,在香瓣飘散中,模仿壁画中的飞天盘旋环绕,演绎佛国净土紧那罗,护佑尚武唐国的意境。
飘带急旋中,秦嫣忽然看到丝蕊的动作不对劲。丝蕊腰间的丝索没有将她拉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她坠出一个可怕的直线,竟然从高台上跌了下来。
周围都是一片惊叫。站在舞台附近的仆役、奴子,乐班等诸人纷纷忙乱着去救人。秦嫣也放下琵琶,专注看着那丝蕊落下的角度。
秦嫣所在的乐师座位离舞台最近,她心知自己占着地利,应当出手相救。全身紧绷如一头即将出击的小豹子。
她瞅见丝蕊落下的方向,下面有两名翟府的奴子正在扬臂接人,她能够看出来他们不仅接不住丝蕊,还会被急落而下的人身砸成重伤。
秦嫣双足一踏,如小鹿儿一般跃上舞台,左臂抬升右臂格挡,将那两名试图施救的翟家奴子推向两边,以免他们被砸到。
自己的身躯如白鸟展翅。右腿弯曲,左腿伸直,一肩高一肩低,斜斜合扑在地面。她自己武功低微,自忖无法依靠双臂将丝蕊接住。唯有合全身之力趴在丝蕊跌下之处,当她砸下来之时,她再拧肩转腰,卸去部分冲击力。如此,虽然两人都会受伤。以她的修为,保住丝蕊一条性命还是足够的。
她咬住牙关,等待着丝蕊狠狠砸在自己后背,那摧心撕肺的冲撞之力
该当砸下来的时刻,什么都没有。
秦嫣诧异地抬起些头,一双六合流云粉底短男靴踏在她面前。她一看这靴子就知道不是媪婢、奴子所着。靴子旁边,是她很熟悉的金色裙裾,这是丝蕊的舞衣。
秦嫣缓缓抬起头,深青锦袍,乌皮嵌银的腰带一一入眼帘,不必看见脸,她也能猜到,是翟容抱着丝蕊,将她救下了。心中瞬时一唬,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翟容的一双靴子,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心知自己办了件愚蠢之事。
秦嫣看他一眼,他们算哪门子故人?
他家族的长辈和亲族们,用或探究或狐疑的目光从秦嫣矮小的身量,转到她朴素的乐师服装。便不再多说什么。至多有几个长辈倚老卖老一下:“二郎别走远了,早些回座位,省得家主找你。”于是,秦嫣确认了他正是翟家的二郎君翟容,今日的正主儿。
走到荷花池畔,又遇上几个打扮得花娇粉侬的翟家堂房妹子和其他族亲姑娘。她们去更衣,从寺庙的内室说说笑笑走过来。看到二哥,女孩子们乳燕投林一般扑过来,要缠着他说说话。
翟容已经数年不曾回家,这次一回来,简直是捅了马蜂窝。族中或者长辈好友家的女孩子们,见到他就神色都不对了。他碍于家族颜面,不好拿出大泽边杀气腾腾的一套;唐国少女又大多性情奔放,没什么不敢说不敢做的。这两天他被闹得烦不胜烦。今日大宴更是令他头疼不已,幸而早前遇到这个小乐师,脸上写着要跟他保持距离的意思,想来是一个不会狂蜂浪蝶的姑娘。
第55章 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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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容一言未发;背着秦嫣直接落荒而逃,手中依然紧紧攥着那双鞋子。他的整个少年时期,都是张扬恣肆欺负人,从不知道躲避为何物。而“决斗”两个字,一直是最容易点燃他激情的字眼儿,十七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在“决斗”面前后退一步。
可惜现在他变了个人似的,跑得那般快,简直如同遇见了猫儿的老鼠一般。这般背着个姑娘在桃林中奔逃;的确是他此生头一次的遭际。
那男子颇有些功夫,又占着一个理字;甩着膀子追得气势澎湃。银刃错落着向翟容的背后砍上去,可惜出手太过猛烈了,翟容听得耳后一声惊叫,却是陌桑湖边搭着的一个行障;被那男子一剑挥翻。里面不知谁家的女眷被吓得哭了起来。他住了脚,回头道:“住手!”
那男子见他停了,继续怒喝道:“休得逃跑,吃老子一剑!”
