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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迟日江山-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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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好过在家里惹她老人家伤心。”徐湛笑笑,转身走了。

第58章 和谈(上)() 
熙熙攘攘的德胜门大街上驶来一行车马,在卫军的护卫下缓缓而行。马车里坐着的正是一身紫袍玉带的怀王殿下,在徐湛的陪同下前往东宫议事。

    “谈判!”徐湛看着荣晋,一脸见鬼的表情:“为什么是你?”

    “是我主动请缨”荣晋苦笑:“北漠使臣传达阿什纳吉的旨意,要求派遣一名宗亲去与他们谈判,地点不在驿馆,而是要出城,在三军阵前,在阿什纳吉的中军大帐。”

    徐湛一惊:“什么时候?”

    “三日之内,今天是第一日。”荣晋道。

    “殿下,”徐湛顿了一会,轻叹道:“好样的!”

    荣晋翻了白眼,不理他。

    “殿下,这差事虽然不够光鲜,但也是很体现智慧和勇气的。”徐湛安慰道。

    “是吗?”荣晋诡笑道:“那你与我同去可好?”

    “呵呵”徐湛干笑一声:“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去给殿下添乱了吧。”

    “是谁说让我兄弟二人同心同德,我才去担下这差事的,你不去谁去!”荣晋一脸幽怨:“再说,你当王府是白吃白住的吗,你排忧解难竭忠尽智的时候到了”

    徐湛撑开窗户,冲车外的侍卫道:“停车。”

    侍卫们当做是怀王的命令,马车停在道旁。

    荣晋一把拉住他打趣:“怎么,想跑啊?”

    “这么大的事,总得跟家里禀报一声。”徐湛无奈道。

    “嘿就知道你仗义。”荣晋高兴了:“掉头掉头!”

    “殿下,不去东宫了?”

    “先送徐公子回府。”

    徐湛消失了三天四夜,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朋友可不怎么讨老人家喜欢,偏偏林知望对他一副放任不管的散养态度。不过徐湛到老太太处请了安就钻进书房,淡淡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很介意别人的看法。

    直到晚饭前,林知望从外面回来,曹氏给他更衣时提了一句:“湛儿回来了,在书房。”

    “我知道。”林知望道。

    曹氏不是特别美丽的女人,至少相比徐露心要逊色不少,但曹氏胜在仪态和风姿,是一种令人倾慕却圣洁不可侵犯的气韵。

    “还规矩吗,有没有胡闹?”林知望问。

    “咱们家的孩子,能不规矩?”曹氏抿嘴一笑,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徐湛口中的“祖母、母亲”,像称呼“老爷、夫人”一样冷淡疏离,话也不想多说一句,日子久了,老太太必定要计较。

    “这就好。”肯规规矩矩的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林知望换了件舒适的直裰,径直去了书房。

    徐湛正趴在窗前背欧阳文忠公集,背到晦涩处,断断续续连不成句,心里烦躁便跳过了这篇,突然感到屁股上一疼,吓得惊叫出声,他没听到有人进来。

    林知望正负手站在他身后,沉着脸:“你就是这么背书的?”

    徐湛低头不语,许久才小声道:“我就,背着玩”

    “书有背着玩的?”林知望脸色沉肃,看起来像是真生了气。

    徐湛讪讪的凑过来:“我知错了,一定重新温熟。”

    这下反倒是林知望犯疑了,打量他低眉敛目的老实站着,这也太规矩了。

    “装,几天不着家我还没跟你算,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徐湛哭笑不得:“我没有啊,我看父亲连日劳累,不想惹您生气。”

    林知望盯了他一会,将信将疑,徐湛会这么懂事,除非他们家祖坟上冒青烟。

    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最后只得板着脸教训道:“这几天浮了,吃完饭过来写两篇习文。”

    荣晋回去时,没能看到胡言,问起来,小太监说:“胡公公为殿下打点行装去了。”

    “叫他来。”荣晋走进大殿,在宫女的侍奉下更衣,这一身玉带金冠压也把人压死了。

    胡言进来时,荣晋笑道:“怎么轮到你亲自”

    荣晋话没说完,就看到胡言正掩面哭泣,呜咽道:“北漠人凶残无礼,会不会趁谈判将殿下扣作人质?”

    荣晋煞有介事的点头:“极有可能。”

    “那殿下为什么还要去?”

    “时间,为了争取时间。太子已经答应,勤王大军一到便即刻发兵攻打阿什纳吉,不会顾虑我的生死。”荣晋摆弄一把锋利的靴刀,一刀将桌上的汝窑茶杯斩成两段,断口平滑,茶水流了一桌:“好刀!”

