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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迟日江山-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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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祁有祖制,皇子十五岁以上不能在宫内过夜。那一夜荣晋被皇帝收拾的惨了,只是在宫里留宿一夜,就被言官们大肆声讨笔伐,皇帝气坏了,相关的所有奏章票拟一律被留中不发,不过到底是违反了祖制,倒也没整治人。

    “太夸张了吧。”徐湛随口评价。七十斤的弓他将将能够拉满,一箭射出去,从靶子顶上飞走了。

    荣晋乐坏了:“你这水平,去投军都不够。”

    “自然不及殿下允文允武。”徐湛也笑:“何况,我去投军作甚?”

    荣晋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毛,转移了话题。

第54章 侍讲() 
转眼间,又到了丹桂飘香的时节。

    临近中秋,暑热消散,秋意渐浓。空气中浸润着淡淡幽香清甜,沁人心脾,挨过一夏炎热的老北京人都觉得,一年中最舒爽的时节就要到了。

    本月初的庭推结束了,林知望没有过大的变动,却意料之中成为了怀王的侍讲学士。

    这件事,林知望是很不爽的,他不是翰林院五品六品的文史修撰,也不是国子监的老博士老学究,他是一部堂官,是都察院的御史,有处理不完的公务,操不完的心,哪有精力去给一个久居京城的藩王上课。

    藩王?林知望心里苦笑,怀王十岁的时候,封地在蜀地,府治成都,因为年幼,不之官。成都的王府很气派,请了最优秀的工匠精心修建五年,富丽舒适不亚于皇宫,足见皇帝对怀王的宠爱。谁知怀王十五岁时,突然改封了封地,后来一改再改,皇帝以王府还未落成为由让他久住京城,决口不提“就藩”二字。

    建成一座王府,少说也要四五年,怀王今年十七岁了,早已过了可以就藩的年纪,却几次三番的更改封地,督建王府的官员看穿了皇帝的心思,越发的消极怠工,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即便王府建成了,荣晋也不一定用得上,谁知道最终入主东宫,甚至登上皇极殿的,会不会是怀王殿下,如果不是,就更用不上了,夺储失败的皇子,是无福消受这么气派的王府的。

    文武百官们喜欢太子,除了太子谦仁和悦,更由于他与生俱来的高贵身份,太子儒弱,又亲近冯党,相比怀王的意气风发、允文允武,着实逊色了很多,故也有激进的年轻官员偷偷为怀王惋惜,觉得立长不立贤的祖训太不公平,然而世上有几件事是公平的?长幼尊卑,是亘古不变的规则。

    林知望不爽,徐湛更不爽,从前他跟林知望犯脾气还能躲到怀王府去,今后连怀王府也躲不得了,他将彻底暴露在林知望的掌控之下。

    这天清早,他正陪着荣晋进早膳,胡言公公一勺一勺的喂到荣晋嘴里,因为荣晋腾出两只手正拆解一副巧环,吃的心不在焉。

    回到京城的一个月里,荣晋越来越无聊了,文官集团打压他风头正紧,他听从父皇的命令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里,以至于无聊到玩起这些女人小孩的玩意来。看着荣晋的情绪一天天低沉下去,徐湛不禁有些心酸,好比一只燕雀,没有雄鹰的翅膀却硬要被捧到云端里去,他有雄鹰的志向和力量,却依然被狂风侵摧的跌宕,被暴雨击打的体无完肤。

    胡言年纪大了,握勺子的手微微发颤,却耐心的像哄劝一个幼儿:“殿下先别玩了,今天林大人要来,一早就来。”

    “听到了吗,你父亲要来。”荣晋冲徐湛笑了笑,低头接着玩他的。

    “嗯,我一早就知道。”徐湛吃完了,漱了口擦了手,徐湛是个相当傲气的人,这种与生俱来的骄傲使他不会因低人一等就卑躬屈膝,因此他与荣晋的相处像普通朋友一样,坦然而不失礼节,荣晋也格外享受这样的关系,他的地位使他朋友不多,坦诚相待的就更少了。

    却说林知望来的并不早,如果可以他选择,他一辈子都不想到荣晋府里去,可谁知他的官轿刚刚行至礼部衙门的大门前,就被怀王府的马车给截住了,季怀安亲自押他上车送往怀王府报到。

    林知望一路上阴着脸:“不是说好过几日再说么?”

    “涉远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季怀安笑道:“殿下听说你要来,高兴着呢。”

    林知望心里冷笑,他是外臣,与怀王从无来往,大街上打照面都不一定认得对方,有什么可高兴的?