翟容看这里游人众多;那男人打量着是个没什么轻重的人;索性不跑了:“决斗就决斗!”他一个铲步滑回去;那男子一直在向前追赶,两人很快就撞上了。翟容看他胳膊有力,挥剑生风,但是下盘却是不太灵活沉稳。应当是个骑兵出身的习武者。翟容双腿化铲为切,靴子在那人的小腿边迅猛一绞。那男人只觉得眼前人影虚花,腿脚一软,单膝支地跌了下去。
翟容因自己冲破对方草地密事,不好意思过于下手重,只是让对方知道一下,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希望能够获得机会,跟那男人以礼相待,彼此和解一番。
翟容见已经制住对方,手中拿起鞋子,对那男人说道:“这位郎君,在下只是”他想解释解释,自己只不过是想要双鞋子,并不是要窥视他们的鱼水欢合之事。
可是,他哪里知道?“决斗”分为武斗和文斗。武斗时,那男人确实只有些骑兵的本领,被他一招便打在了地上。可是他还有“文斗”这一招,这男人也不从地上爬起来,跪坐在地上,泼皮地拍着自己的剑,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这一口好骂,直将翟容的十八代祖宗都活活从地底下翻了出来,多少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此人唾沫四溅,翟容连一句解释、辩解的话都插不进去,不消多少时间,翟容已经成了个躲在草丛中,窥人阴事的淫/乱之徒。他握在手上的那双女鞋,则成了证明他猥秽的明证。翟容握着那双鞋,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知道跟这种泼癞兵痞子,没有什么可以讲话的。
翟容对秦嫣道:“头低下!”
秦嫣将头贴在他的背上,翟容迅速钻过一层密密层层的矮树林。那男人看到他们钻了进去,越发恼羞成怒,爬起来追着继续大骂不止。引得好些游人都朝这里聚拢过来看热闹。翟容只能迅速奔走,免得被认得他的人,认出他翟府的身份来,到时候又要被他兄长一顿好教训。
他脚法变幻,身形忽疾忽徐,很快就甩开了那男人。若他师父知道这个爱徒为了个小妞儿,正在用师父传授的“叠浪步”,躲避一个赤身男人恼羞成怒的口舌“追杀”。一定会拊掌大笑,说徒儿终于把武功用到正道上了。
翟容左腾右挪,待到再也听不到对方的辱骂之声,松了口气。将秦嫣放下来,手中依然拿着那双不知道该算是捡来的、还是抢来的丝缎小鞋。
“给你。”
秦嫣小声道:“这鞋子,得还别人吧?”他为了双鞋子,被骂成那样了,她都不好意思拿来穿了。
翟容沉着一双眉,道:“不行。”
秦嫣心领神会,送回去怕会被再追骂一顿。用力地摇头:“不能还回去!骂得也太过分了。”她知道那光膀子的男人,将翟容骂得太过难听,安慰道:“你别介意,那就是个粗人。”
“没介意。”翟容说,“其实表哥他们犯起脾气来,也是如此。”
“杨郎君还是可以的,不会这般污言秽语的。”
翟容摇摇头,说:“坐在这里等等再出去。”
秦嫣知道,他虽然能打得过对方,可是肯定骂不过对方,说,“等会儿我们换条路回去,可好?”
方才之事,秦嫣只是受了点惊吓,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好笑。翟容则被那女人的身子,重重晃到了眼睛,此刻只觉得心慌意乱,仿佛到处都有女人露着腿。他垂着睫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等平静了再送秦嫣回蔡玉班。
秦嫣靠在桃花树枝上,无聊地四处张望着。看到地上躺着一支桃花,花型饱满,色泽粉润。她觉得,丢在地上有些可惜,弯腰捡了起来。花枝上有三朵桃花,她掰下两朵的一枝,自己簪了这一枝。剩下的一朵递给翟容:“二郎主要不要戴?”唐国男子有簪花的习惯,她在陌桑湖边,看到好多郎君的鬓角旁,都插着桃花。
翟容睁开眼睛,接过那桃花,随手拿花枝插在自己的幞头边。
秦嫣左看右看,说:“你戴得不好,低下头,我来帮你挪一挪。”
翟容弯下一些,秦嫣踮起脚尖,将被他折到的花瓣扶出来。湖边的踏歌声又在远远传来:“青丝桃花面,春风吹画舫,绿枝绕树系情侬,小楼唱晚空”
秦嫣仰头看着他,觉得他簪花真好看