    胡言已经崩溃了,跪地嚎哭:“皇后在病榻前将殿下托付给老奴,老奴失职没能照顾好殿下如今老奴眼看着殿下涉险,倒不如先殿下一步去见皇后啊!”

    “别别,千万别惊扰我母后!”荣晋绕过桌子大步流星的过去扶他:“我跟你开玩笑,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何况是谈判。你想想,徐湛与我无怨无仇,真要去做人质,我何苦拉着他一起下地狱,让他去,无非是想多一份胜算。”

    “若是陛下醒着,必不会让殿下去的。”

    “胡言!”荣晋压低了声音:“这样的话不要让第三个人听到,人家会说你离间天家父子,图谋不轨。”

    胡言张了张嘴,倒吸一口冷气。

    夜深了,秋风习习,整个京城陷入可怕的静谧,明天就是中秋节,街道上却静悄悄的,没有舞龙舞狮,也没有燃灯赏月猜迷。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包围了京城,白天烧杀抢掠,晚上埋锅造饭,安营休息。

    林府书房里,徐湛咬着笔杆望向窗外晃动的树影,轻声问:“父亲,我和大哥有几分像?”

    “七八分。”林知望头也没抬。

    “文章呢?”

    “全然不同。”

    “读书呢,谁更好些?”

    林知望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大哥更勤勉。”

    烛灯有些闪烁了,徐湛摘下灯罩,拿剪刀剪断了灯芯,吹灭剪刀上残留的烛火,茶凉了,又去添茶。

    惹恼了林知望,搁下笔呵责道:“今天怎么了,非得吃顿板子才能坐得住?”

    “不用不用。”徐湛讪讪的坐回去,强迫自己平心静气,用心完成林知望交代的习文,两篇文章完成时,林知望已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他这几日殚精竭虑非常疲惫,徐湛看在心里,不由得喃喃道:“爹爹,如果我像大哥那样英年早逝,你不要难过,就当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吧。”

第59章 出城() 
宽百二十步的熙熙攘攘的安定门大街上,一辆富丽华贵的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碌碌前行,随行有两名礼部官员并王府侍从、属官共一百余人,礼部派出的官员候在城门口已有半个时辰,以林知望为首,恭祝怀王殿下凯旋。

    林知望看荣晋脸色不好,便拉到一旁轻声嘱咐:“殿下,谈判虽然辛苦,却是历代名臣的必由之路,殿下是天潢贵胄,不妨将他看做一次试炼,一场游戏,不要紧张。”

    “先生,我不怕辛苦,甚至不惧生死。我只怕我少不更事就担此重任,介时进退不当、或遇掣肘轻者授人以柄,重者误国误民。”

    “殿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您只需要想着:谈妥了,就是功在社稷,力挽狂澜的英雄;谈不妥,就按许阁老的方针,能拖则拖,拖不得,大不了玉石俱焚。殿下明白臣的意思吗?”

    “明白,先生,孤在外代表大祁,代表陛下,当以国家为重,不能瞻前顾后心存杂念。”

    林知望欣慰的点点头:“殿下尽管放手一搏,余下的,朝廷自有公断,如果没有,则千百仕子仗节死义,为殿下说话。”

    荣晋心里一暖,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想俯身一拜,道一句“定不辱命”。他沉声道:“先生,请务必转告太子,朝廷若有发兵之机,勿以臣弟为念。”

    不等林知望应下,怀王便登上车驾,环视安定门大街上的人情百态。

    他一身紫袍玉带,器宇不凡,只是唇上浅浅的绒毛显得有些青涩,目光扫过送行的官员:“京中诸事,都仰仗各位了。”

    “臣等恭送殿下,愿殿下旗开得胜,凯旋而还。”众人道。

    荣晋上车,苦笑:“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还旗开得胜?”

    “总不能说,愿殿下毫发无损,完璧归赵。”车中一人嗤嗤的笑:“您还让人家活不活了?”

    荣晋虚踹了他一脚:“你倒是不紧张?”

    车里的人正是徐湛,他此刻一身白色的儒衫,歪在座椅上看书喝葡萄酒,很享受的样子:“区区不才,只是殿下身边一个幕僚,有什么好紧张的?”

    “为什么不能骑马?”荣晋问。

    “骑马不能看书,不能喝酒,风吹日晒最重要的是,不符合怀王殿下尊贵的身份。”徐湛道。

    “更重要的是,不能避着林先生。”荣晋一句话拆穿。

    徐湛干笑了一声:“我实在说不出口”

    “先生回家后发现你不在家,得发多大的火。”荣晋歪歪了一下,然后不寒而栗。

    “这个火他不会发的,他会憋着,等我回去。”徐湛绝望的说。

    林知望送完荣晋,就被秋闱的事绊住,直至深夜才回家。

    曹氏迎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老爷,湛儿清早出的门,现在还没回来。”

    “是去怀王府了吧。”林知望随口回答。

    曹氏愣住,林知望也愣住,京城里的老幼妇孺都知道,怀王出城谈判去了。

    “他一个人也没带,我问了他常去的地方,派了几拨人去找都没有音信。”

    “怪不得”林知望想到他昨晚反常的举动,那么乖巧又充满孩子气,哪是徐湛啊。

    “什么?”