    怀王府是座豪宅,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宛若仙境,格局摆设无不精妙,宫人也比寻常王府要多要好,怀王这小日子,比在皇宫还要舒适。林知望面不改色,心里却有几分不舒服,国家正直灾年,财政紧张,各部官员常常往户部跑——索要工资、索要军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户部老尚书见天的愁眉不展,天天捻着胡须大肆宣扬正值国家财政危机,应当发扬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东宫尚且积极响应财务部部长勤俭节约的号召,怀王府这样精致豪华,真的合适吗?

    其实季怀安等人一早就习惯了,不是荣晋嚣张,实在是因为太受宠,从小到大,什么都是最好的,没有养成个纨袴混帐,已经算皇帝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不过在众人眼里,皇帝宠他、给他大富大贵,都是无关紧要的,真将他捧杀了,太子之位稳固,大家心安,是最好的结果,可惜皇帝不光宠他,还教他,纵容他,给他找最好的老师,给他许阁老那样的靠山。圣心难测,谁知道圣人心里打什么样的算盘。

    大殿内,齐英已等在那了,为表示礼贤下士,怀王也到大殿迎接。

    林知望两人进了殿,给荣晋行大礼。

    荣晋虚扶两人起来,冲林知望施礼:“林先生,在孤这里没有君臣,只有师生,今后切莫多礼了。”

    荣晋的态度令林知望颇为意外,微微一愣赶紧谦逊道:“礼不可废,殿下折煞臣了。”

    把林知望押过来,齐英、季怀安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两人欣欣然告退,只留下怀王和林知望开始上课。

    荣晋先开口道:“适才,齐先生在为我和澄言讲”

    说到此,荣晋一愣,疑惑的问身边,“澄言呢?”

    随侍的小太监赶紧道:“岷王殿下送来一只能给殿下请安的八哥,徐公子去花房看鸟了。”

    “去找回来。”荣晋吩咐一声,冲林知望笑笑,有点尴尬:“澄言在我这儿随意惯了,先生见笑。”

    “犬子一向任性,倒是给殿下添麻烦了。”林知望负歉道。

    “先生言重了。”荣晋接了刚才的话:“方才齐先生在讲中庸。正有许多迷惑之处想要请教先生。”

    林知望淡淡道:“臣正是要为殿下侍讲中庸,倒想先问问殿下,何为中庸?”

    “不偏谓之中,不易谓之庸。”荣晋笑笑:“孤学识浅薄,谈不上什么体悟。”

    林知望点点头:“中庸之道,细究起来无非三层含义,一曰正,二曰和,三曰好。中不偏,庸不易,是为正;治喜怒莫过礼,是为和;各司其职,不死不肆,是为好。个中深意,日后为殿下细细讲解。”

    “甚好,待澄言回来,咱们去书房。”荣晋浅笑着,请林知望吃桂花藕,正是桂花香正浓的时节,味道最好。

    鉴于齐英的描述,在林知望的印象里,荣晋是个被宠坏了无法无天的孩子,受到如此礼遇,很有些意外。只能说,荣晋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火烧书房的愣头青小七,他懂得林知望于他的意义,林知望是皇帝看好的人,简在帝心的“储相”,焉能不用心拉拢。

    若说野心,谁没有野心,他与太子同是嫡子,又被父皇推上风口浪尖,连做个太平藩王的权力都没有,文官集团的斗争,却总把他夹在中间折磨的死去活来。

    凭什么?就凭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他作为一个有争储嫌疑的皇子黯然退场,是生是死,都得看兄长的心情,太子怜悯他,他还能得到一块封地,养活妻儿子孙,太子厌恶他,他就得被圈禁一生,或在就藩的路上被杀死?

    不,他自命不是争储夺位的恶人,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徐湛终于从花房被人“请”回来,在进门的一刻,他看到荣晋不满的眼神,放着父亲不看跑到花房看鸟这种行为纵然不对,可荣晋向来对他友好,使他近乎忘记彼此的身份,如今这种眼神中充满的压迫力,俨然就像,一个君王——与他的父皇一般无二。

    徐湛有一瞬间的反思,反思他与荣晋相处的方式。继而看到林知望也抬起头,容不得多想,他先给荣晋施礼,又对林知望施礼,恭声道:“父亲。”

    在外人面前,徐湛有逢场作戏的好习惯,回到府里却不肯再叫一声父亲。

    荣晋又换上先时的笑容,邀请他们去书房详谈。

    下午的时候,林知望与徐湛一同离开了怀王府。两人各怀心事,彼此没怎么说话,在礼部衙门的红墙外分了手,林知望回官署干活,徐湛会家读书。

    林知望从轿子上下去,两脚一落地,突然冷声道:“去书房候着,晚上有话问你。”