两人凑得有些近,她的气息浅浅扫在他的鼻尖。
翟容刚调整好了气息,立即又开始觉得呼吸有些不自如了,身上还有一阵阵热上来的感觉。他闷了闷,转过头避开她,口中支使秦嫣道:“你去,先把鞋子去穿起来。”
秦嫣找个干净些的草地坐下穿鞋。翟容立在边上,看着她雪白的小脚束到那双有些大的缎子鞋中。那两根樱桃色的带子在她脚踝上绕来绕去,越发衬得肤如凝脂。
翟容抱臂侧头,忍着不去看她的脚。
绿枝绕不停传来,伴随着湖边年轻人的踢踏之声,庸俗的调子平添了几分清新的色彩。翟容在音律上自小是兄长启蒙,师门跟着音声人出身的师叔学习,走的是阳春白雪、高山流水的路数。对这种下里巴人的曲子,多少含一点鄙视。在大泽边看秦嫣很喜欢这首曲子,当时还小小瞧不起了一下。
如今听着,倒觉得舒畅了一点,呼吸也不急促了,他立住了仔细听着。
秦嫣穿好鞋子,看到他在认真听曲的样子,说:“这曲子还是挺好听的。”
翟容想起大泽边,秦嫣曾经跟她说起过这曲子有个故事,便问她:“这绿枝绕有故事?你上回说了一半没说,说来听听。”
秦嫣想起这事,当时她觉得他毫无兴趣所以就不说了。说起这首绿枝绕,这是她出发来唐国之前,莫血弄了一个乐师来,教了她一个月的琵琶。第一首就是这个绿枝绕。老乐师告诉她,这首曲子描写的就是唐国的生活。
秦嫣对于唐国普通世俗生活,心向往之。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星芒圣教所说的,用鲜血清洗灵魂可以踏入星光圣地的说法。她觉得,唐国的世俗生活就很美好。
秦嫣便说给翟容听:“这首曲子一共分上下两段。第一段是说,春日的一天,杏花开放,有个骑着白马的青衫郎君遇上了一位姑娘。姑娘长得很漂亮,面若桃花发如丝。湖面有画舫,春风吹人醉。两个人互相爱慕,相约晚上去姑娘的小楼。”说了这半段,秦嫣都觉得有些俗气得难以忍受,干咳一下:“是不是很俗气啊?”
翟容觉得还好,没想象的那般不能接受。说:“下半段呢?”
湖边传来歌声:
“云影水潺潺,翠柳拂莺啼。
小楼深藏妩媚娇,何时君采撷?
数捺皮应缓,香滴红烛台。
金匣青丝留难住,君莫忘再来。”
秦嫣解释给他听:“后半段说,那位郎君就跟姑娘良宵一度,两人十分尽兴。郎君留给假母一个金盒子,价格不错,人财两清。姑娘说,下回别忘了再来。”最后,跟秦嫣说这个故事的老乐师还大喊一声:“有钱真特娘好,女人随便玩!”秦嫣没把这句一起说出来。
翟容脸色变幻不定,这个故事他当然是听懂了,就是一个妓寮的皮肉买卖。令他牙齿发酸的是,若若那付理所当然的表情。讲着这样的故事,却脸不红心不跳。
翟容问她:“你不觉得这不是一个小姑娘该挂在嘴上的故事吗?”
“我没有挂在嘴上,是二郎主要我讲故事啊。”秦嫣说,“唐国的男女相处不都这般吗?”见到一个中意的女子,然后春风一度。这是她对唐国最初的印象,而且在蔡玉班这些天也看到的大多就是这般的情形。
翟容听她说得粗俗,微微一闷,说道,“就没有别的相处方式了吗?”
“哦。”秦嫣露出对于唐国风土人情熟谂于心的眼神,“还有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个姐姐说,有一个郎君娶了新妇子,两人不曾见过面。结果那姑娘实在丑,团扇一拿开,把新郎吓得当场中了风邪。”秦嫣脑子里灌满了这些来自教坊司,又无聊又低级的笑话。
“我送你回蔡玉班去!”
“二郎主不玩了吗?”秦嫣还想跟他说话玩儿。蔡玉班那里还得等到午后,才能回城里。
“玩什么玩,有什么好玩的!”翟容面容发冷,再玩下去,他就是个狎妓的恩客了。
他起身向方才的湖岸走去。秦嫣脚上的鞋子略大,走路跟只鸭子似的啪叽啪叽响。翟容再也没有扶她一把,一双乌皮长靴踩得霍霍生风,只顾朝前走。
秦嫣跟得好生吃力,完全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其实,翟容自己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武侯走后,他们二人飞快地贴着敦煌的西甾道、白幺路、经过依然灯火如潮的桐子街,绕过半个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