    “不用找了。”林知望缓缓坐下:“我今天一早,把他送出城去了。”

    曹氏扶了他一把,看他脸色苍白,越发不明就里。

    “他跟着怀王出城谈判去了,现在恐怕已经在北漠人的军帐中了。”林知望道。

    “这孩子”曹氏唏嘘道:“胆子也太大了!”

    “他何止是胆子大”林知望烦躁道:“这件事,别跟家里人说。”

    “母亲问起来呢?”

    “就说是我同意的,你事先并不知道。”

    “阿嚏。”徐湛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时候,父亲到家了吧,有没有派人去寻他,似乎应该留下一封书信的。

    “澄言!”荣晋推了他一把:“到你了。”

    徐湛回过神,小声问:“上联是什么?”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荣晋小声道。酒宴上,对面列坐的北漠人已经开始哄笑,阿什纳吉是个中年大叔,剔秃了大半个脑袋,只在头顶上扎了个细长的小辫,看到徐湛愣神,也露出得意的笑容。

    联语令是汉人的酒令游戏,就是俗称对对子,北漠人野蛮不驯,阿什纳吉出于对汉文化的兴趣,身边盘踞了不少熟通诗书的汉人,出席这场宴会的就有好几位谈判前的酒宴,双方往往要比试一番,像是要比出谈判桌上的话语权一般,如此交锋,涉及到国家体面,非常重要。

    北漠人是马上民族,一向不喜欢与大祁使臣“文斗”,可对面坐着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就未免令他们轻敌了,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才三十出头,而北漠军派出的是阿什纳吉的军师柯义鄯,五十岁高龄的文臣名士。

    谁知徐湛轻蔑的一笑,朗声道:“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对对子嘛,外公从小教他,七八岁就玩腻了的,林知望、郭淼这样的都不一定压的住他。

    北漠人停止了笑声,开始警觉。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可以语上也。”柯义鄯捻须而笑。

    “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宜若登天然。”徐湛不假思索。

    柯义鄯红了眼,撂下狠话道:“我再出一联,你若对的上来,我此生不再做对,你若对不上,就给我乖乖的夹着尾巴休得造次。”

    徐湛无辜道:“老人家,咱们相互切磋为的是以文会友,何必搞得剑拔弩张呢?”

    “少废话,听好了!”柯义鄯道:“一孤帆,二商客,三四五六水手,扯起七八叶风蓬,下九江还有十里。”

    这一联难,难在上联十个数字,下联想要工整,就必须用另外的十个数字,并且不能重复,根本没法对。连荣晋都皱了眉,看向徐湛,心说兄弟怎么办?

    柯义鄯大笑:“怎么,对不上了吧,乖乖喝了这碗酒,回去歇了吧。”

    徐湛耷拉着脑袋,满脸纠结:“我要是不对呢,显得我大祁无人;对了呢,老人家刚刚放出狠话,若因此有个好歹,显得我没有尊老慈幼之心,不合圣贤之道。”

    柯义鄯的脸涨得通红:“你你对,你对!”

    “老人家请听好。”徐湛道:“十里运,九里香,八七五六号轮,虽走四三年旧道,只二日胜似一年。”

    “狂犬无知,敢入山林度虎豹。”柯义鄯拍案道。

    荣晋也怒了,心说这厮好生无礼,刚说完此生不再做对,不仅自食其言还骂人。徐湛按了一下他的手腕,平静道:“困龙未遇,犹在浅水戏虾鱼。”

    鱼虾之辈,懒得与尔纠缠。

    “你”柯义鄯年纪大了听不得逆耳的话,一口气闷在胸口晕了过去。

    北漠人一下子乱了套,纷纷亮出弯刀对准他们,一个满脸虬须的将领怒喝他们:“你等已是砧板上的鱼肉,还敢在此撒野?”

    荣晋身边的文臣武将不是吃素的,腾的站起来将荣晋护在中间,军帐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荣晋冷笑:“到底是谁在撒野,我们从头至尾还未出过一联,见招拆招而已,分明是这老匹夫输不起,恼羞成怒!”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刚被旁人抚胸拍背救醒了的柯义鄯听到这四个字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一直坐在对面未发一言的阿什纳吉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

    荣晋冷声道:“大汗因何发笑?”