    徐湛心里一紧,还没回应,轿帘被打上,林知望已经吩咐起轿了。

第55章 中庸() 
徐湛在书房里等啊等啊,等到天色擦黑,饥肠辘辘了,林知望才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脸疲惫推开书房的门,也没理会徐湛,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那是徐湛傍晚时喝的。

    “大人,我给您换新茶。”徐湛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酸楚,京官可真不容易啊。

    “不必,”林知望摆摆手,这次竟是没计较徐湛的称谓,声音也有点疲软无力,“说你的事。”

    徐湛一愣。

    “今天在王府讲的是中庸,想必你早已烂熟于胸了,你说说,何为五达道?”林知望坐到书桌后面,用手指揉捏着眉心。

    徐湛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林知望的意思,他低声道:“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兄弟也,朋友也。”

    林知望点点头:“何为君臣,何为朋友,自己心里有个条框,不要逾矩。”

    徐湛低下头,他对此亦有些不安,只是想不到林知望体察入微,竟看出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瞬间的想法,只是该如何与荣晋相处,他百思不得其解。像寻常的官家子弟,对他逢迎阿附?不用等到荣晋嫌弃,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真的像好丽友好基友那般亲密无间,更加不可取,荣晋现在年纪小,觉得有趣,随着年龄和地位的增长,迟早会有忌惮他的一天。

    “我该怎么做?”徐湛小声的问,以前处处有先生指引,为他答疑解惑,现在却只有林知望关心他理解他的处境。

    林知望拍拍他的肩膀,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敏锐的察觉到问题,已经很值得称赞了。

    “说话做事要注意拿捏分寸,他待你诚恳,为你着想,是你的福分,绝不能忘乎所以,忘记为人臣子的本分。”林知望语重心长道:“谦抑,是你们二人能够君臣相得,善始善终的唯一出路。”

    林知望也知道,以徐湛这样拉风的性格,抑制一阵子没有问题,坚持一辈子就挺麻烦了。

    “您认为,最终胜出的那个,会不会是怀王殿下?”徐湛小心翼翼的措辞,他其实想问,荣晋还有没有希望?

    林知望眯了眼睛望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怎么问这样幼稚的问题?”

    徐湛一愣,幼稚吗。

    “太子怀王、冯党许党,都与你无关,你只是怀王殿下的一个伴当而已,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其余的不必操心。”林知望严肃道。

    “只是”徐湛心里叫苦,谁愿意闲操心,事关他的前程啊!一旦上了荣晋着条贼船,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他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林知望一眼看穿他的想法,缓缓道:“我希望你记住,不管别人对你有过多少期许,只有你爹,不图你封侯拜相,扬名立万。”

    林知望有些无奈,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该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年纪。

    “林家的孩子,但求成才,不求闻达。”林知望道:“小小年纪,别给自己找烦恼。”

    徐湛从没有奢望过像同龄人那样生活,能少些心事少些烦恼,经林知望一说,还真觉得挺累挺悲哀的。因此林知望这番话,在他心底里触动了一下,甚至很多年后依然铭记这一夜灯烛下父亲的音容。

    “父亲,我知道错了。”徐湛轻声道:“谢谢父亲提点。”

    林知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对于徐湛换了称谓,无比欣慰。今天的事换做旭宸旭白,他可能要换种比较严厉的手段,让他们记住恭谨克己,但对徐湛,只需提点几句,省心省力的很。

    林知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漆盒:“送给你的,打开看看。”

    这盒子徐湛见过,一个月前林知望帮他找注疏时,一并拿出来锁进抽屉的。他抱着强烈的好奇心将盒子打开,看到盒子里一个陈旧发黄的信封,心里狂跳起来:“蜀素帖!”

    “喜欢吗?”林知望问。

    徐湛欣喜的点点头,米元章的帖子谁不喜欢?何况这封保存完整的蜀素帖。

    心里挣扎了一番,徐湛将盒子阖上推到林知望面前:“大人,这太贵重了。”

    林知望翻开本一书,拖长了鼻音:“嗯?”

    “父亲。”徐湛小声改口:“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林知望笑笑,却警告道:“再乱叫,就该打了。”

    徐湛撇撇嘴。

    “给你就拿着。”林知望半开玩笑道:“这份家业,迟早都是给你们的。”

    当官的步步为营、打拼一世图的什么,莫说什么家国天下的抱负,给家族一个稳固的靠山,给子孙留一份不薄的遗业才是最重要的。

    徐湛又撇嘴,不屑道:“您给林旭白留着吧。”

    林知望哑然失笑:“还看不上了?”