    “我在笑大祁怎么派了个二愣子过来谈判?你们,文弱的汉人,已然是羊圈里待宰的羔羊了。据我所知,京城中只有不到守军十万,横七竖八良莠不齐。而你们这些文人只知道舞文弄墨,耍嘴皮子能当刀枪使吗?在我们北漠男儿眼里,以骑射见长才是真正的英雄。”

    谁知他们听了并没有阿什纳吉预料到的羞恼,反而像看戏一样的看了他一会,然后徐湛小声对荣晋说:“说了这一大通就是要玩赖了。”

    “他们一向这样。”

    “不给点颜色看看,倒以为咱们软弱可欺了。”

    “我是怕一不留神伤了人,回去吃挂落”

    声音虽然小,却恰好让每个人都听了清楚。惹恼了对方一桌人,虬须将军当即向阿什纳吉请缨,非要教刮这口出狂言的小子不可。

    “已经倒下了一个,怎么又是个老人家?”荣晋继续拱火,笑的很欠揍,虬须将军挽了袖子扬起刀就要剁碎了他。

    两个礼部的官员在旁,冷汗直流,心说两个祖宗,到底是来谈判还是砸场子的?砸场子——城中的兵备可没那么雄厚啊。

第60章 阿穆尔() 
阿什纳吉突然站起来,喝退了面红耳赤的虬须将军。他们是来要挟大祁封贡互市的,并不想与大祁交恶,所以荣晋不能有半点闪失。

    虬须将军无处发泄气得脸都绿了,荣晋继续取笑他,看着他脸色由绿变紫,更加好笑。

    “小子,你要是我家儿孙,非得挨揍不可。”阿什纳吉都看不下去了,无奈道:“你是大祁皇帝的皇子,来到北漠军就是尊贵的客人,要是磕了碰了,别人说会我挟私报复。”

    虬须将军虎眼一瞪,咆哮道:“怕磕了碰了,那就比骑射,还能从马上掉下来不成?”

    “比就比,怕你不成!”荣晋道。

    阿什纳吉思虑了一会,环视一圈帐中:“既然殿下说比,那就比吧。我也不欺负你年纪小,我帐下所有的年轻将领,随你任挑一位。”

    荣晋也看一圈对面那些面红耳赤的北漠将军,也毫不客气道:“听闻大汗的长孙阿穆尔台吉,骨格魁梧,膂力强壮,最善骑射,本王早想领教了。”

    “哈哈哈哈”北漠人发出一阵爆笑,笑荣晋自不量力,阿穆尔只有十七岁,一副铁胎弓使得出神入化,可以百步穿杨。

    “孩子,你听闻的不错,阿穆尔天生神力,他的骑射是我亲自教的。”阿什纳吉也忍笑吩咐左右:“叫阿穆尔来。”

    阿什纳吉的长孙阿穆尔,不同于阿什纳吉那样长相猥琐,反而很夺人眼球,不同于徐湛这样白净俊俏的男孩,阿穆尔身材高大,宽肩窄腰,五官如刀刻,双目像星芒一样闪烁,一身皂袍软甲,足蹬鹿皮软筒靴,锋利的目光扫视四周,举手投足中透着一股狂傲。

    听到荣晋要跟他比骑射,阿穆尔皱了皱眉,目光闪烁了一下,但随即答应下来,他身边的亲兵却突然仰着脖子用蒙古语跟阿什纳吉说:“台吉不能射箭”

    话音未落,阿穆尔扬手一鞭将他打倒:“有你说话的份!”

    文官们吓了一跳,殿下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能跟这种性情暴躁的人“武斗”呢。再看荣晋依然挂着势在必得的微笑,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荣晋和阿穆尔来到校场,校场上点燃无数火把,亮如白昼。

    阿穆尔亲自为荣晋挑选了一副弓,打量着荣晋挑衅道:“它叫萨日,汉语里月亮的意思,怀王殿下,拉得开我的萨日弓吗?”

    荣晋接过来颠了颠,果然沉的压手,他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箭尾卡在拇指食指之间,拇指扣弦,在一众北漠人讥讽的目光下,猛地拉满了弓,对准阿穆尔。

    北漠人惊慌失措,纷纷拔出刀剑,又投鼠忌器不敢上前半步。阿穆尔岿然不动,却也掩饰不住目光中一瞬间的惊吓。

    荣晋笑了笑,转了半个身子,一松手,羽箭倏然飞出,像流星一样划破天空,砰地一声狠狠扎在百三十步之外阿什纳吉中军大帐的帐顶。

    北漠人顾不得发怒了,萨日弓在北漠军中有些名气,至少北漠军中能拉开它的人可数,荣晋小小年纪能将它拉满已经已经很难得了,百三十步,是弓箭的极限射程,从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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