    徐湛煞有介事的回答:“看不上,我自己会挣。”

    林知望心里好笑,却乜了他一眼。

    “大人”徐湛叫惯了,看着林知望瞬间沉下来的脸,急忙挽救道:“父亲。”

    “嗯。”林知望这才答应一声。

    徐湛用指尖摩挲着漆盒,支吾道:“明天,我想去大理寺看看先生。”

    林知望略一犹豫,似在权衡利弊。

    “我悄悄的去,不声张,行吗?”徐湛凑上前去,给疲惫的林知望揉了揉肩膀。

    林知望最见不得他低声下气的讨好,拉了他从身后到自己眼前问:“能保证不生事?”

    徐湛认真的点头。

    林知望松了口:“去找你五叔安排。”

    徐湛获得探视权,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本想再耐心等等,待郭淼获释,想见面还不容易?可是郭莘说,郭淼的情况很不好,连日高烧不退,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早上下过雨,天乌很快散去,露出天边金灿灿的日晖。

    大理寺的大牢平时守备森严,闲杂人等不能靠近,当然林知恒是例外,他站在大门口,目送着两个身穿皂隶服色的男子将徐湛引进去。

    大牢里阴暗潮冷,巷道两侧的墙壁上挂着防水灯笼,光芒昏暗摇曳,令人心神压抑,徐湛心里焦急,步伐也匆匆的。

    对待郭淼,林知恒还是很上心的,他住在最里面一间牢房,这里地势稍高,打扫的很干净,桌椅床铺样样齐备,还有个小隶专门负责照看。

    饶是这样,郭淼还是病了,大理寺狱条件差,也差不过诏狱万分之一,现在的病,也大都是在诏狱传惹的。

    徐湛越接近夹道的尽头,脚步反而慢下来,他听到最里间的牢房里传出一阵阵咳喘声,咳嗽声很沉,像是深入肺脾,他很怕看到一个羸弱不堪、病入膏肓的先生。

    “郭大人,有人来看您。”

    两个皂隶打着灯笼通报了一声,态度可掬,足见林知恒是通过气的。

    隔着栅栏,就着昏暗的灯光,徐湛看到端坐在桌前写字的郭淼,郭淼并非他想象的那样狼狈,即便是囚衣下面容枯槁的病态,也依旧挺直着脊背,像一支梅树昂首迎着风雪,傲骨嶙峋。

    两个皂隶打着灯笼,将牢门打开,锁链哗啦啦坠地,在安静阴暗的牢房里尤为刺耳。

    “大人,子侄们如此惦念,您老好福气。”负责照看郭淼的小隶恭维道,他刚刚给郭淼打热水擦了脸,修了胡子,端着水盆跟随另外两位离开回避了。

    徐湛愣愣的看着三人离去,这才缓缓走进栅门,几乎不敢抬头看郭淼的样子,撩襟跪地扣了三个头,伏在地上啜泣起来。

    郭淼看到他,很想斥责他自作主张面圣直诉的大胆行径,他已经因此教训过郭莘,但看到徐湛悲切的样子,又不忍心训斥了,只剩下沉默无言,伸出颤巍巍的手去拉他。

    徐湛不肯起来,自顾自的哭着,像是要将一个多月来的委屈、压抑、恐惧、思念统统哭出来。哭了有半刻时辰,才止住了悲声,抬头见郭淼正深深打量着他,含泪哽咽道:“先生,您受苦了。”

    “苦什么,有你这么好的学生,郭某幸甚!”郭淼端详着他,像在端详一生中最得意的艺术品,倏然也红了眼眶,轻声道:“好孩子,地上潮,快起来吧。”

    徐湛这才起身,垂着头抹眼泪,牢房里一下子静下来,想到因为进京上诉错过秋闱,挑眼看了郭淼一眼,心都虚了,扶郭淼坐到床上先开了口:“先生的病,好些吗?”

    郭淼浑不介意的笑了摇头,却掩饰不住枯黄难看的面色,一身麻布囚衣下,身子显得格外枯瘦单薄,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岁——他自幼练剑强身健体,原本有一具很康健的体魄。

    “先生,待此间事情一了,咱们就回韫州去。”徐湛涩声道:“这朝廷,清官太苦,好官太累,昏官昏聩无用、贪官身败名裂、恶官断子绝孙到哪没有个安身立命的活计,官嘛,不做也罢。”

    这话他只敢跟郭淼说说,要是让林知望听见,逃不过一顿好打。

    郭淼没有责怪他,反而苦苦一笑,然后剧烈的呛咳起来,那种痛彻心扉的神情,仿佛士风堕落至厮,让后学末进看了笑话,是他的耻辱一般。

    徐湛赶紧为他捶胸拍背,跌声认错道:“是学生混帐,先生不要生气”

    徐湛倒了杯热茶,给郭淼润润嗓子,他握住郭淼的手,手心燥热的温度使他知道郭淼正发着高烧,他有些慌神:“这病总不能拖着,先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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